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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那个弱柳扶风的丞相大人(燕行泽)


四年时间足够他培养起来一批心腹,但这些心腹未免是太为他着想了些,着想到隔三差五地就要来弹劾一次商琅,反复提醒顾峤。
他们生怕顾峤会被商琅这个“奸臣”给蒙蔽了双眼,毕竟商相要权有权要脸有脸的,无论是当祸水还是当奸佞都能让顾峤寸步难行。
对于这样的事情,一开始顾峤还会好声好气地回他们几句,见他们还是一副痛彻心扉,觉得自家皇帝可能已经被人给蛊惑了的模样,干脆就不再管,把弹劾的折子全都给原封不动丢回他们府上。
君君臣臣此番来往已经一年有余,而且朝臣人数还在不断增加,不知道废了多少的纸。
到最后顾峤实在是恼了,在一次朝会上直接把那些奏折摔到了地上,并且威胁他们若是弹劾再没有什么实际的证据,就以欺君罪处。
这话一出,顾峤的书桌上果然干净了不少,但是偶尔还是会有那么几个人递上折子,拿各种的捕风捉影来怀疑商琅的忠心。
因为商琅大部分时间都是跟他在一起的,这些朝臣呈上来的东西大都是在休沐的时候所见,顾峤还因此知道了不少商琅平日里的行踪。
甚至还有几次,顾峤在之后对了一对,从商琅的行踪当中找到了他给自己送生辰礼的端倪。
有这几个朝臣在,顾峤自己都不用额外费心思派人跟着商琅。
这本折子虽然说不是在休沐的时候递上来的,但是马上就要到他的生辰了,说不定还是跟他的生辰礼物有关。
顾峤心中想着,定了定神开始看那本折子。
越看眸色越沉。
这折子上提到了几处商琅去的地方,无一例外,全都是那些世家。
有已经被他杀了个差不多的,也有因为这一场万寿节暂时留下命来的。
怎么会。
商琅心思缜密,无论是十年前初入仕途还是如今位极人臣,都对自己的身份明白得很,除了皇家的人谁也不曾亲近过,在朝中就是一个孤岛——顾峤的心腹认为他对于皇权是一种威胁,其他派系的官员也不可能去拉拢他这个“天子近臣”。
商琅的身边本来应该只有自己。
奏折的边缘都要被他攥得软皱了,顾峤深呼吸一下,告诫自己不要去随意质疑商琅。
十多年的相处,他应该相信他对自己的忠心。
但又忍不住想起来方才商琅所说的:“不宜见血光”。
话说得有理有据,也是为他着想。但是大概帝王天性便多疑,现在想来,顾峤竟然会忍不住猜测商琅这话里是不是还有别的意思。
比如,给余下的这些世家一个苟延残喘的机会。
一旦起了怀疑,就会忍不住深想下去。
顾峤近乎狼狈地将这本奏折甩开,阖上眸子,好一会儿才将心里那些惶恐给藏起来。
“云暝,”他喊来暗卫,缓缓将被他甩到地上的折子给重新拾起来,“去看着些商相,看看他在做什么,如有反常,即刻禀报。”
那些朝臣盯商琅,终究只能是看到皮毛。
真的要知道他的好丞相平日里都在做什么,还是要靠他自己。

次日休沐。
顾峤一晚上没睡,将书桌上的折子都给清了个干净,一早也没闲着,直接让人备了马车去丞相府。
才刚刚到辰时,顾峤不担心商琅人不在,到了相府门口,摆了摆手,没让人进去通传,自己下了马车直接顺着烂熟于心的路走了进去。
商琅这丞相府并非是拜相之后才建起来的,顾峤本是想要给人建一座更加富丽的宅邸,却被人给拒绝了,最后只是在原先的宅子的基础上又修缮了一番。
商琅出身寒门,又是两袖清风的,在这寸土寸金的京都想要购置一座挨着皇宫的宅邸自然是极难的,就是原先这座小宅子,都是顾峤在先前刚登基的时候,拿着担心商琅遇到危险的理由劝他,这才让人接受了这座宅邸。
四年时间已经足够顾峤将这宅子摸清摸透,加上商琅又不是个喜欢折腾得性子,眼下顾峤就算是闭着眼也能知道这其中的一花一草被放在何处。
虽然说在外面没让人通传,但是进了府中,好多下人都瞧见了他,顾峤不指望他们全都不作声,果不其然,还没等他绕过书房,商琅就已经穿好了衣裳出来迎他。
商相整日整日穿的都是素净的白衣,甚至连个绣纹都少见,除了上朝的时候,顾峤在他身上看不见半点其他的颜色。
商琅这张脸衬着,自然是穿什么都好看的,但是人本来就因为身子弱脸色有些发白,一穿白衣,更是半分血色也见不到了。
脆得顾峤总觉得这人下一瞬就会随风逝去。
“陛下如何来了?”商琅没在意帝王心中在胡思乱想什么,只温声开口问。
顾峤早在登基的时候就免了商琅的礼数,到这个时候竟然有些可惜,觉得这般他就没有靠着扶人起来顺势触碰的机会了。
不过帝王一诺,若他突然让商琅行礼,按商相那玲珑心思,必然会多想。
“朕今日无事,想让商相陪朕出去走走。”顾峤道。
商琅一怔:“陛下是要……微服?”
