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安时以为这事过去了,一回头,就看见傅淮深依然冷着脸。
他熄了火,实在是想不明白傅淮深为什么生气。
因为他吗?可是他只是被抓伤了。
他坐在沙发上,黑葡萄一样的眼睛看着傅淮深,就见对方沉着眉眼,走上楼,又拎着医药箱,走下楼。
站在面前,傅淮深面无表情:“把手给我。”
安时把手递给他,傅淮深低头用镊子拿了一个碘酒棉球,轻轻碰到有些可怖的手背。
擦了两下,安时抖了抖,傅淮深抬眸:“疼?”
安时撞进他的视线里,轻轻摇了摇头。
不是疼,是莫名的有点麻,还有点痒。
傅淮深的表情冷极了,衬得他的手部动作小心翼翼的可怜,像是对待什么易碎的玻璃制品,安时看着他垂下的,根根分明的睫毛,另一只完好的手
,忍不住揪了揪沙发。
麻麻的,有点奇怪。
擦了一会儿,确定伤口处理干净,安时观察着他的表情:“你生气了吗?”
傅淮深表情没变:“没有。”
安时更加确定了,他小声:“你别生气啦。”
傅淮深终于肯分给他一个眼神:“我生气,我生什么气?被抓的人是你,受伤的也是你。”
傅淮深的语气谈不上多凶,也谈不上多好,安时是第一次见他这个语气,愣了一下,忍不住小声叭叭:还不如不解释呢。
“你说什么?”
“没有。”安时眨巴了一下眼睛,“我知道了,我的错。”
傅淮深却皱了下眉:“不是你的错。”
“诶?”安时愣了愣,“那是谁的错?”
傅淮深沉声:“是那只猫的错,是周行的错。”
那只猫还能理解,但周行错在哪里?安时这样想,也就这么问了:“那,那周行哪里错了?”
傅淮深淡淡:“他怎么不帮你抓?”
安时:“………”
好一个理直气壮。
见傅淮深还是眉眼冷冷,安时突然福至心灵,伸出手,扯了扯他的衣服下摆,软绵绵地说:“别生气啦,好不好?”
傅淮深看过去,安时一张秀丽的小脸上浮现出可怜的神情,心脏又忽然跳的厉害,仿佛安时抓住的不是他的衣角,而是他的心脏。
胸腔中的某处柔软了一下,傅淮深偏过头:“……别撒娇。”
安时道:“别生气了。”
傅淮深的脸色明显缓和,看向他:“那以后你不要再做这种危险的事情。”
安时心里直犯嘀咕,抓猫根本不算危险呀。
他点了下头:“嗯……我尽量保……”
“尽量?”傅淮深拧着眉,像是难以接受。
安时正要说什么,傅淮深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喃喃自语:“……对,我确实没什么立场要求你。”
说完,就径直离去。
安时愣了一下,有点没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但没等他想明白,第二天,他就惊奇的发现,傅淮深和他的冷战,像是突然之间开始了。
具体表现为,傅淮深的冷淡,像是重回了之前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安时咬着嘴里的面包,喃喃自语:“气性这么大?”
他觉得自己也没说什么呀。
相安无事的过完一天,就在安时思索傅淮深到底什么时候才会主动和他说话时,傅淮深吃完早饭,没去上班,反而看向他。
“走吧。”
安时睁圆眼睛:“嗯?”
傅淮深道:“去打针。”
狂犬疫苗一般要打五次,分别为第0、3、7、14、30,个打一次,今天正好第三天。
安时道:“哦,好。”
他上楼换了身衣服,就走到傅淮深旁边,规规矩矩道:“走叭。”
傅淮深偏头看了他一眼,就往外走。
跟着傅淮深上了车,车速很是平稳,看起来傅淮深情绪满稳定的。
安时咬着手指,就是感觉这两天太稳了一点。
正想着,一道声音从旁边落在耳边:“别咬。”
“哦。”安时麻溜地把手收了回去。
来到熟悉的医院,熟悉的科室,安时熟练地脱了一半裤子。
他看着傅淮深的表情,估摸着对方也不想帮他捂眼了,于是对护士道:“你好,能给我一块帕子吗?”
护士应了一声,把一块消毒帕子递给她。
安时甜甜地笑了笑:“谢谢。”
傅淮深破天荒地说了进诊室的第一句话:“要帕子干什么?”
安时:“遮眼睛。”
贴心吧?都不用你为难的。
安时美滋滋遮住自己的眼睛,觉得自己真是个贴心又聪明的员工,完全没看见,遮住眼睛后,傅淮深冷如寒潭的脸色。
打完针,不知道是不是习惯了,安时觉得没上次疼,摘下帕子,把裤子一提,安时看向傅淮深,突然一愣。
他怎么觉得……
傅淮深的脸色好像更差了??
反正要去上班,傅淮深把他送到工作室,安时给他说了一句“拜拜。”
本以为不会有回应,谁知车里的人顿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淡声道:“嗯。”
安时有点意外,也没说什么,回了工作室。
季白和周行正围到一起看成片的,见到安时回来,周行连忙道:“正有事找你呢。”
安时:“怎么啦?”
