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扮演美强惨师尊后我飞升了(朦胧见)


雾山并没有动怒:“失误了才好看。”
江月白从侧后方看着他蒙眼的缎带,在他耳后问:“你能看到么。”
雾山缓缓说:“能感觉到。”
“多谢公子夸奖。公子要是想学,随时来找我。”江月白一手提剑,一手撩起额前乱飞的碎发,和雾山同站在船头,望着远处逐渐靠近的灵海,醉意迎风,“没剩几天时间了。”
说完,江月白最后看了一眼身旁人的侧颜,转身离开了云船甲板。
待走入楼梯转角的阴暗后,他脸上所有的醉气都消散得一干二净,脚步微停,而后转身走下了顶层。
满甲板的近卫侍从面面相觑。
他们彼此相视,又齐齐看向主人——他们实在不能理解,雾山公子为何会纵容一个人来此发疯。
“公子,”一个侍从试探地请示道,“他......”
雾山摇了摇头,低声说:“不用管,喝醉了而已。”
他们闻言更加震惊。
喝醉了不是可以这般冒犯的理由,以往在雾山公子面前失礼的人,无论出于什么原因,都绝不可能这样毫发无伤地离开。
公子这次居然......还帮对方找理由开脱?
“你们都下去吧。”雾山说。
近卫侍从都不便再说什么,纷纷领命退下。
船头月下只剩雾山一个人。
他看不到月,但他能感到今晚月色很好。
他明白了为何易宝雅会那晚,纪砚会直接撩开帘子保这个人。
因为这个人身上,有一丝若有若无,说不出的感觉——和那个人的相似感。
修真界有无数北辰仙君的崇拜者和模仿者。
有数不清的修士模仿北辰仙君的言行举止、模仿北辰仙君出剑弹琴的动作、模仿北辰仙君说话的口吻语气......
他们模仿得一板一眼,认真严谨,不放过每个细节。
可这个人和那些修士不同,他似乎在模仿,又似乎没有。
他说话的口吻和北辰仙君没有半分相似。北辰仙君说话从来沉稳有度,绝不会如此借醉张狂高调。
用剑的姿势也没有半分相似。北辰仙君的剑从不会有任何多余的花哨动作,永远都是直取目标,剑花只是不经意的一带而过。
明明哪里都不像,为何偏偏有一丝相像的幻觉。
雾山的指节握紧了冰凉的栏杆。
冰冷的东西能让他清醒。
他想念的人,早在九年前的血海明月下,在他双眼最后还能看到的前一刻,在他怀里——
一寸一寸魂飞魄散。
尸,骨,无,存!
他在冷风中深吸口气。
大概是快要到灵海,他心情愉悦,才会可笑地觉得那些拙劣的模仿者有那个人的影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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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妹, 你到底怎......”
“渊儿在哪里?”黎鲛打断了他的话,呼吸微有急促,“我要现在就见他, 我有很重要的话要和他讲......”
“他自然在魔界!”云桦见黎鲛这样担忧焦急的模样,莫名来气, “自从弑师之后, 他就关闭了仙魔两界的通道入口,不知在魔界怎么发疯, 你去了不是自寻死路吗?”
“不,不是的......”黎鲛摇了摇头, 眼底似有隐红, “渊儿不是你说的那样......”
云桦忽然又心生出诡异的怜爱来,变了口吻, 几乎是哄:“好好, 可你就算想去找他, 也要过了这几日, 现在仙门各家都在前往灵海, 我们的云船已经造好, 这几日就能出发。”
他走近几步,换上亲昵称呼, “我待会儿就带我们鲛儿去看咱们的云船, 我们一起去灵海, 沿途一路还能赏风赏景,散散心, 到时候鲛儿就不伤心难过......”
“灵海?”黎鲛神色微怔, “去灵海干什么?”
“灵海汇聚天地灵息, 仙家必争。”云桦见黎鲛不再纠结江月白与穆离渊的事情, 心情也转好,为她讲解起来,“我手下长老半月前已探查到灵海方位,奈何当时云船尚未造好,耽搁了时间。谁料如今有人捷足先登,现在仙门各家都已前赴后继奔向灵海,我们总不能坐等他们瓜分......”
