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谷嘴巴动了动,我觉得他想说教我,但是他没有说,只是对我说道:“你想不想参观我的实验室?”
“你一个人的?”
我有点惊讶,这也太厉害了吧?他到底是什么优秀的存在啊!!
老实说我就算想去支援科,估计也是理论要强过实验而已。
“做些小发明而已,就很基础的东西。”赤谷很自然地说道,“我父母是研究员,耳濡目染比较多。”
“父母啊……”
因为说中了我很在意的话,所以我总想着怎么套话。
“绿谷父母是什么人呢?”赤谷问道。
我能理解他的好奇,毕竟我们长得那么像。
“我妈妈以前是家庭主妇,但我爸爸被调职去海外工作后,她白天当白领,晚上和周末有工作机会就会接零工,工作很辛苦。”
“这样啊。”赤谷感慨了一下,“那你家里经常只有一个人了?”
我扯着笑容说道:“嘛,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我朋友很多,还喜欢玩游戏,所以还不错。”最后我还竖起大拇指表示我状态超好。
“嗯。”
实验室里面摆着各种大型的正在“隆隆”运作的设备,我看不懂。于是我把注意力放在桌案上,发现赤谷海云的桌子上摆着他父母和他三人的照片——眉目很像,尤其是一家人都戴着眼镜,就更像是一家人了。而背景大片大片的白色紫阳花更显得和谐美好,毕竟紫阳花有“团聚”“希望”这样的花语呢。
“……”
我说不清是释然,还是失落。
看来,长得像只是个巧合啊。
“这是什么时候去的?”
我其实也想带我妈妈去看的,看美好的东西,心情总是会更好的吧。但总是碰不到好的机会,也没有好理由。
“去年七月暑假去的京都。”
“哎?”我瞬间一愣。
“京都绣球花不是很有名吗?”
“啊,嗯。”
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自己像是掉进了水里,所有视线里的影像声音都显得光怪陆离起来。
赤谷海云看我不在状态,抓着我的手臂问道:“没事吧?”
“可能没恢复好,所以觉得身体不太舒服。”我有点歉意地说道。
我话音刚落,就像是应和着我说的话,我的胃部一阵翻滚,酸液上涌。我努力捂住嘴想咽回去,成功了一次,但下一次便变得更加夸张了,我把我吃的东西全吐出来了。
太惨了。
太对不起了。
整个实验室泛着恶心的酸味,我像迷失方向的小鹿四处寻走,翻找扫帚和垃圾袋,然后开始着手清理。
我开始怪自己吃了那么多,根本不能一次性收拾完。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马上收拾好,很快的!不会给你带任何麻烦的。我真是太不好意思了。”我像是念咒语一样说得飞快,低着头叨叨念念的。
“绿谷!”
赤谷海云拉起我的手,我跟着抬头看他,看到他惊慌的眸色。
他说,你没事吧?
我扬起笑容,说道,状态超好,你看我不是还笑着吗?
突然,“吧唧”一声,一滴眼泪诡异地打在他的手背上,我看得入神,完全忘记说话了。
然后我眼前又像是起雾一样,赤谷的脸也跟着模糊了。
“这是呕吐时应激式的反应,鼻腔压力过大会阻碍鼻泪管排泪水的工作,你生物应该比我更懂的。”
“嗯……我来收拾吧,你去休息。”
“快好了。”我拒绝道,“你这样子,我下次就不好意思来你实验室了。”
“……那我帮你。”
“不用。”我怕我口气太生硬,于是又笑道,“你怎么这么客气?”
我清理完地板,还用空气清新剂处理了实验室的异味,最后松快地拍着手说道:“看我是不是超能干?哈哈哈哈哈。”
“嗯。”赤谷也被我的自鸣得意给惹笑了,“你要不要在这里先休息一下?”
