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醋精阎王的心机判官(玉师师)


“嘿嘿,是。”小弟搓着手上前,绘声绘色、添油加醋地描述起来。
崔绝等人听得津津有味,发现这小魔讲的明明是他们自己的亲身经历,却精彩得像个全新的故事。
“……老大送了他们两个土豆,回头一想,这俩人生地不熟的,也没锅子,拿着土豆怎么吃,难道生啃吗?所以我们就好心跟上去,准备教他们土豆的36种吃法,没想到这两个是神啊,一眨眼就消失了……
“我们没找着人,却在路边看着这辆车了,好车,还装满了好吃的,旁边的老树妖说,也是俩人,骑了只狗,去魑魅狭隙那边了,我们找过去,好家伙,打成一锅粥了,死得噗噗的……”
崔绝用力按住麒麟:“别急,别急,乡下妖没见过世面,不认识灵兽也是正常的……”
“别让我找出来是哪棵树!”麒麟气得刨地,“骑了只……妈的!这说的是人……树话吗?树怎么会说话???”
作为八百年才修炼出语言功能的灵兽,对随便一棵树都会说话的世界感到气愤。
崔绝好心安慰他:“只说你是只狗,至少还是个活的,他还说我死了呢。”
麒麟暴躁:“你本来就是死的!”
崔绝:“……”
麒麟:“可我怎么都不会是只狗!!!”
阴天子掌心突然出现一颗橄榄形的果子,里面光华流转,隐约有累累金丝流动的样子。
——帝流浆。
每六十年的七月十五庚申夜,月华中蕴含精纯的力量,对草木、灵体都大有助益。
麒麟的尾巴疯狂摇了起来。
阴天子:“你怎么都不会是只狗?”
麒麟:“汪。”
崔绝:“……”
“哇。”陆行舟和石饮羽大开眼界。
麒麟得到帝流浆,没舍得吃,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后知后觉地发现有点羞耻,哼哼两声,严肃地转移话题:“这帮魔物以为你们死在战场上,所以把车偷走了?”
崔绝:“想必是如此。”
那边,听完故事,烛先生问大魔:“你难道没有想过,车主可能是胜利者?”
“不可能,”大魔道,“他们就两个人,打不过那边大批人马的,有巫师,还有个用双手剑的,很猛,会死而复生。”
“哦?”烛先生怔了一下,“死而复生?怎样复生,你说给我听听。”
大魔描述了一下剑灵借巫术不断复生的情况,烛先生听完,平静的脸上未置可否,只浅浅地点了下头:“着实厉害。”
“所以车主肯定死了。”
“这倒没有。”
“什么?”大魔一愣。
烛先生转头看向崔绝等人隐匿的位置,和气地说:“请来者现身吧,如果鄙人没有猜错,阁下应当是为了这辆车而来。”
陆行舟撤去结界。
大魔万万没想到这边看似一切如常的田垄里竟然还藏着人,不由得叫出一声“卧槽!”
陆行舟大笑两声,赞道:“你的观察力十分敏锐。”
“谬赞了。”烛先生颔首,看到小小的结界里硬生生走出了四人一兽,不由得笑容僵硬,“真是……让人讶异。”
崔绝温声道:“先生猜得没错,我们确实是为了这辆车而来,也就是那对死了的车主。”
“哈哈。”烛先生失笑,“孩子的快言快语,诸位见笑了,”
麒麟惊讶地看看旁边肌肉虬结的大魔,又看了看清瘦斯文的烛先生,舌头不由得打结:“孩……孩子?”
“男人到死都是少年嘛。”陆行舟信口开河,对麒麟道,“你这样的幼崽只能算是个受精卵。”
麒麟:“呸!低俗!”
烛先生没在意这边的吵吵闹闹,对崔绝微微躬身:“十分抱歉,我为小友的错误向几位道歉,希望你们能够原谅。”
他姿态放得很低,自己道歉,又勒令大魔和那群小弟一起鞠躬道歉,崔绝也说不出什么,不管怎样,车算是找回了。
一行人上了车,崔绝打开储物格,扒拉出几袋零食:“陆组长和石魁首吃一点?这酸奶块确实不错……”
陆行舟兴致缺缺,咬了一口就放下。
崔绝:“不合胃口?我家陛下很喜欢吃这个。”
陆行舟长长探出一口气,感慨:“可怜见的,真是没吃过好东西啊。”
冥界物资贫乏,是公认的美食荒漠,但……也不至于就到了这种地步吧。崔绝道:“只是一块酸奶块而已……”
“等回去,让你妈手工做点,寄去冥府。”陆行舟怜悯地说,“多少也是一界之主,怎么连口好吃的都吃不上。”
阴天子拧眉:“妈?”
