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父不想复活(昂驹)

里包恩深邃的看向沢田纲吉背影的眼里，多了几分深思。
“沢田纲吉，”里包恩扣了扣茶几的桌面，说道，“先看瓦利亚的任务经费报销申请。”
“哦，好，”沢田纲吉点点头，从善如流的拿起被放到最上面的由斯库瓦罗提交的申请，一字一句念下去，“……出动干员……损伤……申请报销经费500万，等等……400万食材费100万交通费？”
沢田纲吉怔了一下，翻来覆去的看了看，确定这是瓦利亚的申请报告没错，才皱着眉说：“这太不合理了，不能进行批复，XANXUS他们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申请，不能这样含糊的写。”
“不合理？”杀手隐藏着某种压抑情绪的声音响起。
“难道这很合理吗？怎么会有400万的食材费？难道他们用集装箱去买天价食材吗？等、里包恩……？”
他的手腕被扣住了。
杀手显然没有收敛力气，所以沢田纲吉疼的皱起了眉。
“在你昏迷的时候，医疗部、科技部和弗兰对你进行了检查，没有任何异常。”
里包恩眯起眼，眼睛幽深锐利，他死死的盯着沢田纲吉的面孔，似乎想在这张无辜的脸上找到哪怕一丝的异常，但没有，这无疑就是沢田纲吉本人，却是感情肉眼可见的淡薄到了极致的沢田纲吉。
一个对他喊了全名不会感到别扭的沢田纲吉，一个对待瓦利亚终于能公事公办不再夹杂个人情感的沢田纲吉。
一个就算他这样对待对方，也只会伪装着做出害怕模样的沢田纲吉。
没有蠢兮兮的傻笑，没有让他们心甘情愿被束缚的流淌于眼角眉梢的肆意温柔。
那双曾经或悲悯、或明媚、或柔和的眼，只剩下了刻骨的平静，而无一丝波澜。
这一切的变化就在他的眼底下发生，他与他朝夕相处，里包恩不信，会有人能越过他对沢田纲吉下手。
就算是白兰，在他恢复了成人体不再畏惧非73射线的现在，也不会是他的对手，而这个世界的彭格列，早就在进行人员选择的时候被他筛查了一遍又一遍，每个成员都对沢田纲吉有着绝对的忠诚，他们绝对不会有背叛的行为。
排除了外界的因素，那么，就只剩下了——
“你瞒了我什么？”
即将失去理智的杀手，如此低沉压抑的问道。

里包恩的声音很冷，还带着一丝杀意。
尤其，当他与那双平和又无波澜的双眼对视，心脏就像被匕首狠狠刺穿绞出一个窟窿，无名的怒火充斥着他的灵魂。
沢田纲吉不应该有这样的一双眼。
就算是在超死气状态下，那双鎏金如焰的眼睛也从来都不是如现在这般无机质的。青年的眼里还有着生命的光辉，里包恩还能从中看得出自己的倒影，但被那双眼注视到的时候——
那不再是西西里如明珠般的落日余晖，也不再是乌尤尼盐沼般的天空之境，那双眼仍旧纯粹，却纯粹的过了头，那像是不同于刚刚降世的婴儿，因为懵懂显出的无知，那更像初生的神明对这个世界万物一视同仁的审视。
而这种变化于沢田纲吉本人是无所觉的。
沢田纲吉本身就隐隐的有着一些“自我放逐”的心态，在成长过程中缺少的来自于家长的重要引导，让他在十四岁之前全然是一派自卑又自顾自强制与自己和解对什么都不算在乎的状态。
一个十几岁刚上国一的少年，一点都不在乎家里突然多了好几个小孩子分走母亲对他原本专一的关心是大空，他要有包容力、要有魅力、要有适应力、要有领导力，所以在进入里世界之后哪怕沢田纲吉做出了很多出人意料的事情，哪怕他作为首领为了保护一名最普通的成员受过伤，他的行为也都被归结到了从没有血腥的和平世界来的心善首领如大空般的表现。
他们多多少少都觉得那是正常的。
沢田纲吉那样做是正常的，是符合他们的认知的。
直到那次决绝而孤注一掷以性命为筹码的豪赌。
直到现在，教父的眼里失去了属于人类的柔软的光。
这世界上甚少有能让世界第一杀手为之恐惧的东西，西洋跳棋脸不能，十年后世界那样毫无生机的绝境不能，但他现在不得不承认，他确实在恐惧。
