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了大多数“太宰治”的既定人生,也体会到了“太宰治”在加入黑手党的那短暂几年里体会过的喜怒哀乐。
他不认为那是馈赠或者什么幸运,但在确认了那确实是自己的“未来”之后,他确实做出了很多改变。
比如说在对战兰堂的时候因为有所准备他跟中也都没受什么大伤,比如说用了很大努力让自己的挚友活下去,比如说终于让中原中也成了不得不听自己话的乖狗狗下属,比如说在最后的最后,没有选择活下去。
为了做这些事情,他在成为了港口fia历代最年轻的干部之后,又成为了历代最年轻的首领。
而在18岁经历的的某次被人以丧命式疯狂袭击的暗杀后,他就只能待在fia大楼某一层黑暗的办公室里,从那之后,他也就再也没有像少年时跟中原中也一起出过一次任务了。
“不听话的狗狗会被惩罚的,”偏头却没能躲过被某个小矮子轰出来的石子碎屑,年轻的港黑首领擦着眼角下被碎石擦破的皮肤流出的血液,轻声低语,“红叶大姐和广津先生都不能劝住你吗,中也还说我任性,明明中也才是最任性的人吧。”
人间失格可以消除异能力,却没办法消除异能带来的间接影响,太宰治从这些深深浅浅的大坑里艰难的走着,他的右臂无力的垂在身侧,那是刚才在想办法让组合的洛夫克拉夫特从内部爆炸的时候受的伤。
人类想要抓住“荒神”实在是太难了,当太宰治终于触碰到中原中也的脖颈时,他身上的衣服都变得破破烂烂,还多了大大小小的伤口,流出来的血浸在黑色的衣服里看不清痕迹,但是铁锈一般的血味无比浓郁。
瞳孔逐渐恢复正常,理智也回归的干部、不,应当说是首领中原中也,他在猛地吐出一大口鲜血后,狞笑着用现在濒临极致、几乎不能起身的身体,拼着意志一跃而起,绞着太宰治的腰腹把人按倒在了地上。
他又咳嗽着吐出了几口血,连说话都带着血沫,首领中也喘着气艰难的说:“前代首领,不,太宰治——”
“怎么,这也是在你的算计之中吗?”
“中也,”身上的疼痛没有让首领宰改变一丝面色,他只是用被压迫着的胸腔发出有些干涩的声音,说,“你知道的,我从那里跳下去了,我已经……”
“***的给我闭嘴!!!”中原中也狠狠的闭了闭眼,涌上喉咙的腥甜血液被他强行咽了下去,他眼里有些凶残的模样,怒吼出声道,“老子忍了你整整四年!不是为了让你在我回来的时候跳楼给我看的!!”
“中……也……?”太宰治愣住了,他飞快的理解了中原中也的意思,可他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
这四年他一直规避着中原中也进行了计划,可并非是因为他不信任对方,而是他知道,即便中也嘴上和他说着互相厌恶的话,他们还是能交托彼此性命的最为信任也最为在乎对方的存在。
就是因为知道中也在一定会千方百计的阻止他死去,才延长了中原中也在外出差的时间,但是如果按中也这句话的意思,如果没有那个意外,那么,他将死在中原中也的面前,以一种血肉模糊的姿态告知自己的搭档,他终于成功了。
太宰治的呼吸倏的一窒。
他……还没有想过,用那样惨烈的方式在中原中也心中留下不可磨灭的一笔。
“为什么要死?”中原中也突然问道。
“中也是变成笨蛋了吗?”太宰治露出个无所谓的笑容,说,“我不是一直在寻死吗?这个氧化而腐朽的世界对我来说,多么难以呼吸啊。”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这四年计划了什么,织田、芥川,这两个人你根本没有结识的经历,却从很久之前就在关注他们了吧,还有被你带回来的中岛敦,”中原中也的意识已经要涣散了,但他还是强撑着问道,“计划的收尾粗糙成那个样子,根本不是你的风格!太宰,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到底,为什么要死!”
