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昭不是个吃苦的人,他心思微动,宋惊春自然而然弓着身子,深深弯下去身子,半跪在炙热的地面上,简短道:“上来。”
姿态摆放得很低,随行而来的臣子震惊地看着这一幕。
“嗯。”池昭小心翼翼踩在宋惊春的背上,少年瞧上去清瘦,真正踩在后背上,才能感受到蓬勃的、跃动的力量。
他着力点不对,整个人跌在绵软的狐毛之中,视野之中出现一双深黑色的皂靴,他撑着狐毛仰起脸,正好看到宋惊秋在垂眸看向他。
双生子一母同胞,几乎共享着同一张面容,可气势上全然不同,宋惊春人前还算温和有礼,宋惊秋则是实打实的阴郁,周身的气场阴暗无比,银白色的长发长得很快,上一次看就很长,现在再看,居然快要到腰腹以下,白色的睫毛覆着,幽暗认真地盯着池昭的嘴唇。
池昭轻轻晃了晃脑袋,总感觉有些头晕目眩。
“喏。”
递过来的是一双白玉般的手,怕池昭看不见那样,又往前送了送。
“不用。”池昭还没有忘记宋惊秋的ntr在身上,那天.朝堂之上的话,历历在目,池昭还是没有办法接受宋惊秋。
不知什么时候,宋惊春无声无息出现在马车之中,池昭退回到软榻,宋惊春恰好就在身边坐着。车厢宽敞,哪怕三个人高腿长的人坐进来绰绰有余。
被宋惊秋直勾勾的视线盯着,池昭如坐针毡,两条腿紧紧并在一起。
按照正常剧情,宽敞的马车一般都是大型多人游戏的快乐老家,马震才是正常现象。从清晨到夜晚,从山野到池泽,哪里都可以。
剧情偏移的话,主角受的戏份也要转移到他身上,私心而言,比起宋惊秋,池昭还是能接受宋惊春多一些。
小案上摆放着时令稀有的水果,晶莹剔透,水润盈泽。
宋惊春慢条斯理剥了一枚荔枝给池昭,纯白无暇的果肉,浓郁的香甜气息,吃到果肉时不可避免地舔到浅粉的指腹。
池昭面无表情,宋惊秋一瞬不瞬地凝视着池昭的粉唇,他舔了舔唇,几乎不假思索:“我想要看,他亲你的嘴唇,咬你的粉舌头,舔遍你的口腔,看看是不是吃到你的口水也是甜得发腻。”
作者有话说:
晚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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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再世权臣10
他神情看上去认真得过分,要不是说出来的内容尺度过大,池昭真的会认为宋惊秋是在发问江山社稷的疾苦艰难。
“真的很甜吗?我也想尝尝。”宋惊秋眉头微蹙,向前倾身,捉着池昭的手,话是对双生子弟弟说的,白色的眼珠却直直盯着池昭,执拗地要问出来所以然。
眼瞳的颜色实在太妖异了,池昭见过浅淡到泛着金色的瞳仁,见过幽深如翡翠的碧绿,更稀有的紫罗兰色,但从来不曾见过这样的颜色。悲寂而不详,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冬日的哀戚素白,死亡的寂静。
哪怕迫切的追问与池昭最直接的联想并没有几份关系,就好像真的想要试试。
池昭没有回应,灼热的眼神一直没有从他的嘴唇上挪开。
跃跃欲试……急切而渴求,哪怕这些人的身份各有各领域的翻云覆雨,各有各的属性,池昭从来没有怀疑过他们的动机,不管是口嗨说情话还是认真最后都会付诸行动。
也就是,宋惊秋并不只是在单纯的询问,而是真的试图做些什么。
池昭看向少言的宋惊春,后者从进入车厢后到现在一直默默剥着桌面上摆放得各种新鲜的时令水果,纯白无暇的荔枝肉,淡绿色的葡萄肉,汁水沿着修长的手指往下淌着,显得过分意味深长。