他畏惧着他从沢田纲吉身上、用读心技巧读到的变化。
他知道或多或少，他的死亡给沢田纲吉在那种状态下原本就不算坚韧的神经带去了很多负面的影响，他知道自己对成熟的里世界教父影响有多大，但在此之前，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是沢田纲吉的弱点。
毕竟作为世界第一杀手的他是强大的，而沢田纲吉并不会在一些政策上同意他那种里世界的做法。
所以他相信着沢田纲吉能从他的死亡的阴影里走出来，他的教父早就不再需要一个他推着逼迫着前进，他坚信着沢田纲吉最后一定能打败白兰·杰索。
事实上沢田纲吉也做到了，甚至做的比他想的还要好，那份属于首领的魄力显露无疑，但现在再回头看，怕是从那个时候，从他把自己的生命置之度外起，沢田纲吉原本漠视自我的心理就发展到了自我意识变得极度淡泊。
而这种淡泊，在今天的变故没有发生之前，被全然的隐藏在了那份无尽的温柔中。
所以无人可见。
“里包恩？怎么突然这样说？”被他攥着手腕的人平和的看着他，沢田纲吉甚至用着有些纵容的语气胆大妄为的对着里包恩说，“是因为太累了吗？一晚上就积攒了这么多公文是出了大事吧，你先去休息，我来处理这些。”
沢田纲吉在说这话的时候，还掩着嘴角打了个哈欠。
他的脸上确实带着困意，就算强撑着，也没法掩盖掉疲倦。
“把你经历的所有事情都告诉我。”杀手确实在愤怒，才用了这样强硬的态度，命令的语气来说话。
而眼前的棕发青年缓缓眨了下他琥珀色的眸子，声音温和却疏离。
“我看到了一些……恩……窗户外面的涩谷发生了变化，是因为我释放了大量的火焰造成的世界融合的新变化吧。大家都在认真工作，甚至有很多人一夜没睡，里包恩，如果你想听那些事情，我可以之后再跟你说，你该去休息了。”
“而且我现在也没什么大事，”沢田纲吉抓了下自己的头发，“可能我现在的状态有点像超死气模式混合了平时的状态？再加上快速生长回了原本的身体模样，精神有点疲累，才提不起情绪吧，之后我会去找正一的。”
里包恩不会信沢田纲吉满嘴的谎言，从世界融合开始，他一手培养出来的优秀的教父先生不知道用入江正一的名头撒了多少谎。
但逼迫和套话是无用的，现在的沢田纲吉，只会温柔而坚定的拒绝他，固执的张开羽翼，把所有的危险都阻挡在屏障下，不让他们触及分毫。
里包恩注视着沢田纲吉身影的眼中，是浓重的化不开的墨色。
他在沢田纲吉这里得不到答案，转身离开带上门后，立刻布置了严密的人手包围在沢田纲吉周围，是保护，也是监视。
而后——
“砰！砰！砰！”
一排附加了火焰的捷科制式手***打出的子弹，把科技部厚重到足以抵抗导弹的大门轰了个对穿。
没人敢对里包恩说什么，阻拦或质疑的念头全然被所有人畏惧着抛之脑后。
那是择人而噬、没有理智的野兽。
有那么一瞬，忙了一夜刚刚睡着立刻被巨大动静惊醒推着自己下滑镜框的入江正一怀疑起了晴属性的火焰是否真的是治疗、活化的用途。
杀手不带任何情绪的眼扫视过在场的每一个人，他不在乎这些无关紧要的人展露的对他的畏惧和紧张，汹涌的杀意从他踏入科技部的那一刻就沸腾着，他锁定了那个人，枪口就毫不犹豫的按上那个人的头颅。
“入江正一，”栖息在地狱的恶龙伸出了自己锐利的爪牙，帽檐下，里包恩的表情无比冰冷，他的眼里此刻燃着凶狠的业火，似乎一瞬就能把这里变成尸骸满地的地狱，他开口，道，“你跟沢田纲吉密谋了什么？”

第87章 第87章
里包恩离开后，沢田纲吉并没有急于去处理那些公文，他打开了自己的终端，果然，由巴吉尔整理好的各大事项摘要已经发送到了他的邮箱里。
沢田纲吉验证了自己的想法，他看到的是正确的。涩谷，甚至说整个世界，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能够销毁一座岛的火焰输出量是惊人的，这直接塑造了世界融合的加快进行，一夜之间，就像拼图那样，东京的多几家学校和机构，横滨和米花之间突兀的插|进了座名为并盛的小镇。
