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驯(石头与水)

“对呀。”李清晨说，“我们一说都是A大毕业，就很有香火情。像王老师、席老师，又都是我们的老师，我们看冰冰你，就像看自家弟弟一样。”
席冰香喷喷地拌着碗里的饭，认真地说，“我也很喜欢清晨姐。”
“以后只管跟着姐，姐带你吃肉！”
李清晨性格豪爽，她看着席冰的红烧肉拌饭，再看席冰领口露出的一点细琐骨，手腕更是细得一只手捏得过来，李清晨说“冰冰你也是那种怎么吃都不胖的人啊？”
“不是。我天天运动。”席冰说。
严柠同李清晨道，“星期六星期天全天打球，平时早上慢跑一个小时，傍晚还会练投篮。“
“好习惯。拍戏就得有好身体才行。”李清晨说，“练字也不要停，咱们得持之以恒。”
“不会的。我要像柠柠哥一样，写一手好字。”席冰朝严柠笑起来，眼睛里盛满了光。低下头，舀一勺红烧肉拌饭，吃得脸颊都鼓起来。
严柠也不禁露出笑容。
李清晨也笑得一脸欣慰，她就喜欢这种作息规律的运动少年，圈里各种人设，五花八门到离谱，就没有席冰这款健康青春好少年。
人们大概觉着这种太平常了。都是一群瞎子，难道庞大的路人盘会喜欢十几岁的孩子弄得涂脂抹粉蹦蹦跳跳，成绩一团狗屎还敢炒作学霸，真是离谱他爹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她就要席冰这样的，青春、健康、向上，虽然成绩不大好，但很知道努力。
天道酬勤。
这才是普通人喜欢的剧本。
李清晨是营销高手，她给席冰做的营销很有切入点，第一次上大荧幕就有这样的表现力，少年可期。
另外就是营销席冰拍电影时完全没有化妆，纯天然美貌。
还找出了无数席冰演戏如何吃苦耐劳的优点，落在孩子特别努力的点上。
她循序渐进地将这些热搜推上去，名次不太高，但爱刷热搜的肯定能看到。配合着电影的放映，又给电影涨了一泼流量。
随着电影票房一路走高，票房过亿的时候，程导亲自制作了庆祝海报。席冰也录了小视频，席冰特别谦虚，“我真的太高兴了。虽然在别的大片看来，破亿是很容易的事。我们是小制作，当初拍的时候也很不容易，能顺利上映还能取得这么好的票房，我当初都不敢想。这都是哥哥姐姐的支持，谢谢大家喜欢我们的电影。”
因为这个好消息，席冰还多写了一页字帖。传到社交媒体时，配文是：我们票房过亿了，忍不住多写一页。
底下很多祝贺留言。
晚上，傅玄看到热搜，还给席冰打了个电话，先祝贺他电影爆了，又说，“你可总算跟李总签了。她这大半年，成天一有空就嘀嘀咕咕地念叨你，你要是敢签别家，她非得跑你跟前上吊不可。”
席冰笑，“完全看不出来，清晨姐跟柠柠哥谈我合约的时候可威风了。”
“她那都是装出来的。你一答应谈合约，她就在群里发了个大红包，放下狠话说死也要把你薅公司来。”
“哈哈哈，玄玄哥原来你这么幽默。”
“我一直很幽默。”
“以前我觉着你有点高冷的。”
“对外当然得高冷点，省事。”傅玄说，“冰冰，欢迎你来公司。行了，我要洗澡了，再见。”
跟傅玄挂断电话，席冰感慨，“这就是前辈的温暖啊。”
席冰打开计算器，悄眯眯地算一下自己的分红，然后，震惊得瞪大眼睛。大半宿的，席冰可是睡不着了，他特想找个人分享一下发财的喜悦。
不过，爷爷奶奶这会儿已经睡了。席冰就穿上拖鞋，去隔壁找席肃，房门竟然是锁的，席冰敲门，席肃开门，见是席冰，问他，“怎么了？”
席冰两眼放光，“爸，我发财了！”
席肃对席冰的财迷很无语，过年时点小红包就这德行，仿佛三辈子没见过钱一样。席肃在想，是不是给席冰的零花钱有点少，可席冰也没说过零花钱不够……
