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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谬之敌(星坠)


那么的……
傅闻安皱起眉。
那么的哀恸和无助。
特工很少露出这种表情,不,又或者说,特工从未在他面前示弱。
尤其是面前不识趣的omega还在发散她劣质香水般的信息素,那令他更加恼火。
他越来越不安,心像空了一块,无论怎么泵血都不能填补空白,有什么东西坠着他,扯着他的心向下,落到不见天日的深渊里去。
谢敏在做什么呢?这么晚了,应该睡了吧?毕竟他看起来不是很舒服。
但傅闻安量过热度,没有异样,特工下车时候还很精神,甚至能跟他抢衣服。
所以,谢敏在做什么?
谢敏……
谢敏醒来时的状态不对劲。
“……您的傲慢简直不可理喻,我会回报我们的领袖,请他来……喂!你要干什么?!”
耳边omega的聒噪声在瞬间远去,又很快回笼,傅闻安猛地站起来,由于动作太快,椅子发出刺啦一声,令艾丽亚惊恐地瞪起眼睛。
omega吓得向后缩,以一种防御姿态捂住自己的胸口。
傅闻安脸色阴翳,难看到吓人,他山岳般的身躯僵着,停顿一两秒,而后理都没理艾丽亚,疾步向出口走去。
他几乎要跑起来,浑身压抑着,山雨欲来般恐怖。
黑枭连忙跟上,虽然他也很讨厌这个烦人的omega,但他不觉得傅闻安会真正丢下她不管——执政官是永远利己主义的,理性人不会在任何一场外交宴会中失去分寸。
可当傅闻安走进电梯时,黑枭才意识到他是真就这么走了。
“长,长官,我们就这么走了?那位女士……?”黑枭跟着傅闻安进电梯,由于对方按电梯关门的速度太快,黑枭差点被门夹扁。
黑枭哆嗦着道。
“让她去城邦酒店住一晚,明早送走。”傅闻安盯着电梯跳转的数字,语速加快:“今天宴会有什么不对劲的事发生吗?”
他说完这话,刚想加个‘谢敏身上’的限定词,谁知黑枭会抢答了。
“不对劲……据安保部门回报,您和谢长官走后,佩那仕恩家的小少爷突然进入发.情期,会场短暂骚乱了一阵,但很快医疗部的医生就把他带走了。据说是omega抑制剂丢失,意外导致的事故。”
“谁问你这个了,我说谢敏。”傅闻安额角突突直跳,语气不善。
那您不还是听我说完了……黑枭心中嘟哝,接道:“谢长官似乎很正常。”
“似乎?”傅闻安着重咬字,冷冷地看了黑枭一眼。
黑枭一缩脖子,不敢接话。
好在,叮一声,电梯到了。
傅闻安大步出门,他拿出通讯,拨谢敏的通讯号,结果没人接,正想再播一遍,才发现谢敏的通讯器早被他没收了。
白天为了参加会议,傅闻安给过他一个空白新机,傅闻安连忙拨新号,结果刚打出去一秒,黑枭兜里响起了铃声。
傅闻安眼刀横扫。
黑枭拿出通讯器,看见上面的名字:「坏家伙」
“操。”傅闻安低低骂了一声,挂了通讯,与此同时,来自「坏家伙」的通讯也断了。
黑枭默默藏好通讯器。
傅闻安突然想起来,离开会场时,他收回了谢敏的通讯器,让黑枭带回去。
“回祖宅,现在!”傅闻安心急如焚,几乎吼了出来。
黑枭脚底生风,逃难似地去提车了。
谢敏是在剧痛中醒来的。
彼时夜色浓重,从落地窗溢进来,又被客厅的灯光驱散,反反复复,周而复始。
谢敏艰难地坐起来,腺体失去知觉,喉咙干渴,他出了汗,但脱水的现象更严重,信息素不受控制的外溢,房间里弥漫着狂暴的银桂香味。
他咳了几声,撑着身体把沾满血迹的纸巾扔进厕所,放水冲走,仅仅是做完这些,他便倒在沙发里,如干涸至死的鱼一般,艰难而疲惫地努力呼吸着。
呼吸会导致呼吸道刺痛,骨骼像被打散了一样,昏厥后醒来病症甚至加重了,而且,他开始感到痒——哪里都痒,哪里都热。
空气中满是惶惶不定的信息素,浓郁到令谢敏几近作呕,他痛苦地蜷缩起来,撕扯着头皮,手指插进发间,仿佛这样就可以抵消那深入骨髓的痛苦和痒意,但这于事无补。
