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扮演美强惨师尊后我飞升了(朦胧见)


江月白当然能猜到穆离渊的想法,但江月白似乎根本不在意对方的死活。
只要死前的这段岁月内心足够煎熬痛苦,江月白就不怕他会自杀——等他死了,痛也攒够了。
剑说不定就炼成了。
“你是在补偿谁?”
御泽看着江月白,又看了一眼做到一半的小人。
人是假的,补偿自然也真不了。
江月白要补偿的不是那个人,而是自己那颗愧疚的心。
太自私了。
可又不能这样说。
如果江月白真能自私一点,也就好了。
御泽用手指了指江月白,什么话都不想再讲,最后一甩袖子,身形消失。
......
御泽脾气不好,但从前每次与江月白的意见不和都还是会以御泽的服软结束。
他们两个还是第一次不欢而散。
一散就是好些天。
御泽说身体不舒服,仙宫大门紧闭。
江月白也说身体不舒服,要躺在床上养伤。
第七日傍晚的时候,青芷再次带着仙子们来看望送药,劝和的话都想好了,却没在江月白的仙宫找到人。
她心下一想,去了仙池。
傍晚的玄天仙境是最美的时刻,天幕变幻着蓝紫色,好似星辰融化成了颜料,顺着仙云流淌。
剑心池盛着漫天星月夜色,是倒转的苍穹。
青芷拿着药走近,看到江月白在半跪着摆弄什么。
她步履悄悄,无声地绕到江月白身侧......
看到了那个装着剑心的小娃娃。
“小娃娃”是御泽的叫法,御泽在她来之前,就说过“他恐怕是在捣鼓那个假娃娃,你去看看吧。”
青芷记得上次御泽没有做好眼睛,可此时的小娃娃不仅有了完整的身子和精致的眼睛,还会动了。
“谁做的?!”青芷忍不住问。
江月白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手都抖了一下。
他很少被吓到,因为很少没这么专注过了。
“你看,”江月白摆弄着面前的小孩,像是在教他走路,给青芷展示,“他学东西很快的。”
青芷方才的疑问只是对“怎么做出来的”这点感到惊奇,对这个小孩会动并不意外——仙界的灵体有仙气滋养,长得当然迅速。
更何况这颗剑心从出生到现在,可不知道吃了多少江月白攒下来的好东西。
“你给他取名字了吗?”青芷走近,觉得莫名可爱,俯身揉了一把小家伙的脑袋,忍不住赞叹道,“做得怪好看的。”
小孩动作僵硬地仰头看了她一眼,浓密的睫毛像卷曲的蝶翅。
“取了。”江月白把他抱了起来,“叫小圆。”
“小圆?”青芷笑了,“随便起的名字吗?”
江月白也笑了一下:“不是,想了好几天呢。”
这样两个字也需要想好几天?青芷暗暗在心里对江月白的起名水平感到质疑。
她伸手捏了捏坐在江月白手臂上的小圆的小圆脸,再一次惊叹:这双眼睛做得也太精致了。
这到底是谁做的?
江月白要求的眼睛那么难做,御泽都搞不定的事,其他仙君仙子更搞不定了。
“这不会是......”青芷反应过来什么,震惊地抬头看向江月白,“你做的吧?”
可江月白灵元受损,灵脉又断着,怎么能再耗费灵力?
江月白似乎知道她在担忧什么,语气随意道:“没事的,灵元又不是全没了,做这个还是绰绰有余的。”
青芷还想再说什么,却见其他仙子们也都陆续到了,只得打住。
仙子们见到江月白怀里的小孩,都又惊讶又好奇,纷纷过来逗弄:“和真的一样诶!”
“会动吗?”有仙子捏起小胳膊晃了晃。
“会。”江月白弯腰把小圆放在了地上。
他呆呆抬头看了看周围簇拥的仙子们,跑了两步。
仙子们立刻鼓掌大笑。
吓得他又站住不动了。
“那会说话吗?”
“肯定不会啦!就是个小木偶而已啦!”
“眼睛可真漂亮呀。”
仙子们将小圆团团围在中间,挨个去摸他的脑袋和眼睫毛。
青芷趁机拉了江月白到远处:“你真的没事?”
