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养(西的一瓜)

要是知道宋祁会在酒吧，他肯定不会过去的，可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懊恼起不了任何作用。
为了不让宋祁继续缠着他，才说出那样的借口，不然他真怕宋祁会对他做什么不可理喻的事情，和酒吧里的谁尝试都可以。
但宋祁不行，因为宋祁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这很容易扰乱他原有生活的平静。
镜子里的男人神色显得有些疲惫，何录平时是用温水洗脸，一切都按部就班，可今天拧开水龙头，用双手捧起冰冷的液体，似乎想让自己的状态回归正常。
有什么好慌乱的，和宋祁相处最多还有一个星期的时间。
这间公寓住了很多年，像是他唯一的好友，脆弱的，不安的，失常的，只有在回到这里的时候，才敢卸下所有的伪装，将真实的自己展现出来。
从浴室里出来以后，头发已经被打理好，鼻梁上又架上了那副金丝眼镜，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换上西装，一丝不苟的模样，仿佛和刚才换了个人。
来到公司的时候，刻意留意了部门里的其他人，抬起左手手腕看了一下时间，时针和分针停留在八点五十八分，还有两分钟就是上班时间了，宋祁还没有过来。
如果没有发生昨天的事情，何录可能会去管，但现在只觉得这样也挺好，避免两个人见面以后会惹麻烦。
“何主管，这是您昨天要我整理出来的资料。”部门里的一个年轻女孩把资料递给他，然后悄悄的抬头，脸色红扑扑的，很是可爱，其实她喜欢何录很久了，就是胆子太小，一直没敢说。
因为被拒绝了的可能性很大。
公司里有很多对何录有意思的，也有几个胆子大的告白过，后来都被很态度冷淡的拒绝了。
所以别人都在说，何录不近女色。
何录接了过来，没有留意的触碰到女生的手，这一瞬间，女生的脸红的更厉害了。
“何主管，您今天下班以后有时间吗？”女生鼓足了勇气，才说出这句话。
何录本来想拒绝，这个时候听到不远处传来拳头锤击桌面的声音，何录下意识的随着声音侧头，看到了宋祁握紧了拳头，双眸正凝视着他，那神情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一样。
“有时间。”平时在公司里不苟言笑的何录意外的朝女生露出微笑。
“那，那我，我想约您一起吃晚饭，还有很重要的话想和您说。”
“可以。”
女生感觉自己受到了幸运之神的眷顾，在部门里的时候，总觉得何主管一直都对他比较照顾，现在看来直觉果然是没有错的。
其实何录对女生是抱有歉意的，要是一个人走，宋祁又像前几天那样堵他怎么办？身边多了个人，宋祁应该就不会太过放肆。
此刻宋祁面色冷冽，他以为何录喜欢男人，没想到这个人居然男女不忌，这么快就在他眼皮底下又勾搭上别人了。
“你今天怎么了？和女朋友吵架了？”坐在宋祁对面的张丽问。
“不是。”
“那是什么，你这么帅不会连女朋友都没有吧？要不然我会后悔自己早出生十年。”
宋祁眼眸暗了暗，“何主管，一直都是单身？”
“是啊，你可千万别学他，太禁欲了，感觉都到了吃斋念佛的地步。”
还禁欲，看来这些人是真的不知道何录到底是什么德性。
昨天晚上在酒吧里勾搭完男人，今天又在公司里勾搭女人，真够可以的。
“其实何主管这个人是难接触了点，但是人很好的，而且公正，昨天那件事也确实是你理亏，毕竟到公司来就是上班的。”张丽以为是昨天下午那件事，宋祁还记恨着何录。
“我知道，我会改正的。”宋祁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把紧握着的拳头放开，行啊，看来何录还是挺得人心。
“我知道你也不是那种爱计较的人，不过好好工作，大学才毕业嘛，前途无量。”
“嗯。”