石饮羽乐呵呵地答应:“行,没问题。”
崔绝:“……”他对这两口子的认知真是又攀上了新的高峰。
阴天子差点一声脏话就要飚出来了,硬生生忍住,脚下用力踹一脚油门,问崔绝:“想回涿光城一趟吗?还是直接去丹顶云城?”
“不急,”崔绝道,他扶了下眼镜,视线透过车窗望向外面整齐的田垄和溪池,“先在这附近转转吧。”
阴天子:“嗯?”
崔绝:“风光很不错,难得一见的田园时光,这个烛先生的归隐生活,实在是令人艳羡的惬意啊。”
阴天子笑了笑,他了解崔绝,知道他一直都想挂印归田,远离烟硝,过惬意而又自由的田园生活。
越野车缓缓在附近转悠,驶过草屋后的山坡的时候,崔绝打开车窗,傍晚清凉的山风吹进车中。
阴天子疑了一声:“杀伐之气?消退了,但还是很明显。”
崔绝:“去看一下吧。”
几个人下车,沿着野径走进暮色四合的山坡中,一踏进去,周遭温度骤降,明显寒冷的气息扑面而来,寒气中还带着三分血气,浓烈到连崔绝都能感受到。
“卧槽,怎么回事?”陆行舟惊道,“这个烛先生到底在后山干什么了,他该不会埋尸了吧……”
话音未落,众人齐齐看向他。
陆行舟:“呃……我平时并不乌鸦嘴,你们信吗?这应该算近朱者赤。”
只见一片密密麻麻的墓碑排满山坡,或者说,整个这座山,就是一座巨大的坟茔。
几个人对死亡都没有敬畏,坦然地在墓碑之间走过,端详碑上刻的铭文。
崔绝和阴天子对视一眼,明白对方心里所想。
陆行舟好奇地嘀咕:“这似乎是一大家子啊,给人灭门了?这是一家人整整齐齐啊……哎,你俩脸色不对,咋回事?这些姓尊卢的,你们认识?”
“嗯。”阴天子应了一声。
“陛下。”崔绝突然指着一个墓碑,叫道,“这一个。”
阴天子视线扫过去,眼眸倏地一紧,只见窄窄的墓碑上赫然写着——黑渊鸦九之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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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流浆出自袁枚《续新齐谐·帝流浆》:“庚申夜月华,其中有帝流浆,其形如无数橄榄,万道金丝,纍纍贯串,垂下人间,草木受其精气,即能成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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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大铸剑世家:黑渊、将邪、尊卢。
崔绝的佩剑原料出自尊卢氏,工艺出自将邪氏,当然他没啥拔剑的机会,老公太厉害了。

妖界的铸造术举世闻名, 传承数千年的工匠精神追求精益求精,其中以黑渊、将邪、尊卢三家最为卓越,随着尊卢氏灭绝, 铸造世家只剩黑渊氏和将邪氏两脉。
这个黑渊鸦九会是他们在“澄不流”见到的那个鸦九吗?
那个鸦九是机关人, 而这个鸦九呢?是否就是他的真身?
他一个姓黑渊的, 为什么会和尊卢氏葬在一起?
“这个黑渊,是我知道的那个黑渊吗?”陆行舟眉头微皱。
崔绝摇头:“不知道。”
但已经几乎可以确定了, 妖界极重血统,有着十分清晰的氏族传承,黑渊氏作为有名的氏族, 一般不会有重名的。
崔绝看向陆行舟:“二位对黑渊氏了解多少?”
“你想知道什么?”陆行舟看他一眼, “你们冥府的黑无常就姓黑渊, 你来问我?”