灵元分了一半又一半,江月白的头发都白了好几根——虽然可能是被接二连三的事弄得疲惫发愁,但青芷知道他的身子是真的虚弱到了极致。
“没费多少灵力。”江月白说,“眼睛只是随便做了一下。”
“随便做?”青芷面色复杂。明明那么精致。
但江月白自觉没有说谎,随口道:“比渊儿当年的眼睛还差了不少。”
“渊儿......他......”青芷压低了声音,“到底是你什么人啊?”
“徒弟。”江月白见青芷这般神情,淡笑道,“不是说起过么。”
“就只是徒弟?”青芷总觉得没那么简单,“没别的身份了?”
“说来话长。”江月白沉默了一下,似乎是在想用什么词来描绘这个人,最后垂眸轻叹,“总之,算是个有亏欠的人吧。”
“有亏欠就去补啊,再多误会见一面也能解释清楚的。”青芷拿出药盒,递给江月白,“这个给你。”
“上次的药还剩了不少......”
“这不是药。”青芷语气正经了些。
江月白接了过来,打开盒子的瞬间,浓重的金色光雾几乎是翻涌而出。
盒底躺着一枚仙丹状的金球。
“灵珠。”青芷道,“御泽前辈给你的。”
江月白动作微滞。
“你上次不是问他借灵力嘛,”青芷解释道,“他现在和你闹着脾气呢,你不去道歉,他也拉不下脸,只好让我来送了。”
“太贵重了。”江月白合上了盒盖,递了回去,“我用不着这么多灵力,替我还给前辈吧。”
灵珠可以将灵息离体储存,江月白光掂量这个分量,就觉得灵息不少。
“这事我可办不来。”青芷面露为难,“你别让我回去挨骂呀。”
江月白略一点头,表示明白:“我亲自去还。”
“哎!别!”青芷转身拉住了江月白,犹豫了一下,说道,“其实......他知道你把灵元又分了一半去救人,修为也几乎全废......”她说到此处,连忙解释,“不是我说的!是他自己猜到的!所以那日他和你生气,不是因为做不来小圆的眼睛,是心疼你......”
“我知道了。”江月白明白青芷是来劝和的,“我去道个歉就是了。”
“他说道歉就不用了。”青芷指了指那个盒子,“要你拿着这个去做想做的。”
江月白沉默了一瞬。
去做想做的。
这句话他很熟悉,因为他对很多人说过,对黎鲛说过、对苏漾说过、也对徒弟说过......
但还从没有人对他说过。
青芷趁着江月白没有拒绝,连忙转身离开。
任务完成,可她丝毫没觉得轻松。
因为那颗灵珠里不是简单的灵息,而是御泽从飞仙到如今,全部的修行。
她亲自引出来的。
青芷曾劝过御泽:“做什么也不需要这么多灵力呀。”
“他想做的太多,我以前怕他把命搭进去,如今却不怕了。”御泽招招手,示意青芷继续帮自己把丹元灵息引到灵珠里。
“他想做什么就去做吧,真搭上了命,不还有我这条命给他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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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点没给御泽气吐血。
青芷刚闲了几日就又忙了起来, 江月白的身子好了些,不用她日日去瞧了,现在变成了她日日上御泽的仙宫给御泽瞧病。
但御泽的病也并不算是病, 是郁郁寡欢的气恼,什么药都治不好。
“前辈不要瞎操心了, 小白做事有他自己的考量, 前辈你就省省吧。”青芷劝道,“他伤得那么重, 还跑来和你道歉,你就别跟他置气了。”
御泽看着江月白还回来的灵珠, 几经犹豫, 还是没收回自己丹府,叹了口气:“我是怕他会后悔。”
青芷笑道:“你又没住在小白肚子里, 怎么知道他心里想什么?他既然还了东西, 就是真用不着, 前辈省省心吧!”
她猜到御泽无非就是想让江月白拿这些灵力下界与那个叫“渊儿”的徒弟见最后一面, 听说那人命不久矣。
御泽对儿子的旧事有执念, 愿意为儿子豁出命。可那个人又不是江月白的儿子, 听起来最多算是个有些亏待的徒弟,何来值得江月白豁出命去见的情分?