为什么……
太宰治无神的看着中原中也的脸,他轻轻把左手从已经没有什么力气的中原中也手中挣脱出来,将中也凌乱的发丝别至耳后,恍然的想起了在Lupin的那一天。
那时候织田作之助对他说——被不认识的陌生人做了保证,总感觉没有什么说服力,那时候他突然像被人掀开盖子一样的明白了——他对于他们所有人来说,都是陌生的。
他曾经窃喜自傲过。
织田作活着,安吾没有弄脏自己的手,他没有背叛双黑,中也没有被人抢走,是他的、是他一个人的直系下属,他可以光明正大的逗弄自己的狗,而不是像某个跟朋友反目、失去挚友、叛逃港黑的丧家犬一样,什么都没有了,连见中原中也一面都要小心翼翼。
他曾经觉得自己是所有太宰治中的唯一一个胜利者。
他战胜了那给太宰治这个人准备的既定的命运。
但在那一刻,他所有的沾沾自喜,都化为乌有。
他的大脑嗡鸣着,他急促的呼吸着,干涩的咽着唾沫。
世界变成了不可名状的怪物,将他吞噬拽入漆黑不见一丝光亮的海底。
他是太宰治,他是成为了港黑历代最年轻首领的太宰治,他是帮朋友活下去实现了梦想的太宰治,也是没有朋友的太宰治。
他是双黑之一,他是中原中也唯一的搭档,他是中原中也唯一的首领,他也是没有办法再跟中原中也嬉笑怒骂,没有权利把下巴搭在中原中也肩上,没有资格跟中原中也交换一个吻的太宰治。
他什么都没有,他有的,只是“太宰治”的记忆。他错误的把那些属于别人的记忆当成做现实,但在属于他自己的真实的记忆中,他跟“他自己”的朋友们是陌生人,跟“自己”的不容易构造出的美好未来,在同伴心上刻下无法磨灭伤疤的罪人,不仅仅是白兰……
还有他。
他罪无可赦。
“这不是十代目的错!!”狱寺隼人反应激烈的抬头,他颠因为太过激动说的颠三倒四,“都是我,如果我再强大一点,十代目不应该道歉……”狱寺隼人突然顿住了,因为他看到了沢田纲吉还在渗血的手掌,“该死,我居然没看到十代目的伤口,十代目,请忍耐一下,我现在就带你去医院。”
狱寺隼人的脚步有些蹒跚,但用来抱沢田纲吉的胳膊却无比平稳。
他头上的伤口还沾着沙土流着血,可他却一无所觉。
“狱寺君……”
“是,十代目,我在。是伤口疼了吗,对不起,是属下的疏忽,没有携带晴属性的匣子,请再稍微忍耐片刻。”
“狱寺君……”
“是,十代目,请不要担心,医院马上就到了,一定能治好您的伤口……”
“狱寺隼人!!”幼童的手垫着绷带紧紧的捂着狱寺隼人的伤口,但就算这样,那些血也已经把沢田纲吉双臂上的衣服染红。沢田纲吉喘着粗气,再也无法忍耐的崩溃版般哭吼着,“你给我停下!!!”
“隼人……求你……别再走了……”
“十代目?”瞳孔微微有些散开的狱寺隼人还在用着虚弱的声音说着,“十代目,对不起……”
沢田纲吉咬破了自己的下唇。
他逼着自己去看,去记住狱寺隼人现在的样子,这都是他造成的。
进入超死气模式的年轻首领,终于从狱寺隼人箍的紧紧的怀抱中挣脱出来,他看着仍旧沉浸在自己幻想中,分不清现实的狱寺隼人,只能也用手刀让自己的友人暂时昏睡过去,不至于继续做一些伤害自己身体的事情。
沢田纲吉撕开一袋新的消毒绷带,缓缓处理着狱寺隼人的伤口,同时语气平淡的略微侧头,向身后说:“出来吧,阁下的目的是什么?”
“我的踪迹居然暴露了吗?”穿着白大褂,大部分短发都扎在了脑后的某位孤儿院院长含着笑意说,“那么那边小小的少年,你需要来自医生的帮助吗?”
