坂田银时摇了摇头,难得苦笑了一声说:“那个孩子本该在和我们混熟之后就动手的,比如我们喝醉酒之后或者熟睡之后……对于毫无提防的我们来说,他有无数个机会可以对我们下手,但他却一直撑到了最后一刻,撑到了天人大军来的那一刻。”
“那个时候我们才知道他不一样,他似乎是可以控制植物的天人,甚至可以控制植物从对手的身体里长出来,那看起来就好像被开膛破肚了一样。”
“所以,他杀了很多攘夷志士。”
“我赶到的时候,战场上都是血,还有沾着血的玫瑰从倒在地上的人身体里长出来,而那个孩子就站在血池里。”坂田银时也许是真的喝多了,这会儿脑袋有些摇摇晃晃,声音也开始变低,“我那个时候真的很愤恨,不仅拿着刀向那个孩子冲过去,还大喊着让他赎罪。”
“后来呢?”旁听的人都紧张了起来。
“他自杀了,那种沾着血的玫瑰从他的胸口钻了出来,就连尸体都没有留下。”坂田银时又灌了一大杯酒,“反倒是那些倒在地上的家伙,虽然伤势看起来吓人,但那孩子的攻击完全避开了要害,现在还都活蹦乱跳地过着日子,偶尔还请身无分文的前队友吃吃喝喝……”
“所以刚才请你喝酒的……”是那些避过一死的攘夷志士?
喝完那一杯之后,坂田银时的手都没办法握住酒杯,任由酒杯“哐当”一声落在台上。
“阿银做了一件错事。”坂田银时整个人趴在台上,不怎么清醒地说,“如果……如果没有逼那个孩子,也许他不会……不会……不会……呼呼——”
凑在旁边的人碍于强迫症想要听坂田银时说到最后,但他怎么都说不完最后的话。
等他们再看过去的时候,就发现坂田银时已经趴在台上呼呼大睡了起来,任他们怎么推都推不醒,完全睡沉了过去。
“没有想到阿银以前还遇到了那样的事情。”志村新八有些感慨地说了一句,“明明看起来是那种吊儿郎当没心没肺的人。”
“每个人的身上都是有故事的,他这种人身上的故事更是多到常人无法想象,他们所经历的事情,也是我们普通人所想象不到的。”登势婆婆看向坂田银时的眼神柔了下来,“故事里的孩子虽然有些可惜,但最后的结果对于那个孩子来说说不定是最好的了。”
“那个孩子最后死了啊,为什么会是最好的结果阿鲁?”神乐有些不解地歪头看向登势婆婆。
“阿银刚才不是说了吗?那个孩子本有许许多多的机会可以下手,却偏偏选在了最后的时刻才动手,而且对他们的攻击全部都避开了要害。”登势婆婆点起了烟杆,“所以那个孩子多半有不得已的原因,甚至有可能被那些入侵的天人用某种方法控制住了,就好像傀儡一样。”
“在这种情况下,他的选择可能也是一种解脱……毕竟如果继续下去的话,他可能会做更多更可怕更违背意愿的事情,甚至真的去杀死一些他本不愿意动手的人。”
“很多天人都是坏蛋!”神乐像是深有感触一样说,“就喜欢欺负小孩子!”
“如果还活着的话,那个孩子应该已经很大了。”登势婆婆突然有些感慨地说,“也许在另一个世界,那个孩子会很愉快地种着花吧?”
登势婆婆这么说的时候,酒馆门口突然出现了两个陌生的身影。
这其实有些不寻常。
毕竟歌舞伎町是一个不大的地方,人来人往多了,彼此之间不说认识,也大多都能觉得眼熟。
可现在出现在酒馆门口的两个人却让在这条街上不知道住了多少年的登势婆婆感到完全陌生,再加上对方并不寻常的相貌,登势婆婆更加肯定他们是刚来歌舞伎町的外来人了。
“请问,这里正在营业吗?”