他的前途无量，与好好工作无关，这本身就是他家的公司，宋家就他一个独生子，不管怎么样，未来所有的一切都是属于他的。
此刻何录从经总经理办公室出来，脸色微微凝重起来，他记得调去分公司的名额并没有满，前几天开会的时候还强调过，说那边的升职空间更大。
只不过那座城市不如H市繁华，而且都在H市待习惯了，并不想调过去，怎么今天经理会告诉他名额满了。
在公司里多待一天，心里就多一分的不安。
今天能够避开宋祁，不代表明天还能，还以为最多等一个星期就能离开，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
最坏的打算就是辞职了，何录是一个注重生活品质的人，属于有了今天没有明天的那种。
反正一个人过日子，什么东西都是用最好最精细的，衣服全都是昂贵的名牌，还有那些药也很费钱，如果真的辞职了……生活似乎很难维持下去。
何录的工资在H市来说属于中等水平，不高不低，如果稍微会打理点。
说不定还能有一笔存款，但何录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存钱，在别人看来成熟睿智和富有魅力。
甚至还有人猜测他是不是一个隐形的富豪，其实本质上而言，他只是个普通人。
或者说，是一个懂得享受生活的穷人。
今天一整天都没有和何录有接触，宋祁能够感觉到对方在刻意的避开他，远远的看过去，何录还是那副死板的面孔。
只是从经理办公室出来以后，平静的面孔出现了一丝裂缝，不仔细看察觉不到，但宋祁能够猜测到，肯定是申请调离失败的缘故。
宋祁轻笑一声，他倒想看看，这个内里腐烂透了的男人这副虚伪的面孔还能保持到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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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才能让宋祁不再纠缠他？
何录想了很多个方法，如果他有了交往的对象，情况会不会好转。
但是……昨天晚上他都明确的告诉宋祁自己有那种病，宋祁还吻了他。
思维已经不能用正常人的逻辑来揣摩。
难道真的要辞职？宋祁答应过不会把那件事情说出去，公司目前风平浪静。或许，宋祁是个言而有信的人。
坐在办公桌前面，想让自己集中注意力处理电脑里的文件，却因为昨天休息不够的缘故，头也隐隐作痛，一开始还以为宋祁是个斯文秀气的大男孩，现在看来就是个蛮不讲理粗辱的人。
中午有两个小时休息的时间，公司里有专门的员工食堂，何录一般都是在这里就餐，端着餐盘走向经常坐的最角落里那一张桌子，因为他性格孤僻，很少会有人选择坐在他的对面。
宋祁前几天都不屑于来这种地方，但昨天晚上花光了最后的积蓄，无奈之下才来到公司的食堂。
里面人很多，甚至还有不少的人打量着他，毕竟宋祁个子高，在人群里很显眼，而且看装着也不像是来上班的。
在角落里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让宋祁烦闷的情绪有所好转。
“这里能坐吗？”宋祁问。
“随便。”何录头也没有抬起的应道。
周围坐满了人，何录觉得在这种情况下宋祁会稍微有所收敛，尽管如此，他也不想和宋祁多相处一秒的时间。
就在何录准备离开的时候，听到宋祁压低了声音道，“想不到你还够厉害的啊，白天勾引女人，晚上勾引男人，你不是有性病么？是想把你那恶心的病传染到公司？”
“无可奉告。”
“呵，被你勾引的人总该有知情权。”
“要是那个女孩知道，他喜欢的何主管深夜去同性酒吧，经常被男人操，私生活淫乱，她还会继续喜欢你？”
“你说过，不会把昨晚的事情说出去。”何录微微皱眉，放在桌子下的手指蜷了起来。
“那也得看我的心情。”宋祁深邃的眸子紧锁着何录，作弄般的用手在桌子底下抚摸到这个人的腿间。
