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白倒是被气笑了,他看了顾时卿一眼,发现顾时卿也在看他,他笑得越发大声了,一下子栽进了他的怀里。
“时卿,没想到顾家的人都是这么想我的吗?”
顾时卿半搂着余白,听到他在他怀里闷闷地说,他的眸光变得更犀利了。
他扫了众人一眼,梅森觉得病房的温度都下降了一点。
顾时卿将目光停在了李阿姨身上:“谁给你的胆子,在背后乱嚼主人的舌根?”
李阿姨垂下头,目光不敢与顾时卿对视。
“余白是我合法的配偶,是这个家的另一个主人,他若是没资格让你们走,那我呢?”顾时卿的声音拔高了一点。
三个保姆互相对视了一眼,更不敢说话了。
顾时卿低头看了看怀里的余白,余白早就不笑了,拿头抵着他的胸膛,看上去很委屈。顾时卿看了一眼床上的孩子,捏了捏眉心。
“梅森,让他们走,现在,立刻,马上!”
梅森有些诧异,想说保姆都走了,谁来照看小少爷,然后他就看到余白从顾时卿的怀里探出了头,朝他使了一个眼色。
梅森的唇角微弯,然后将人都赶了出去。
“好了,他们都走了!”顾时卿摸了摸余白的头。
余白抬起头,朝他勉强笑了笑,然后坐正了身子。“晚点我会给妈妈打电话……”
顾时卿低头在他唇边亲了一口:“我来打吧,爸妈平时不在家,家里那些佣人太松懈了。”
“我把妈妈安排的人都赶回去了,她会不会不高兴?”
顾时卿又摸了摸余白的头:“她这么喜欢你,怎么会为这种事生气?何况念念是她的命根子,她紧张都来不及,不会怪你的。”
余白长出了一口气,垂着头不说话。
顾时卿看到他露出的雪白的脖颈,看上去纤细又柔弱,但他知道,怀里的人有多坚强执拗。
“我先送你回去休息吧!我让梅森找两个护工来照顾念念。”
余白立刻抬起了头,“不用了,医生说等念念明天醒来,要是状况还行,就可以带他回去了。我留在这里陪他吧,他明天醒来,看到周围都是陌生的人,又是陌生的环境,肯定很害怕的。”
顾时卿的眸光闪了闪,将余白轻轻拥入怀中。余白贴着顾时卿的胸膛,感受到胸膛微微的震动。
“好”。
梅森不愧是最专业的管家,等余白带着念念回家的时候,客厅里已经站着好多男男女女了。
梅森指着面前的人一一介绍,都是名校毕业,相关专业的高材生。有从业十几年的育儿师,也有私人医院出名的儿科医生。
余白抱着念念,坐在沙发上,仔细打量着面前的人,边打量边问了几个问题。
念念吃过药,烧退了一点,额头上还贴着退烧贴,精神倒是很好,在余白的怀里坐不住,一直动来动去的,挣扎着要爬到一边去玩。
顾时卿一把捞过孩子,稍用了一点力,将他禁锢在自己的怀里。孩子扁着嘴,有些委屈地抬头对上了顾时卿的眼睛。两双如出一辙的眼睛一对上,念念和顾时卿都愣住了。顾时卿很少抱他,他也是第一次那么近距离的看孩子,原来他和自己长得真的很像,眉眼竟然有七八成像。
念念也忘了委屈了,有些好奇地伸手去摸顾时卿的脸颊,小孩子的手拍在脸上,发出啪啪的声音。像是觉得很好玩,念念边拍边发出咯咯的笑声。
余白刚开始还很认真的在面试,过了一会儿听到了啪啪的声音,侧头一看,念念正在拍打顾时卿的脸。
孩子的力气虽然不大,但出手没有轻重,顾时卿一侧的脸上已经被打红了,他还一脸宠溺地看着怀里的孩子,任由他扇自己巴掌玩。
余白轻咳了一声,引来了顾时卿的注意。
“你不疼吗?”余白无语地点了点自己的脸。
顾时卿抬手抓住了念念的手,朝他笑了笑,然后抱着孩子站起了身:“我先送他回房间。”
余白目送两父子进了电梯,又把注意力转了回来。刚才他跟顾时卿说话时,他也有留意面前的几个人,几个儿科医生就不说了,几个育儿师里,有一个30多岁的华裔女人用很温柔的目光看着念念,那是一种很直白的,对孩子的喜欢。余白刚才跟她谈了几句,觉得她谈吐不错,专业知识也过关,说话轻声温柔,对她很满意。