崔绝:“但他已经在冥府工作数百年, 和妖界的黑渊氏早没有关联了。”
陆行舟:“逢年过节,黑渊氏的孝子贤孙们不给他烧纸钱?黑渊氏背靠云阳氏,云阳四脉之一, 家大业大,这些老派世家都重祭祀,什么清明节中元节情人节儿童节之类的, 都得烧个几十亿纸钱吧。”
以妖币和冥币那恐怖的汇率,加上关税、手续费、环保专项资金……一系列税费, 几十亿纸钱到手不过几块钱冥币,说不定还要倒贴。
黑无常作为冥府的股肱之臣, 自然不会去找这麻烦。
“不要关注钱了, ”崔绝道, “这并不重要……”
“怎么不重要?”陆行舟眼神正直而奇怪, 感觉崔绝好像是个外星人。
阴天子冷声道:“黑无常没有子嗣, 别扯那些,子珏问你对黑渊氏的了解,你回答就是。”
“铸造术。”陆行舟回答。
阴天子:“这我也知道。”
“我刚在他家定制了一把武器,”陆行舟道,“这你肯定不知道。”
阴天子:“但这个信息并没有什么用,你定制了什么武器?”
陆行舟:“你都说没有用了,还问什么?”
“不说算了。”
“嘶……”陆行舟叉腰望天,深呼吸,他已经退隐江湖,是一个十足的世外高人了,高人是不会随便被儿子气到跳脚的。
“哈哈。”崔绝还发出了不合时宜的笑声!
陆行舟登时火冒三丈:“我特么……”
“我想应该是为朋友定制的吧,”崔绝不紧不慢地堵住了他的话头,含着笑说,“陆组长的骨鞭和石魁首的长弓都是本命武器,之前在魑魅狭隙,看二位使用起来仍旧得心应手,应该不会更换武器,想来,多半是为颜组长了。”
那是在陆行舟之后成为特侦组组长的继承人,也是他没有血缘关系的亲闺女。
“嗯,”陆行舟点头,“搞了块好料子,挺适合做武器。”
崔绝:“黑渊氏的铸造术号称一脉相传、千变万化,如果可以,我挺想见识一下的。”
陆行舟知道这话显然是随口一说,于是也随口一答:“有机会请你赏鉴。”
几个人在布满坟茔的矮山上转了一圈,数出来共有376座墓碑,除黑渊鸦九之外,其余375座的墓主都姓尊卢。
崔绝:“我对这个烛先生产生兴趣了。”
他想起大魔刚到小草屋扑了个空时的抱怨——又他娘的钻后头林子里了——可见烛先生经常来这里。
是来祭奠亡者的吗?
阴天子:“去找他。”
“不急,”崔绝伸出一只手,对阴天子道,“请陛下赐些鬼炁……”
“胡说。”阴天子哼了一声打断他,握住他纤细的手掌,掌心相对,缓缓注入精纯而又舒缓的鬼炁。
力量入体,崔绝单手捏诀,借力召唤,一本散发着浓郁阴气的黑簿出现在了掌中。
太阴黑簿掌生死,魔罗心狱囚鬼灵。
“咳。”石饮羽神色怪异。
阴天子看他一眼:“怎么了?”
“没事,”石饮羽摆摆手,“林子里都是墓,看得人心慌慌。”
“?”阴天子眼神奇怪地看着他。
陆行舟帮忙解释:“你妈一向胆小,这很正常。”
阴天子眼神更奇怪了,石饮羽是号称地表最强的顶级大魔,胆小就已经很奇怪了,你陆行舟还说这很正常?
但他又看不出这两人有什么问题,盯着陆行舟看了半晌,哼道:“神经病。”
“哈。”崔绝笑了一声,此处离阎罗殿相距甚远,他召唤生死簿十分耗费魂力,扶着阴天子的手闭目稳了一会儿,听到这几人的对话,不由得笑了。
——石饮羽当年和陆行舟分离多年,以为他轮回了,魔性大发,一路打进冥府,非要翻阅生死簿查找那人的转世,还和自己发生了不小的冲突,还打破了阎罗殿的屋顶。
十分反派。
那时候阴天子在沉睡,对此事全然无知,如今双方关系和谐,更没必要让他知道了,父子局对家庭没好处。
阴天子攥着他的手,另一只手抵在他的背心,又输送一些鬼炁进去,待他体内的气息逐渐平缓下来,淡淡地问:“你在笑什么,是不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不是,”崔绝摇头笑道,“我只是觉得你和陆组长相处十分有意思。”
阴天子恼火:“谁跟他……”
“我很喜欢这种氛围。”崔绝温声道。
“……”阴天子顿了顿,转头看向陆行舟,硬邦邦道:“之前从来没说,其实你挺强的。”
“废话!”陆行舟没好气。
在儿媳妇的调解下收到橄榄枝并不会让爸爸开心,只会觉得他绿茶,更显得儿子憨得像个大萝卜。
阴天子回头对崔绝道:“是他要破坏氛围。”