夜晚的道路上游走着妖怪，咒灵不分白天黑夜的出现着。
笹川了平在世界融合的前一刻从装置里出现，连着待在并盛基地的狱寺隼人和六道骸一起被融合到了这个世界，现在都陷入了沉睡，至此，沢田纲吉的守护者全部被装置释放，而彭格列整体也都来到了这个世界，只剩下女孩子们还没有出现的迹象。
所有的非科学侧的存在都被剥离开原世界替换到了现在的这个世界，但这样的融合并不稳定，甚至有建筑突然出现又消失的情况发生。
可被置换的民众被更高维的法则屏蔽了感知异样的能力，只有一些拥有特殊力量的人类似乎发现了什么。
以及——
“比起社会上的恐慌，果然还是政府机构更需要被警惕吗，毕竟这些异样只要73的秩序成立接入到这个世界就可以缓解甚至消失吧，”拿着钢笔，在纸张上写出流利斜体意文的棕发青年喃喃自语道，“而里包恩跟大家……，因为跟我的过度联系正一又要被怀疑了，接下来去单独见正一会很有难度，还有云雀学长，也不是执行这次计划的最佳人选。”
叹出一口气，侧手撑着额头依靠在桌子上的年轻首领，平和的看着暖融融日光在地面透出的斑驳光影。
“那么可用的人选，就只有外部吗……”
笔锋急转，就此落下了最后一笔。
雪白的纸上，写着某些指环持有者的名字，写着某些咒术师的名字，写着某些异能者的名字，写着魔女的名字，写着普通人的名字，还有最后的——复仇者。
再次过眼看过一次，这份写着由里世界教父选定的新的计划参与者的名单，就此化为了飞灰，再无第二人知晓。
不过沢田纲吉也清楚，必然要等之后再去联络这些人了，现在楼下、门外恐怕都围绕了数不清的下属，而且这段时间，里包恩也会把他盯得很紧，直到找出他发生变化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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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时候，被公文折磨到厌倦的教父先生打着哈欠带着一群如临大敌的下属在他的这栋写字楼里闲逛散步。
原本的会议场合换到了这里，而似乎是因为世界融合异变发生的突然，被沢田纲吉邀请参加商讨的几方势力，尤其是参与人数最多的横滨，几乎是在确定沢田纲吉没有敌意也不会阻拦他们的情况下，三刻构想成员在留下了部分有权代表本组织做出决定的成员后，剩下的都选择了离开，打算回去控制并确认事态，但是这被留下的人……稍微……
“已经不行了，”走廊里，从跪在地上的失意体前屈OTZ的姿势，变成往前伸胳膊顺势趴下只需一秒，太宰治仗着自己手长腿长，直接以这样的姿势攥着中原中也的脚踝不放手，他深深的打了个哈欠，“哈——啊——”的声音拖的老长，“不行了，好累，好困，中也~快蹲下让我爬上去，快把我背回去啊~”
“你这个混蛋——！”就连走路的时候也拿着打印出的公文抽时间看的港黑干部对这种行为自然忍无可忍，中原中也额头青筋直跳，虽然在家里的时候另说，但是在外面，他只能忍着为了不让自己那么丢脸，拽着太宰治的衣领把人提起来，“你给我站好！！”
“不——要——，我全身上下的筋肉已经跟着麻烦的现状一起变成了中也一样的软体！好麻烦，为什么要有那么多工作，话说回来原本我才是中也的上司吧！为上司分担工作是下属的义务吧！为什么每次中也都要强迫我工作！而且！明明！现在！我已经不用给森先生这种人打工了！中也你根本管不到我！”
“恩？”中原中也核善的眼神立刻瞥了过去，“你最近很得意忘形啊，太宰治。”
那是咬牙切齿恨不得生啖其肉的声音。
