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驯(石头与水)

他在影视城也想家，他就打电话把爷爷奶奶席肃柠柠哥都召唤来，过来影视城看他。爷爷奶奶柠柠哥都会一个月就来看他一回，就席肃不来，席冰隔三岔五地打电话骚扰席肃，向席肃表达自己的不满。
席肃又不能不接席冰电话，“你又不是小孩儿，又不是生病，这不打视频电话么，你看不到我还是我看不到你。”
“视频看到跟真人能一样吗？”席冰盘腿坐沙发上，敷着面膜，像白面鬼一样控诉过后开始和软一些，“我已经五个月没见到你了，席肃，我真的有点想你。你过来给我看一下嘛。”
“要不我照片寄你两张。”席肃翻开书。
“不行！我要看真人！”
“我明天要出差。”随便找个理由。
“你要不来，我每天都打视频电话，烦死你！”
席肃实在受不了席冰每天的视频电话，也不知道哪儿那么多话，一句有用的没有，席冰能叨叨半小时。席肃感觉自己生命都要被席冰浪费完了，席肃正色提醒席冰，“席冰，你已经成年了，我的监护责任也结束了。”
“我知道啊。但我们还是父子啊，你难道不是我爸了？你要说不是，你得去政府开出证明。你能开得出吗？我们国家法律可没有断绝父子关系的规定。再说，就算你能开得出，那就能断绝了？你可想得美吧！除非我哪天不理你，不然你想不理我，那是想都别想！”
席肃心道，简直牛皮糖转世啊。
席冰问，“快点！什么时候来看我！”
“一个星期后我在明珠市有个会，等会议结束去看你。”席肃道，“看过后不许再每天给我打电话，最多一个星期打一次。”
“好吧。”席冰带着点不满挂断电话前说，“记得要买礼物哦。”
“去明珠市而已。”
“你来看我就要带礼物！”
席冰一定要礼物，席肃不想跟他啰唆，只能答应，“知道了。”
这哪儿是养小孩啊，他就是尽血缘义务做了席冰三年监护人，现在感觉像被判无期徒刑。
席肃揉揉额角，终于能安静地看会儿书了。
席冰继续打视频给柠柠哥，让柠柠哥买山竹给他吃，他山竹吃完了。严柠看他敷着面膜的模样，不禁感慨一句，“冰冰，虽然你不在A市，但你的灵魂一直在我身边。”
席冰自小嘴甜，“这是因为我一直在牵挂柠柠哥你啊。”
严柠咬牙，“老子一天工作十六个小时，刚飞回国，你牵挂我你怎么不给我买山竹，成天让我给你买！”
“你又不爱吃山竹。你喜欢吃红烧大鲤鱼，你没看到咱家大水缸里养着的大鲤鱼吗？那是我给你买的，真正的黄河野生大鲤鱼，养在水缸里去去土腥味儿，直接就能吃了。柠柠哥你没看到吗？”
严柠刚回国，哪儿注意那些，不过却是稍稍气平，“算你还有良心。”
“记得让厨师做给你吃。”席冰一脸关怀，学着严柠的话，“我虽然人不在A市，但我的灵魂一定在柠柠哥你的身边。”
严柠在百般疲惫中被他哄笑，“知道了，明天就给你买山竹。”
席冰当然可以自己买，事实上席冰还可以让助理让做饭阿姨去买，可这小子就习惯用这种方式提醒大家伙儿，你们得关心我啊。
席冰看面膜时间到了，到洗手间洗了个脸，出来继续聊天。严柠见他刚洗过脸的眉眼带着三分水汽，别有一番青翠可爱，无意识地温柔起来，柔声道，“现在吃六月黄的时候，我让人给你买些送过去。”
“好啊好啊。”
“那东西也不要多吃，蟹挺寒的。天气热不要整夜开空调，空调也不要开太低，晚上记得盖好被子。”
“嗯，嗯。”
严柠轻声细语的关怀席冰一番，让他早些睡觉，挂断视频通话。