“不!绝对不可以!”黎鲛上前一步,“师兄,绝对不能去瓜分灵海!咱们不能去!”
云桦眉眼间渐渐冷郁。
他是宠着这个师妹,但不是纵容,对方几次三番地打扰兴致,他已有些不悦了。
“你快!”黎鲛着急催促道,“快用沧澜门掌门的传音口信通知各家......让他们都回来!”
云桦垂眸看着黎鲛,一言不发。
黎鲛道:“快啊!”
“师妹,你说什么胡话呢,”云桦缓缓吸了口气,嗓音微有阴沉,但口吻还维持着耐心,“仙门各家不是朋友,是对手。这东西,你不去争,就落进别人手里。”
“这东西谁也不能要!”黎鲛脱口而出,“灵海是支撑人间地脉灵息的最后一道防线!”
屋内霎时陷入死寂!
云桦忽然抬手,一道灵光飞出,远处两扇屋门狠狠拍上——
将满院洒扫弟子都关在屋外。
“你说什么?”云桦在黑暗里问。
语气已经完全不同,低哑带颤。
“你们分完了灵海,这世上所有地脉灵息都会枯竭。”黎鲛见云桦到了此刻还在犹疑,不禁有些急躁,“你们越早发现灵海,这世界就越早毁掉!”
“谁告诉你的?”云桦脸上笑容不见,神情变得极为阴鹜。
“这是那年江......”
黎鲛说到一半的话忽然卡住了。
她在寂静里,看到云桦身后的墙上,印着一排排光影阴暗的窗格影。
黑压压、密实实,让她回想起童年最恐怖的记忆。
这里是沧澜山,她的家。
这人是云桦,她的大师兄。
她应该信任这里、信任面前这个人,可她的后半句话却迟迟说不出口。
当年江月白只将仙帝登仙台上所言机密告诉了她一个人——虽然江月白对她没有男女之爱,但她到底是江月白名正言顺的未婚妻。
江月白对她从来真心相待,毫无保留。
他们没有真正完婚,但作为哥哥,江月白做到了能对她做的一切。
那一年,江月白告诉她仙帝所道“被深爱与深恨之人杀死一次”的嘱托,却没有要求她做任何事,甚至没有问过一句“你愿不愿意”。
可江月白不问,不代表她可以不做抉择。
黎鲛很清楚,继续留在沧澜山,不是自己拿剑对着心爱的人、就是要亲眼看着心爱之人被别人所杀。
以后江月白不在了,她还要戴着“北辰仙君遗孀”的名号,一辈子困在这个伤心地。
那是她第一次在江月白面前落泪。
她垂头坐在椅子里,泪水一滴滴砸在她的裙子上。
这个抉择太艰难。
江月白在她面前半跪,抬头看着她流泪的眼:“鲛儿,我不要你走这条路。做你想做的。”
黎鲛知道,这短短一句,是世间最有力的承诺——江月白说“做你想做的”,就一定会能让她做到一切想做的。
无论是坚强的陪伴,还是懦弱的逃离。
黎鲛抹了把泪,深吸口气,哑声说:“沧澜雪山上的月亮我看腻了,我想去看看别处人间。”
她认输了,她选择了后者。
可她的理由找得太蹩脚——雪月峰上的明月是世间最绝色的明月,别处再无此等风景。
江月白听到这个决定,脸上没有任何失望的神情,反倒对着她笑起来,伸手擦去她脸侧的泪,轻声说:
“好。鲛儿肯定会看到更好的月亮。”
黎鲛从北方的雪山一路向南。
她的马车一路背对着渐渐远去的沧澜雪山,她却一路想着远去的雪山。
她知道,她这一走,会给江月白的声誉涂上再难擦去的污名。
新婚妻子逃婚,对哪个男人来说,都是难以忍受的奇耻大辱,更何况是一言一行都被整个仙门紧盯注视的北辰仙君,这件事也许会成为江月白生平第一个污点。
但她也知道,在江月白面前,她可以这般不顾一切的自私。因为这是江月白的默许。
她明白江月白那句话的意思——天地之大,她会找到真正属于她的月亮。
江月白给不了她她想要的爱,那样的婚礼只是残忍的枷锁,对她太不公平。
黎鲛没有带走任何珍宝神兵,只带走了一个同心锁。
那是江月白为她们大婚准备的。
她本就不是修仙的料子、也无心修炼,此番离开仙门,不再有任何神兵利刃伴身,从此只打算做个尘世里的普通人,生老病死都坦然。
可一次夜路疾行,马车侧翻,她坠入悬崖。
身前的同心锁骤然亮起。
灵光四溢,如雪云飘起,将她轻柔地送回崖上。
风雪飞旋,她闻到熟悉的气息......