在自己社畜别人咸鱼而且这个咸鱼的对象就是天天给你惹麻烦捉弄你的真对象的前提下，原本还算温柔的揪衣领，彻底被催化成了十分怒意下的……
拧耳朵。
太宰治以这样的姿势狼狈的弯着腰被中原中也拉走的时候，他确实是茫然的。
港口fia史上最年轻的干部先生甚至呆呆的发出了无意义的语音。
“……中也？”太宰治这样干巴巴的问，“你在做什么？”
耳朵疼不疼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中原中也他在干什么啊！
太宰治的内心在呐喊，这种、这种跟老夫老妻吵架一样的……啊啊啊啊！就算他跟中也有点但是！但是这种！
太超过了啊中也！
然后，曾经能在两分钟内面对足以毁灭横滨的严峻情况用高速运转的大脑想出备用方案的太宰先生，就在这漫长的几分钟还没反应完、大脑过载的情况下，路过了出来放风休息坐在大厅里喝下午茶的彭格列小教父。
太宰治：……
中原中也：……
沢田纲吉：……
年轻的首领几乎是条件反射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进入了超死气状态绷着一张脸。
超死气状态下人会极度冷静几近面无表情，不管从那种意义上来说，在这种情况下都是很好的应对措施。
“呀~纲君，已经起床了吗？”太宰治施施然站直身体，一点都不尴尬羞涩，甚至双手插兜往前站了半步，挡住了耳朵通红的中原中也，“带这么多人……要去剿灭新的敌对组织吗？”
太宰治压低了声音，搞怪的模仿着电视剧里黑手党接头的语气说。
“不……大家只是陪我出来，”沢田纲吉放下盛有红茶的骨瓷杯的手顿了顿，抿着唇看了看周围CEDEF的成员，声音带着点不确定的说，“喝下午茶？”
棕发青年在一众黑衣墨镜职业西装、气势肃杀的男男女女的包围下坐着。
看起来几乎可以用“纤细”这个跟黑手党教父不太搭的词来形容的青年优雅的坐在风格有些浮夸的王座里，宽大的披风曳地，让他整个人被那张王座衬的更加“瘦小”。
这是中原中也和太宰治第一次看到恢复了成人身体的沢田纲吉，多年的默契让他们不用任何眼神、肢体交流就能明白此刻对方的脑海里在想什么，他们共同的察觉到了隐蔽的违和感。
身高体形的变化并没有给沢田纲吉增加多少威严感，甚至因为没有带上作为武器的手凯，暴露出来交叠搭在纯黑的西装前的修长双手都显得有些苍白。
整整一晚的修养，看起来并没有让他的气色缓和几分，反而看起来带着点脆弱的病态。
有哪里不太对劲，皱起眉头的中原中也和眼神越发幽深的太宰治想着。
因为眼前这一幕实在是太像他们从照片里见过的，躺在棺木里一动不动的青年了。
“怎么了吗？”沢田纲吉敏锐的察觉到了他们二人面部表情的细微变化，他眼神暗了一下，又立刻恢复正常，平静的说，“要一起喝下午茶吗？啊……对了……”
因为是超死气状态，所以笑容中带不出柔和的味道也不会让人觉得奇怪。
已经被里包恩发现了异样，那就绝对不能再让太宰治察觉什么，这样想着，沢田纲吉谨慎小心的应对着，他示意下属们离开，然后踱着步子，慢慢的走到了中原中也和太宰治的面前。
那是一个防备着，时刻都能逃跑的姿势，太宰治他们看着站在他们面前的沢田纲吉想。
然后……
“虽然15岁我只有158，但是现在，”沢田纲吉故意做出压着笑意以及准备着随时都能逃离中原中也攻击范围的防御姿态，他挺直脊背，矜持的颔首，轻声的吐出几个字，“180哦，啾也。”
“噗——！”
“你！！！”
太宰治喷笑出声和中原中也恼羞成怒的声音一同响起。
“就算吃辣鸡食品也……”沢田纲吉恰到好处的停下了话语，他知道自己的变化在了解他的人面前很难遮掩过去，所以必须要减少相处时间，又得尽可能的用合理的借口进入超死气模式这种本身就几乎“冰山面瘫”没什么感情的状态遮掩自己的本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