席肃在考虑要不要给席冰涨零花钱的事，席冰已经绕过他进屋，脱鞋就上了席肃的床，反客为主的呼唤席肃，“爸你快点过来，我有好事要跟你分享！”
席肃：有事站门口说不行吗？
大半夜不想听席冰抗议，席肃也只好回到床边坐下，问席冰，“什么事？”
“我发财了！”席冰两眼散发着银子一样的光芒，“你知道吗？今天我们电影票房破亿了！”
“哦，那是不错。”那样的小成本片，能有过亿票房，很不容易。席肃给予肯定。
席冰唇角抑制不住地翘起来，“爸你想，柠柠哥给我算了两百万投资款，我估计总投资不超过一千万，咱们就按一千万算，我这两百万就占20%，那这一个亿，我不是就能分两千万么！爸，两千万啊！”
席冰伸出两根白生生的手指，“有多少人一辈子都赚不到两千万！你说我这是不是好人有好报！”
席肃总算明白席冰为啥这么兴奋了，“你算得不对。难道卖一个亿全是你们的，院线不分，税不纳？”
席肃帮席冰算，“扣除院线的发行费用、电影发展基金、税金及附方，最后分到制片方的，约是票房的33%—35%，这才是你们能分的钱。一个亿，你们能分到手的有3000万左右，你占20%的话，可以分到600万。”
“原来是这样吗？”席冰笑，“我都不知道。600万也不少啊！这是很大一笔钱了。”
席肃颔首，“是不小的一笔钱，第一次投资就能赚这么多，很不错。”
席冰高兴得不得了，就听席肃道，“有钱之后，漫画屋自己经营吧。”
“不行！”席冰断然拒绝，“这钱我要拿去做善事的。我姥姥以前常说，等以后长大挣了钱，第一个月工资要拿出一点来帮助别人。这就是我第一次挣钱，我要用来做善事。”
席冰皱眉打量着席肃，不满意地说，“爸你别整天漫画屋的，你给我花点钱怎么了，我就要你给我花钱。”
“成天弄这赔钱玩意儿，我还不如一年给你二十万，把漫画屋关门。”
“不行。漫画屋是我的梦想。”
“你梦想不是艺术家吗？”
“艺术家是理想。”
确定自己即将有六百万到账，席冰高兴得不得了，跟席肃分享喜悦后就准备回房间睡觉了。他走前特别体贴地拍着席肃的肩膀说，“老席啊，你也早点睡，别太累，我会心疼的哟。”
“滚滚滚。”
席冰做个鬼脸，心花怒放地回屋，当晚做一宿发财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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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第二天早上，席冰又跟爷爷奶奶分享了自己即将发财的喜悦，老太太都惊叹不已，“能分这么多啊？！”
“是啊。昨天我爸帮我算的。”席冰夹块酱牛肉说，“应该不止一个亿，这才上映十天，电影起码要上映一个月的。按这速度，起码得三亿票房，那我就能分一千八百万左右。”
想到一下子赚这么多钱，席冰乐得眉开眼笑。
老爷子说，“冰冰，等分红到手可得请客啊。”
“那是一定的。”席冰说，“一会儿我得把这好消息在家族群里发过去，刚上映那会儿，多亏大家的支持啊。”
席肃吐槽，“那是被动的，一个个的打电话，但凡要脸的都得支持你一下。”
“被动也是支持啊。”席冰强调，“亲人之间本来就该互相帮助的。”
等饭后席冰把破亿的新闻发到群里，亲戚们也纷纷表示祝贺，咱们没白帮忙啊，也算给冰冰贡献了票房。
大概因为三月实在没有太耀眼的片子，程导这部片子还是以小博大的代表，破亿的那天就有人给程导算过了，投资在千万上下，如今过亿票房，已是稳赚不赔。