风雪夜归剑的气息。
她看到雪白的剑气飞出又散落风中——
同心锁里,有一半风雪夜归的剑魂!
江月白十九岁那年,重病的凌华仙尊曾握着江月白的手说“护她一辈子平安”......
江月白无言地履行了他承诺过的每个诺言。
黎鲛在人间雪月下捧着同心锁,心里虽暖却也冷,
因为世间虽大,可好像没有更好的月亮了。
“我问你话呢。”阴沉的嗓音响起,将黎鲛唤回现实,云桦一步步逼近她,“是谁告诉你这些的?”
墙壁上密密麻麻的窗格影,被更加阴暗的人影遮挡。
黎鲛后退了一步,靠在紧关的门板上。
她明明身处自己最熟悉的雪月峰,可她却忽然感到莫名的害怕。
“是不是江月白?他都跟你说过什么?”云桦走到极近的位置,眉眼里不再有半分方才讨好的笑意,只有隐隐的暗恨,“你是不是知道,当年仙帝都对江月白说了什么?”
“不......”黎鲛摇头,“不、不知道......”
云桦眼中的怒色一闪而过,随即又换上了笑,语气重新温柔起来:“好鲛儿,仙门动荡,沧澜门如今岌岌可危,我为了支撑门派做尽了努力,你如果知道些什么,能不能告诉师兄。”
黎鲛吞咽了下嗓子,磕磕绊绊说:“我......我只知道,仙帝说过‘北辰星动’,说月白哥哥是有仙缘的人......”
“这全天下都知道!”云桦暴躁地打断她,“北辰星动!谁不知道北辰星动!我问你别的!”
仙帝昔年在登仙台上,当众说过“北辰星动”,说江月白能踏上通天之途。
但之后的话,却只说给江月白一个人,没有人知道是什么。
云桦记得那句刺耳的“北辰星动”。
什么北辰、什么星动!
再多的预言,也抵不过自己放弃——江月白为了救那个无可救药的孽徒,与对方交换灵元,自废修为、自毁前程、还搭上了性命!
那句“北辰星动”早就成了笑话!
“我问你别的。”云桦伸手抓住黎鲛的双肩,极力忍耐着心底的狂躁,盯着黎鲛的眼睛,“我问你别的。仙帝之后都和江月白说了什么?你是不是知道,告诉师兄,嗯?告诉师兄。”
他想起之前所有的反常之处。
当年黎鲛离山,江月白为什么不去找?是不是他们之间早就商量好了什么?
“我不知道。”黎鲛说,“我什么都不知道......”
云桦一拳砸在了黎鲛身后的门板上!
木板碎屑迸溅飞起,炸得到处都是。
黎鲛紧闭双眼缩起身体,可脸颊还是被飞溅的尖利木屑刮出了血口。
她浑身发抖,想要躲,但云桦紧紧按着她的身体,让她无处可躲。
“好,好,”云桦点着头,“好鲛儿,你为了一个死人,不顾沧澜门的死活,是吗?”
黎鲛瑟瑟发颤,只咬唇摇着头。
“好了,不哭、不哭,我也难受,”云桦表情忽然又温和起来,伸手要去替她擦泪,“我这些年也过得难受,师弟当年死得凄惨、死无全尸!这些年来我每次回想起他的样子,都整晚整晚不能入睡,我对不起他、我没能保护好他,现在我不能再保护不好沧澜门的其他人!师妹,你若是知道什么,灵海也好、地脉也好,可不可以告诉我......”
