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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芒(静深)


其实早几年也有企业来报社找过她,给的职位和薪资都比弥新好,但她就是不舍得离开弥新,她刚入行的时候弥新还是个小报社,是她和几个热爱新闻事业的朋友亲手将弥新送上辉煌,又亲眼看着它一点点没落。她把报社当成自己的家,把每个出色的记者都当成自己的孩子,可时代如此,大多时候她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孙主任这一哭像是个引子,把周边人的心酸都勾起来,纷纷借着酒劲都红着眼把这些年的苦水一 一倒出。周芒靠在椅子上听他们说话,心里觉得闷得慌,随便找了个借口去人少的后门抽烟。
这烧烤店开在闹市,后巷是几家餐饮店合用的,摆着一排盛泔水的大蓝垃圾桶,看着脏但好在味不大,周芒找了块相对干净的地方,从腰间摸出火机,刚准备找烟盒,一根烟被递到他面前。
“抽我的吧。”
自打川菜馆一别,周芒和陈浅河有十来天没见过面,他眯着眼睛仔细一看,陈浅河憔悴了不少,鬓角甚至斑白起来。
周芒接过陈浅河递的烟,点燃以后又给陈浅河借了火,两人靠在灰白的墙上无声望着天上的月亮,想说话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一阵沉寂后周芒率先打破沉默,他不和陈浅河对视只低着头数脚边的蚂蚁,“听说你前段时间在北河跟一个新案子?”
陈浅河闷声回答,“嗯,一个性侵案,大学教授利用职务之便性侵学生,现在已知受害者已经有三个了。”
“难处理吗?”
“说不上。”陈浅河把烟放下,偏头注视着周芒,橘红色的灯光将他的侧脸描摹得格外清晰,陈浅河有些出神但很快又收回视线,“你这些天和江……怎么样?”
“还行。”周芒把指尖的烟灰抖落,无声笑起来“他对我一直都可以。你呢总不可能打算就这样单一辈子吧?”
“先把手头的事处理完再说,等这个报道出来,我准备把年假休了,回老家呆段时间散散心,随便听完妈的去相个亲。”
周芒打趣道,“相亲啊,以前总觉得这事一辈子都不会发生在我们身上,现在想想不相亲像咱们这样的,的确不好脱单。”
陈浅河没回答,反倒问周芒,“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就一直跟着他?”
“不知道。”周芒坦然,“走一步看一步吧,说不定我英年早逝没有以后呢?”
“别乱说话。”陈浅河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盒子塞到周芒手里,“你离职前买的,原本想当表白礼物送你,现在用不到了,丢了又觉得可惜,你留着吧,就当是普通朋友给的礼物。”
周芒没接,“你这以后不是要谈新对象,你送……”
“啧。”陈浅河翻他一眼,“把准备送给别人的东西送给对象,那不是犯贱嘛。”
周芒怅然一笑,打开盒子一看里面是个白玉观音吊坠,成色很好,看起来挺贵,他心里过意不去,正想怎么回礼。陈浅河像是看穿他的心思,淡然说,“你收着就行,以后多帮我照顾一下小钱,她入职以后我状态一直不太好,也没怎么顾得上她。”
“行,你也多注意休息,别因为工作耽误了身体。”
周芒把吸完的烟丢进一边的垃圾桶,正想转身回餐厅,却听见陈浅河问他,“周芒,你还记得我们两刚认识那天说的话吗?你说你这辈子最大的理想是……”
“浅河,人总会变的。”周芒打断他,黑白分明的眼睛里不夹杂一丝一毫的情绪,“谈理想的时候谁都能是圣人,但是谈现实的时候谁都是婊子,我只是做了我想做的事,仅此而已。”
陈浅河神色一凝,顺着墙往下滑,半蹲在原地,从口袋里又摸出一根烟点燃,远处的灯火在他的眼中朦胧成一团,带着油烟味的喧嚣落在他听来是无尽的酸楚和苦涩。
周芒说的的确没错,谈理想的时候大家都很神圣,但谈到现实却又难免颓唐,这个世界总是有太多的变数,让每个人都猝不及防地跌入泥潭,变得泥泞,肮脏,然后慢慢的就习惯了……
半晌后他抬手把面前的烟雾挥手开,缓慢起身,只留下无声的叹息。

第28章 26 士为知己者死
【各位观众朋友大家好,我是首都卫视全媒记者楚洛,我目前所在的地方正是近期在火爆全网的洛宁湿地公园……】
上了年纪的挂壁电视机显示屏坏了很久,不管放什么节目都泛着一层绿光,把节目里白皙漂亮的Omega记者衬得像是刚刚从坟墓里爬出来的吸血鬼。
电视下方的风扇也是古董货,在餐馆支支吾吾转了十来年,扇叶上积着一层厚重的油污,带不起什么风来,早就该退休了,但老板心疼钱,舍不得换就一直留到现在。
周芒嫌风扇的声音吵,坐在离风扇相对远的位置,一边吃豆花饭一边抬头看电视上播的新闻,等季长风坐到他对面,他才回过神来,笑盈盈打招呼,“来了。”
季长风没应,点了一碗和他一样的豆花饭,趁着老板还没上菜,侧身扫了一眼电视屏幕,然后问周芒,“这是你大学那个班上和你关系很差的同学吧?”