席冰回味一下这前后态度差距，不禁捧着手机感慨，我柠柠哥真是天下第一大颜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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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席冰特别大方，把柠柠哥送他的山竹分给同剧组的同事们一起吃。六月黄也做了蟹黄捞饭，吃得香喷喷。
他还给乔导送了一份，乔导不用控制体重。乔导倒是提醒席冰一句，“注意保持体重。”
“放心吧。只要还在业内一天，保持身材就是最基本的职业道德。”
乔导满意。
席冰拍戏顺风顺水，本就是公司的戏，合作都是熟悉的人，席冰自己算着，元旦前就能杀青。
他现在就等着席肃来看他了。
结果，席肃还没来，倒是接到冯婶婶电话。席冰跟冯婶婶打交道的时候不多，当初冯玉想到国外居住，为移民做准备，被席冰劝住了。后来冯婶婶回国，倒也没说啥，对席冰挺好，每个星期去看公婆的时候，也会顺道看看老爷子老太太，买东西也是一家一份。
席冰觉着，冯婶婶除了想移民的事儿，都挺好的。
他接电话时挺高兴，“冯婶婶，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冰冰，你现在方便说话吗？你要不方便，一会儿我再打给你。”冯婶婶声音听着有点低沉。
“方便，怎么了？”席冰傍晚回家，还没吃晚饭。
“有件事。”冯婶婶道，“我不知道自己的是不是小心眼儿，反正这事儿我不同意。”
这事儿吧，就发生在前几天。冯玉不是建议席冰多招几个人分担工作嘛，席冰也同意了，因为涉及到专业人才，席冰让冯襄负责的。
冯婶婶道，“蒋溪是我跟你冯叔叔的同学，不是我吃醋，初中时你冯叔叔追过她。现在她家庭不幸离了婚，大家都是同学，帮一把也是应当的。你冯叔叔那人你也知道，特别热情。我平时要忙家里的事，公司的事就顾不上。我心里有点不舒服，你把蒋溪调走行不行？”
“行啊，这没问题。”席冰一口答应下来。
冯婶婶立刻松口气，“冰冰，多谢你了。”
“一点小事。”席冰问，“这位蒋女士家里出啥事了？”
“哎，说来也让人同情。”只要蒋溪调走，那依旧是好同学。冯婶婶道，“蒋溪小时候，学习特别聪明，大学也考得比我们都好。毕业后工作也不错，嫁的是大学同学。夫妻正在事业上升期的时候，怀孕了。刚生完小孩儿，婆婆脑出血，她只能在家照顾病人。等她婆婆去世，公公得了半身不遂，连孩子都是在姥姥家长大的。现在公婆都过世了，发现老公出轨，离婚时那王八蛋男的还肯离，说离婚也不会把孩子抚养权给她。她净身出户才把婚离了。
现在这样，帮一把也不为过。哎，我这人心眼儿小。冰冰，在工作上倒也不用特别照顾她。让她独立工作，适应工作，就是最大的照顾了。”
“好。冯婶婶你放心吧，这事儿交给我。你也放心冯叔叔，他爱你爱得不行，每天都你冯婶婶怎么着怎么着的，真的是把你放心里。”
冯婶婶笑，“我也一样的。”
冯婶婶性格爽快，有什么说什么，吃醋也说得大大方方、明明白白。这事儿不能耽误，挂断跟冯婶婶的电话，席冰就打电话给冯玉，说让蒋女士过来给他做助理。
冯玉有点不好意思，“你冯婶婶打电话给你了。”
“婶婶还跟小女孩儿一样，把你宝贝得不行。”
冯玉笑呵呵地，“早跟我这儿吃一缸醋了。既然这样，就让蒋溪到你那儿去吧。你那边工作忙，蒋溪现在忙点挺好的。”
蒋溪第二天下午就到了，这是位有些瘦削的女士，跟冯婶婶珠圆玉润的长相完全不一样，尖尖的下巴、大大的眼睛，犹可见年轻时必然是位相貌出众的女性。