我摆着手说道:“抱歉,我想先回去了。有点累,想去好好睡一下,明天还要上课。我们下次再约吧,你到我家玩。我妈妈看到你,一定会吓一大跳的。我妈妈烧饭超好吃!你可以值得期待。”
“好,那约定了。”
赤谷海云送我到校门口的时候,我才想起我旁边有个轰焦冻。
哇,他全程不说话,我差点忘记他。
“我们回去吧,我想去睡觉了。”
“对不起,硬把你拖过来。”
“没有,我见到赤谷超开心的。”
之后我们就没有说话了,我全程握着扶杆站在电车里,就算有座位也不想坐。轰焦冻则站在一边,也陪着我,过了好久,我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电车们开开合合,人群进来出去,就像是我刷怪升级时那么单调乏味,又漫长得像默声的纪录片。
差不多到站的时候,我才抬头看向轰焦冻,我才发现他一直都在看着我,但我没有跟着笑。
我太累了。
“谢谢你,我今天很开心。”
这在一篇文章里,就是一个完美的结局了,不需要再多费笔墨了,多了就累赘了。文章的双方在说着这样的话语里彼此抱着愉快的心情挥手告别就结束了。
很完美。
我看着电车门打开,我顺势走了出去,但是轰焦冻还跟着走了出来,我险些忍不住脾气。
我知道怎么让他不敢跟过来。
于是我说道:“你们都看到了,对吧?”
我的眸色平静道:“你再靠近我一步,我就从电车这里跳下去。”
“请不要逼我。”我鞠了鞠躬,“不过要是我死了,请让赤谷一定要去看看我妈妈,谢谢。”
我不在意轰焦冻露出什么表情,我只想回家,我把我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出来,能打碎的打碎,能烧毁的烧毁,我曾经喜欢的东西一个不留地被我扔了。
我是一瞬间想通了所有的事,包括我忘记最关键的细节——我的病服是谁给我换的?
大家的反应,我都能够理解了。
为什么欧叔会给我守夜?
为什么他会提出新徒弟?
为什么爆豪看到我的表情会是松了一口气?
为什么我明明做出那么冷酷的举动,却被轻描淡写地揭页?
为什么轰焦冻会特意找我,带我去找赤谷海云?
为什么赤谷海云准备得那么及时,我找上门,他刚好就有空,而且说的话都踩着我最关心的点?
如果我没有看到那张照片的话,我或许还没有反应过来。
如山一样的白色紫阳花是在东京都特有的景色。
而且我看过千遍百遍,要找出同一张背景图不需要花太久。
所以他们都看到了。
答案只能有一个,他们都看到了,在用自己的方式安慰我照顾我体谅我。
如果仅仅只是胎记就好了,现在我只觉得我背部是火辣辣的疼。我感觉我整个包装得完美至极的假面被人无情地撕毁,如果地上有条缝,我巴不得就揉碎全身的骨头挤进那条缝里面。
——在我的胎记上面,全是横七倒八的烫伤烧伤甚至用刀割的痕迹。胎记很可恶,不管怎么样就是无法消去,每年长出一点我就要除去一次。而且因为都是背着身的,所以整个背部都是满目疮痍,十分壮观。
能对自己都那么狠的人,对敌人更是不会留情。
痛不痛,我倒没想过。
很多东西其实没有比心里的痛苦更折磨人的。
我只把房间拆了一半,我就听到门锁开锁的声音。
现在我妈妈应该还在上班才对,但是脚步声听着就是我妈妈。我停下手,从窗台外翻跳出去,我在窗外看到我妈妈的身影的瞬间,我立刻落荒而逃,就像是要逃出生天一样,拼命地、拼命地跑出去。
我本来想去海滨公园的,但是我想到也许轰焦冻会猜到我在那里,我便跑去其他的方向。
我不知道该去哪里。
我开始后悔,我为什么要意气用事。既然他们都想要瞒着我,我就配合他们一起装到底。他们假装不知道,我也可以假装不知道,一起相安无事,那该多好。
我就是有该死的自尊心了。
不就是被揭穿自己的假面具了吗?
不就是被知道自己其实心里很扭曲吗?
这有什么!
好歹他们同情我啊!
他们在怜悯我啊!
他们在关心我啊!
我都这样逼他们对我和颜悦色了,我还要什么!
我只要匍匐在他们的慈悲下苟延残喘就好了啊!
为什么我要有自尊心?我自傲什么!我连人都不是,我自傲什么!!
我居然还想要占有什么?
我真是不要脸!
我好想死啊……
世界啊,为什么要对我这样?
让我连自己死去都是一种辜负他人的罪过?!
“啪——”
脸上一声巨响,我整个人捂着脸懵倒在水里面。
面前站的人气势汹汹,凶神恶煞,巴不得把我生剥了。
“你有病啊!”
爆豪一个劲把我从岸上拖,他脸色苍白,直直地望进我的眼睛里面,眸色深处全是愤怒和警告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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