能够清晰的感受到何录的身体瞬间变僵，对方平淡的面孔出现几分屈辱的神情，却又敛住了神色，何录把身体往旁边挪动，拂开宋祁的手，“你喜欢我？”
看到对方保持沉默，何录心里也有了答案，无非就是怨自己一开始没有给他面子，故意找茬，那以后他保证不多管闲事，而且他隐约觉察到，申请调去分公司失败和宋祁有联系。
“如果我之前得罪过你，我可以说抱歉，但请你以后不要插手我的生活。”何录放缓了语调，尽可能的想和宋祁和解。
“昨天……我是被朋友带去酒吧的，是我第一次过去。”宋祁突然道。
“什么？”何录因为对方快速转变的话题有点不适应。
“我之前不喜欢男人，但以后不知道。”
说完以后没有听到想要的回应，宋祁有点不耐烦了，真是被鬼迷了心窍才会和何录说这些，就连他自己都弄不懂明白。
可是在听到对方问他「你喜欢我」的时候，却不想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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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这个男人居然还一副反应迟缓的模样。
旁边时不时有人经过，宋祁本身就不是个好脾气，要不是顾忌到旁人，他真想将这个人眼镜给摘下，就像昨天那样，在酒吧外的墙壁边，将这个人禁锢在自己的范围内。
想起何录用娴熟的手段撩拨着他的欲望，现在竟然后悔当时拒绝了。
何录正在思考宋祁这两句话想要表达的意思，是在说对同性不感兴趣？
就这几天的相处来看，宋祁确实也不可能对他有意思。
“没有其它的事情，我就先走了。”何录淡淡道，不想再继续交谈下去，站起身来，在宋祁的注视之下，离开了这里。
如果气氛稍微好一点，宋祁都不怀疑自己会经历有生以来的第一次告白。
可这个人走了。
不过他怎么会喜欢何录，还沦落到被拒绝的地步，真是可笑至极。
“宋祁，你今天也在这里？”背后传来悦耳的女声，是和他一起的实习生。
平时宋祁都会应和几句，可现在没有心情。
“刚才看到你和何主管在说话，他又说你什么了吗？我觉得何主管这个人有点不懂得变通，你就不要和他计较了。”女生继续说着。
“嗯。”宋祁应了一声，听到女生口中在贬低何录，就像是在贬低自己一样。
女生见他回应，主动的坐在何录刚才坐的位置，“我听芳芳说，何主管今天早上还对她笑了，他们很有可能会在一起，估计何主管有了女朋友，就会更有亲和力吧，到时候也不会对我们那么苛刻。”
“呃……”宋祁沉着脸，手里的筷子变得弯折。
“你脸色不太好，是生病了吗？”
“没有，只是在想一些有趣的事情。”宋祁低哑着嗓音，抬起头朝女生弯着唇。
带了几分痞气，看的女生心跳都不自然，然后小声问，“是在想女朋友？”
“嗯。”宋祁没有否认。
“原来你有交往的对象了啊……我还以为，还以为你是单身。”女生看上去有些失落。
“骗你的，我哪来的女朋友，毕业之后太忙了，没有时间。”
“你可以在公司里找啊，两个人一起上班下班也方便，还可以一起去其它地方玩……”女生面色绯红的提醒道。
宋祁心想，何录住的地方离公司很近，两个人虽然没有一起上班，但也勉强算一起下过几次班，昨天晚上在酒吧里遇见，算是一起去其它地方玩？
“你觉得怎么样？”女生又问。
“还行。”
宋祁的身边从来就不缺伴侣，都是别人追的他，看顺眼就在一起了，唯独何录，以至于宋祁现在有些不确定，他对何录到底是个什么感觉。
“两个人还可以在周末一起宅在家里，看电影，或者一起做饭，很温馨的。”
宋祁点了点头，心里在想，何录会做饭吗？
要是不会，他们还可以做其他事，要不然这几天把谢子皓发给他的片看看，说不定在实战的时候能够学以致用。
女生脸红的更厉害了，紧张的捏着衣角道，“天气也越来越冷了，还能多个人暖被子呢。”
“听起来还不错。”昨天晚上何录的手好像挺凉的，而他每次到天冷的时候身体都跟个暖炉似的。
明明很讨厌何录，可还是不由自主的把何录带入到女生所形容的事情里面，而且何录不知道是几手货，还有病，越想越觉得隔应。