崔绝失笑,指尖灌注鬼炁,借助他的力量慢慢翻起生死簿,周遭渐渐刮起阴风,隐隐有哀怨、凄厉、癫狂、苦楚……的鬼哭声在树梢和坟茔之间流转,无数人生在书页间飞速闪过,成功、失败、精彩、平庸、波澜壮阔、碌碌无为……最终化作无数个“死”字,写满了整本黑簿。
“嗯?”崔绝看着某一页,疑了一声。
“看到什么了?”陆行舟好奇地看过去,只见黑色的纸张上写满血字,待定睛辨认,却又一个都不认识,字体飘渺而又扭曲,透着让人极其难受的诡异。
“别作死,”阴天子释放出一缕死气挡住他的视线,“你不是冥府之人,妄窥他人生死,小心折寿。”
陆行舟悻悻地移开视线。
阴天子看向生死簿,明白崔绝为何会疑惑——黑渊鸦九,阳寿79,因修为精进,调为324,分予剑灵宵练,年24,阳寿尽,死于刀兵。
“这么简略?”阴天子微微皱眉。
崔绝笑笑:“或许他的人生就是这么乏善可陈。”
“剑灵宵练?”阴天子注意到黑渊鸦九早夭的原因。
崔绝点头:“应该是他。”
阴天子抬手,化现出一个锁灵囊,里面隐约有灵体在挣扎,他打了个响指,囊袋打开,剑灵苍白着脸出现在众人面前。
“宵练?”崔绝问。
剑灵抬眼:“你们怎么会……”
话未说完,戛然而止。
他看见了黑渊鸦九的坟墓。
霎时,崔绝从这张如同寒风刮过的荒原一般死寂冷漠的眼眸中看到丝微怔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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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不完了,实在太困了,今天是短小,躺平任嘲,疯了一样地想睡觉啊啊啊啊

剑灵盯着墓碑看了半晌, 才语气平平地念了一下这个名字,听不出感情,仿佛只是念出这样两个毫无关联的字而已。
除此之后, 再没说话, 好像念出这样两个毫无关联的字, 已经耗尽了他全部的语言天赋。
崔绝道:“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
剑灵盯着墓碑,没有回头, 冷冷地说:“他没有死。”
“生死簿中写得清清楚楚。”崔绝举起手中的黑簿,“年24,死于刀兵。”
剑灵蓦地转身, 伸手去抢。
阴天子身影一闪, 挡在崔绝面前, 一掌击向剑灵的面门。
与此同时, 陆行舟袖中一条雪白的骨鞭如灵蛇出洞,倏地缠住剑灵脖子,将他狠狠甩到旁边。
阴天子打了个空, 怒道:“陆行舟!”
“……”陆行舟也是怕剑灵伤害到崔绝,却没想到会和阴天子同时出手,尴尬地骂了一声:“操!”
崔绝笑起来, 颔首:“多谢陆组长出手解围。”
“哼!”阴天子恼火地扭头不看他。
崔绝捉住他的手腕,轻轻晃了晃, 软声道:“更要多谢陛下。”
阴天子:“哼。”
陆行舟揪着胸口,一脸心脏病发作的痛苦:“真是没眼看。”
崔绝没有理会他的吐槽, 转头看向剑灵:“你为何认为黑渊鸦九没死?”
剑灵功力被封, 被陆行舟用骨鞭缠住脖颈, 一身狼狈, 却毫不在意, 听到他的问题,缓缓咧开嘴,笑容里还带着三分从容和温柔:“他永远都不会死了。”
“……”崔绝刹那明白了他的意思。
——澄不流里的机关人。
不论人、妖、魔,即便是鬼,都是会死的,生命断绝或者魂体消散,而机关人却不一样,他既没有生命,也没有灵魂,存在即是永生。
崔绝笑了笑:“你可能还不知道,在我们出涿光城之前,已经把那个机关人打碎了。”
剑灵一震,很快反应过来:“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
“他并非主谋,你们不会滥杀无辜。”
“你太天真,敢算计到我的头上,就要有承受我怒火的觉悟。”崔绝充满恶意地勾了勾唇角,“我们用剑把他的头颅切下,把四肢斩断,把腰腹剖开……”
剑灵怒吼一声,疯了一样想从骨鞭中挣脱,可他功力被封,在陆行舟的钳制之下,只能如同一头穷途末路的野兽,发出声嘶力竭却毫无震慑的嘶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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