还有一个跟余白差不多年纪的M国男人笑得特别开心,那是一种很孩子气的笑。余白之前问他为什么会选择做育儿师,他说他家里有五个弟弟妹妹,他是家中老大,从小就照顾弟妹,很喜欢小孩子。余白觉得如果有这样的一个人在念念身边,他也会变得更活泼。
最后,余白留下了那两个育儿师,女的叫珍妮,男的叫爱德华。他还挑了一个叫强尼的儿科医生,他是候选人里年纪最大的,快50岁了,有着二十多年的从业经验。余白选他的另一个原因是他一眼就看出了念念得了小儿急疹。
余白让梅森去安排几人的住宿,他则上楼去找顾时卿。结果他在卧室,书房找了一圈,都没看到人,他就去了念念的房间,推门进去一看,一大一小都躺在床上睡着了。
床边的地毯上散落着一些玩具,顾时卿的西装外套被随意的丢在一旁的懒人沙发上。顾时卿昨晚在医院陪了念念一夜,父子俩大概是玩的累了,顾时卿就抱着孩子一起睡着了。
余白上前摸了摸念念的体温,确定体温没有升高,这才放心的看向面前的两人。念念的床不大,顾时卿躺上去后,连脚都伸不开,只能保持着一个蜷缩的姿势,念念正好缩进他的怀里,面对着他,侧身睡的很香,一只手还揪着顾时卿的衣襟。
余白看到两父子相似的眉眼,再次感叹顾家的基因强大。念念长大后,一定也会像顾时卿那样成为万人迷的,不知道他以后的性格会更像顾时卿还是更像他。想到顾时卿给念念取的名字,他的心又热了起来。
“若白!我希望他以后能像你!”
余白拿起边上的小毯子,想给两人盖上,毯子一搭上身,顾时卿就醒了。顾时卿睁眼看到余白,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刚才他做了什么。他低头看到怀里的孩子,神色变得很温柔,轻轻将衣襟从念念的手里抽出来,这才缓缓起身。
“累了吗?”余白上前环抱住顾时卿。
顾时卿一手揽着他,一手捏了捏眉心,叹息道:“带孩子挺累的。”
余白噗嗤笑出了声,将顾时卿抱的更紧:“顾先生,对你儿子再好一点吧!小孩子长得很快的,我们不要错过他的每个阶段。”
顾时卿捏眉心的手停了一下,回头望了床上的孩子一眼,小小的身子缩在毯子里,只有小小的一团,似乎梦到了什么开心的事,肉肉的小脸上还带着微笑。
“我会尽力去做一个好父亲……”
余白听到了顾时卿的承诺,抬头在他唇边亲了一下:“给你一点鼓励,加油啊,顾先生。”
顾时卿却趁势吻住了他,温柔又霸道地亲吻着,唇齿交缠间,余白似乎听到了一道模糊的声音——“我也会尽力去做一个好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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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私语9
因为念念最近发烧出疹子,虽然精神还不错,但身边的保姆育儿师都换了,难免有些不适应,时不时要哭闹。余白只能花更多的时间陪伴他,学校的课程一结束,就往家里跑。等念念的身体彻底好起来,他跟余白也混的很熟了,一时见不到他,还会到处找他。
余白发现念念很粘他以后,心里开心得不得了,每天一下课就往家跑,就想回去陪他玩。
这天上完课,余白拎着书包正要走,同班的一个叫佐伊的同学叫住了他。
“余,你每天一下课就走,是急着去约会吗?”
佐伊算是班里和余白最熟的同学,平时上课的时候没少帮他点名签到。听到佐伊问他,他就说:“不是不是,我赶着回家。”
佐伊上前用手臂勾着他的肩膀往外走:“我听说你以前是个歌手,你听说过我们学校的‘TheEnd’乐队吗?”
余白的课余时间还要跑一些通告,所以进了大学也没参加什么社团,每天家里和学校两点一线,对学校里的事可以说一无所知。他摇了摇头。
“啊,那我更要带你去见识见识了,他们正在招主唱,你要不要去试试?”