意识到这一点，宋祁原本还算温和的脸色变得冷冽起来。
“那你觉得谁是比较适合的人选？”女生低头娇羞的问。
“我还有事，先走了。”宋祁把手里弯折的不能使用的筷子丢在旁边的垃圾桶里。
“宋祁，你就走啊？”女生叫着他的名字。
“嗯。”
昨天晚上去了同性酒吧，可以很清楚的感觉到自己是很厌恶那种场合，都是男的，谈论的话题也是不堪入耳，空气里节奏感强烈的重金属音乐，舞台上妖娆的脱衣舞男，因为排斥感才会想要出去透气，却意外的见到了何录。
所以，何录是那种地方的常客？
很有可能是新鲜感作祟，他才会对何录有那种意思。
何录在休息室，房门紧锁，因为昨晚失眠的缘故，他需要好好睡一个午觉，休息室是单独的，只有公司里的领导阶层才会有。
窗帘被严密的拉上，没有开灯，房间里的光线暗淡，眼镜被取了下来，被宋祁抚摸的时候，他就有了感觉，要是再不离开，很容易被人察觉出不对劲。
这里还是公司，何录的行为也受到了限制，不管怎么样，听到外面传来说话的声音就会有种强烈的羞耻感，想象着这是宋祁的手，在触摸着自己。
在临界点的时候，好像还差了点什么，果然啊，他需要的是真实的去经历，而不是靠自己的臆想。
何录嘴角勾起自嘲的笑，自己喜欢男人的吗？
还是从很久以前，他就开始喜欢男人？空虚的身体想要得到更多，刚靠自己的触碰远远不够。
以前都是和女人试的，那么，和男人是用哪里来做？
自己应该是作为承受的那一方，就像宋祁所形容的那样。
真是个变态啊，其实宋祁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如果早些意识到，他可能会和很多男人发生关系，只要能让他有那种享受的感觉，和谁尝试都是一样，难不成有个固定的伴侣？
这样肯定不行，不过是身体的愉悦罢了，精神上没有什么可以共通的地方。
门外突然响起敲门声，这个时候会是谁过来……
何录微张着唇喘息，眼眸有些失神，过了好几分钟，才把衣服整理成原先的状态，戴上了眼镜过去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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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觉得进度太快了吗？

第19章 衣衫不整
在看到宋祁以后，神经骤然警惕起来，何录想把门关上，但宋祁的反应更快，已经将手臂伸进门内，再继续用力就会夹到宋祁的手臂，何录只能选择放弃，以免到时候闹出更大的动静。
“这个周末我和你一起去医院。”宋祁道，把门推开。
“呃……”何录头疼的揉了一下太阳穴，还打算中午休息一会的，哪知道宋祁会过来找他。
休息室的面积不大，后面就是一张简易式的床，窗帘正合的严密，室内光线很暗，气氛显得有些暧昧，外面有几个路过的人在好奇的观望。
毕竟在公司里很少有人能去何录的休息室，更何况宋祁的模样格外惹眼，才在公司实习几天，就有不少人女员工在背后议论他，称在是除了何主管以外在这家公司里模样最英俊的。
尽管这副穿着和打扮在何录眼里看来不伦不类，但在别人眼里却很新潮，甚至还有不少人觉得宋祁很有个性。
“出去，现在是休息时间，我没有功夫陪你闹。”何录冷声道，是他一味的退让，才让宋祁越发放肆？
“你什么意思？”宋祁听见这话火气也上来了，他好心好意要陪何录去医院，这个人居然不领情，还说他在闹，他什么时候对别人这么上心过，何录真是给脸不要脸。
因为宋祁比何录高了几公分，此刻何录微抬起头，镜片下的眼眸毫不畏惧的凝视着宋祁，“我身体有病，自己会去医院，就不劳你费心了，你要是闲余的时间太多，可以多看几本教人懂礼貌的书。”
“呃……”这不是拐着弯骂他么？宋祁也不是傻子，一下就听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