“虽然我的营业执照还是四年前的,但是在处理某些外伤方面,我可是很有经验的啊。”
“你是谁?”夜晚的光线不算明亮,再加上森鸥外故意站在了树荫里,沢田纲吉并没有把他跟资料上的港黑首领对上号。
“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孤儿院长,一个曾经的小医馆里的医生,”那人这样说道,“只是跟你身后躺着的那两位有一些渊源。”
沢田纲吉下意识回头,顿了顿,又不得不用死气之炎飞起来到达一定高度,才从树木间的缝隙里看到了森鸥外说的在远处躺在地上、身上都有伤、看起来状态十分不好的这个世界的中原中也和太宰治。
小教父下意识的皱起了眉,虽然眼前这个人身上没有杀意,但是总给人一些违和感,如果考虑否要选择信任……
“听他的话吧,阿纲。”
“papa?!”
沢田纲吉熄掉死气之炎从口袋里拿出了不知道何时接通的世界通讯器,有些错愣的说:“你怎么联系上我的?”
“呀~纲君,有没有思念你最最最亲自己的表情,斟酌着的说出了自己想知道的问题——
“不过能不能告诉我,这个孩子他……为什么会喊你跟太宰君的时候,用那种称呼?”
第38章 第38章
关于称呼这个问题,中原中也完全没想到有什么需要掩饰或者特意解释的地方,但是……
偏偏他旁边正站着个喜欢作妖的太宰治。
“噗噗,”太宰治特意做了个捂着嘴的动作,然后发出超大声的嘲笑声,他的双眼浮现着一种非常恶劣又阴郁敌视的神色,说话的语调却是无比欢快的,他说道,“连这种程度的事情都看不出来,森先生已经提前步入老年痴呆了吗?如果是这样,那还真是我这一年听到的唯一一个好消息了。”
“你这家伙!”中原中也整个人都呈现着一种濒临爆发的不爽,沢田纲吉甚至能听到他磨牙的声音。这并不奇怪,因为在彭格列跟中也他们那边短暂的沟通中,想好好沟通的干部大人已经被太宰治弄得心力憔悴。中原中也揪着太宰治不怎么打理的头发,没有耐心恶狠狠的说,“你给我多少在表面上尊敬boss一点!”
森鸥外:……
中也君,“多少在表面上”这种定语就不用说出来了吧。
“中也君,太宰君,我已经不是港口fia的boss了,所以不用那么在意某些细节,也不用继续喊我boss,”森鸥外挂着高深莫测的笑容打断了中原中也和太宰治的争执,因为按他的经验,如果现在不阻止,那么接下来就不用讨论任何话题了,“那么也就是说这位小先生……”
“我叫……中原纲,”按着太宰治递给他的眼神,沢田纲吉飘忽着眼神努力的装着小孩子,他对森鸥外这种看起来就城府极深的人从心底有些不想太过亲密接触,但既然选择只能求助于对方……小教父深吸一口气,眨着大大的眼睛,奶声奶气软乎乎的对着森鸥外露出个甜甜的笑容,说,“初次见面,森鸥外爷爷。”
森鸥外:……
寂静,是今晚的横滨。
“我应该还没有到那个年纪。”森鸥外僵着脸,脸上的笑容几乎挂不住。他被这一声爷爷冲击得都没注意到沢田纲吉那个自我介绍,完全是考意志强撑着艰难的辩解道。
而比他反应更剧烈的是太宰治。
太宰治几乎像是看到了什么他最吗!!”太宰治几乎是有些抓狂的说道,“呜哇真糟糕真糟糕,这是什么会让人过敏到住院的场景啊!”..
“对不……起?”沢田纲吉有些摸不着头脑的道了歉。
“咳,阿纲,你跟我一样喊森先生就好,”中原中也用力的把太宰治吱呀乱叫的脑袋推出通讯器的摄像范围,“森先生,阿纲是我跟太宰的,”中原中也顿了顿,原本能直白说出来的话语,让太宰治一打扰,突然就不知道为什么变得羞于启齿。于是在森鸥外僵成面具,越来越探究又微妙的视线下,干部大人红着脸,往下压着帽子盖着脸,用细如蚊鸣的声音说道,“是……我们养的儿子。”
嘎啦——
空气中好像突然发出了什么东西裂开的声音。
森鸥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然后发现那原来是自己的人形异能,已经变成成年女性的意思,能拜托您帮狱寺君也看一下吗?”在看到森鸥外点头同意后,撑了一晚上没睡觉,进行空间传送后又被吸取了死气之炎,还跟不知道多少雇佣兵战斗过的沢田纲吉,突然摇晃着倒下,闭上了双眼,“谢谢……”
“阿纲!!!”