席冰说，“我这里生活助理是有的，但家里得有个总管，以后别墅里这摊事就归蒋姐你管理。做饭、打扫、花园整理、泳池清洁，别墅方面的账目支出都从你这里走，你来安排这些事。有会计证吗？”
蒋溪道，“听说不难考，现学也快的。”
“去考一个吧。有助于记账。”席冰道，“考证的费用我来报销。”
“再学一下拍摄、视频剪辑，生活助理太忙了，我一个星期会发三次小视频，你帮她分担一部分吧。”
“好。”
席冰接着说，“英文怎么样？”
“很多年不用了。”
“提前练好口语，我每年都会有国外的工作。”
“好。”
蒋溪多年未入职场，也不知道现在的职场是不是这样，反正她一来就被分配了一大堆工作。蒋溪每天一大早起床，别墅工作的就有家政人员有四个，还有席冰保镖有两个，一个生活助理，再有席冰和自己，一共八个人的衣食住行，都有蒋溪安排。
因为席冰是演员，饮食上格外注意，席冰对吃得并不挑剔，但对饮食热量是有限制的，高油高盐的东西碰得少。
席冰吃饭并不像想象中的有钱人，一顿饭多少个菜，吃不了扔掉就好，反正又不是吃不起。席冰更偏爱简餐类，每餐都是一个饭盒，要有鱼有肉有菜，量上与做法上控制一下就好。
除非席冰点菜要吃什么，不然就是厨房安排，做啥吃啥。
厨房与打扫的事基本不用蒋溪操心，花园修理与泳池清洁有定期雇佣的工人，按时间打电话就好。
这些事适应起来并不难，尤其席冰拍戏都是一大早出去，傍晚才回来，中间会有一段空闲时间，蒋溪除了跟家里的家政、厨师先熟悉起来，就是学习会计知识，记录账目。
英文也要重新学起来。
蒋溪每天都要忙到眼睛睁不开才会合上电脑睡觉，隔三岔五她还要接收品牌送到家里的各种用品，都是免费给席冰的赞助。蒋溪需要对目录做好登记，席冰自己用不掉，都会分给大家。还有一些会邮寄给朋友，送给福利中心。都是席冰说了，蒋溪去安排。
在这样的忙碌下，不要说前夫了，蒋溪每天做梦都在工作。除了工作，啥心事都没了。
席肃来的那天是下午，席冰还在拍戏，不巧的是，晚上还有夜戏，得拍到十来点钟。席冰打个电话给席肃，让席肃自己先吃饭休息，他得十点左右才能回家。
席肃没啥意见，工作时当然要以工作为先。
他是第一次来席冰在影视城的住所，这房子是买的现成商品房，除了院子收拾不错，房子完全是土豪风，属于地上三层地下两层的钢筋水泥作品。
进屋就见客厅的超大沙发，这是席冰的喜好，以前在家时就喜欢躺沙发上玩儿。
蒋溪有点战战兢兢，她以前在家做家庭主妇，对影视明星比较了解，网上也有关于席冰身世传闻，但席冰并没有出面承认或者否认，那些新闻出现的也不多。蒋溪没想到竟是真的，一时震惊太过，话也忘了说。
席肃环视一周，问，“房间安排好了么？”
“安排好了。您房间在楼上。”蒋溪带路，席肃房间在席冰隔壁，蒋溪顺带介绍席冰房间，书房，健身房泳池在地下层。
“冰冰交代了，为您准备晚饭。”
席肃挥下手，“吃饭的事一会儿再说，你去忙吧。”
蒋溪战战兢兢下楼，倒是没忘随手关门，下去安排席肃保镖们休息。席肃从冰箱取瓶水，喝两口，出去参观下席冰的房间，只扫一眼，席肃就被辣眼辣出来了。一墙都是席冰的剧照帅照，这还好，毕竟世上就有这种其实没啥智慧但硬是自恋非凡的人。最辣眼的是，席冰床头床尾墙上分别挂一幅席冰手书，床头挂的是：像我这样无敌帅的男人。床尾挂的是：简直太帅了呀。
席肃立刻得出结论：果然是个神经病啊！
被席冰卧室污染的不轻，好在书房装修的清雅别致，很有些样子，估计是因为要做读书直播的原因，才没祸害书房。
楼下，席肃助理将一袋明珠小笼包交给蒋溪，蒋溪接过，“这是？”