周芒有些诧异,“没想到你还记得他啊,其实我两当时的关系倒也算不上差,就是经常争一、二名,他毕业以后去了首都电视台,看样子现在混得可比我好多了。”
季长风没往下接话,往豆花里加了好几勺辣椒油,把辣椒和白嫩的豆花拌匀以后才慢悠悠开口,“你今天约我见面是有事和我说?”
现下本就是弥南最闷的季节,空气里满是带着粘稠的湿气,风扇吱呀的转动声和沙沙的电视声混杂进夏日的燥热更加让人心烦意乱,周芒开了一罐冰汽水递给他,“嗯,我想和你谈谈关于江……三的事。”
听到这话,季长风的筷子停在原处,他抬头看向周芒,不咸不淡回答,“先吃饭吧,吃完再说。”
周芒轻声应下来,又向老板要了两瓶冰镇橘子汽水,默不作声地等他。
季长风读书时期吃饭就快,去奥斯以后因为工作忙碌,速度只加不减,没几句话的功夫饭已经下去三分之一,他拿起玻璃瓶灌下去半瓶汽水,抬头望向正出神的周芒,幽幽道,“这旁边是就跨江大桥,去散散心?”
“好。”
两人像几年前一样并肩穿过肮脏狭小的老巷子,在烂尾楼前的小卖部买两块钱一根的冰棍,又转过几栋三十来层的高档写字楼,最后登上那座已经有些掉漆的暗红色跨江大桥。
弥南的夏日总是叫人怨声载道,不论是暴雨天还是艳阳天空气都潮湿无比,只是在室外呆一会衣物便自动粘在身上,时间一长就发酸发臭,像是腐烂的动物皮毛所散发的味道。靠近江河的地方会相对凉快一点,但蚊虫很多,一不注意就爬满脚踝叮出一个个猩红的鼓包。
周芒并不讨厌这座城市,但格外讨厌这里阴晴不定的气候和潮湿的空气,特别是夏天那种像被蜘蛛丝缠绕包裹的黏腻感觉。
今夜桥上没什么行人,一缕江风刮过把积累已久的暑气稍稍吹散,周芒感觉周身轻快不少,一边咬冰棍一边目送江上载着歌舞和灯火的游轮向南航行。
等摇晃在水中的橙黄灯火逐渐淡出视线,他从口袋里掏出一盒黄鹤楼,取出里面最后一根烟,然后把刚吃完的冰棒棍塞进去。
一声清脆的“喀嚓”后微弱的火苗在深蓝的夜色里燃起,周芒把烟点燃,接着把火递给季长风,季长风没拒绝,陪他一起抽烟。
沉默一阵后,周芒放下手里的烟,把胳膊搭在围栏上,他不看季长风的神色,只是望着像是没有尽头的长江,“长风,虽然这样说有点自作多情,但我不希望你插手我和他的事。”
季长风的指尖微微发颤,稀疏平常地回答,“那天你和他走后,邵岚来找过我,他和我说你们是真心相爱的,让我别插手。”
周芒不露声色,轻笑起来,“他是这样和你说的?”