“我得……我……”谢敏神经质地呢喃起来,他用力抓着颈侧,挠过后颈,力道大到像是要把腺体抠出来。他脸上不知是汗水还是别的,黏腻的,下巴甚至还残留血的痕迹。
他晃晃悠悠地站起来,穿过沙发时差点跌倒,他没头苍蝇般乱撞,视野越来越窄,他没有体力出去,外面太黑了,特工不喜欢黑暗的地方,他只能在客厅里转。
他不知道自己要找什么,但他越来越焦躁,很痛,很痒,痛到他快崩溃了,但他又觉得自己活该,最后,他终于找到了一件衣服。
他跌坐在地上,把那件衬衫揉进怀里,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把脸埋进去,血和汗水混在一起,染脏了那件衬衫。
衬衫上没有那人的体温,而从未被穿过的衣料上,也没有对方苦涩的信息素。
那只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衬衫,可谢敏抓着它,用力地抓着它。
混沌中,他想起自己上一次如此用力地抓着什么的时候,是那条与他相依为命的杜宾。
杜宾的尸体已经烂掉了,强盗把它开膛破肚,分食躯体后仅剩骨骼,他们洗劫了谢敏当时一贫如洗的家,那条杜宾犬奋战到了最后一刻,却没能给外出找食物的小主人保住一点东西。
年幼的谢敏只能抓着它,蛆虫爬上身了也不在意,他用额头蹭着杜宾外翻的犬齿,哭泣时近乎无声。
从那以后,他学会了杀人。
谢敏用脸颊蹭着那件衬衫,冰冷的布料逐渐染上青年的体温,被甜到发齁的信息素泡着,被揉到变形。
因为疼痛,谢敏的意识已经不太清明了,他坐在地上,倚着沙发,双眼无神,近乎失去焦距。
他望着远处漆黑如墨的夜色。
他也会像那只杜宾一样,死后被谁抱在怀里吗?
不论幼小或是强壮,冰凉或是温暖,哪个都行,任意都好,被拥抱着,被爱着。
这件衬衫的主人……谢敏吸了一口气,这口气近乎要了他半条命,空气刮过灼热的肺,像针扫过气管,勒出看不见的条状伤痕。
“傅闻安……”谢敏念着对方的名字。
“傅闻安,傅闻安,傅闻安……”谢敏闭上眼,念到最后,已经说不出话了。
他努力蹭了下那件衬衫,眷恋地与它相贴。
谢敏知道自己死不了,他那么多次与死亡擦肩而过都没死成,这次也一样。
他只是……会被发现的晚一点,晚几个小时,熬过今晚。明早刘管家来的时候就能看见他像个死人一样倒在地上,会立刻告诉傅闻安。傅闻安会派人来确认他死了没有,如果幸运的没死,对方应该会把他送到医院去。
他得去医院,必须去医院,他得逃走,他还不能死,绝不能死!
只是会痛一点,但没关系,特工是不怕痛的。
谢敏缓缓睁开眼,他像牢笼中持着最后希望而点燃微渺生命之火的困兽,眼中迸发出近乎凶狠的求生欲。
他试图爬起来,但他的状态太差了,他会倒下,倒下后再爬起,循环往复。
第五次失败,他抬眼,突然见窗上扫过一缕灯光。
他的心脏猛然跳动起来,他张着嘴,浑身微微颤抖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痛感从他心底蔓延开。
是车辆的声音。
很快,门打开的响声传来,楼梯发出震动,那人很急,所以噪音很大,走廊里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谢敏死死盯着那漆黑的门口,直到他与一双熟悉的眼睛对视。
谢敏能想象到自己如今有多狼狈。
他像水里捞出来的、无家可归的可怜动物,头发被汗水浸透,脸上残留着血液的痕迹,衣服皱巴巴的,他甚至还没法解开那个该死的衬衫夹,抱着别人的衬衫,像一株萎掉的植物。
尽管视野收窄,他却还是看清了对方眼里难以言明的情绪。
谢敏仰起头,靠着沙发腿的支撑才能完成这个动作,他笑起来,笑得难看极了,他想对傅闻安说些什么,但很快,他嗅到了空气中第三种信息素。
他眼里的笑意凝固了。
