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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谬之敌(星坠)


他率先突破了彼此之间的安全距离。
傅闻安的肩背宽阔,加上军氅的遮挡,完美掩住了谢敏的身型。
一只温热的手搭在了傅闻安的军服上,金属扣子被灵活的指尖拨弄,发出如弹壳掉落时清脆的声音。指腹在冰冷的衣料表面摩擦,因为行走在低温里,那触感并不好,然而谢敏却觉得自己迷恋上了那种被冻伤的感觉。
他仰着头,试图在傅闻安垂下的眸子里找到什么。
手指在对方腹部停了下来。
那是他曾经用骨钉捅了个对穿的地方。
张扬而直白的恶念在谢敏眼中划过,他如愿见到傅闻安微妙地眯起了眼睛,里面盛着浓重的不悦。
他收回手,向后退了两步,拉开距离。
谢敏看向傅闻安身后的人,除了黑枭外,均是一脸戒备。
“跟上。”
他又看了一眼傅闻安,吩咐完,转身,径直向前走。
风雪扯断了他们之间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露出其中闪烁着刺骨的寒芒。
和谈的地点在南桥附近的一个无人艺术馆,场地开阔温暖,出口众多,四通八达,契合双方诉求。
他们并不需要对彼此进行军火管控,因为这场会见与其说是和谈,不如说是对双方态度的试探,也是借此寻求的短暂喘息,为了接下来更激烈的交火做准备。
也正因如此,子爵未曾前来,他通过监控在暗处操纵进程,将邮差推到明面上做代理人。双方不敢轻举妄动,执政官的私军不好对付,突破银的保护网也不是易事,局面一时间意外得和平。
谢敏带着执政官一行人来到艺术馆,走入大门,穿过摆满艺术品的会厅,中央区的艺术雕像下,邮差带着几个随从等候已久。
身后人在入口处站定,不愿再靠近,谢敏继续向前走,他能感受到身后传来炙热而锐利的视线,钉在他肩胛处,仿佛要穿透他这身孱弱瘦削的躯壳。但等他在邮差身边站定,回头时,那视线又消失不见了。
真难缠。
谢敏啧了一声,从兜里摸出糖,剥了糖纸塞进嘴里,补充能量。
球形糖果在舌尖的搅弄下在口腔里左右乱晃,碰撞齿列,骨传导使声音发闷。谢敏惫懒地倚靠在玻璃展柜上,他抬起眼,发觉傅闻安正在看他。
邮差在说着什么,谢敏没注意听,傅闻安也没,虽然他的神色如常,但谢敏能分辨其中细微的差别。
眼珠转动的幅度,眸光扫过的落点,下颌线绷紧的线条变化,这些都能被谢敏一一察觉。
正如此刻,傅闻安看似思考,实际上又在偷偷打量谢敏。
谢敏舌尖一推,被含成小球的糖果压着内唇,被牙轻轻叼着,下一秒又被舌尖卷回。他做这些时,傅闻安的眼神徒然变得深邃,里头压着不明显的欲火,还有某些谴责意味。
谢敏歪过头,露出纯然的不解,把嘴里的糖果咬得粉碎。
他开始愉悦地用视线凌迟傅闻安,从对方英俊的面容,收束的领口,宽阔的胸腹,紧实的胯部,包裹的大腿,他如检视收藏般认真,脑海里却不只是这些。
舌面上甜腻的糖精味正在扩散,令他的幻想覆上一层美好的香气。
他想看傅闻安被反铐手臂,跪在地上的模样。
弄脏那套禁欲冷淡的军服,撕开对方冰雪铸就的外壳,听他忍耐时粗重的喘息。
还有……还有……
谢敏捂住眼睛,他不想被傅闻安察觉他眼底再也盛放不下的欲.望。
他想咬住什么。
alpha 的本能蠢蠢欲动,先前被克制的燥热卷土重来,甚至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闭上眼,那张报告单又开始在他眼前晃动,纸片逐渐有了幻影,铺天盖地向他袭来。
为什么?
傅闻安到底在想什么?
是虚情假意的诡计,还是少到可怜的真心?