池昭原以为宋惊春占有欲很强,对于其他人苛刻得过分,多看一眼第二天就直接回消失在皇宫,他猜不到那些人的去向,不敢往更深的方向想象。但对于亲哥哥,宋惊春出人意料的宽容。
要是这是正常的世界,他或许会被感天动地兄弟情歌颂艳羡一番。可惜这只是一本狗血宫廷花市文学,他脸色微微发白,双生子的后果只能是……双龙戏珠、前后夹击、夹心甜饼,不可能兄友弟恭。
“确实很甜,我记得告诉过哥哥。”宋惊春的语速不徐不疾,掐着池昭雪白的腮肉似笑而非地瞥见宋惊秋,“哥哥还是太健忘了,已经说过的事情再三询问。”
“在冷宫待久了,脑子也呆傻了不成。”他说得毫不客气,并不见生气。
这些日子的相处不是毫无所知,譬如宋惊春的性子截然相反,譬如宋惊春的心思猜不透,喜怒不惊,但起码现在,宋惊春没有动怒,甚至眼底隐约几分笑意。
先皇是真的风流,睡过的女人不计其数,只是大多数女人最终也能善始善终,冷宫废弃荒凉无人住,唯一的例外是他将自己的亲儿子迁入冷宫。
那番话称得上刻薄,宋惊秋面色平静,对宋惊春的话置若罔闻,尔后穷追不舍地继续追问:“是记性不大好了,那春儿,你再多尝尝罢。”
池昭惊愕抬眼,只瞧得见宋惊秋眼中坦荡求知。
宋惊秋当然不是记性不好,但凡有攻籍,过目不忘是入门条件,宋惊秋记忆力好到离谱,但还是在这件事上反复再三确认,一定要问出来什么。
被掐着双腮,池昭感觉腮帮子发酸,那只手是文人的手,秀气如修竹,执笔弹琴都有古韵,秀色可餐,却一次次地用来做更加过分的事情。
有了宋惊秋的请求,宋惊春目光晦暗,似乎是在思索是否真的可行。
双生子没有一个正常人。
池昭再也没忍住,掰开掐着自己腮肉的那只手,想也不想地抖落衣摆下了马车,仿佛有人在后面追他似的。
顾不得简陋的马车颠簸硌人,仓皇离开,他怕再继续待下去,双生子可能真的会拉着他在马车中大行荒唐的事。
马车行进的速度并不快,由于随行的人多,所带的东西多,不知不觉间,也才刚刚出了京城。沿途两边是郁郁葱葱的茂密树林,天然的荫蔽,树冠的阴翳下藏匿着不知名的鸟雀,叽叽喳喳。
池昭随着其他穿着甲胄的士兵缓慢地向前走。
高头骏马威武帅气,骑在上面的将领英武非凡,他只粗略看了一眼便不太感兴趣地收敛视线,骑马看着好看,还不如坐马车中舒服。
反正与主角受的大型多人游戏是看不到了,身为恶毒反派,所存的恶毒心思没有用得到的地方,池昭决定先换一辆马车乘坐。
只是他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池昭点兵点将,随机找了一个士兵,微微扬起下巴,俊朗年轻的小士兵瞬时脸颊红透。
“有没有闲置的马车?”
“应、应当是有的。”瞧着还没池昭大的小士兵磕磕巴巴地回答,顺便给池昭指了指方向,好心肠地继续追问:“要属下带您去吗?”
“不用。”池昭对无辜路人甲微微抿出来一个浅淡的笑意。
小士兵虽然有些失落,但还是精神振奋,脸颊红透。
池昭继续往前走,随手从低低垂下的柳树树枝上摘下来一枚柳叶咬住,哪怕是官道,依旧崎岖不平。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长队,他走得腿都快断了,一匹骏马嘶鸣一声停在了池昭身边。
“走不动道了,小舞女?”朝气悦耳的声音掠过清爽的风,池昭瞥见火红的衣摆,甫一抬头,看到了江墨戏谑的眼神,他骑在一匹高大的骏马上,颊边酒窝若隐若现。他身量颇高,人高腿长,满头乌发一丝不苟束起来,端的是年少风流。
小舞女,池昭也记起来了那日大殿之上,着舞衣,手足无措的场景。还是江墨出手解围,现在竟然又在用小舞女来开玩笑。
池昭看向他,神色冷淡,并不熟络:“有事吗?”