是信息素,是娇媚柔软、张扬奔放的,omega信息素。
那信息素缠在傅闻安身上,估计是被风吹散了,看起来没那么近,但有。
谢敏的眼睛很快被一层水膜覆上,那可能是生理性泪水,因为他实在太疼了,信息素过量释放的副作用就是泪腺发达。因为谢敏期待的事已经实现了,他没什么遗憾——他可以不用再痛了,他把自己搞成这个鬼样子,傅闻安是怕他死的,他一定会送自己去医院。
他能逃走了,皆大欢喜,再好不过。
可是……
谢敏的胸膛剧烈起伏,一种诡异的、连他自己也没搞懂的愤怒突然从骨子里燃烧起来,瞬息之间剿灭了他的理智。他不再颤抖,就连颈后腺体撕裂般的痛苦都消失了。
他凝视着对方朝他走近,跪在他面前,用指腹抹掉他唇角的血迹。
离得近了,那omega信息素的味道更清晰了。
“谢敏,你……”傅闻安皱起眉,他语气中有着不易察觉的柔软。
但谢敏已经分辨不出来了,几乎是下意识,身为alpha的本能压过一切,他暴发近乎恐怖的力量,如孤注一掷又歇斯底里的狠劲。
他骤然把傅闻安推倒在地上,制住对方的反抗,从对方腰间夺过手枪,他甚至没法分辨那手枪只是执政官配饰中做样子的道具,他上膛,骑在傅闻安身上,用枪抵着男人的脖子。
傅闻安没有反抗。他仰着头,下巴被枪口抵着,温驯无比,他在谢敏眼中看到了近乎疯魔般的悲哀与愤怒。
特工像一只失去理智的野兽,尽管连握枪的手臂都在颤抖,他甚至脆弱到冷汗直流,靠着紧咬牙关的劲才能行动。
“你身上,有omega的信息素,为什么?”谢敏垂着头,他的眼角发红,不只是因为什么。他的手指搭不住板机,色厉内荏地咬着牙,面部肌肉因愤怒而抽搐,眼眶欲裂。
他没法说出完整的话,嗓音干涩喑哑,甚至混着点血。
傅闻安想拭去对方唇角的血迹,但他只要一动,谢敏就要付出更大的代价来表达自己占据上风。
傅闻安盯着他,近乎安抚地道:“我去见了一个联络官,有很多人在,我们没谈拢,时间久了一点,就沾上了。”
但他的话不能令谢敏满意,他凶狠地又用枪顶了下傅闻安的下巴。
“你知道标记会产生怎样浓烈的信息素,如果我和她发生了什么,你就不会等我解释了不是吗?”傅闻安缓慢地道,他试图让谢敏听清楚每一个字。
他不知道谢敏发生了什么,但他很清楚,谢敏的状态很不好——他现在alpha意识过剩,捕猎欲和占有欲被应激状态激化,达到不可抑制的恐怖程度。
谢敏需要安抚,而不是挑衅。
谢敏开始动摇了,他的目光没法如往常般凝在傅闻安脸上,但回光返照的力量依旧存在。
“谢敏,或者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取信于你?”傅闻安慢慢坐起来,他像在驯服一头狂躁的狮子,一步一步,试探野兽的底线。他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毫无威胁性,硝烟信息素取巧地溢出,并不猛烈,而是小心翼翼地渗透进谢敏周围。
一点一点,傅闻安支起上半身,他看到谢敏卸了力,特工拿着手枪的手在颤抖。
很快,傅闻安揽住谢敏的腰,带进怀里,与此同时,他察觉颈间抵着的手枪动了动。
特工把下巴搭在他肩膀上,用筋疲力尽的沙哑嗓音道。
“那,你抱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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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收文案里的另一段(虽然有点子小差异:因为文案比大纲出的早orz)

第71章
傅闻安的手掌贴在对方劲瘦的腰上,昔日带满了刺儿的特工乖顺地躲在他怀里,呼吸轻到不可察觉,唯有信息素浓郁,随触碰汹涌地荡开。
咔哒——!