余白刚想说不用了,但佐伊太过热情,搭着他的肩,半拖半拽地就将他拉去了社团活动大楼。
此时,大楼门前的空地上搭了一个舞台,一群学生都围着舞台在看表演。余白远远看到台上的人,顿住了脚步。
“嗨,兄弟,你怎么了?”佐伊奇怪地问。
“你说的就是这个乐队吗?”余白指指台上穿得特别前卫的几个学生。
“对啊!他们可是我们学校的偶像,举行过好几场校内演唱会了,听说还有经纪人来挖人,他们的主唱就是前不久被挖走了。”佐伊有些自豪地说。
嗯……看台上人的穿着,他们显然是个摇滚乐队。余白倒不是对摇滚乐有什么偏见,只是单纯的觉得华国人的长相,可能……不太合适……
“那个……你拉我来,是想推荐我当主唱?”余白不确定地问。
佐伊点点头:“专业老师都说你的声音条件和乐感都很不错,我觉得你挺合适的,你可以去试试。”
余白摇摇头:“不不不,我觉得我不合适……”
“没关系,来都来了,过去看看,说不定你就有兴趣了呢!”佐伊拉着余白又往前走了一些,一直挤到了舞台边缘。
不得不说,这个音乐学院真是M国最好的,校园处处都卧虎藏龙,以余白半专业的眼光来看,台上这几个学生的水平,出道应该是没问题的。
台上共有三个学生,一女两男,两个男的一个是吉他手,一个是贝斯手,唯一的一个女生是鼓手。三人都化着烟熏妆,弹吉他的那个理了一个莫西干头,弹贝斯的那个染了一头红毛,打鼓的那个女生更夸张,头发染的跟鹦鹉似的,五颜六色的。
余白闭了闭眼,又想到了他参加《音乐新人王》时那些诡异的造型,他实在是没法接受这种另类的造型。
一曲结束,围观的人群爆发出掌声和欢呼声,台上三人却已习以为常,三人凑在一起,商量了一下,然后就听那个鼓手敲出一段急促的鼓点,然后秀了一段花式技巧,引来台下人的欢呼。
余白也觉得那段棒花很精彩,不由得多看了那鼓手两眼,看着看着,突然觉得那个穿着露脐装,马丁靴的“鹦鹉”有些眼熟。
余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揉了揉眼睛,又仔细看了看,然后失声惊呼:“是你!”
现场因为音响效果,有点嘈杂,余白的声音并不大,根本无法传到舞台上,但是身边的佐伊听见了,他激动地问余白:“你也认出她了吗?moli可是我的女神!”
“你说她叫什么?”
“moli啊!她可是我们学校的校花,你不知道吗?”佐伊有些惊讶。
余白又看了舞台上两眼,突然又不是很肯定了。那个鼓手分明长得很像温婉,可是温婉不是学中提琴的吗?温柔婉约的东方美人……怎么会去打架子鼓?
“兄弟,我想认识一下你的女神。”
佐伊瞪大眼:“余,你在开玩笑吗?我也想认识她。”
余白嫌弃地看了他一眼,搞半天,他就是一个迷弟。
“你刚才说他们在找主唱?”
“对,你看舞台边上,有好几个人在等着,都是打算上去试音的。”佐伊指指舞台一侧,那里站着好几个穿着奇装异服的男生。“他们基本都是冲着moli来的。”
余白低头看看自己今天的穿着,白球鞋,T恤牛仔裤,他纠结了一会儿,是把牛仔裤剪几个破洞好,还是把T恤撕成乞丐装比较好。
过了一会儿,乐队的表演结束了,舞台边的观众纷纷散开。佐伊拉着余白往舞台一侧走过去。
“走走走,你也去报个名,说不定我还能跟我的女神说上话。”
余白被动地跟着他往前走,还没走近,就看到那个红毛的贝斯手朝他吹了一个流氓哨。
其他人都看过来,纷纷好奇地打量余白。
“你们也是来试音的?”吉他手有些不善地看向余白。
余白不知道他对自己的敌意从何而来,他没说话,只是看向一旁在玩鼓棒的鼓手。真的很像,虽然烟熏妆会掩盖一个人的容貌,但那种与生俱来的气质是不会变的。
“亚裔?”一个戴着黑色耳钉,穿得跟圣诞树一样的男生带着点鄙夷地问。
余白将视线转回来,落在他身上。那男生比余白高很多,看人时带着一些居高临下的蔑视。
你说余白矮小,说余白瘦弱,甚至说余白娘,他都不会那么生气,但你要是说他不会唱歌,他可就不服了。
余白往前走了一步,指了指那个男生,又指了指旁边的舞台,侧了一下头,意思要跟他掰头。
那个男生看了看周围同来的同学,四个男生爆出一阵哄笑。这阵笑声终于引来了鼓手的注意。那鼓手往这边看了一眼,视线落在余白身上,然后侧头对贝斯手说了几句。
贝斯手张大了嘴,看了看余白,然后点点头,他走过来问余白:“嘿,boy,你想上去试试吗?”
