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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生气我就要演你了!(猫界第一噜)


燕折唔了声,瞄准靶心,扣下扳机。
“七环。”
燕驰明拿出一份报告,接着光滑的桌面推到白涧宗面前。
白涧宗没动,垂眸看了眼——
是一份亲子报告。
燕驰明道:“也许这很让人匪夷所思,但燕折确实不是我的孩子,我从未做过对不起我太太的事。”
白涧宗收回视线,语气中带着讽意:“燕总大老远来,就是为了和我证明你们夫妻伉俪情深?”
燕驰明仿若未闻,继续道:“那时候颢颢刚出车祸,躺在床上,医生说他很很可能醒不过来了。”
“我太太那段时间伤心欲绝、心神不灵,既然医生靠不住,她就信神佛,觉得只要多做善事,颢颢迟早会醒的。”
“所以她想收养同是那场车祸的受害者,也就是燕折,那时候这孩子还没有名字。”
半晌,白涧宗嗤笑了声:“如果只为做善事,有必要为燕折安一个私生子的名头?”
“……那会儿我们是真心想收养燕折,如果只是养子,我家里老人和旁支末梢的人都不可能同意,只有说私生子才好正言顺地带回家。”
这么解释也能说得通,亲儿子除了车祸,变成了植物人,很可能醒不过来,这时候家里老人得知燕驰明还有私生子,自然希望他早点接回家,别断了香火。
“所以这些和我有关系?”白涧宗漫不经心道,“我不关心阿折的过去。”
“但你家里关心,白家上下所有人都关心。”
燕驰明这次很理解,冷静地分析利弊:“涧宗,我希望你和颢颢成婚确实是有所图谋,但没你想的那么不堪。”
白涧宗往后一靠:“说来听听。”
“也不怕你笑话,我对外说会让随清成为继承人,也只是为了安抚那些虎视眈眈的财狼。”
燕驰明缓缓说出自己的目的:“既然颢颢醒了,我自然希望自己的血脉成为继承人——”
“可颢颢才刚醒来,昏迷的这些年耽误学业、教育,对生意场一点不了解,而你是我最好看好的晚辈,我希望你能帮扶帮扶他。”
白涧宗露出一抹讥讽的笑容:“我为什么要帮扶他?”
“我们两家联姻,先不说合作的便利,可以助双方开拓更多市场,我还可以以最低价转让你百分之十的立星股份。”
立星,燕家的总公司。
在白涧宗晦暗不明的眼神中,燕驰明抛出了最后一击。
他深吸口气,道:“我这么急,是因为我前不久查出了癌症,医生说没得治,我得在死前为颢颢铺好后路。”
白涧宗眉头微动。
“这还是个秘密,还请你不要对外说。”
“随清是个强势的孩子,颢颢玩不过她,你是我唯一的希望。”
燕驰明道:“至于你们成婚后能掌控我燕家到什么程度,那都看你,我只有一个要求,让颢颢留下一个后代,不论届时我燕家产业萎缩到什么程度,都请让那个孩子成为继承人。”
一阵长久的沉默。
燕驰明这段话,等于是将燕家赤|裸裸地摆在白涧宗面前,任他吞噬。
就在燕驰明以为尘埃落定的时候,白涧宗嗤笑了声:“我都不知道我还能让男人生孩子,您挑女婿还真是好眼光,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
燕驰明一哽,怎么突然提起了柳子晔?
他以为白涧宗没听懂,就要说直白点的时候,白涧宗已经拿起桌上的亲子鉴定,头也不回离开了。
“……”
燕驰明也没想过一次就能谈成,但既然白涧宗带走了亲子报告,说明内心一定有所松动。
燕折听到了轮椅滚动的声音,没有回头:“您聊好啦?”
身后久久没有出声。
燕折回头,属实有点拿捏不定燕驰明跟白涧宗聊了什么,会不会让他改变主意。
“看看。”白涧宗甩来一叠亲子报告。
燕折一愣,上面写明了两位头发丝的主人百分百不为血缘关系。
其中一个人是燕驰明,另一个人自然是他了。
他愣在原地,说不清什么感觉。
竟然没有太意外。
“所以……您要和我解除婚约吗?”