手中的枪落地,傅闻安攥着谢敏的手腕,打掉枪支的同时,偏头,在谢敏的侧颈落了口。
“嘶——”谢敏吸了口气,猫哼哼一样,眯起眼。
傅闻安舔了下自己留下的牙印,转而抬手,先是试探性覆在谢敏的后颈,见对方没有明显的反抗意图,指尖沿着颈椎往下,摁在了肿胀的腺体上。
谢敏下意识要躲,又被傅闻安摁进怀里,他嘟哝着听不清的音节,最后烦了,便把头埋进傅闻安的肩窝里。
一副随便弄的顺从模样。
肿起来了,非常严重,需要及时治疗。
傅闻安心下思量,他虽然不是专业的医生,但医疗常识还是有的。
他放下手,打算用通讯器叫黑枭提前通知九研的医生,结果手指刚离开,谢敏闷闷的命令声便传来:“放回去。”
脾气还不小。
傅闻安笑了下,不只是无奈还是嘲笑,他把手放回去,手掌拢着对方后颈连着肩背的肌肉,有一搭没一搭地揉,同时低下头,瞧着谢敏湿漉漉的头发。
特工现在像缩进壳里的乌龟,怎么都叫不出来的那种。
“谢敏,把我的通讯器拿出来。”傅闻安道。
谢敏被按得挺舒服的,眼睛一闭,假装自己死了,听不清话,直到傅闻安象征性地拍了拍他的后背。
“烦死了。”谢敏发牢骚,没力气地抬手,伸进傅闻安冰冷的衣兜里摸,一无所获。
“另一边。”傅闻安解释。
“早说会死吗?”谢敏的谴责几乎要黏在一起了,毫无威慑力。
又是一通摸索,好不容易拿出通讯器。
傅闻安发完消息,楼下立刻就有沸躁的人声,大门打开,但无人上来,是傅闻安吩咐的——他不想让别人看到谢敏现在的样子。
但别人看不到,不代表猫看不到。
鬼鬼祟祟的暹罗猫探出脑袋,谁也不知道它是怎么从书房出来的,估计是自己跳起来开了门——长官最近成精了,但凡没锁门的地方它都能钻。
猫咪的蓝眼睛直勾勾地凝着两人,它拎着爪子踱来踱去,尾巴勾着,想上前贴贴傅闻安,但无形中信息素的恐怖压迫感激起了它的戒心,令它不敢凑近。
谢敏仗着傅闻安看不见,仰起头,湿漉漉的头发蹭着对方的脖颈。他扯了下嘴角,眼睛下垂,仰头又俯视时,目光从下眼边缘射出去,满是挑衅。
长官在傅闻安脚边急得吱哇乱叫,喵呜喵呜,听起来像是在骂人。
谢敏甚至能感觉到长官在骂什么。
“啊呸!绿茶成精啦!”
诸如此类。
傅闻安扶着谢敏站起来,特工看起来瘦,但肌肉密度高,身材结实,浑身上下透着精悍拔直的美感。
他站没个正形,又因为受伤,全身重量都压在傅闻安身上,像条没骨头的面条鱼。
灼烫的呼吸铺洒在傅闻安颈间、对方额头抵靠的位置,掌心贴合腰部有了热度,他们的信息素交缠在一起,谢敏小声哼哼着,恶作剧一般,挑战傅闻安的忍耐力。
“别发出声音。”忍无可忍,傅闻安道。
他环顾四周,没找到谢敏的衣服,只有一件不知哪来的皱皱巴巴的衬衫落在旁边。傅闻安正要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谢敏御寒,谁知耳边吹来一阵糯唧唧的风。
“怎么了,给长官听硬了?”
谢敏有气无力地嘟哝着,他倒不是故意的,就是嘴欠。
脚边的暹罗猫像是听见了什么触发口号,眼睛一下瞪起来,疑惑地看向谢敏,间或发出回应般的喵喵叫,与先前骂骂咧咧的小猫咒语全然不同。
但傅闻安此时已经无心察觉外界,自然也无法分辨猫的回应与平时有何差别。
他拉着谢敏的手,把人抵在沙发旁,圈住对方的腰,撑住重心,扯开谢敏的衬衫,手从他后腰处探下去。
“喂,有话好说。”谢敏呜咽一声,声音里带着丁点惊恐,他浑身都疼,连站都没法,自然受不住傅闻安胡来。
信息素的爆炸性释放在傅闻安出现后有所好转,不知缘由,谢敏不想深究,一切归于玄学。
“口嗨的时候不是很厉害吗?”傅闻安充耳不闻,他捏了下谢敏的大腿,手指拨到衬衫夹的铁扣,一按,夹子崩落。
衬衫夹很快被卸掉,快的不可思议,令谢敏严重怀疑执政官练过。
“口嗨再不厉害,那我多亏。”谢敏见傅闻安没别的意思,僵硬的身躯便再度松弛下来,他伏在傅闻安肩头,疼得闭上眼,语气也颤抖着。
他是真的快撑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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