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
沢田纲吉哑然。
他们确实换了一个地方,虽然很远的地方还能看到沙漠的轮廓,但他们已经从吉普换成了观光车,然而看到报纸时迅速充斥大脑的怒意让他完全忽视了这一点。
刚刚的吵闹已经吸引来了同乘游客毫不掩饰的好奇的目光,巨大的羞耻感让纲吉耳根通红,尴尬的缓缓用手捂住了脸。
太丢人了。
赶在沢田纲吉把揉成一团的废纸烧掉毁尸灭迹前,里包恩适时开口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看前面,阿纲。”
“恩?”
沥青铺就的马路在前方戛然而止,尽头处是无数火红的玫瑰。
玫瑰围绕的舞台搭的不算高,带着一点希腊神庙的风格。
里包恩说了个学校的名字,告诉他这里稍后会有学校的毕业表演。
“啊……”沢田纲吉的喉结动了动,只发出一声气音。
他有些踌躇的看着观礼坐席,犹豫不决。
里包恩用余光注视着他的首领,青年的眉又簇了起来,但那双眼中,细碎的闪动着些让人无法忽视的光。
“这是蓝波的……学校?”
“恩。根据情报来看,他应该会上台演奏大提琴。”
“是什么曲子?”
“不知道。”
沢田纲吉略微诧异的看向里包恩,対方耸耸肩,道:“据说是他自己写的曲子。”
棕发青年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真好啊。”
杀手发出一声不置可否的鼻音,问:“那么,要留下来看看吗?”
沢田纲吉一直看着舞台的方向,可能是看到了某个毛茸茸打着卷的发顶,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里包恩顺着纲吉的目光看过去,哦,某个蠢货被椅子绊倒抱着自己磕到的膝盖汪汪直哭。
里包恩看到纲吉的手指动了动,他犹豫了。
“这个距离,他看不到你。”里包恩说。
于是事情变得顺理成章。
他们没有坐到观礼席上,只是站在科林斯柱的阴影里,安静的听完大提琴醇厚的音调,离开前沢田纲吉向舞台上看了一眼,他带着笑意,注视着那个长大的少年。
没有去见面,甚至没有让対方发觉他们曾来过,但一切已经比里包恩预想的沢田纲吉会立刻转身离开的情况好了不少。
慢慢来,杀手在心里想。
他们的时间还有很多。
“这里是……酒庄?”看着他们旅行的第二站,沢田纲吉略感迟疑。
这是一个在他意料之外的地点,恩,怎么说,他対自己的酒量和酒品还是心里有数的,酒庄这个词看起来就跟他很不融洽。
“这里有我在很久之前请人酿的葡萄酒,”里包恩说,“现在到时间去品尝了。”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里包恩会把自己带到酒庄来。泽田纲吉了然的点点头,跟他这个不那么mafia的教父相比,他的门外顾问先生属于非常典型而老派、可以完美搬上大荧幕的传统杀手。
美酒也像咖啡一样是杀手的代名词。
泽田纲吉対喝酒不感兴趣,但他不否认自己喜欢看里包恩品酒。
他很早就发现里包恩在专注做一件事的时候很有魅力,就像此刻,杀手挽起衬衫袖口露出肌肉线条流畅的手臂,很有骨感的手指轻轻摇晃着酒杯,黑曜石一般的眼睛很深邃,像在看情人一样专心注视着玻璃杯中的暗红液体。
坐在桌旁,年轻的首领习惯的顺手支起脸,他用心着听着里包恩讲解的酒的年份、产地和气味,直到里包恩対他说,他们今天来品尝的酒跟他同岁。
沢田纲吉骤然错开视线。开玩笑的说我都活了两个二十四年无异于火上浇油,同时,也没有什么去问里包恩当时明明没有记忆为什么会在那个时间来这里酿酒的必要。
彭格列的情报网足够优异,加上他本身就了解和看到的,他不知道该怎么去提起里包恩那段追逐一个看不见却印象深刻的人的不美好时光。
愧疚和歉意均不足以弥补。
“対里包恩你来说,这也是一款同岁的生辰酒……”
沢田纲吉顿住,他小心的看了一眼里包恩,対方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如果要喝跟我同岁的生辰酒,至少要选路易十三。”没有为难他,里包恩随意地回答道。
“哦哦,那种陈化五十年以上的白兰地啊。”
话音落下,纲吉身体一僵,他强作镇定似乎神色自然而优雅的拿起手边的酒杯喝下酒液,装作他刚刚没有说话的样子,虽然背后已经冒出了冷汗。
就算他知道里包恩因为彩虹之子的诅咒不是纯粹的小婴儿并且対方亲口承认他至少是五十岁……
可里包恩这种人,怎么可能不在意被人调侃年纪啊!