“怎么走到这里来了?”江墨自上而下,好好打量了一番池昭。
那少年帝王尽管不像老皇帝一样昏聩无能、荒淫好色,可荒唐更甚,咂摸黏连的暧昧水声落地可闻,哪怕他是未经人事,也能猜得到在做何等荒谬的事情,更不必说其他臣子。
宋惊春与池昭之间的事情不是秘密,即便是大庭广众之下被掌掴,也没有盛怒,前几日脸上写出来的字,惹得群臣猜忌,他便想到是眼前的小舞女写的。
宋惊春那样的性子,居然会由着池昭下来,想想就不太可能。
“是不是找不回去了?”没等池昭说些什么,江墨自顾自言语,他单手拉着白马的缰绳,哪怕视野占得高,却丝毫没有居高临下。
说完,他那张格外俊秀的娃娃脸扬起来灿烂的笑意,他目光柔润,“自古帝王多情,并不太靠得住,你看,先皇尸骨未寒,他便迫不及待立了那么多妃嫔。”
“哦。”想来那些妃子是他自己选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多,低级的挑拨离间池昭并不感兴趣,他的视线落在江墨骑的白马上。
白马被主人爱护,鬃毛护理得柔顺,神俊非凡,区别于其他马匹。
受剧情影响,一看到白马,池昭便忍不住想到马的鬃毛被打湿,整个马背一塌糊涂,哪怕这匹马通人性,灵气十足,他仍旧忍不住思绪有些跑偏。
“来试试。”
见池昭好奇,没给池昭拒绝的时间,他翻身下马,走到池昭身边,“我教你骑马。”
红衣飒爽的少年声音也满是旭日般的朝气,白马温驯地垂下头颅,轻轻蹭了蹭他的后背,昂扬的绿意温柔,阳光和煦,某一时刻,对话和池昭脑海中的一幕重叠起来。
原本柔弱无骨的主角受也是这样,表现出对马匹的强烈兴趣,所以才有了这样的对话,只不过教骑马只是个幌子,最后当然是在体型差很大的主角受窝在他怀中,不知天地为何物。
池昭情不自禁后退,没有丝毫犹豫就拒绝了江墨的要求,“算了,不用你教。”
“来试试,你怎么畏手畏脚的。”江墨拍了拍白马的头,柔声道:“飞衡,乖。”
白马前肢跪在地上,江墨只眼睛弯弯地看着池昭,眼中漾着光,“你摔也只摔到我怀里,再不济我给你当肉垫子,疼不到你。”
笃定的声音猛一瞬间,让池昭心脏疏漏,鬼使神差的,他点了点头,“那就试试。”、
白马的背上并不舒服,硬而粗粝,远不如马车中坐起来舒服,池昭牢牢欠着缰绳,慢慢悠悠地往前走。
被当成易碎品养在温室中的花朵,没有见过外面的风风雨雨,其实家中是有马场的,池昭记得哥哥就是个擅长骑马的人,他就远远地望着,看冷淡矜贵的哥哥英姿飒爽,引来热烈的欢呼雀跃,他的心脏脆弱无比,身体素质不好。
风雨雷鸣的夜晚,闯进来的哥哥掐着他的后颈,混乱间砸破了花瓶,花瓶中用水蕴养的花枝随着崩裂的破碎瓷片散落得到处都是,一遍又一遍地轻声询问。
是不是豌豆公主,怎么搞得这么狼狈。
很难想象,他现在居然连骑马都可以了吗,这在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他四下看看,江墨抱着双臂,背着一把剑,充当侍卫的角色,倒是没有共骑一马的想法。
骑马要比马车快得多,单调的景色池昭看了一会就累了。
“我要下来。”
池昭说道,慢慢从马背上溜下来,只感觉大腿之间,被磨得火辣辣的疼。
在这片森林中走了有一段时间了,天色渐渐暗沉下来,不用多想,两条腿之间肯定破了皮。
后方宋惊春派人传来消息,今晚暂且驻扎在空地上,其他将领士兵纷纷停下来,开始搭建临时的帐篷。
“腿怎么了?”江墨看池昭站的姿势不太对劲,不知怎么,脸色忽然一遍,古怪地问,“他就弄你这么狠,现在还疼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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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墨神色古怪,一边挽起来袖子,作势就要低下来查看伤口。
应当是花市攻的特色,一言不合就要旷野开车,池昭面色微怔,明明是骑马磨出来的伤口,不知为何总是能往更深处遐想。