“嗯。”季长风慢吞回答,“但我没信。我们谈过那么久,你到底喜不喜欢一个人我还是看得出来,那天我以为你是被他强迫的,后面一想,这种事怎么都不大可能会发生在你这样的人身上。”
季长风的话让周芒如鲠在喉,想替自己辩解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前几天我在公司碰到陈岳,他和我说,两年前,你离开弥新后,他找过你,想让你去奥斯但你拒绝了。阿芒,你当时明明可以找到更好的工作,但你不去,非要去当狗仔,这是为什么呢?”
季长风以前在公安大学读的是刑侦专业,不带情绪和人说话时总像是在审犯人,听得周芒很不舒服,他轻轻用手把自己被吹乱的头发拨正,淡然回答,“可能因为我喜欢吧。”
“是吗?”
“……”
季长风转过身,背靠在桥边,偏头注视着面无表情的周芒,“那为什么你的相机没落到别人手里,‘恰好’落到他手里?是意外,还是……”
“季长风!”周芒打断他,轻哼一声后,冷冷问道,“你是来逼供的?”
“我只是……”
“行,你不是想知道我怎么和江遇野碰到的吗?”周芒再次打断他,“我告诉你,我之所以会当狗仔是因为狗仔这个身份方便我接近他,也不会引起太多的怀疑,我早知道他那天会出现在酒店,相机也是我故意给他的,至于相机里面……”
“相机里面是什么?”
周芒转过身抽了一口烟,然后眯着眼睛吐出一口白色的烟雾,像是在谈一件稀疏平常,无关紧要的事,“色情视频,我录的我自己。”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季长风听到这个答案的时还是没忍住,他一把抓住周芒的肩,厉声质问他,“周芒,你他妈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周芒埋头不看他,“我当然知道。”
“你……”季长风有些喘不上气,呼吸变得格外沉重,压着嗓子说,“你就不怕他把视频给别人看,或者把相机给别人?”
“我有把握才这样做,再说就算给别人看了又怎么样,也不是什么大事。”
“周芒你真是……”季长风被他气笑出来,随即很快恢复镇定,思索片刻后严肃地问道,“你这么处心积虑的接近他是因为两年前覃老师的事?”
周芒听见覃文的名字神色微微一凝,摇头回答,“不是。”
季长风无奈一笑·,“你撒谎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周芒没回答,默默把手里的烟抽完。季长风靠在他边上,从随身带着的包里掏出一张长方形的纸递给他。周芒借着微弱的月色扫过上面印着的字,那是一张飞往都灵的机票。
“长风……”
季长风郑重地把机票塞到他手里,“阿芒和我一起出国吧,我照顾你一辈子。”
周芒神色一凝,心跳骤然加速,他垂着头不敢去看季长风的眼睛,“对不起长风,我不能走。”
“他们能撞一次人就能撞第二次人,你不明白吗?”
季长风死死盯着他,试图劝动他,但周芒心意已决,用力从他手中挣开,苦笑道,“我知道,但我放不下,再说了现在这个局面,就算我和你走了,江三也不会放过我们的。”
“如果他敢来找你,我就敢动手。”一抹寒光从季长风的眼中掠过,“大不了,杀了他,也算替你报仇了。”
虽然这话听着像是在开玩笑,但周芒觉得一点也不好笑,毕竟别人他不了解,季长风是真的会动手杀人。
当年他刚认识季长风的时候也和其他人一样觉得季长风是那种温文尔雅的翩翩公子,后来相处久了才发现这货温柔的时候是真温柔,下流的时候也是真下流,笑得比谁都儒雅,疯起来也是真疯。
“冷静点,长风。”他往后退半步和季长风隔出距离,“这是我自己的事,我不希望你牵扯进来。”
季长风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眼睛泛起猩红的血丝,“那你就让我眼睁睁看着你去送死?”
“别担心,长风。”周芒尽可能安慰他,“我不会死的,就算死,他们一个也逃不过。”
“你这样做值得吗?覃老师已经不可能醒过来了。”
周芒把抽完的烟头丢进垃圾桶,回头看向季长风,眼睛里带着漂亮而柔和的笑意,“士为知己者死,当然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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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之前江野酱问芒果对他有没有所图的问题吗?