“我算了算,我母亲失踪的时候你才十岁。”白涧宗满脸阴郁,“既然你不是燕驰明的私生子,只是普通人家的孩子,请问十岁的你怎么接触得到我母亲?”
这句质问如一场惊雷,抽疼了燕折的某根神经。
一些破碎的、凌乱的画面鱼贯而入,一时都分不清是他自己的记忆,还是这具身体的记忆。
十岁……
他十岁在哪儿?
不,是原身十岁的时候在哪儿?
阴暗、逼仄……还有冷。
“而你被燕家收养后做的每一件事我都清楚——”
白涧宗逼近,语气阴冷:“你绝对、绝对没机会接触和我母亲相关的任何事,那只有十岁到十四岁这个区间、我母亲刚失踪的那四年里,你在哪看到了她?”
“还是说,你在骗我?”
燕折根本听不清白涧宗在说什么,他捂着头痛欲裂的脑袋,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如坠冰窖。
作者有话要说:
迟到52个红包,QAQ对不起,还有一章,白天更。

他在头痛欲裂中失去了意识,再醒来已是傍晚。
黄昏的光透进窗户,一半落在地上,一半落在床上。他坐起来,脸藏在阴影里,愣愣地看着被褥上的光。
一阵难以描述的心悸蔓延开来,好像有无边孤寂与恐慌。
他突然很想见人,随便是谁,什么人都好——
“叩叩。”
敲门声一响,燕折立刻赤脚下去:“白……”
“先生”两个还没说出口,进来的竟是一个没见过的陌生面孔,应该是山庄负责保姆工作的阿姨。
对方笑道:“燕少爷醒了?喝点粥吧。”
这事燕折第一次在静水山庄见到陌生人,愣了会儿,却没有太多好奇的心思。
他有些失望,原来也不是什么人都好。
“谢谢。”
“不客气。”
对方很快消失了,就好像多留一会儿都会出事。
燕折不明所以,喝了两口粥,难得感觉胃口不佳。
他走上阳台,只能看到看不见头的花园,没有其他人的影子。
身上的衣服也被换过,燕折倒不担心是别人换的,有时候感觉白涧宗还挺传统——
就算不喜欢,也不会让别人碰自己的未婚夫。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的时候,他正踩着拖鞋经过长廊,左手边就是他第一次来静水山庄被滴蜡的房间。
……传统个屁。
皮肤发烫的感觉还历历在目,燕折忍不住搓了下皮肤,结果不小心搓到伤口,疼得一激灵。
他没太在意,还想着在俱乐部发生的事,犹豫地敲响了主卧的门,提心吊胆等了好半天,却没人应声。
白涧宗不在。
不知道该失望还是松口气,他掏出手机,指尖在“矫情且放荡的狗东西”上停顿了会儿,最终还是给张三拨了个电话。
“燕少爷有什么吩咐?”
“没什么事……就想问问……白总今天心情怎么样,有生气吗?”
张三委婉道:“本来很生气的。”
白涧宗绝对不止生气这么简单,每次一提到白茉相关的事他情绪都会失控,轻则暴怒重则发疯。
突然庆幸失去了意识。
燕折疑惑地问:“那后来怎么不生气了?”
张三沉默了会儿:“您不记得了吗?您一直在哭。”
燕折哽住:“我?哭?”
他确实在白涧宗面前哭过,但基本都是装的,而且大多数时候都只是红个眼眶,不会真掉眼泪。
在张三的描述中,燕折大致拼凑出了事情经过。
当时白涧宗已经濒临失控边缘,他步步紧逼地追问,燕折捂着头蹲下,两行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来得汹涌,来得猛烈。
不似小孩子的嚎啕大哭,也不似成年人崩溃后压抑着情绪的哽咽。
眼泪不要钱似的掉,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他的哭是寂静的,仿佛被圈在一个噤声的玻璃笼里,有种无法诉说的哀恸。
张三道:“您一直重复一句话——”
别问了。
别问了。
燕折流着眼泪,没有哭声,却一直重复:“您别问了。”
燕折有点不真实,这是他?
在那种情况下还称呼白涧宗为“您”,他可真敬业,失去意识了都没忘记人设。
“后来白总就不生气了?”