周行:“你先过来看看成片。”
安时探头,视频已经剪好了,很不错,看起来又小清新,又有食欲,完全可以当ASMR来看。
安时道:“所以还有什么事?”
周行挑了下眉,季白抢先道:“还记得上次找我们合作的那个锅吗?”
安时心里一紧:“它塌房了?”
季白:“……”
“不是。”周行道,“是人家那个老总又找你了,这次我从他们对接的人里套出话来了,是他们公司的大少爷,也就是执行总裁来找的你。”
陵锐集团,旗下不只是有厨具,这只是他们的一个子公司,主业是开连锁酒店,经济实力也不容小觑。
安时好奇:“那他一直找我们是为什么?”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但是人家愿意给我们白扔钱。”周行摇摇头,“那就是好金主。”
安时:“多少?”
周行:“200万。”
安时眼睛一下子瞪大了:“200万,找我一个小博主?”
他们现在的粉色量级在30万左右,每个视频的播放量也在十几万,属于转化率不错的那一类,但200万也太过夸张。
有这钱,感觉不如让明星发条红薯博文,流量来得更高。
周行笑了笑:“可能是人傻钱多吧,而且听说这个总裁是个手控?说不定是看你手好看,不过给钱就是金主,今天也是为金主奋斗的一天。”
安时拍了下桌:“说的对,你说是不是我最近财运比较好?”
季白:“我觉得这叫倒霉到尽头,命运给你缓口气。”
安时:“……”
这种级别的金主,当然要重视起来。
周行应要求,把金主的微信推给了安时,安时好友申请刚发送过去,那边秒同意。
【白简言:你好,我是白简言。】
安时赶紧给人备注上:【你好,我是安时[鞠躬]】
【白简言:打扰了安先生,我加你的联系方式,其实是有点事情,想与你本人商谈。】
安时看人说话还挺客气的,回复道:【好的,不打扰,白总说吧。】
【白简言:不知道安先生明天有没有时间呢,我想与您吃顿饭,方面商谈一下关于视频的创意,如果你本人的外表比较符合我们的要求,我们考虑邀请你来代言。或者,可以和你长期合作品牌。】
安时震惊了一下,这种好事能轮到他?
【安时:好的白总,吃饭当然可以,地点就由您来定吧。】
白简言发来了一个高级餐厅,也在A市,开车过去,应该一个小时就到了。
【白简言:我最近在A市出差,不如明天下午两点?安先生方便吗?】
【安时:方便,那就下午两点见白总】
回完消息,安时立刻把消息给周行和季白看。
季白发出锐评:“我怎么觉得他想泡你。”
周行思索:“只是吃顿饭,应该没什么吧?”
安包拯拍了下桌子:“好,锐评驳回。”
季白:“……”
回到家后,安时闲来无事,见程姨正在做饭,一时间有些手痒。
傅淮深还在生气,都说拴住一个男人的心,就要拴住他的胃,安时想了想,决定做顿饭。
这也算是一种另类的示好。
就像小时候你跟你妈吵架了,你妈推开你的房门,只用说一句“吃饭了”,就能让你明白,这是跟自己道歉了。
手上的伤口还没结痂,程姨见了,有些担心:“安先生,要不还是我来吧。”
“没事,程姨,你就先出去吧。”安时让人去后花园浇花了,自己摩拳擦掌,准备大展身手。
才只炖上一个汤,楼下就传来汽车的嗡鸣声,紧接着,他就听见楼下,傅淮深问程姨:“怎么在浇花?”
程姨欲言又止,嗫嚅道:“因为安先生非要自己做饭……”
没听见傅淮深怎么说,安时猜不出他什么表情,但下一瞬,厨房门被推开,他一回头,就看见傅淮深眉眼沉沉,眼底像是翻涌着什么。
傅淮深上前一步,目光落在他有些红肿的手背:“你在做什么?”
安时眨巴了一下眼,小声道:“看你还在生气,我就想做顿饭……”
傅淮深像是愣了一下:“做顿饭干什么?”
安时抬脸:“给你道歉呀。”
傅淮深胸口起伏了两下,像是对这个回答感觉到惊讶,沉默了半晌,才接过安时手里的锅铲,声音里都含着涩:“……给我道歉干什么,受伤的是你,傻不傻?”