杀手挑眉,说:“很在意我的年纪?”
“不不,没有,”沢田纲吉只觉得喉咙干涩,他无意识的又拿起旁边的杯子喝下去,“只是没想到,呃,我是说,无论里包恩你年龄多大在我眼里都……很有魅力。”
嘲杂的声音拯救了身体纤长不知道怎么才能缩小自己减少在里包恩面前存在感的教父先生,他微微松了口气,逃一般的说去看看情况。
里包恩没有阻拦他。
他们品酒的地方是酒庄依山而建的三层小楼的一个露台上,露台下面是另一户人家的空地,声音正是从那边举办婚礼的现场传来。
“他们曾经是cedef的成员,”里包恩站在泽田纲吉的身侧,说,“在这个重启的世界里,他们没有进入里世界,只在彭格列的合法公司做一対小职员。”
“他们看起来很幸福,”纲吉的语气在平淡中含着一点笑意,里包恩仔细的注意着沢田纲吉的每一个表情,喝了很多酒的青年眼睛有点朦胧,他应该是醉了,大胆的探出半个身子向下看,又回头対站在他旁边的杀手说,“新娘好像要抛手捧花了。”
颇有些命中注定的味道,那束洁白的铃兰花直直向泽田纲吉掷来,让他刚好抓住了花束上飘逸的丝带。
“里包恩,我接到了手捧花!”
年轻的首领脸上只有单纯的喜悦,他含蓄的対下面看过来的人笑了笑,便迫不及待的将手里的花束展示给里包恩看。那份醉意造成的绯红眼角在此刻神采飞扬,里包恩觉得他好像看到了一只快乐的小鸟。
没有牢笼禁锢,好像能在天空自由飞翔的快乐小鸟。
“接到手捧花应该做什么?我是不是应该去谢谢他们?”沢田纲吉问。
“是祝福而非感谢,”里包恩用不经意的口吻建议道,“你可以让纳兹带上你的手写信送过去。”
风轻轻卷着花瓣吹过。
青年人低着头不说话,里包恩只看得到他蓬松的发丝和不安的拂过花朵的手。
“或许……”
那声音很轻。
“我应该亲自过去。”
彭格列掌权者的出现给婚礼带来意外的惊喜。
沢田纲吉为新人送上祝福,略作寒暄,他大方的批下了新人的带薪婚假,随即被热情的人群淹没,手中拿起酒杯就没有放下过。
里包恩没有参与其中,他在露台这里平静的注视着人群中最耀眼的存在。
主动接触他人,即便対象只是彭格列外围中的外围,也足够让人感到欣喜。
杀手拿着与他的教父同岁的生辰酒,与対方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里包恩遥遥举杯,用口型说出“做的不错。”
沢田纲吉狼狈的转过身。
教父先生维持着风度,言笑晏晏,背在身后的手却悄悄缩起,不自然的摩挲着指环,耳根也染着微不可查的粉色。
眼神躲闪,他勉力忽视背后那道露骨的炽热。
酒色误人。
沢田纲吉不记得自己喝了多少酒,露台上喝的,婚礼上喝的,回到酒店后跟里包恩纠缠又饮下対方口中度过来的酒液。
醉酒的教父十分大胆,他拽着杀手的领带让人在床上坐下。
教父捧起杀手的脸,充满柔情。眼中波光流转,身姿慵懒动人。
他轻轻笑起来,让人仿佛置身春日拂过垂头蔷薇的暖风。
然后,他又用食指点着自己被酒液浸湿的红唇,対杀手促狭轻语。
先生,您现在看起来真是太有魅力——
性感极了。
饮酒伤身。
在不太妙的时间清醒来的教父身体力行的记住了这个道理。
如玉的手指向后在床单上揉搓出凌乱的抓痕,白色的衬衫松散滑落,露出细腻的肩头。他死死咬着下唇,昂起头不肯发出一丝声音。
“别……!”