他想不通,也分不清。
缓了一会,谢敏拿下手掌,他垂着眼,慢慢搓揉着虎口。
傅闻安和邮差仍在一句一句的试探,谢敏没心思听,他重新看向对方那一身冷淡的军装,心中不禁又热了起来。
谢敏压住呼吸,过了几分钟,不耐地走到邮差身边,扯住对方的袖子。
见银难得有兴致插.入话题,邮差偏过头凑近。
“赶紧结束,烦。”谢敏压着嗓音道。
邮差怔愣一瞬,虽然不清楚怎么回事,但还是点了点头。
如谢敏所愿,和谈很快结束了。
邮差的谈判技巧不如傅闻安,没能从对方手中取得实质性成果,但这并不值得苛责。
傅闻安的谈判态度不明朗,他既没有表示出可以被钻空子的动摇,也没有明显坚决的决心,摇摆不定,暧昧不明,反倒在半小时内,频频向邮差身后的银递去眸光。
仿佛相比谈判,他更中意这位冷着脸的瘦弱杀手。
意识到这点的所有“殉道者”成员,内心都升腾出一股不明不白的恐惧与钦佩。
上一个这么打量银的人,祖坟都被刨了七遍了。
双方退场,明面时间一过,接下来是肮脏把戏的舞台。不出所料,子爵派出一队人暗中跟踪执政官,估计是想趁机在自己的地盘试探一波,而离开时,谢敏也有被监视的感觉。
邮差与谢敏一同坐上车,司机是邮差的亲信,甩掉众人,确认安全后,邮差长舒一口气。
“执政官总是这么难缠吗?跟他说话我简直如履薄冰。”
“银,我不算搞砸吧?”
谢敏用安慰的语气道:“没,很少有人能在他手里讨到好处,除我之外。”
“不加最后四个字我会更开心。”邮差擦掉手中的冷汗,“不过,我觉得执政官其实没有和谈的意思,更像是……”
“更像是铤而走险主动暴露,把自己摆在明面上当诱饵只等耐不住性子的鱼贸然咬钩,你是这个意思对吧?”谢敏挑眉,一副很懂的样子。
邮差欲言又止。
其实他想说,执政官这幅做派更像是奔着你来的。
“你上次让我查的药剂我查到了,是对症alpha腺体损伤的一种修复剂。”邮差转移话题。
谢敏点了点头,没说别的。
他当初带了两份试剂,让邮差和地下黑医分别去查,因为他信不过其中任何一方。
“不过我好奇,你查这个做什么?”邮差又问。
“别好奇。”谢敏一口回绝:“对了,今晚你不要出门,子爵在狐尾夜场有一笔军火交易,会出意外。”
闻言,邮差正色:“卖家是摆渡船港的合作商,供货稳定线路隐蔽,更何况今天只是去签单子,能出什么意外?”
“我曾经在执政官的通话记录里查到过摆渡船港的内线,虽然查不出线号,也不知道具体哪个卖家,但我有预感这事不妙。更何况,你不觉得这个时间点太寸了吗?执政官今天到翡翠城,晚上就签单子。”
“那子爵他……”邮差忧心忡忡地看着谢敏。
“他在钓执政官,执政官也在钓他,现在就看他俩谁更阴了。”谢敏兴味盎然地勾起唇。“所以今晚你别出去,我和子爵护不住你。”
邮差考虑一会,点了点头。
三众臣有明确分工,邮差是情报网络的支柱,相应的,他不擅长杀戮,也很难在高强度的混战中保护自己,这是他的特性,而今晚的任务本来也没有他的用武之地。
谢敏看向车窗外倒退的冰雪,心情难得好了一些。
夜晚的军火交易在狐尾夜场,一家会员制混乱俱乐部,上层为酒吧赌场,下层是地下拍卖场,背地里是“殉道者”支持的灰色产业商贸公司,从事各种违法活动。
谢敏进入包间时,子爵和卖家已经聊很久了。
满是舒缓香水的房间被昏暗暖光笼罩,雍容华贵的装潢,地面铺着羊毛地毯,正对门的墙壁是一片单向玻璃,玻璃外是剧场舞台,灯光大亮,白花花的舞者横陈在台上,正表演着不堪入目的节目。
见谢敏进来了,子爵转头看去,吹了声口哨,绅士地递了个手势,请他进来。
“我亲爱的兄弟,你来晚了,给个面子,先罚一杯?”