偏生少年将军目光赤诚诚恳,挑不出半点错处,池昭步步后退,没有给江墨更进一步的机会,逃似的,找了个又偏又没人的地方坐下来。
完全架空的历史背景,京城自然也不是传统意义的那座城。大银坐落于南方,出了京城外,便是一望无边的大好河山,满目皆是蓬勃的绿意。已然接近傍晚,坠下的金乌染红天际,铺天盖地的璀璨赤红,几乎要燃烧整个大地,耳边细微的风呼声几不可闻,池昭向远处望去忽然想起来缥缈宗上下满门被屠尽时,便是这样的天,尸山血海腥气冲天,黑衣少年提剑而上,步步逼近,蜿蜒的血液从莹亮剑刃下滴滴答答往下淌。
他当时以为不会有比这更像人间炼狱的场景了,时间从那一刻慢下来,要彻底忘记要经历漫长的时间,只是转眼间,他便出现在这里,驻扎营地的士兵劳碌不停,随行而来的御厨开始制作晚膳,那种心脏抽痛的感觉仿佛停留在了过去。
池昭白皙的手指缓缓抚摸着心脏,他比他想象之中还要冷漠得多,并不是他自以为的良善多情,偶尔会觉得心脏空缺了一块,到底丢失了什么,他忙忙碌碌,一无所获、一无所知。
他停留得有些久了,帐篷早已经建造起来,炊烟袅袅。他转过身子,发现再走几步就是一间小小的帐篷,又偏又简陋,他咬了下唇,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帐篷中的设施简陋,只有一副桌椅,一张看着就足够简陋的床。
骑行一会,大腿内侧又疼又麻,应该磨出水泡了。池昭点亮灯烛,吹了吹飘忽不定的火焰,小心翼翼脱下裤子,掰开双腿去看量腿缝有没有出现伤口。
江墨大刺刺闯进来时,手中还捧着一个精致的食盒,正借着昏黄不定的烛光看到那名小舞女正低着头,认认真真地看伤口。
原本就莹白无暇的肌肤被暖黄色的灯光镀上去一层柔和的光,像是顶尖上层的陶瓷上了釉色,那天他还在主张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只草率地瞥见一眼细瘦的手臂纤细的腰,今日再看到似乎也不是那样。
浅粉色的指尖嫩如花苞,深深现在大腿上的肉中,微微的凹陷,大腿内侧的确磨出来了深红一片的伤口,瞧着触目惊心,但由于位置过于隐秘,的确惹人遐想,膝盖上的粉红,令他不自然地羞红脸。
他还是没有过任何情感经历的雏,常年身处边关,不似京城中方便,为数不多的乐子就是那档子事,故而几个同僚,得了空便一头扎进脂粉堆中,并洋洋得意,嫌他无趣。不过倒也不是一无所知,好几次抄青楼楚馆,撞见过不少次。
看到池昭小腿上的红痕,皱了皱狠,整个手掌覆在池昭的膝盖上。
“你就跪着,任他肆意妄为?”
夏日的夜晚也是燥热,江墨像是一个天然的热源,源源不断的温热从肌理相贴的部分扩散开,池昭推开他的手。
“是他逼你,还是其他原因?”似乎是看出来池昭冷淡的脸色,江墨的眼眸暗淡。
他生了一双看谁都深情的眼,失魂落魄时倒是真的惹人心疼,温柔刀,寸寸割人,可类似的人设池昭见过太多,穿透江墨的灵魂,他几乎能看到许多人的影子,他们讨喜又可爱,招人怜爱,却又会某些时刻毫不犹豫地背刺。爱意无所畏惧展示,转身就能无所谓地捅一刀。以至于池昭没办法轻易相信谁。
哪怕池昭的长相再怎么荏弱,骨子里的漠然遮也遮不住。他反唇相讥,“和你有关系吗?这么远跟过来是为了多管闲事?”
宋惊春他都照打不误,怎么可能因为江墨生了一张俊秀的娃娃脸就给出好脸色。
他眼底嘲弄,落在江墨眼中则是另一层含义。
“果真是他逼你,我早觉得皇帝荒唐,没想到他居然真的会这样做。”
灯火昏,江墨咬紧了牙关,明亮璀璨的眸光几乎要喷出火来,哪里是看亲密爱人时含情脉脉的眼眸,他攥紧了拳头,如若现在刀剑在手,或许剑起刀落,夺了宋惊春的性命。
无论经过多少次,看到攻和主角受反目成仇都会有一种错乱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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