况且江月白现在的身子已然经不住折腾了。
第一次下界去填补灵海, 那是为了救苍生。第二次去帮师妹, 那是故人有嘱托。不应当再有第三次了吧?若只是为了去见那个人的话。
江月白不像是会因为私情破例的人。
反正在她看来, 御泽以为的那件“江月白想做的事”,江月白也许并没有那么想做。
* * *
雪连下了一个多月, 仍旧没有任何要停的迹象。
魔岭河流已经尽数冻成了冰川, 夜晚的冰面上映出漫天星光的倒影。
冷风吹得魔旗撕裂, 默苏站在星邪殿的殿顶, 看着疾风骤雪,在出神想人。
近在咫尺却见不到的人。
说实话,她很讨厌雪天。
她从前听尊上讲,这世上很遥远的地方有一座山,叫沧澜雪山。
山上常年都飘着雪花......
雪和花。
雪是纯白色的花,花是淡紫色的雪。
她想象不出来,但那幅场景应当很美。
因为她能从讲述那些的温柔口吻里听出来。
默苏振翅冲向空中,又落在深雪里。
爪子踩了踩,凉丝丝、软蓬蓬。
听说这些东西可以堆雪人。
尊上说,雪人可以捏成各种样子,有鼻子眼睛和嘴巴,还说沧澜雪山上的雪人,几个月都不会化。
她很好奇。
不是好奇雪人,而是好奇过去。
她在想,原来他曾经那么快乐吗?在那个他长大的地方。
原来还会有人陪着他玩吗?
她日日夜夜见到的穆离渊,浑身上下都带着难以消散的痛和恨。
她实在想象不出来,那个开心快乐的他是什么样子。
尊上以前和她交代过,若有一天他死了,要她将他埋在雪里。
她感觉奇怪,尊上怎么可能死呢?不管是天魔血珀供给的魔元、还是吸取了灵海灵息的死生之花,都能保护他百年千年......
也许,他只是真的很喜欢雪吧。
默苏垂头盯着雪地发呆,等她再抬头时,发现雪下得更大了。
魔界会下春雪,但从未下过如此大到反常的春雪......
厚重的雪几乎要把她埋起来了。
她想要传讯召唤魔侍们来清扫这些讨厌的雪,可左右环视,却发现魔侍魔卫们都消失了!
不仅是魔侍魔卫们,连巍峨耸立的魔宫都消失了!
默苏立即警觉了起来,张开翅膀朝着天魔渊的方向飞去。
她一面心中担忧忐忑,一面又欣喜——这次突生异象,总可以有合理的缘由去见见尊上了吧?尊上会放她进去的吧?
可她飞了许久,别说天魔深渊的入口,就连一丁点别的颜色都没见到。
天地间茫茫无垠,只剩下纯白的大雪。
......
许愿还是管用的。尤其是临死前的许愿。
穆离渊最近几日的确经常梦到想见的人。
不仅在深夜,也在清醒的白天。
虽然渊底没有白天,他也没有清醒的时候。
他为自己选了最漫长的一种死亡方式。
不是不想离开,而是想借着死前的不清醒,多梦到几次江月白。
死生之花的灵息慢慢变淡,他的身体也在慢慢溃烂,新伤旧伤一层叠着一层开裂,向外渗血——最严重的是双眼。
他已经很多日没有睁眼。
压抑了多年的伤在这几日爆发,他只是动一动眼睫和眼皮,都感到眼眸剧痛。
冷风携着坠雪从山巅石缝飘进来,带下刺骨的寒意。
穆离渊身上伤口流的血被冻成了冰晶,揪扯着伤口,把每一分疼痛都再放大几分。
他忍着疼睁开双眼,看到暗红的渊底不知何时变作了一片白。
积雪深厚,雾霭迷蒙,淹没了所有。
连旋转的天魔血珀和燃烧的魔晶都消失不见。
只有无声的大雪。
穆离渊第一反应,是谁打开了石门结界。
不然就算外面的雪下得再大,魔火滚焰翻腾的渊底也绝不可能会有如此厚重的积雪。
他艰难地看向四周,却发现渊底石壁的结界都完好,没有任何被触动过的痕迹。
等他再回过头,看到雾气迷蒙的白雪深处出现了人影。
挺好的。
他又做梦了。
“师尊......”穆离渊只低哑地唤了一声,没有起身。
这些时日的幻觉越来越频繁,想必是寿元将尽的征兆。
天魔血珀吸收走他支撑命脉的东西,也吸收走他的生命。他感觉熬不过今晚了。
雪雾微淡,他看到江月白缓缓朝他走过来,伸手拨开了他面前湿血的碎发。
他很自然地握住了江月白的手,带着它抚上自己的侧脸,低声说:“师尊,我好想你......”