谢敏一身暗纹西装,矜贵又冷漠,他走进包间,微微颔首致意。子爵面前的矮桌上有整整一盘九宫格伏特加,谢敏拿起一盅,仰头一饮而尽。
烈酒淌过喉咙,一路带起烧灼感,涌进胃里时,谢敏的表情稍微扭曲了一下。
“我还以为你这次也会用戒酒来做推辞。”子爵盯着谢敏,他手在胯间揉了揉,谢敏下意识看去,包间内光线太暗,他这才看清面前景象。
一个娇小的棕发omega正跪在子爵胯前,由于对方身型太小,挡在沙发旁的花瓶后,竟没能被谢敏察觉。
被香水覆盖的檀麝味道霎时变得浓了许多。
而屋里包括子爵在内的四人,身边都跟着omega奴隶,其中一位还带了两个。
这是狐尾夜场的特色,也是这里一贯的玩法,这在灰色地带屡见不鲜。
但谢敏并不喜欢,也从不到这种场合来,他自认道德感不算高,但是没无耻到什么都玩。
靠门边的沙发空着,给谢敏留的。
“有的酒不能戒,这点我还是懂的,但一杯已经是极限了。”谢敏翘着腿,冷淡地瞟了一眼子爵,之后和在场的卖家们一一点头致意。
“这好办,来一杯果汁。”子爵勾了勾手,他身后等候的侍者会意,顺着后门悄悄出去了。
谢敏面色不变,低头拨弄手指,心下厌烦。
他知道这里的规矩,待会来的可不只果汁这么简单。
子爵不怀好意地看着谢敏,他拿起一杯伏特加,悠闲地与卖家攀谈。
一分钟后,包间的门开了,一位男性侍者端着果汁进来,他脚步声很轻,或许是地毯的原因,也可能是屋内聊天声音太大。当他站在谢敏身边时,谢敏想打发走他已经来不及了。
侍者弯下腰,托盘在谢敏手边悬着,一杯金黄色的橙汁安静地停在他眼前。
谢敏拿起杯子,面如冰霜,看都没看侍者一眼。
侍者并不在意,他按照规矩将托盘放在地上,在谢敏脚边跪下,紧绷的黑色侍者服勾勒他的身体轮廓,精壮的身躯被腿环与背带勒紧。
他垂头时,颈间银白色的项圈闪着冷光,连着一根银色锁链,垂在并拢的双腿之间。
他仰起来,如同奴隶一般,注视着谢敏。
谢敏先是看到了锁链,鬼使神差地,他扫了眼侍者的面容。
几乎瞬间,他攥紧了手中装有果汁的高脚杯,力度大到险些捏碎。
映入眼帘的,是一双裹着深沉暗火的、再熟悉不过的眉眼。
谢敏双眼瞪大,后牙咬紧,他用另一只手掐住侍者的下巴,逼他把头再抬得高一点。
被强行拖着往前带,侍者的上半身晃了一下,锁链发出清脆的哗啦声,在淫.靡的房间里清冽至极。
谢敏嗡动嘴唇,避着所有人的目光,念了几个字。
——傅闻安,你想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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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政官来抓小猫了
今天意外翻到万圣节写的番外,寻思藏着也不好,给大家看看,之后还更正文,别担心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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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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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尔宾斯军官学院在万圣夜有举办妖怪游行的传统,学生们会扮成各种妖怪出没于学院的大街小巷,提着糖篓沿着宿舍挨家挨户敲门,不给糖的人就要答应对方一个要求。
当晚,奇装异服的学员画着怪诞浓妆,幽灵般游走在深秋的校园里,占地极广的花园宿舍区被此起彼伏的灯光与喧闹填满。
傅闻安烦躁地将台灯按钮旋亮,以期让橘黄灯光填满昏暗卧室,他随意转着笔,目光从窗户倒影向外,延伸到楼下三两攒动的人群上。
走廊内提着糖篓敲门的学员无一例外略过了他的房门,脚步声渐远。起先还是有人来的,傅闻安也随手抓了糖打发人,但直到一个兔女郎omega出现在他门口,被他一个摔门砸塌了鼻尖,就再没有人敢来了。
傅闻安沉默着,翻了页书,开始在空白处写写画画。
门外的噪音大了些,过不一会,门铃响了,傅闻安看了眼通讯器,可能是学校义务发放的万圣夜糖果补给包到了。
他打开门,是一个小丑造型的南瓜碗,装着修剪整齐的、簇拥成一团的橘色玫瑰,如日落黄昏时仿佛要烧灼起来的色彩。玫瑰中心藏着一颗用锡箔纸包装的糖果。
没有署名,但他知道是谁送的。
他抿了下唇,淡然的脸上罕见生出一丝纠结,他想关门,手指却不自觉地紧紧箍着门框,半分不动。
然后,他蹑手蹑脚地向外张望,确认走廊里空无一人,便以极快的速度抱起南瓜捞进怀里,砰地关上了门。
他心虚地低头端详玫瑰花,正考虑用什么东西养着这些娇惯过活的、华而不实的生命,突然脚步一顿,一股裹挟着深秋冷意的风掀动纱帘,他错愕地抬起头。
他那戴着惊悚南瓜头套、披着黑橘色披风的副官真在处理事故现场,起因是由于头套太大,不小心卡在窗户边缘。副官奋力把“头”挤了进来,由于惯性向前倾了一下,很快又扶住自己的南瓜。
他半坐在桌面上,正好压着傅闻安正在看的那本书。
傅闻安不咸不淡地挑了下眉。
“晚上好长官,有糖吗?”