又是春三月的好天气，一年中最年轻的季节。
国家台电影频道发来采访邀约，是跟程导一起的采访。李清晨直接替席冰答应了，打电话跟席冰说，“这是正式采访，又安排在星期六，一定得去。”
“正好，助理我给你安排好了，冯襄。小冯细心好相处，到时我让他开车去接你。你有什么不明白不了解的只管问小冯。”
席冰乖乖答应，他怪荣幸的，“以前我都是跟我奶奶一起去，看奶奶录节目，没想到我也能去。”
“你好好学习，以后去的机会多着哪。”
李清晨说，“那我就让小冯去王老师那里接你。”
“嗯。”休息日他都是在爷爷奶奶家，席冰问，“清晨姐，那我穿什么样的衣服，休闲一些，还是正式些。”
“都可以，这个电影频道没要求。你跟程导商量一下，俩人统一，别一个西装革履一个赛博朋克就行。”
李清晨将老爷子老太太家的地址转发给了助理冯襄。
冯襄是李清晨钦点给席冰做助理的，这孩子年纪不大，毕业学校也是211，但在A市就很平常了。冯襄话少稳重，在叽叽喳喳的娱乐圈不太显眼似的，却是个很细心的人，适合照顾席冰。
李清晨还把自己经纪分成的一半签给冯襄，让冯襄多劳多得，真有耐心伴席冰长大，冯襄将来所得不会少。
“冰冰第一次接受电视台采访，又是国家台，你跟他说说这里头的技巧还有一些避讳。”
“嗯。李总你把小冰的微信推给我。”
“差点忘了。”
李清晨把席冰的微信推送给冯襄，两人互加好友后，简单打过招呼，冯襄就给席冰发了一堆链接，让席冰认真看。
席冰打开一个，是某明星说错话被群嘲的。
再打开一个，是某明星说话前后不一致被打脸实锤的。
点开第三个，某明星被封杀内情。
席冰打电话问，“襄襄哥，这是什么？”
冯襄倒是知道席冰年纪还小，但席冰已经是明星，没想到这么乖，竟然叫他襄襄哥。冯襄适应一下这个称呼，回答，“明星是公众人物的一种，公众人物，说话做事有很多讲究与避讳。尤其如今是网络年代，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有可能被人以各种方式记录下来。甚至，私人的聊天记录，如果言辞欠妥，都会成为威胁你职业生涯的把柄。
这就是身为公众人物要承担的压力，这是我替你整理的，十年前有代表性地塌房艺人、被封杀艺人，学艺先学德，做艺先做人。老话总有一定道理。
你马上要接受国家台的采访，在此之前，要做好准备。”
“襄襄哥，你好厉害，我知道了。我一定都看完，记在心里。”
“好。”见席冰没有撒娇喊累，也没说任何抱怨的话，冯襄心下赞李总眼光好，看来冰冰非但长得好有演技，性格也正常。冯襄有些欢喜，声音放软了些，“星期六早上我去接你。”
席冰第一次接触到冯襄这样的专业人士，他挂断电话就去跟爷爷奶奶说，“襄襄哥真的好专业。清晨姐真好，给我派这么好的助理。”
两人听席冰噼里啪啦说一通，也觉着冯襄专业性不错，老太太说，“冰冰你刚入行，小冯经验足，凡事多听一听小冯的意见是没错的。”
席冰点点头，很认同奶奶的观点。
星期六早上，冯襄提早半小时到老爷子老太太家。
虽然已经在大荧幕上见过席冰，但跟见到真人仍是完全不同的。大荧幕会将人容貌上的得失放大数倍，在电影院已觉席冰是难得的漂亮。真正见到时，饶是见惯美人的冯襄都心神一恍，暗叹造物偏爱，方能让世间有这样美的少年人。
席冰身量高挑，四肢细长，当然不会被认为是女孩子，但他那仿佛抛光玉石一样的五官，是一种雅到极至的美。
这是独属于东方人的玉石之美。
“襄襄哥，原来你长得这么温柔。我还以为你是那种不苟言笑的长相呢。”席冰拉着冯襄的手，介绍给爷爷奶奶，也把爷爷奶奶介绍给襄襄哥。