若是现在的江月白,他不敢奢望去想——那已经是别人的江月白。
但他只是想他梦里的这个,曾经属于过他的江月白。
应当不算僭越吧。
江月白垂眸看着他:“有多想。”
穆离渊动作微微一僵,反而不说话了。
他以前梦见的江月白很少开口接他这种话,总是冷冷淡淡的。
这次的梦,难道是最后一场,所以格外逼真吗。
他静静望着江月白,良久,说道:“很想。”
他找不出词去描绘过去几千个难眠的长夜。
江月白的手从他的手里抽|出,抚上他身后的长发,一寸寸向下,最后停在他的长发发尾。而后手指微攥,一用力,拉住发尾将他拉得仰起了脸。
身下锁链巨网剧烈晃动,他重心不稳,一下向后仰倒。
穆离渊还未对这个略显强硬的动作做出反应,就感到冰凉的气息扑面而近——
江月白俯下了身,在呼吸交叠的距离里看着他的眼睛。
他也不得不在这样的距离看着江月白的眼睛。
太近了。不敢想象的近。
穆离渊知道自己满脸是脏污狼狈的血,他想要抬手擦一擦脸侧和眼角的血,可这样的梦太难得,能这样近地再看一次江月白,他一点都舍不得分神、一眼都舍不得移开。
反正是幻梦,也没有擦血的必要......
他这样想着,忽然感觉有微凉的指腹抚上了他的眼角。
替他抹去了那些渗出的血。
血被抹去了,可却流出了更多。
他最不敢梦到的,就是江月白轻抚他眼角的动作,可死前仍然逃不过这个令他痛彻心扉的一幕。
也许这就是惩罚。
穆离渊逃避般地闭上了眼,交错的呼吸仍然近在咫尺,咸涩的血和泪顺着喘息的起伏流进了唇缝——
可品尝起来却不是咸涩,而是微凉的甘甜......
他诧异地睁开眼,发现他尝到的并不是自己的血和泪。
而是一个......
混着血和泪的吻。
穆离渊瞬间心头一片空白。
......
这梦......也太奢侈了。

他从没有吻过江月白。
哪怕他曾经做过比吻更疯狂的事, 但每次都只在错乱的呼吸里隔着距离望着身下人。
不是不想吻,而恰恰是太想。
所以不敢。
连做梦的时候都不敢。
他从来想象不出江月白的唇是这种触感——像是在炽火里融化的雪。
是冷的, 也是热的。寒雪随着烈火渐渐沸腾, 变作灼烧的暖。
江月白的动作半点不温柔,穆离渊很快就感到难以喘气的窒息、甚至疼痛, 他用力撑起身子翻了个身,将江月白按在了摇晃的锁链上。
可江月白仍旧紧攥着他的长发, 黑发绕了两人的脖颈几圈, 像另一种锁链。
周围的大雪与寒雾皆在这个吻的温度里消落——
天魔渊底的魔火缓缓重现,沿着四面八方的锁链攀爬汇聚, 点燃中心那颗鲜红的血珀。无数悬浮的魔晶被照亮, 如夜里铺天盖地的星火。
热浪将纠缠的呼吸和动作放大, 在寂静的渊底传荡出经久不散的回音。
冷了太久, 两个遍体鳞伤的人不顾一切地互相取暖。
太激烈。不像吻, 几乎是扭打。
穆离渊从前闻到江月白的气息, 每一次都是不同的味道,冷淡的、无奈的、温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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