安时歪了歪头:“这有什么傻的,感情不就是要表达嘛,你不开心,也不说出来,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你,只能做顿饭了。”
而且,你还是我老板。
员工安慰老板,也算是一种另类敬业。
看着安时明亮如繁星的眸子,傅淮深喉头动了动,有什么像是破土而出,疯狂而热烈,汹涌袭来,再也无法挽回。
或许,就是在安时拒绝他“不要再做”的要求时,他才蓦地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会这样莫名的生气,莫名的心疼,过于陌生的情感,连吐出那句“没什么立场”,心都是涩的。
他想了一晚,觉得不过是自己的占有欲作祟,但在医院,安时突然不需要他,本是一件微小的事情,他却在母亲去世后,第一次尝到了失去的滋味。
安时不需要他,安时也可以不需要他。
刹那间,他才醒悟,他对安时不只是占有欲,说不清的感情,像是一团乱麻,直到再次被安时的话语点醒。
他在感情里似乎永远做不到坦然,永远都在否定,像是目睹父母失败的婚姻后,他对爱情嗤之以鼻,对坦然更是不屑一顾。
即使难以承认,但他必须承认一个事实。
他越界了。
他,动心了。
许是从安时第一次对他展开笑容,又或者是安时记住他所有的习惯爱好,还是安时想也不想用身体护住他时,他早就被一点一滴的渗透,像是沙漠中饥渴的人类,寻着最后一点甘泉,只要尝到了,就算是头破血流,也再不愿回到干渴的过去。
过于剧烈的心跳,像是要跳出这个容器,他从未这样轻松过,像是迷途中的人,终于看清了自己的心。
喉结滚动,傅淮深垂眼:“你先出去,我来做饭。”
安时懵懵地被推了出去,有些摸不清头脑。
傅淮深做饭很快,饭菜很快上桌,安时一边吃,一边夸赞,很快就把肚皮吃的滚圆。
两个人默不作声地坐在沙发上,安时眨了眨眼,轻声道:“不生气啦。”
傅淮深转过来,看着他:“不生气了。”
莫名的,安时觉得今天的傅淮深有些不一样。
……莫名的想让他摸一摸。
他鬼使神差地抬起手,像是挠小狗一样,轻轻挠了挠傅淮深好看的下巴。
细微的触感,像是一阵微小的电流,给心脏带来酥麻的刺激,安时好像还在说什么,但他一个字都听不清了。
视线下移,红润的唇瓣,一张一合,像是饱满柔软的果冻,他克制地舔了舔下唇,心中只有一个想法。
想亲、想咬。
安时说了一堆安慰的话,正喉咙干渴,就听见傅淮深低低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安时。”
安时抬眸:“嗯?”
傅淮深喉结滚动,心跳得愈发快,像是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情,满的要溢出来。
那他和安时,现在就是……
两情相悦了。
一觉睡醒后, 第二天中午,安时就坐车赶往了和白简言约定的地点。
他穿的比较正式,唇红齿白,衬得人挺拔如青竹,前脚刚踏入餐厅,餐厅内的人便不自觉地向他投来视线。
安时没管,找到预订的座位,百无聊赖地看了会儿手机。他支着下巴,白简言没等到,等到了周行的消息。
【周行:战况如何?】
【安时:……】
【安时:你要不要看看自己说了什么[指指点点]】
【安时:我才来了五分钟】
【周行:我这个人一向比较心急[对手指]】
【周行:可以说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安时:“……”你的语文水平是可以的。
关上手机屏幕,耳边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像是手工皮鞋踩在大理石地板的声音,一声接一声,越来越近,安时抬头,刹那间,与面带微笑的白简言四目相对。
白简言长的温文尔雅,一身笔挺的灰色西装,头发被打理的一丝不苟,气质老成且温柔,和成熟不一样,像是在商场上摸爬滚打了许多年的那种老成。
白简言将西装外套脱下,挂在一旁的椅背上,微笑道:“安先生,久等了。”
安时摇了摇头:“没有白总,我也是刚到。”
在见到白简言之前,他以为白简言作为上市公司的执行总裁,应该是个气质比较张扬的人,没想到今天一见,才发现自己想错了,没有半点张扬,连头发都梳成了大人的模样。
白简言今天28岁,比傅淮深还要大2岁,但头顶上压了一个,自然坐不到最高的位置。
白简言点了餐,目光平静地注视着安时,视线缓慢移动,像是仔细打量一件精美的物品,最后,停留在安时微微抿起的酒窝。
白简言:“安先生和我想的一样。”
安时愣了愣:“是吗?”
“嗯。”眼底透出满意的神色,白简言栗色的眼底闪过一丝精明,微笑,“我们先点菜吧,边吃边说。”
安时:“诶,好。”
他接过菜单,目光扫过一行行菜品,干脆利索地点了几个。
白简言:“看起来安先生是个很干脆的人呢。”
“也不是啦。”
安时腼腆:“主要是有点饿了。”
“……”白简言一怔,唇边勾起一抹笑,“哈哈哈,安先生真是个有趣的人啊。”
菜上桌以后,安时一边小口小口的吃,一边和白简言说话。
白简言:“我认为安先生,非常符合我们公司品牌的形象,所以我有意向和你长期合作,安先生觉得意下如何?”
安时:“……和我合作?”
白简言颔首:“对,和你合作。”
安时再笨,也听出来他话里有话,当即摇头:“抱歉白总,我和我的工作室是一体的,这种要求,我暂时不会考虑。”
“想不到安先生如此重情重义。”
安时风轻云淡:“当然,这是做人的基本品德。”
工作室他可投了两百万。
白简言眸中像是闪过什么:“如果我开到这个价呢?”
安时垂眸一看,白简言把手机翻转过来。
个、十、百、千、万、十万、百万……
安时一把就给推回去了。
你就拿这个考验人性?
哪个人经不起这样的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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