也许白涧宗见不得人哭吧,还真就把一脸的阴郁收回了肚子里,无言地看着泪流满面的燕折。
张三:“后来您就哭休克了。”
燕折震惊。
还真能哭休克啊,这白涧宗不得嘲讽他三天三夜?
他犹豫地问:“白总去公司了吗?”
张三回答:“暂时还没有。”
张三其实还没说完,休克之前,燕折哭得腿软,都不能动了,还是被白涧宗抱上轮椅回得家。
路上燕折也在流泪,不说话,也不出声,就默默缩在白涧宗怀里,眼泪仿佛长江里的水,滔滔不绝,把两人衣服打得透湿。
知道白涧宗还在山庄,燕折就结束了通话,不好再多问什么,以免张三被罚。
他还记得第一次山庄,俞书杰多嘴说了句“这是老板特地吩咐厨子准备的”就被训了,白涧宗不喜欢下属多嘴。
他慢腾腾地下楼,走出房子,金黄色的光晕落在身上,他没有寻觅到想见的人,却一眼看见那个跪在台阶下的黄毛青年。
对方听到脚步声,满脸期许地抬头。看见是来人不是白涧宗,先是一愣,随后立刻跪着挪上台阶,一直到抓住燕折的裤脚。
燕折愣住了,这是谁?
对方狼狈地笑着:“燕折,燕折!你在跟白总谈恋爱是不是?他们都说白总对你死心塌地,你看在以前的交情上,你帮我求求情,好不好?”
“你是……”
燕折还没问完,身后就传来轮椅声,一道冰冷的声音传来:“放开。”
他还没做反应,抓住裤脚的青年就立刻瑟缩地收回手,在他震惊的眼神中直接朝着白涧宗磕了个头。
“您救救我爸吧,求求您,您看在以前我爸跟了白总那么久的份上,您——”
急速的轮椅声转到身后,白涧宗将燕折拉至一边,眼神阴冷:“滚!别逼我说第三次。”
“我滚,我立刻滚——”
对方竟然放纵自己的身体直直从台阶上滚落,还好台阶不是很高,就七八道,除了疼些也不至于受伤。
“他……”
燕折脑子有点乱,他想问怎么回事,又有点无从问起。
这人是谁?他爸又是谁?
“求求您了!当年白总进入清盛,是我爸带头支持她,看着曾经的功劳上,您放我爸一马吧!”
他看着和燕折差不多岁数,一头黄毛,身上有股说不清的痞气,与此时低声下气的狼狈有着说不出的割裂感。
白涧宗杀人诛心道:“你那个已经把财产转移给小三和私生子的父亲,看到你为了他放弃尊严给人磕头,不知道会不会感动得掉眼泪?”
“……”
青年呆了呆,脸上的鼻涕混着泪水,好似还没反应过来:“什么私生子……”
“明阳大道翡翠城17栋6楼。”白涧宗语气充满嘲讽,“你不如去敲门看看,那个跟你们说想跳楼的父亲,说不定正在和别人阖家团圆呢。”
“不,不可能……”
台阶下的青年一下子瘫坐在黄昏的光晕里,一脸呆滞。
虽然不敢置信,却也知道白涧宗没必要骗自己。
他失魂落魄地站起来,走之前还是留下一句:“不管怎样,还是恳求您能对他网开一面,看在过去的份上……”
白涧宗沉了脸。
山庄很大,在没有车的情况下,走路出去少说二十分钟。
青年萧瑟狼狈的背影逐渐远去,燕折一脸茫然,想问,但又怕暴露自己不是原身的事实。
“不记得他了?”白涧宗幽幽地盯着他,“曹安,你以前要好的朋友。”
“他染黄毛的时候你还嚷嚷着要和他一起染白,要不是燕驰明打了你一顿,估计你现在已经白发苍苍了。”
燕折:“……”
如果记得没错,在医院吃早饭时燕随清也提过曹安这个人——
曹安在酒会上问燕随清,他最近怎么不回信息。
早上没想太多,以为只是原身的狐朋狗友,说随意地说换微信了。
现在看来,曹安给他发信息,是希望他帮忙求情?
可他爸又是谁,犯了什么事?