潜入不成功的尴尬令副官怔了一瞬,但他很快反应过来,摊开手,欠揍的、扬起的声调在厚重的南瓜头套下响起,有一股沉闷的俏皮感。
傅闻安将玫瑰花中央的糖果揣进兜里,然后道:“没有。”
“……?”副官歪了下头,滑稽的南瓜头套向下一滑,灯光的侧影令他看起来气质十足。“那长官要选择答应我一个条件吗?”
傅闻安没说话,只是看着自己的副官,一副悉听尊便的样子。
“那让我今晚在这留宿?昨晚几个学弟来我那开趴,结果踩爆了水管……就是陈石徐里他们……”副官笑嘻嘻道。
傅闻安依旧冷着脸。
他知道自己的副官从学不会安分,他身边总围着一大群人,热闹至极,出格至极。
“是么?我还以为是你们打了赌今晚捉迷藏,谁藏到最后就能免费吃一个月教工食堂。”傅闻安冷哼道。
他昨天刚听说副官的新游戏,现在还没忘记。
“嗯……?怎么可能。”副官心虚一笑。
傅闻安放下南瓜,抓起副官的衣领,拖到门口,刚开门准备往外扔,就见门口站了一排提着糖果篓的学员,小鸟张嘴求投食。
“呀,长官,人气真旺。”他的副官在后面笑眯眯。
傅闻安的后牙槽上下摩擦了一下,直接关门,臭着脸往卧室走,副官就捧着自己的南瓜脑袋屁颠屁颠跟在后面。
“长官,我们打实况足球?”
“不打。”
“喔。”
后半夜,南瓜精转世的副官开始拆房子,傅闻安怒而暴起。
“打实况足球!”
“喔!”
新一年,安斯图尔政治部举办了万圣夜联谊会。
“零号”打算参演话剧《南瓜公主的零点出逃》,陈石扮演番茄沙丁鱼罐头之神,徐里扮演南瓜国护国神瓜,姜琪扮演貌美如花的南瓜公主的恶毒姊妹,至于谢敏,则是南瓜国国王待字闺中的南瓜公主。
“所以谁来扮演西兰花国三百一十三世皇子迎娶南瓜公主呢?”姜琪仔细研读剧本,但她读到这时,周围本来叽叽喳喳讨论谢长官瞎几把写剧本的人瞬间噤声。
“这个,只能执政官来演吧?”
“上次年中舞会有人邀请谢长官跳舞,执政官第二天就把人发配西北了吧?”
“可执政官真的会演吗?这个会拿荧光棒当法器的散兵王子……”
“呃呃呃,怎么办我好想看。”
“相信谢长官,他总有办法让执政官同意的!”
“上次出演更沙雕的角色执政官也同意了。”
“可那之后谢长官一周都没上班唉。”
“呃呃呃,怎么办我好想看。”
“????”
“????”
“???!”
“姜副官,这里已经没有你在乎的人了?”
“……”
“其实我觉得执政官偶尔出演沙雕剧本反倒更好……更亲民了。”
“他卡你绩效的时候你就不这么想了。”
“但你不觉得谢长官很贼吗?他的戏要么是坐在南瓜车里,要么是坐在被王子驾驶的南瓜车里,还有在王子的床上呃呃呃呃。”
“别说了,再说过不了审了。”
“呃呃呃?”
“说起来这个剧本,谢长官拿了一份回去吧?所以是给执政官看的吧?他能答应吗?”
“能的吧……”
“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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