“小不点!!!”
“额头稍微有点烫,”森鸥外把两个人毫不掩饰的无比担心的反应收入眼底,然后在他们担心不已的目光中,压低了声音说,“大概是——”
“到底怎么了!boss!阿纲他是失血过多吗?有什么危险吗!”中原中也急声说。
森鸥外注视着太宰治毫不掩饰敌意的面孔,微笑着说道:“大概是,睡着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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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儿院院长的一次深夜出动,喜提四名ICU病员——开污浊时间太长又撑着跟首领宰说话而扑街的首领中也,被污浊带来的间接影响弄得浑身到处都是伤口还被中也头槌到轻微脑震荡的首领太宰,受伤不轻还被夺火焰、还因为幼崽身体免疫力差后续发起了高烧的沢田纲吉,还有因为是73认定持有者之一对时空传送特别敏感现在仍旧昏迷不醒的狱寺隼人。
如果单纯的作为没有医德的黑市医生,这样的情况倒不至于让森鸥外忧愁,但是在孤儿院唯一能作为助手而且不用担心暴露太宰治等人身份问题的中岛敦上战场跟芥川龙之介一起对敌,照顾病人只能自己来因为了港黑事物留在孤儿院算半休假的首领中也一起,跃跃欲试的拿着个勺子打算给小教父投食。
大概是因为beast世界跟武侦宰所在的世界是平行世界的关系,太宰治跟沢田纲吉用彭格列世界通讯器进行联络比入江正一那边方便的多,几乎可以说是每天都能跨世界打好几个小时的视频通讯,甚至充裕到了在横滨消灭再度多起来的咒灵、整天在外忙个不停的干部中也,都能凑上时间说几句话的程度。
今天的通讯时间正好赶上小教父吃饭,于是——
“来嘛~啊~纲君,不要害羞的长大嘴巴!”太宰治看着沢田纲吉几乎要红到滴血的脸,继续用着做作的声音大声说,“哦哦!好乖好乖!吃了一大口诶!阿纲好棒棒!”
“老头子你闭嘴!!!”沢田纲吉几乎要理智全失了,如果太宰治现在在他的面前,他可能真的忍不住要跟老头子来个真人battle,“你不吃饭吗!!”
“诶——纲君居然这么关心爸爸,父亲大人我真是、真是太感动了,”太宰治擦着不存在的眼泪,一脸欣慰,“这是多么父慈子意思,我家的老头子又发神经给您添麻烦了,你不用理他说的话的。”
港黑·今天刚醒·被告知另一个世界的他跟太宰治有了个崽·这个崽还叫中原纲的信息冲击到大脑不能思考的首领中原中也,面无表情的麻着脸,精神恍惚的真的伸出了手,打算把沢田纲吉抱过来,开始喂饭。
然后在小教父说完话之后,又僵硬的跟一个指令一个动作的机器人一样,收回手,开始用勺子扒拉早就吃干净了的饭碗。
“你还好吗?”端着蒜香帝王蟹放在餐桌上的干部中也,忍不住关心另一个自己道。
首领中也长长的舒了口气,刚想说什么,就看到通讯器的屏幕上,那边的太宰治按着中原中也直接嘴对嘴的亲了一口……
刺啦——
不锈钢的厚勺子就这么被首领中也硬生生的捏成了齑粉。
他,中原中也,活了22年,第一次这么理解了他混蛋boss的心情。
想死,真的,太宰治的追求真太他妈正确了,首领中也在心里想着,让他死了吧,他真的不想活了,活着有什么意思呢?
这操【哗——】蛋的世界,中原中也都能跟太宰治在一起还组成一家三口了,为什么不能下一秒就彻底爆炸毁灭回归宇宙啊!
港黑干部楼,一跃解千愁。
他再也不嘲讽太宰治是个想不开就跳楼的胆小鬼了,真的。如果能死在重力之下,他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中原先生,”首领中也觉得自己的袖子好像被人拉了拉,他低下头一看,是那只他目前很无法面对的小崽子。小崽子用着没有被包成大粽子的手担忧的附上了他握拳太紧指甲嵌入掌心渗出血液的指缝,担忧的说,“你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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