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时卿抓住了余白的手,笑着说:“宝贝儿,你这是不生我的气了?”
余白的动作一滞,这才想起来,他今天会发生这些事,都是因为顾时卿。他哼了一声,背过身。
顾时卿看到余白转身时,露出的一段脖颈,有明显的青紫痕迹,看上去像是手指印的,他的眸光瞬间变冷,充满了杀气。
余白像是察觉到了什么,转身看向顾时卿。顾时卿眼中的杀气还来不及收回,吓了余白一跳,他瞬间脸色惨白。
“宝贝儿,对不起!对不起!是不是吓到你了?”顾时卿放软了声音说道。
“石卿,你刚才的眼神好可怕……你……你是不是杀人了……”余白想起刚才顾时卿在巷子里动手的样子,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没有,犯不着为了这种东西脏了我的手。”只是废了他们而已。
顾时卿想去抱余白,余白却往边上退了一点。他觉得眼前的顾时卿有些陌生,他究竟有几副面孔,为什么他好像从来不曾认识过他?
“宝贝儿,你在怕我吗?”顾时卿的眼里有着惊慌。
“你究竟是谁?”余白环抱着自己,贴着车门缩在座位上。
顾时卿闭了闭眼,长出了一口气。“宝贝儿,等回去以后我再跟你好好解释行吗?”
余白看着眼前的男人,刚打过架,眉眼显得凌厉锋锐,跟他平时的温柔深情大相径庭,让他忽然很害怕。“不要,我要回国,我要下车。”
“余白,你冷静点!”顾时卿觉得头上像套了一个金箍,不停地收紧,他却还得耐着性子哄余白。
“你走开,我们分手,石卿,我要跟你分手。”余白有些失去理智了,心里一瞬间的念头突然就脱口而出了。
话一出口,两人都愣住了。余白觉得车里的空调好像坏了,一股寒意慢慢笼罩了他。
车子停了一下,余白以为是遇到了红灯,他想也不想就打开了车门。才一下车,他就愣住了,面前是一座巴洛克风格的别墅。此时别墅灯火通明,大门已经打开了,一个女佣穿着制服,在门口垂首侍立。
余白回过神,转身就要走,却撞进了顾时卿的怀里。顾时卿一把抱住了他,在他耳边轻声问:“都到家了,还想去哪里?”
余白抬头看了他一眼,猛地将他推开了:“这里是你家,不是我家,放我走,我要回国。”
顾时卿揉了揉太阳穴,朝门口做了个手势。门口的女佣立刻进了大门。
余白知道顾时卿每次头疼的时候都会揉太阳穴,猜他一定是头疼了,心里的怒火又小了一点。但仍站在那里,不愿靠近顾时卿。
“宝贝儿,我头很疼,你能先听我解释吗?”顾时卿又换了一副面孔,有些可怜兮兮的说。
余白向来是吃软不吃硬的,听到顾时卿这么说,心也软了一半了。
顾时卿朝他走近了两步,见他没有抗拒,就伸手将他抱了起来。
“石卿,你放开我!”余白嘴里虽然抗拒,但人只是象征性挣扎了一下。
“宝贝儿,别闹。”顾时卿嘴里轻声哄着,脚下一步一步的踏上了别墅门前的台阶。
与余白臆想中两排佣人齐齐站在门口,躬身欢迎主人回来的场景不同,余白没听到有人与顾时卿打招呼,甚至连人都没看到一个。顾时卿抱着余白一路上到了三楼,推开了走廊尽头的一扇门。
门内是主卧,房间是欧式的设计,淡金色暗纹的壁纸,中世纪风的油画,猩红色的欧式沙发,带床幔的复古大床,柚木色的地板上铺着精致的手工地毯,踩上去如在云端。余白觉得这个房间比他看到过的任何电影场景都要奢华。
余白环视了房间一圈,一回头,他就愣住了,顾时卿正在脱衣服,上身的衬衫已经脱掉了,皮带都解到一半了。
“宝贝儿,先去洗个澡吧?”顾时卿若无其事的回答,他已经将衣服全脱了,一步一步地朝余白走过去。
余白的脸红了一下,转过身,刚才气势汹汹地想质问顾时卿的,这下什么心思都没了:“不……不用,你去洗吧!”