幸而他也算社畜多年，脸皮颇厚，助理道，“席总送给冰冰的礼物，放在冰箱保鲜吧。”
蒋溪立刻让保姆放冰箱里，心里觉得别看席总大家大业，送礼物跟咱们普通人一样哈。
席肃作息一直稳定规定，他吃过晚饭洗了个澡，处理一些公司事务后一直在卧室看书。
席冰十点半左右到家，一回家左右瞅瞅没见人，随口问一句，“我爸呢？”
蒋溪说，“席总在楼上休息。”
“哦。”席冰答应一声，连跑带跳三两步上楼去了。
门被突兀推开，席肃不必抬头也知道是席冰，还没放下手里的书，席冰就扑上来，热情无比地给了席肃一个拥抱，“我回来了！”
席肃推开席冰，“身上怎么这么臭。”
“我刚拍戏回来。摄影棚里又没空调。”席冰笑，“这好多了，回来房车上有空调，我汗都塌下去了，不然更臭。”
“先去洗澡。”
“再抱一下嘛。”
第二下没抱成，就席肃坚决拒绝，席冰只好站起来，问，“爸你吃晚饭了吧？”
“吃过了。你要不要吃夜宵，跟厨师说一声。”
“不吃了。我明天还要拍戏，吃夜宵容易水肿。”
席冰去自己房间拿了睡衣，到席肃房间洗澡，他速度非凡，五分钟就洗好了，出来擦着短发，拿着电吹风想让席肃帮他吹头发，席肃才不惯他这毛病，席冰只好自己吹。
他没啥耐心，头发吹个半干就算了，挤到床上跟席肃说话，“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呢。”
“说来当然会来了。”
“有没有感觉到特别幸福，特别幸运？”席冰问席肃。
席肃怀疑，“你在说你自己吧。”
“我在说你。”席冰笑眯眯地，“我真没想到咱俩关系能处得这么好。以前我可讨厌你了，在没认识你的时候，我都不知道世上有这么讨厌的人。”
“多谢你这么直言不讳，彼此彼此。”
“听我说嘛。”席冰道，“那会儿我还暗暗发誓，等长大先把你揍一顿。后来我才慢慢感觉，你有时候说的话还是有点对的。你说，我怎么这么善良啊，我好像把你以前对我不好的事都忘了。半年没见你，我还有点想你。”
席冰抱了席肃一下，有些感慨，“我对你产生父子爱了，席肃。”
父子爱是啥东西。不过，虽然席冰又聒噪又烦人，又笨蛋又臭美，总之应该完全不在席肃审美点上的家伙……席肃拍拍席冰的手臂，还爱撒娇，完全没有男人的独立感。
席冰问席肃，“你有没有想我？”
淡淡的玫瑰香气萦绕，这是席冰用的沐浴露洗头水的味道。席肃道，“我基本隔三岔五就能接到你的视频电话。”
“这能一样吗？视频电话就证明离得很远啊。”
席肃想了想，“呃，去你爷爷奶奶那里吃饭时，是觉着有点清静。”
席冰一阵乐，“你要多陪爷爷奶奶说话啊，又不是古代，还讲究食不言寝不语的。”
席肃长叹，“可能上苍没赋予我说废话的能力。”
“你少暗指我。”
“我明明是明指。”
父子俩斗两句嘴，席冰想起礼物的事儿，问席肃，“我礼物呢？”
席肃道，“让助理拿着了。他应该休息了，明天再说吧。”
“怎么你还不自己拿啊。”没见到礼物，席冰有点不满。
他也没啥事，就是小半年没见席肃有点想。像席冰说的，以前他是咬牙切齿想揍席肃一顿报仇的。不过，兴许是时间久了，人长大了，恨意渐渐淡了。席冰发现自己有点想席肃的时候，他就要把席肃叫过来看他。
席冰是完全不会掩饰自己感情的，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想念就是想念。他叨叨叨地说了很多话，白天从早上六点开始拍戏，一直到晚上十点，席冰也困倦得很，不知不觉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