顾峤:“……”
“是。”他咬着牙应下。
商琅给了他这个理由,若是他说只是想要跟人一起出去逛逛,估计丞相大人能够义正言辞地拒绝他,还能顺便劝诫他回去好好勤政。
谁知道他这么一说,商琅却蹙起了眉:“陛下可是得知了何事?”
这话问得含糊,顾峤本来就有心事,听他这么一说,自然而然地就想起来了昨夜那本奏折,但是眼下不是个直接跟商琅对峙的好时候,无论是坐实了还是一场误会,对他们之间的关系都没有好处。
于是顾峤也是含糊地应:“算不上,只是突然想起,出去逛上一逛罢了。”
“陛下,”商琅又唤了他一声,声音还是温温和和的,但顾峤莫名地从其中听出些不容置喙来,“若今日无要事,陛下不若多歇息一阵子,莫要操劳过度。”
顾峤听到他这话,想起自己昨夜没睡,莫名有些心虚,下意识摸了下自己的脸。
商琅无奈提醒:“您的脸色已经快要比臣还差了。”
顾峤又看了眼商琅,沉默不言。
丞相大人见他这般,适时给人递了台阶:“若是陛下不怕委屈,歇在臣府上亦可。”
顾峤眸子骤然一亮。
商琅会主动邀请他,这可太难得了。
哪怕知道丞相大人是因为看到他这般憔悴心中不忍,但是能有这样的结果,对于顾峤此行,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自然是直接答应下来,顾峤忍着没让自己喜形于色,在与商琅同行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勾了一下唇角。
作为主人,商琅自然不可能让顾峤这个皇帝睡到厢房去,在顾峤点头之后商琅直接吩咐了人去收拾自己所居的正房,只不过时间太短,顾峤一进去就闻到扑面而来的药味。
商琅平日身上也有浅淡的药味,但是为了面圣都会另作熏香。沉香的味道和那药味缠在一起,顾峤说不来,但是一直都很喜欢。
而眼下浓重的药味一下子冲淡了所有的熏香,顾峤长睫轻颤了一下,总觉得商琅似乎比自己所想的还要病弱。
难怪从来没让他进过他的寝屋。
这病是商琅在入京之前就有了的。
只是虽说人是寒门,顾峤却查不到关于他曾经的多少信息。
太孤独了,以至于连个了解他的邻里都寻不到。
顾峤曾让人去商琅的故乡查探过,他那昳丽容色摆在那里,又有如此才学,合该是个让别人见之不忘的人物——事实也的确如此,他们很快就问到了见过他的人,那些人对他的了解却并不多。
谁都不知道这样一个长相出众天赋也出众的少年是从何处来的,第一次被人注意到,就已经是在乡中的童生试上了。
之后也是,只有考试和放榜的时候他们能看得见这长得过分漂亮的小少年,对于他家住何方半点也不知晓,就连名字都是从榜上得知的。
“简直就像天上下来渡劫的文曲星。”那个人最后是这般说的。
顾峤知道这个消息的之后,一段时间里都怀疑过商琅的身世。
若非他清清楚楚地知道这世上不可能有那些神啊仙的,或许会与那些人有同样的想法。
毕竟商相实在是……不同于常人。
包括这病。
十多年过去,到现在顾峤都不知道商琅究竟是什么样的病。
他甚至都让人取过他熬过的药渣子,但是商琅喝的药似乎很乱,太医院商讨了半天也没商讨明白这到底是什么一场大病,能让人喝上十年的药还是这副模样。
明明他们从那药方当中能猜出来的东西,都是些无伤大雅的小毛病。
顾峤身上也带着帝王家的那种近乎恐怖的控制欲,一旦发现了什么超乎他掌控的东西就一定要一查到底,当年为了商琅的事情不知道暗中派人跑了多少地方,一无所获。
到现在,他已经放弃了再做探寻,只求这个人能好好地待在他身边,如此,他也不多强求了。
但是今日到了这屋子当中,顾峤顾不上去思索为什么商琅会突然松口,还是主动地邀他前来,满脑子都是那横冲直撞的浓烈药味。
这样……哪怕人就好好地站在自己身边,他也会怀疑商琅是不是病入膏肓。
于是他猛地拽住了商琅的衣角。
见人偏过头来看他,顾峤稳住心神,尽量平静地问:“商相平日里,究竟要喝上多少药?”