在白涧宗怀疑的目光中,燕折思绪飞速旋转,终于在零碎的记忆中捕捉到一个片段——
他去白家老宅见老太太的时候,遇到白成柏的父亲杨平康在跟老太太报告公司的事,说是一个叫曹华德的人泄露了标书。
曹华德,曹安?
燕折心跳如雷鼓:“他是为他爸泄露标书的事情来的?”
白涧宗盯了他一会儿,移开视线,嗯了声。
燕折不了解泄露标书的性质,应该是违法但不犯罪,基本是行政处罚为主。但到了白家这个层面,标书泄露的损失可不是小打小闹……
看曹安的态度,他爸应该要坐牢,恐怕时间还不短。
“这个事情不是祖母处理的吗?”燕折疑惑道,“他怎么来找您了?”
白涧宗顿了会儿,像是陷入了久远的回忆里,许久才平静道:“我母亲刚进清盛的时候遭到了很多人的反对,虽然杨家已经改了白姓,但只要祖母的下一代继承人是我父亲,就还有返祖归宗的希望。”
但白老夫人竟然准备将儿媳立为继承人,直接掀翻了杨家人不切实际的幻想。
太荒谬了。
那段时间闹的很僵,在这种情况,公司老人曹华德带头站出来,第一个支持白茉,给后来白茉掌握实权奠定了牢牢的基石。
“他只是很有眼色,站对了队。”白涧宗嘲弄道,“这也不是他第一次犯事,早先我母亲念旧情,都放过了他,如今又想‘挟恩求报’?”
燕折唔了声:“他爸把标书泄给了谁?”
白涧宗道:“一个新上市的公司。”
燕折觉得匪夷所思:“没道理呀,他能得到什么好处?”
白涧宗:“还在调查。”
燕折对这些剧情完全没印象。
原小说应该没有详细描述,一笔带过了。
毕竟文字无法面面俱到,而真实的世界却由无数条线交织而成,每个人都在不同视角过着自己的人生。
燕折其实有点担心白涧宗继续逼问自己关于白茉的事。
但白涧宗没有,甚至都没嘲讽他。
燕折松了口气的同时又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白涧宗总有一天会要他吐出真相的。
“过来。”
燕折还在出神,闻言跟上轮椅回到一楼客厅,白涧宗拿出一个医药箱,放在了茶几上。
见燕折一动不动,他不耐道:“药都不会涂?迟早蠢死。”
燕折:“……”
白涧宗拉起他的手,捋起睡衣袖子,将红色药水涂渗出血的位置。
燕折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应该刚刚揉的时候把伤口的薄痂揉破了,血都渗出了衣服。
白涧宗不说话、给他涂药的样子,竟有一种温柔的错觉。
他抿了下唇,几乎没太经过思考地说:“其实我骗了您。”
白涧宗一顿,没说话。他继续将药水涂抹均匀,随后压着情绪问:“骗了我什么?”
燕折说完才后怕,怕白涧宗直接用棉棒戳烂他的伤口。
好在没有。
话都到这份上了,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关于您母亲的事,不是我不想告诉您,而是我也忘了。”
白涧宗松开燕折的胳膊,操控着轮椅往后挪了一步,反复碾磨了两遍:“忘了?”
“嗯……只骗了您这个。”
燕折真假混合,轻声说:“在来燕家之前,我绝对见过您母亲,甚至知道她在哪儿……但我想不起来……只要一想,就会头痛不止。”
他不知道自己做的那些梦、还有对于十四岁以前事情的抗拒是不是来自这具身体的本能反应。
如果是,也许他真的能记起有关原身的一切。
“你想说自己因为车祸失忆了?”白涧宗讥讽道,“还是有人给你下了降头?”
燕折注意力只在前半句,他懵圈地问:“我出过车祸?”
白涧宗的眼神逐渐阴冷,他盯着燕折,似乎在考量他话的真实性。
燕折心里有些打鼓,指尖不由自主地嵌入掌心。
他在赌,赌白涧宗会因为自己白天无意识哭到休克的事情、而相信自己的话……也赌白涧宗会不会对自己有那么一丝丝的心软。
只要白涧宗信了,以后应该不至于总逼问他,也会大大降低拉他一起去死的概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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