余白还在等“圣诞树”的回应:“你,不敢吗?”
那个男生轻嗤了一声,也往前走了一步:“比什么?”
余白露出一个轻蔑地笑:“比什么都行。”
他大言不惭的话又逗笑了在场的众人。
“圣诞树”拿起边上的一把吉他,单手在舞台边缘撑了一下,一下子跃上了舞台。他居高临下地看着余白,说:“唱你最拿手的歌,直到你唱不出来为止。”
比唱歌,余白就没带怕的。他向红毛贝斯手借了键盘,然后很从容地踩着舞台一旁的台阶,登上了舞台。
经过鼓手身边时,余白特意看了她一眼,发现她也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余白露出一个很可爱的微笑。
圣诞树看到鼓手朝余白笑了,咬了咬后槽牙,拨动了自己的吉他,唱了一首很流行的摇滚曲。
余白慢条斯理地调试着键盘和立麦,等圣诞树唱完一首歌,他才滑动指尖,在键盘上按下一串音符。
谁还不会摇滚呢?
余白的手一搭上麦克风,整个人的气质就变了,刚才还是个柔弱无害的少年,一下子就像出鞘的利刃,充满了攻击性。
圣诞树明显感觉到了余白的不同,也变得认真了一点,又唱了一首歌。余白也毫不示弱地回了一首。
两人在舞台上你来我往的比试,引来了很多路人,听说是在争乐队的主唱,大家都停下脚步,兴致勃勃地旁观。
圣诞树唱的其实很不错,但余白到底是接受过专业培训的歌手,与他这种业余选手相比,实在是有点欺负人了。
不过几首歌下来,圣诞树明显觉得余白压了他一头,再唱歌时,也少了一些底气,到后来,被台下喝倒彩的人轰下了台。
经过余白身边时,余白面无表情地说:“音乐无国界,不是我们不会摇滚,而是我们不想摇滚。”
圣诞树看了余白一眼,哼了一声,有些狼狈地下了舞台。
余白轻扯了一下唇角,手在键盘上飞快地移动起来,一首《Lovewithoutyou》缓缓流泻出来。这首歌曾经连续三周蝉联了M国最受欢迎音乐榜的第一名,很多人都耳熟能详。此时看到那个华裔男生用清润的嗓音唱出来,不少人顿时有了熟悉感,甚至有人认出了他。
台下的议论声越来越大,吉他手用阴郁地眼神盯着台上的余白,低声问贝斯手:“moli很欣赏他?”
贝斯手点点头,也看向余白:“我觉得他唱得不错,听说还是个华国偶像。”
吉他手哼了一声,不予置评,转头去看鼓手。
鼓手正盯着台上的人,眼神带着莫名的灼热。
余白一曲唱完,台下响起欢呼声,口哨声,鼓掌声,反响丝毫不逊色于刚才乐队的表演。
余白也没注意,怎么一下子多了那么多观众,他站起身,露出一个有点憨的笑,然后快速下台。
佐伊一把拉住余白,兴奋地说:“原来你真的是一个歌手啊,刚才那首叫什么歌来着?我之前好像听过的。”
余白尴尬地笑笑,然后就看到鼓手朝他走过来,开口就是标准的华语。“余白!”
佐伊有些愣了,他的女神近在咫尺,还跟他说话了,可惜他听不懂。
一听她开口,余白就知道自己没认错人,那个鼓手真的是温婉。他震惊地张大嘴,张张合合了半天,因为鹦鹉与东方美人的反差,让他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