“陛下不是知晓吗?”商琅指的是他一到冬日就将他给接到皇宫里的事情。
一日三顿的药,顾峤不是知道吗?
那怎么一样?
哪怕是亲眼看着他喝药,顾峤也没有闻见过这么浓郁的药味。
他不相信那点沉香,还有宫中的其他香料,能够彻底将那些药味给中和掉。
“朕不相信。”于是他道。
只是下一瞬就后悔了。
眼前那双一直都潋滟生辉的桃花眼里像是有一片琉璃碎裂,商琅的神色肉眼可见地哀落下来——为君王的不信任。
顾峤一瞬间慌了,干巴巴地解释:“朕不是那个意思。”
商琅抿着唇没有说话,引着他到了床前,这才开口:“臣知道。陛下精神不济,还是早些歇息。”
说罢,他甚至还命人点了一支安神香,没再逗留,朝着顾峤一拱手便退下了。
顾峤没下床,眼睁睁地看着人绕过屏风消失在他视线里,恨恨地锤了一下床板。
这还让他怎么睡得着!
顾峤还是睡着了。
商琅不知道是点了什么样的安神香——甚至顾峤都怀疑这是不是什么迷香——他刚躺下没多久就在药味当中睡沉了,安甜无梦,等到再醒过来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他在商琅的榻上睡了整整一个白日。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等他醒过来的时候,觉得屋子里的药味散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沉香味。
一醒过来就觉得腹中空饥,顾峤现在的意识还不甚清醒,恍恍惚惚地觉得若非是饿的,他搞不好能直接在商琅榻上躺一天。如果到了夜里丞相大人会因为舍不得叫醒他赶客而与他同榻而眠,那就更好了——
顾峤不自觉地想远,就听见门外起了声响。
有人轻手轻脚地推开门走进来,那沉稳的脚步声对于顾峤来说已经熟得不能再熟,必然是商琅。
只不过眼下没有点烛,屋子里是一片漆黑,顾峤看着人绕屏风来,露出一个模糊的身影,却看不见他的脸。
便喊,声音还带着初醒的哑:“先生。”
不知道是不是顾峤的错觉,那身影似乎是僵了一下,稍后才应声:“陛下醒了。”
“嗯,”借着夜色,顾峤丝毫不掩藏自己的心思,一双眼直勾勾地看着他,“是什么时辰了?”
“戌时了,陛下可要用晚膳?”商琅自然而然地接话来,听不出什么异样。
顾峤勾了下唇角:“好。”
然后他直接伸出胳膊,在黑暗中精准地抓住商琅垂在身侧的手。

商琅似乎又愣了下,都忘了抽回手去,怔怔开口:“陛下?”