顾时卿从身后抱住余白,朝他的耳朵轻轻吹气,然后看着他的耳朵慢慢变红。“鱼儿,我们一起洗吧!两个人一起洗,比较省水。”
余白的身体一僵,神TM的省水!他回身推了顾时卿一下,但没推开,他就抬头瞪着顾时卿:“离我远点,我们分手了。”
顾时卿的眸光闪过一片黯然,突然皱了皱眉,抬手敲了敲自己的额头。
“你不是头疼吗?不去吃药?”余白眼里都是担心,却还死鸭子嘴硬。
“宝贝儿,你就是我的药啊!”顾时卿抱紧了余白,像是要将他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差点勒的余白喘不过气。
“顾时卿,你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余白挣扎了一下。
顾时卿的动作一僵,他知道余白已经猜到他的身份了,不然不会一声不响地跑到M国,还去了酒吧,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余白解释。
“宝贝儿,我们先冷静一下好不好?你先去洗个澡,等你洗完,我再跟你好好解释好吗?”
余白看到顾时卿眼里的哀求,最后还是心软了,气呼呼地进了卫生间。等他冷静下来,才开始后怕,镜子里的自己狼狈不堪,一再的提醒他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如果不是顾时卿及时赶到,他都不敢想象接下来会怎么样。
余白脱掉身上的衣服,温热的水柱从头顶冲下来,他想把自己全身冲洗干净,却总是觉得身上有刚才那三个男人的味道,冲鼻的体味和劣质的香水味,他冲了很久,那种恶心的味道却一直洗不掉。
余白不知道自己洗了多久,他只是不停重复着涂上沐浴露,然后搓洗,皮肤都搓红了,他还是一遍又一遍的洗着。直到一个温热的身体从身后贴了上来,熟悉的味道掩盖了满室的沐浴露的香味。
“宝贝儿,别洗了。”顾时卿从身后伸出一只手,关掉了头顶的花洒。
余白的身体顿时失去了热水的抚慰,瞬间颤抖起来,他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因为害怕。
顾时卿拿起一条大浴巾,将他裹了起来,然后抱他出了卫生间,放在了富丽堂皇的欧式大床上。
余白的脸因为热气熏蒸,泛着一片嫣红,连眼尾都有些红,看着有点可怜兮兮的。
顾时卿想解开他的浴巾,将他塞进被子里,余白却抓住了他的手。“不要。”
顾时卿看到了他眼里的恐惧,怜爱地抱住了他。余白在他的怀里挣扎起来,顾时卿干脆地吻住了他,一开始有些霸道地攻城掠地,等他感到余白渐渐安静下来后,他的吻变得又轻又柔,还带着一点讨好。
吻着吻着,余白身上的浴巾就不见了。顾时卿的唇吻过他身上的每一处伤痕,像羽毛一样,轻轻地,带起一阵过电般的酥麻感。
“石卿!”余白的双手插进了顾时卿的头发里,有些隐忍的低喃。
“小鱼儿,我在。”顾时卿伏在他的肩头,重重地喘息着。
顾时卿感觉到颈间有些冰凉,微微撑起身,看到余白无声地哭了。他的眼睛睁的很大,盯着头顶的帷幔,眼泪就那样沿着精致的脸部轮廓滑下来。
“宝贝儿,别哭了!是我不对,是我没照顾好你,才让你出了今天的事,对不起!对不起……”顾时卿每说一句话,就亲一下余白的眼角,将他眼角的泪水吻干。
余白的泪水还是不停地奔涌而出。
顾时卿只能继续软声哄着:“宝贝儿,不管你怎么生气,你想怎么罚我都可以,唯独分手不行。”
余白的眼睛轻轻眨了一下,更大滴的泪水溢了出来。他低下头,在顾时卿的肩头咬了一口,他咬的很凶,像是要将顾时卿的皮肉咬下来,直到他口中尝到了一丝咸腥。
余白的眼泪落在了伤口上,顾时卿本来就头疼到麻木了,如今也顾不得去看肩头的伤口。他只是紧紧地抱着余白,不敢放手。
不知过了多久,顾时卿觉得肩膀上的力道好像变轻了,他转头看了一眼,发现余白竟然睡着了。
顾时卿将他轻轻放在了床上,替他穿了一套睡衣,然后才搂着他一起睡了。
半夜的时候,余白睡的很不安稳,一直在做噩梦。顾时卿被惊醒后就再也睡不着了,轻轻拍着余白的背安抚他。
余白大概是受了不小的惊吓,快天亮的时候又开始发烧了。顾时卿摸到他的额头滚烫,只能连夜叫家庭医生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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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余白一直迷迷糊糊的,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等他睡醒时,天已经大亮了,床头还有一瓶挂到了一半的药水。他才一动,靠坐在床头的顾时卿就醒了,他的眼里都是没休息好的红血丝。
“别动,你还在发烧。”顾时卿的声音带着些沙哑,他抬手将余白按回了床上。
余白眨了眨眼,记忆开始回笼,想起昨天发生了什么事,顿时又有些莫名的战栗。
“宝贝儿,你别生气,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好吗?只要你问,我都告诉你。”顾时卿摸了摸余白的头,带着些安抚的意味。
余白整理了一下思绪,开口问:“你叫什么名字?”