大家打过招呼，老爷子看看时间说，“咱们这就去吧。路上不知道堵不堵车，早点到，咱们等别人，别叫人家等咱们。”
老太太说，“冰冰你给程导打个电话，问一个程导是不是出发了？星期六路上堵，咱们都早点儿。”
席冰打过电话说，“程哥说，那他也现在就去。”
老爷子老太太跟宝贝孙子一起去，席冰坐副驾，他话多极了，问，“襄襄哥，那平时我没通告，你做什么呢？”
“在公司收集跟你年纪相仿的艺人的资料、动态，看别的公司递来的邀约剧本，我先大致过一遍质量，质量好的再给你挑。不然剧本太多，你一个人挑不过来。”
“有很多人邀请我拍戏吗？”席冰很吃惊。
“你跟李总签约的消息传出去，已经有好几个本子递过来了。网剧、电影都有，还有一些广告约。不入流的李总就直接回了，其他的咱们也得考虑符不符合你的形象。”
席冰不敢相信，“我有这么红吗？”
“主要你电影在上映，票房还在走高，你自身形象也好。电影已经说明，你的脸适合大荧幕。要说一线的红，那还差很多。二三线咱们能够一够的。”冯襄很客观地说。
席冰仍觉着不可思议，“可我才只拍过两部戏，才只上映了一部电影，就敢说是二三线么？”
“演员是靠成绩说话的。多少二三线的演员接触大荧幕都不一定有你的票房高，即使票房高，评分八分往上的也很少。”冯襄耐心的解释给席冰听，“娱乐圈说起来水货很多，弄点水军就能把没啥名气的艺人炒到天上去。实际能不能挑大梁，做回一番，看一看点击率、票房、还有演技就知道了。真正的一线艺人，人人都有代表作。所以，说到底，娱乐圈看着浮华，最终还是要靠实力吃饭。”
“冰冰，等到了电视台，那边会先给你台本。你先在心里想一想要怎么回答。给你一个忠告，不了解的直接说不了解，不知道的直接说不知道。在电视台说话，宁可无知，也不能乱说。”
席冰笑，“我知道的。襄襄哥你给我的资料，我每天都会认真地看一遍。我会很谨慎地说话。”
冯襄没再啰唆。
席冰与程导都提前到了，编导先把台本发给他俩。主持人到后，也叫席冰的美貌恍了一下子，称赞道，“小冰长得比电影上还要帅。”
席冰说，“姐姐你也很美呀。”
主持人笑起来。她在行内多年，娱乐圈美人遍地，但近年真正一等一的美貌已经不多见了。很多明星都是靠妆造靠氛围来营造美貌，更有甚者，妆造都无法弥补那崎岖的容貌，偏还有一群傻缺粉丝拼命喊帅喊美，简直是□□大家的美商。
化妆师过来，看着席冰说，“这孩子皮肤真好，这白里透粉的，不用化妆了，我给他修修眉毛，头发吹一下就行。”
程导不靠脸吃饭，也是稍微弄一下就行。
因为电影在上映的关系，还有其他演播室的工作人员过来看席冰，有更早认识席冰的都说，“小冰雹原来这么帅啊。”
席冰悄悄跟主持人姐姐说，“姐姐，我要害羞了怎么办？”
主持人笑着说其他人，“都给我收敛些，把孩子都看羞了。”
这时就有人夸席冰，“可太可爱了。”
席冰：可爱在哪儿啊？可爱个头啊！
主持人要开始工作，大家也有自己事要忙，基本就是过来看一眼，就散了。大家对一对台本，就正式录像了。
主持人经验丰富，聊起电影拍摄的事，问程导筹划电影的过程，程导说，“我开始也没信心，我只在大学拍过一些短片，虽然心里有想拍的故事，既担心拍不好，也没启动资金。是朋友鼓励我，让我把要拍的剧本写出来，然后，我们凭剧本参加青年导演扶持计划，获得了200万投资。有这200万，不能不拍了，朋友把全副身家都拿出来，凑了300万给我。我找的都是大学的同学，同学们仗义，一起找好拍摄地，租器材，准备道具、服装，这才把团队攒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