“别碰我!”黎鲛躲开了他要来擦泪的手。
云桦动作一顿。
而后狠狠掐住了黎鲛的下颌,强迫她把脸重新转回来。
“师妹,”云桦低声说,“是不是我待你太客气,你忘了我现在是谁。”
他现在不是昔年讨好巴结黎鲛却连一个笑都换不到的云桦。
他是沧澜门的掌门。
是第一仙门的统领。
是仙门百家的尊首!
他何必如此卑微。
对付一个修为低微、还手无寸铁的弱女子。
他有一万种方法。
“师妹从前不是最怕黑了,每次被师父关禁闭,都吓得直哭,”云桦缓缓说,“师妹好容易回来,就乖乖呆在这间屋子里,哪都别再去了。”
黎鲛拼命挣扎,云桦只将她按得更紧,“别怕,这回师兄不会把你丢在黑暗里,我会命人点灯,在这里点上成百上千的喜蜡,云船工成,佳人归来,好事成双。”
黎鲛越听越感到脊背发寒,满身冷汗:“你要......干什么?”
“成婚啊。”云桦微笑着说,“师妹回来,不就是想继续做沧澜山的女主人吗?我成全你,很开心吧。”
“谁要和你成婚!”黎鲛用尽全力推开他,大口喘着气,“你想都别想!”
“江月白是沧澜门掌门,我也是沧澜门掌门。他已经死了,我却还活着。”云桦嗓音阴暗,“我不可以代替他吗?师妹觉得我没有他好吗?”
“你和他比......”黎鲛脸侧血迹未干,却笑了起来,“你也配和他比!你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配!你......”
“啪!”云桦狠狠扇了黎鲛一耳光。
黎鲛猛地摔倒在地,满地的碎屑弄脏了她的裙摆、刺破了她的小腿。
云桦又拉着她的头发将她重新提起来。
院外忽然传来嘈杂。
下一刻,大门被从外踢开——
酒气随风扫进。
屋内安静一瞬。
“师妹,”苏漾的视线落在披头散发的黎鲛身上,“你回来了。”
黎鲛转过身,看到了背光站在门口的苏漾。
云桦样貌没有变多少,但苏漾却比从前变了许多——胡茬凌乱、鬓角掺白,沧桑了不少。
“苏漾哥哥!”黎鲛快步上前,扑进了苏漾怀里,“你......你怎么这个样子。”
苏漾没有低头看怀里的人,只看着屋里的遍地狼藉,嗓音沙哑:“你回来干什么。”
黎鲛不解地抬起头,只看到苏漾杂乱的胡须,还有面无表情的脸。
“江月白死了,死了很多年了。”苏漾说话的时候没有看她,只看着远处阴影里的云桦,“你现在回来,这里没有你想见的人。”
“说什么呢?长清是酒喝了太多,还没醒吗?”云桦负手走出阴影,唇角带笑,“师妹回来是好事,她在外面久了,难免想家,你我不都是她的家人,怎么叫‘没有想见的人’。”
“是啊。”苏漾推开了身前的黎鲛,低头收回视线,“我喝醉了。”
“喝醉了就回峰好好休息。”云桦嗓音变冷,“来人,送苏峰主回去醒醒酒。”
“不用。”苏漾转身,走下台阶,“我还能走。”
黎鲛愣愣看着苏漾远去的背影。恐惧感将她完全笼罩。
雪月峰春风依旧,草木摇曳,到处都是熟悉的风景。
可到处都透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怪异。
她记忆中的苏漾,会放声大笑、会口无遮拦惹她生气......
但绝不会留给她这样落寞的背影。
还有那样一句落寞的话。
“江月白死了,死了很多年了,你现在回来,这里没有你想见的人......”
之后的一句,苏漾用密语说给了她:
“没有能保护你的人。”
......
雪月峰上的每棵树都挂满了彩绸。
廊下摇晃着红色的灯笼,照亮窗纸上贴着的“囍”字。
屋子里的狼藉已经被打扫得干干净净。
萤火灯的碎片被扫走,墙上的挂字也都不见踪影。
只剩下热烈燃烧的喜烛。
黎鲛坐在这片红色的光里,想起了多年前的夜晚——
那晚,她也是这样一个人坐着,看着满院的喜庆。
她那时已经下定决心要走。
可她还是在临走前,独自一人穿上了那身嫁衣。
她其实很想、很想亲眼看一看,江月白身穿喜服来娶她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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