芒果不图名不图利,也不图江夫人的身份,他的真实面目大概是来杀野酱全家的(悲)可怜的野酱完全被玩弄于股掌之间了啊(bushi)

第29章 27 没有理想的人不难过
周芒读大一那年正好赶上院里领导班子换届,临退休的老院长拖着一身的病给他们讲新闻传播史的最后一课。
上课铃一响,老院长既不点名也不说话,拿着粉笔在黑板上写下“铁肩担道义,妙手著文章。”几个大字,说李大钊先生这句话是他这辈子的理想,从他读书起一直记到退休,随后又问场下的学生理想是什么,按着座位顺序挨个回答。
前面回答的几个学生都挺正常,说的都是些老师前辈乐于听的官话,什么替群众发声,匡扶正义,为公众利益而战之类的,到周芒附近画风逐渐就变得奇怪起来,有致力于成为千万富翁的,有想要出人头地的,有啥都不想干只想摆烂的。
老院长听到这些答案也不生气,反倒笑着夸他们有想法,还挺务实,话筒递到周芒这,他慢慢站起身然后朗声说,“我没有理想。”
他话音刚落,教室里响起一阵笑声,老院长敲了两下桌子示意大家安静,和蔼地看向周芒,“来这位同学请坐,没有理想也是好事,那个怎么说的来着,没有理想的人不难过。”
没有理想的人不难过……
半梦半醒间周芒猛然抬头差点碰到上面铁制的窗户角,潮湿的夜风裹挟着泥土的气味吹进房间,蝉鸣一阵高过一阵叫得人心烦意乱。
他抬手将窗户关上,坐在嘎嘎作响的木制椅子上拿着中性笔发呆,出神半晌后他才下笔在笔记本上写下几句话。
手写采访记录和选题是很多记者都有的习惯,周芒也不例外,不管在哪出差他都会随身带一个笔记本,杂七杂八记各种东西,有时候是会议记录,有时候是选题报告也有采访提纲,偶尔来感觉了还会提诗一两句。
他从小到大的成绩并不算差,就是字写得很难看,以前读高中时经常被班主任戏称为摩斯密码,还是只有他本人才能破译的那种。将上面的内容梳理好后,他合上笔记本,把它锁进床头柜,然后推开卧室门去厨房做晚饭。
片好的鱼刚下锅,张穗带着醉意的声音从厨房门口传来,“啊好香……是什么?”
周芒把锅盖好,转身去看闷在电饭煲中的米饭和红薯,“水煮鱼片,你出去喝酒了?”
“嗯,我心情不好,和朋友去喝了两杯。”张穗顺着厨房门口的墙滑坐下去,闷声回答,“成绩刚出来,我又没考上。”
周芒将手里的锅铲放下,草草洗完手后过去安慰他,“没事,以后还有机会呢。”
张穗的脸和眼睛都很红,他抱着自己的膝盖,只露出半张脸盯着周芒,像幼儿园的小孩一样认真问他,“我都考这么多年还没考上,这辈子真的还有机会吗?”
周芒轻拍他的肩,温柔笑道,“怎么会没有呢?你这么优秀肯定能考上的,只是时机不对而已。”
听完他的话张穗长叹一声,然后埋着头有一搭没一搭地开始抽噎,周芒知道他心里苦闷需要发泄,没再继续劝他,把饭菜料理好,关上灶才将人扶去客厅休息。
张穗比周芒小几岁,父母早年离异,又各自重新组建了家庭,他就跟着上了年纪的爷爷一起生活,他爷爷年轻时在美术学院当老师,也算是小有名气,一直想把自己的衣钵传给孙子,张穗也乐意学,但现实总是残酷的,他十六岁就开始考美院,一直考到前几年爷爷因病去世都没考上。
老爷子临终的时候说让他实在不行就换个行业,过得开心就好,但这事在他心里已然成结,怎么都放不下,也从不和别人说。
周芒在张穗这租房两年从未听他提起过自己的过去,这些事都是听楼下小卖部老板说的,附近人都觉得他可怜,但又没办法,生活在这一片的人大多如此,他有一套老房子傍身还算是命好的。
简单吃过晚饭,把已经睡着的张穗弄进卧室以后,周芒一个人坐在客厅里看电视,担心打扰张穗休息,他既不开灯也不开声音,就盯着屏幕里晃动的人像和字幕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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