拨开酒馆帘子走在前面的是一个穿着普通和服的青年,和身后穿着黑色武士服的男人比起来就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公子哥。
容貌出色,满面笑容。
不知道是因为对方本身,还是因为对方拨开了帘子,这会儿光线原本并不亮的小酒馆里突然因此而敞亮了起来,原本围着坂田银时的几个人的视线也都落在了陌生来客的身上。
“店开着,但只有一些乡下地方的劣酒。”虽然对方长得好看,但登势婆婆却并没有给出什么好脸色。
对方的容貌确实绝佳,可在歌舞伎町这条街上,绝大部分的事情都不可能因为人的容貌而受到影响,这条街上的人也要比表面上看起来的复杂很多。
就算是平日里付不起房租也付不起员工费用,穷困潦倒到连一杯酒都需要别人施舍的万事屋废柴老板,背地里也可能是在对抗天人的战场上留下了许许朵朵传说故事的攘夷志士白夜叉。
“来两杯吧。”来人从袖中取出一些钱币,但钱币的数量却远远高于劣酒的价格,甚至足以帮白夜叉先生交一年的房租。
“不需要这么多。”登势婆婆从钱币中找出了面值最小的一张,并且没有给出找零。
从对方简单的举动中,登势婆婆看出对方好像并不了解歌舞伎町的物价,说不定真是从那座城里走出来的公子哥和公子哥的随从。
登势婆婆又看了一眼那公子哥身后的黑衣武士“随从”。对方除了一身普通的黑色武士服之外,脖子上还缠着白色的……围巾?对方看起来还算年轻,黑色的长发简单束着,但眼神中却带着一丝沧桑,就好像是经历百战的武士。
奇怪的是,对方的腰间却并没有佩刀。
登势婆婆了解那些武士,就算担心如今的所谓废刀令,那些固执的家伙也一定要带着一把木刀出门。
难道对方并不是武士?
“真的是很烈的酒。”来人也学着普通的客人一样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但从对方的表情来看显然并不习惯这种酒的味道。
“你不会喝酒。”坐在那公子哥身边的黑衣侍从果断从公子哥的手中夺过了酒杯,“一杯就好。”
登势婆婆原本以为对方是主子和侍从的关系,但从两个人平起平坐以及动作之间的交流来看,她似乎一开始就看错了。
登势婆婆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转头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神乐,觉得这位公子哥也不一定是来自哪座高城,说不定是来自更远的地方,甚至是更远的星球。
毕竟他们一个是不怎么了解钱币的公子哥,一个是并没有配到的武士,怎么看都有些可疑。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喝酒?”公子哥看向武士的眼神有些倔强,像是不服气对方的说法。
“因为从没看你喝过。”武士的话也理由充分,“就连雄英那些学生准备的千叶先生食谱里也从来没有出现过任何与酒精相关的东西。”
“没想到你还研究过那些东西。”
这会儿走进登势婆婆酒馆的两个人自然就是千叶,和拽住千叶的手之后莫名其妙就跟着来到了这个世界的相泽消太。
千叶看了一眼趴在旁边台上的银发武士,表情中透露出些许诧异,他虽然知道自己身体中这种不太受控制的能力把他送往该去的地方,却没有想到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没多久就遇到了坂田银时。
千叶对于这个世界其实非常陌生,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的大部分时光都是在那艘天人飞船上度过的。
好不容易来到地球出任务,千叶当时所见到的也是一片荒芜的战场。就算那片战场曾经繁华过,在地球人和天人的战争经历了几十年之后,变成了一片鲜血可以入土三分的荒芜废地。
所以刚刚来到歌舞伎町的时候,千叶甚至以为自己来到了一个新的世界,一直到从新闻中听到有关天人的信息,千叶才知道这个被武士们守护着的国家最终还是没能阻止天人的进入,使得天人一直在影响和改变着这个地方。
生活需要钱币,这是千叶在一个个世界中获得的一个重要知识点。
所以两个人来到这个世界后不久,就毫不客气地对那些冲上来想要对他们打劫的匪徒身上搜刮钱财。
这些匪徒可能怎么都想不到,这两个看起来出身有些不凡而且还没有佩戴武器的家伙,其实比他们穷困很多。
因为不知道这个世界各种钱币的购买力,千叶和相泽消太在街上逛了好一会儿,攒足了一大叠钱币之后,才开始四下寻找各种属于攘夷志士的踪影。
本以为他们需要花费很多时间,却没有想到他们会在路过的第一家酒馆里遇到坂田银时。
而且还是醉倒之后不省人事的坂田银时。
“你们是外乡人吗?歌舞伎町可不是普通的旅游胜地。”登势婆婆一边给客人添酒,一边询问。
对于酒馆来说,他们总能够在客人喝醉之后得到足够多的有用信息。
只不过相泽消太阻止了千叶摸向酒杯的手,而且并不回应登势婆婆的问题。
“不普通吗?我倒是觉得这里像是普通的繁华街道,热闹而且非常热情。”想到那十几波拦路抢劫的匪徒,千叶不得不承认这条街的热情。
“如果真这么想,那可是很危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