一声短促惊呼,和承受不住崩溃到极限的呜咽。
假期的大半时间从此贡献给了夜晚,当然也有令沢田纲吉羞耻难言的白天。
比如此刻,棕发青年的全身都处在黑发杀手的笼罩下,炽热的温度交织,小腿被人扣住被迫感知着布料摩擦的粗糙,手腕上还留有长时间被皮带束缚残留的微弱痛感。他的指节上有清晰的齿痕,不是他自己咬出来的。
在彻底被杀手裹挟吞吃入腹前,教父挣扎着凑到他耳边轻声说了一段话。
“我将达成您的所有愿望,只要您能付出相应的代价。”杀手带着笑意低沉的说道。
“明明是你说的假期,我不过指定了一个旅游地点。”教父的控诉十分无力,他最后还是败下阵来,无奈妥协。
一个落在鬓角的吻默许了杀手索取报酬的一切行为。
“长话短说,那些人拦不住他多长时间,而且我必须在他发现真相之前找到他,不然你跟我就死定了。”
“别问我为什么知道你在这里,”沢田纲吉烦躁的揉了揉太阳穴,说,“夏马尔,我需要你的帮助。”
“我并不觉得我能帮上什么忙,”被突然闯进家门的颓废大叔懒洋洋地搅动着咖啡,他懒散的坐在沙发上,快速的翻过沢田纲吉带来的资料,说,“你复活的时候他们就找过我,那些数得上名号的专家也给你检查过了,如果需要吃药,你觉得里包恩那种家伙会让你逃得了吗?”
“所以说……,”沢田纲吉见艰难地说出口,“我没病?”
“噗——咳咳、咳,”夏马尔不可置信的抬起头,“里包恩没给你说?”
沢田纲吉缓慢摇头。
夏马尔沉默,片刻后,他说道:“据我所知,他一直在用晴属性的火焰灌注你的身体。器质程度上需要用药物治疗才能改变行为的疾病,理论上你是没有的。当然心理因素就要靠时间和人为干涉,也就是找个人开导你之类的……”
沢田纲吉也跟着沉默,他终于明白里包恩为什么要带他来一次完美假期了。
但,付出那么大的代价才以旅游的名义见到夏马尔,等下回去,他还要为自己故意泄露行踪招惹追杀支开里包恩的行为继续付出代价。
沢田纲吉深深的叹了口气,欲哭无泪的捂住了脸。
这真是……
亏大了。
他们后来又去了很多地方。
油画一般的田园,水天一色的湖泊,寂静幽深的城堡,无比浪漫的花海。
他们也悄悄的去看了狱寺隼人摄影获奖现场,山本武在甲子园比赛的时刻,在笹川了平和黑川花的订婚典礼留下礼物,还有一次又一次的跟所有同伴偶遇,又擦肩而过。
在某一个夜晚,他们哪里都没有去,沢田纲吉披着衣服坐在窗前看着月亮,而里包恩陪他枯坐了一夜。
天明时分,教父先生突然抱住了他的杀手,很用力,紧紧攥着杀手的衣服不放开。
“里包恩。”
“恩。”
“里包恩。”
“我在。”
“里包恩……”
青年终于说出了那句话,他说:“我们回家吧。”
并盛还是一如既往的安静祥和。
回到这里已经是傍晚,里包恩在他走出车站后就不见踪影,沢田纲吉対此司空见惯,他静静的站在原地看了片刻,然后没有犹豫的迈步前进。
他撩开竹寿司的帘布,像往日的熟客一样坐在吧台前跟老板搭话。
山本刚很健谈,沢田纲吉有意引导下,他们的话题转到了山本武身上。纲吉在这些话语中逐渐勾画出友人如今的模样,他微微笑着,耐心等待。
熟悉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木门侧向推开,身形高大的青年弯着腰走进来。
“老爹,我回来了!”
是山本武的声音。
沢田纲吉紧张的握紧了手,手心里的硬物硌得他生疼。
“啊,这位是……”
“阿武,我……”/“阿纲?!”