顾峤不动声色地在人手背上划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地松开手,拽向了商琅的衣角。
一拽上去就察觉到商琅衣袖绷了一下。
顾峤担心直接拉人家的手或许会打草惊蛇,但是拽衣袖已经快要成为他习惯性的动作了,每一次见到商琅他的手就没从商相的衣服上放下来过——除非是有外人在场。
商琅这般细小的挣扎已经不知道多少年了,但每一次都没有真正地将他推开,顾峤便假作不知,借着力气站起身来,一不小心晃悠一下,本以为商琅会坐视不理,却没想到这人还是托了一下他的胳膊。
顾峤再度受宠若惊。
“多谢先生。”再开口的话音里都多了笑意,顾峤秉持着便宜不占白不占的原则,借着黑暗,一直紧挨着人走。
商相的身体就这么一路僵到门口,在月光之下飞快地后退一步,朝他一拱手,语气平静严肃:“陛下,有失礼数。”
“什么?”顾峤假作不懂,转头看向他。
本以为按照商琅那个性子,是不会接他的话的,却没想到人还是一本正经地开口:“您挨得臣太近了。”
“此处没有外人。”顾峤轻蹙了下眉,抿着唇,腮边轻轻地鼓了一下,像是委屈。
不知道是不是他太过于敏感,总觉得,最近这一段日子里商琅对他要冷淡不少,甚至许多平日里已经习惯了许多年的有意无意地亲近都被人给避开了。
那封奏折……
顾峤难得没有追问下去,撇开眼,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今日朕在此处歇息的时候,先生在做什么?”
商琅身子不好,就连中午也是要歇息的,但是眼下他把主屋给占了,商琅是跑去厢房睡了一觉?
“臣在书房,并未歇息。”商琅一下子瞧出来顾峤心中所想,直接答道。
顾峤与人一步步地朝着前厅用膳的地方走,路上瞥了眼还亮着灯的书房:“既是休沐,先生便不要如此操劳,当心身体。”
“看了些闲书,算不得操劳。”商琅听到他说的这话,似乎是笑了一下,但顾峤没顾得上注意。
商琅书房他进去过,算得上他在相府当中除了前厅去的最多的地方。
那里也的确有一些闲书,不知道是谁布置书房的时候想着给丞相大人购置的话本——总之顾峤不相信那些东西会是商琅自己买的。
不过无论是不是自己买的,丞相大人的书房当中几乎没有他自己没翻完的书,就连这些话本子,先前顾峤闲来无事取出一本看的时候,上面都是商琅密密麻麻的批注。
字迹灵逸,奈何话本上留下的空白本就不多,商琅写得极小,再漂亮顾峤也看得头疼,于是连上面是什么内容也没注意,直接给人重新放回了书架上。
从此之后顾峤再也没尝试过看相府的“闲书”。
也就对于商琅到底为什么会在一个话本上写这么多不得而知。
总之其他的经史子集诗词歌赋上面,商琅同样是写了许多的批注。
因此哪怕商琅说自己是在看“闲书”,顾峤也不相信他能闲到哪里去。
“即使如此,整日埋在书堆里,先生也要歇上一歇。”他道。
这一次商琅没有再多说,只道了一句:“臣知晓。”
两人一路沉默着到了前厅去,那里已经摆好了几道精致的菜品。
商琅经常被他召到宫中用膳,御膳房的水平自然不是民间其他厨子轻易能比,顾峤担心他会再吃不惯府中的食物,加上看着人一直在喝那些苦得顾峤闻都不想多闻的药,私心里便想让人多吃些好的,便直接将御膳房当中的厨子给拨到了相府来。
商琅对于这样的恩宠自然也是拒绝过的,不过最后只会被顾峤拿着各种各样的理由给打回去——“朕时常有事要同商相商议,商相身子不好,朕又不能总让你入宫,车马劳顿,便要亲来相府,商相权当这些御厨是为朕自己准备的便是。”
虽说原本这只是一个借口,但是顾峤没有想到,自己日后真的会时常跑到商琅的府中来,还每次都留下来用膳。
那些菜做的都是顾峤爱吃的,只有一道菜看着便清寡无味,自然是留给因为喝药而各种忌口的商琅。
作为一个嗜辣的人,顾峤每次看到商琅吃得那些清汤寡水,就是一阵的心疼。
却又无能为力。
他愣神的这个功夫,商琅已经自觉地拿着公筷,给他夹过来不少菜。
帝王的喜好不能随意让人知晓,但是在登基之前,顾峤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最后会成为这个“帝王”,也就压根没有去在意这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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