“顾时卿!照顾的顾,时间的时,公卿的卿。”
“你是做什么的?”
“主业是自由画家,副业……是Honor科技的CEO。”
谁会把当千亿总裁作为副业?余白抬眸瞪了他一眼,又问:“为什么要隐藏身份接近我?”
顾时卿犹豫了一下,要是让余白知道他最开始的动机,怕是怎么也哄不好了。
余白见顾时卿没有立刻回答,顿时又沉下了脸:“到这个时候了,你还在想怎么骗我?”
顾时卿第一次在余白面前有了心虚的感觉,还好他的内心足够强大,他很快就调节了心态,笑着说:“怎么会呢?我只是在想该怎么跟你说我们的初次相遇。”
余白有些怀疑地看着他:“我们初次相遇不是在录节目的小洋楼吗?”
顾时卿摇摇头:“当然不是了,你大概是不记得了吧!”
余白听到顾时卿这么说,顿时也开始回想,他是不是真的忘了什么。
顾时卿看到他一脸迷茫,心里开始偷笑,脸上却流露出失望:“你果然不记得了。”
余白总觉得哪里不对,但看到顾时卿一脸难过的表情,语气也软了几分:“我真的不记得在哪里见过你了。要不你给我一点提示?”
顾时卿叹了一口气,说道:“半年前,你是不是去参加过白家的寿宴?”
余白的记性很好,稍微回想了一下,就想起来了:“对,你是不是在寿宴上看到过我的表演?那也不能怪我,宴会上那么多人,都在台下,我都没注意到你。”
顾时卿摇了摇头:“不是的,宝贝儿,我是在白家的花园里捡到你的。”
“花园?”余白想了想,然后眼睛慢慢睁大,不可置信地看着顾时卿。“你……不是,那天明明是顾小姐带我回去的……”
“顾佳彤,是我妹妹,亲生的。”
余白:“……”原来顾时卿的顾,是顾佳彤的顾。
“宝贝儿,那晚我就对你一见钟情了,要是寿宴隔天我能跟你说清楚就好了,可是那天阴差阳错,你先走了。事后我一直很后悔,所以后来一直想尽办法想接近你。”顾时卿说的煞有其事的样子,差点连他自己都相信了。
余白听完也沉默了,他不知道原来两人的缘分竟然这么早就开始了。
“我的身体不好,一直在国外看病,快一年没回国了,没想到一回来就遇上了你,这就是天意吧!原谅我好不好,我真的不是有意瞒着你的,只是我一向低调,为了你,我都可以去录综艺节目,隐瞒身份并不是针对你,而是不想惹人注意。”
顾时卿其实是在偷换概念,余白只要一细想,就能发现不对的地方。但是他知道余白心软,只要时不时的拿自己的病说事儿,就能引开他的注意力。
果然,余白一听他说身体不好,就抬手摸了摸他的头:“你的头疼又是怎么回事??”