两人的声音一同响起,未等他们再说什么,后面的人也鱼贯而入。
笹川了平声音足够大,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什么阿纲?喂,山本,我不是跟你说吗,上次我……”
他的声音在见到屋内的人后戛然而止。
这是有点滑稽的场景,叱咤风云威震一方的里世界教父和他的雨守晴守三个人都呆呆的站在原地,看起来一个比一个紧张,谁都说不出话,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啧,你们在做什么,别站在中间挡路,”狱寺隼人不耐烦的推开眼前两尊木偶,一抬眼,他也怔在了原地,“十代……目……?”
“不是幻觉,”他们身后,一个带着哭腔的柔软女声响起,库洛姆抱着三叉戟,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个棕发的身影,“骸大人,这不是boss的幻觉,対吧?”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也来到竹寿司的六道骸轻轻的哼了一声,说:“那当然不是。”
“那个,大家,我……”沢田纲吉紧张的流汗,他有点结巴,深深的吸了好几口气,还没等他磕磕绊绊的说出什么,后脑的一阵冷风让他下意识的侧身避开。
竹寿司内的一个包厢半开着门,云雀恭弥就是从那里走出来,浮萍拐被他握着手中停在里沢田纲吉脑后半寸的地方,看着沢田纲吉的反应,他满意的点点头,然后伸出了手。
“拿来。”云雀恭弥言简意赅的说。
“?”沢田纲吉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张开手心,彭格列指环在灯光的照射下显得无比璀璨夺目。
很安静,众人只是平静的上前拿走自己属性的戒指,再平静的带上。
“其实我本来打算依次去找大家好好道歉解释的,”沢田纲吉垂着眼,低声说,“这些指环也是,好几次在梦里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大家开口让大家收下,我……”
“那些担心都是多余的!”笹川了平大声说,“沢田!我们可是同伴,是家族啊!”
“草坪头!你在十代目面前的声音太大了,”狱寺隼人呛了対方一句,又转过来轻声坚定的対沢田纲吉说,“但是十代目,他说的没错,道歉也好,犹豫也好,都不需要。”
“十代目,我们一直相信,你一定会回来找我们的。”
“沢田纲吉,太慢了,”云雀恭弥抱着胳膊,一如他唯我独尊的性格,道,“这早就该是我的。”
“可恶,云雀!你这家伙给我対十代目放尊重一点!”
“嘛嘛,阿纲才刚回来,别吵架,”山本武带着戒指试了试时雨金时,半开玩笑的说,“阿纲这次不会再把戒指拿走了吧?”
不会再扔下我们一个人离开了吧?他的目光这样暗示道。
“不会,”沢田纲吉眼神无比认真,他一字一句郑重承诺,“绝対不会。”
“既然如此,继续给你这种狡猾的黑手党当雾守也是不错的选择。”六道骸说。
“人都到齐了?”里包恩从外面走来,他看向沢田纲吉,笑地大概率是不怀好意,“阿纲,准备好了吗?”
“恩?什么?”
下一秒,穿着牛奶装的少年就冲过来把他扑倒,最后一枚指环也等来了他的主人。沢田纲吉努力安抚着蓝波的情绪,但他实在没办法在后面被风太抱住,胳膊又一左一右的被蓝波和一平抱住的情况下做什么。
为难的抬起头想要求助,却看到了里包恩脸上令人熟悉的看戏的神情。结果就是他被大家抱了满怀压在下面完全动弹不得。特别说明,不止是守护者,还有刚好回到并盛的京子小春他们,刚好路过的某几位咒术高专老师和学生,刚好听说彭格列十代目出现在并盛来谈合作的二位搭档,一脸陶醉的说原来纲君这么受欢迎的奈奈妈妈,还有好多好多他的朋友,他的同伴。
他终于在他们的面前说出了:“我回来了。”
他们也终于在他面前说出了:“欢迎回家!”
他们终于在这个新的世界里迎来了美好的新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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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磕磕绊绊的终于写完了,有很多写的不太好的地方,真的非常感谢大家的陪伴和包含!会在专栏开免费的番外,顺便放一下下一本预收,如果喜欢欢迎戳专栏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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