“我出生就带来的毛病,这些年看遍了全世界各科的权威,都看不出什么问题。脑科权威说我大脑里少了两根神经,所以情绪起伏过大,或者伤神动脑的时候容易头疼。
实际上,我的头疼根本没有规律,有时一天好几次,一次几小时,有时两三天都不会疼,疼个三五分钟就好了。
刚开始我还能忍耐,后来随着年龄增大,疼痛感也越来越剧烈,一种止疼药根本无法压制,严重的时候,我一次要吃四种药。”
“可是,之前你头疼的时候,不是听我唱歌就好了吗?”余白反问。
顾时卿笑着低头亲了亲余白的额头:“你的声音有种治愈的力量,听到你唱歌,我就莫名其妙的不疼了。所以我才说,你就是我的药。”
余白莫名有些脸红,之前还因为被欺骗引起的愤怒,早就烟消云散了,心里只有对顾时卿的无限疼惜。多可怜的顾时卿啊!纵使家财万贯,富可敌国又如何,还是得了不治之症?
“宝贝儿,答应我,以后不管怎么样,都不要跟我提分手好不好?”
余白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被子,他们会有以后吗?
“时卿……”余白一开口,剩下的话却哽在了喉咙里,他不知道应不应该问出口。
顾时卿似是想到了什么,起身从床头的抽屉里取出一个蓝丝绒的盒子。
“这个本想回国后再送给你的,既然你来了,我就提前送给你吧。”
余白单手接过盒子,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看盒子的大小,差不多是项链之类的吧!余白看到盒子上的Logo,觉得有些眼生,好像不是什么国际大牌。
余白的一只手还在输液,单手打不开盒子,他就直接问了:“是什么?”
顾时卿没回答他,直接帮他打开了。
盒子里竟然是一个镯子和一枚戒指。镯子是铂金做的,半指宽,镯面上镶嵌着一圈白贝母,发出炫彩的光泽,中间是用碎钻拼出的一条银色的鱼,镯子的内侧刻着两个英文字母G Y,这是两人姓名的首字母。
“其实我本来也打算好了,这次回去就跟你坦白的,只是没想到你先发现了。”
顾时卿叹了一口气,拿起余白的左手,将手镯扣了上去。手镯明显是定制的,扣上后非常的服帖。
余白失神的看着手上的镯子,有半晌没反应过来,G是顾的首字母,原来顾时卿一早就想好了要跟他坦白的,起码他不是真的想瞒他一辈子的。
“宝贝儿,帮我戴上好吗?”顾时卿拿起盒子里剩下的那枚戒指。
余白接过戒指,发现这枚戒指简直就是镯子的缩小版,铂金的戒身,白贝母的戒面,只是戒面上没有那条银色的小鱼,而是刻在了戒指的内侧。
“这是一对的?”
顾时卿点点头,将手伸到了余白的面前。
余白顿时觉得心中一阵甜蜜,他有些颤抖着,将戒指套在了顾时卿的手上。
“为什么你的是戒指,我的却是手镯?”
顾时卿拿起余白的左手,亲了亲他戴着手镯的手腕。余白的手腕纤细的如同少年一般。
“你说过,暂时不想公开我们的关系,我当然要尊重你。你是艺人,要是手上总是戴着同一枚戒指,很容易被人误会的。所以我定做了这个镯子,以后你可以一直戴着。”
余白的眼睛眨了眨,然后伸手勾住了顾时卿的脖子。
属于顾时卿的,熟悉的气息,将他笼罩住。要什么以后,至少现下,他们两情相悦。
输完液,余白吃了些东西,又睡着了,等他再一次醒来时,不知道几点了。
床边的帷幔都放下来了,圈出了一个小小的世界,挡住了他所有的视线。房间里静悄悄地,好像没有其他人。
余白轻轻地喊了一声顾时卿,果然没有人回应他。他的烧已经退了,只是手脚还没什么力气,他花了一点时间,才从床上起来,下床时,不知道碰到了什么东西,发出一阵很清脆的类似铃铛的响声。
余白吓了一跳,看了半天,才看到床头柜的侧边似乎有一个按钮,他又按了一下,果然又发出了铃铛声。
余白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一时觉得有趣,就多按了几下。没想到很快房门就被敲响了,余白愣了一下,门外的人又敲了一次门,没等到余白回应,就打开了房门。
一个满头银发,穿着管家制服的老人走了进来,他看到余白起来了,用标准的西语问:“余先生,您好,我是这里的管家梅森,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