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摩天轮
游乐园门口，一大早检票进园的地方就排起了长队。队伍里多是出来约会的年轻男女，也有不少朋友结伴以及全家出游的。
金发女子依偎在粗犷高个男人的臂膀中，不时凑近说几句悄悄话。
站在两人身后的松田阵平推了推墨镜，转头懒得看腻歪在一起的情侣，身后萩原研二和夏目站在一起看游乐园门口的展示牌。
“我们为什么要带班长那对情侣出来？”
萩原研二把视线挪过去，能看见好友身后亲密的班长情侣俩和随着队伍向前空出来的一点距离，“小阵平就不要抱怨了，等会娜塔莉可是带小夏目玩的主力，快上前别掉队。”
来游乐园的起因还得追溯到几人醉酒的那晚。娜塔莉很喜欢夏目，白净的少年坐在那，耐心地陪自己聊天，唇角总是微微弯着；刚开始有点紧张，但他总是习惯性地注视对方的眼睛说话，棕色中眼眸里带着真诚。
娜塔莉是老师，平时接触的学生也不少，有的顽劣而赤诚、有的温和有礼。夏目带着独特的感觉，让人看着就忍不住升起愉悦。她出门前男友有提到过夏目家庭有点特殊，尽量不要谈到那方面的话题。
“哎！夏目从没去过游乐园吗？”娜塔莉惊呼，不管是她自己还是她认识的人，在这个年纪大多都有关于游乐园的回忆。
想到可能是夏目家里的原因，她反射性地捂住嘴，暗自懊悔，正想说点什么，旁边伸过来一只手臂揽住了夏目。萩原研二脸上还泛着酒红，“去吧，我们一起去游乐园怎么样！”
“萩原先生！”夏目上半身乍一下失去平衡靠过去，“你们不用上班吗？”
“轮休啦，一起去吧，难得大家聚在一起有时间，小阵平你说。”
松田阵平右手端着陶酒杯，摩挲着杯壁上烧制的痕迹，对面娜塔莉刚把被酒气熏到咳嗽的夏目从好友手臂下拉出来。酒意侵蚀着他的思绪，莫名就想到了以前在夏目学校听到的话，口里回答:“可以。”
“正好最近有家游乐园新开业，我和娜塔莉上次还准备去。”伊达航附和。
娜塔莉看着夏目有点发亮的眼睛，作为各大游乐园常客的她包下了游玩攻略的策划任务。
明显会宿醉的几人是不能指望第二天就出去玩的，娜塔莉帮夏目把人送回家，离开时还叮嘱后天早上游乐园集合。
玄关暖黄色的灯光撒在两人身上，娜塔莉换好鞋拿上手提包，“后天见哦，夏目。”
少年也换上鞋出门，“回去请注意安全，娜塔莉桑。”跟在代驾车后开到了这，娜塔莉还要开车把醉倒的伊达航带回去。
看着娜塔莉上车，直到尾灯消失在视线里，夏目才进去把门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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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园检票很快，娜塔莉从包里拿出五张票递过去。显然没有猫咪老师，游乐园目前并不允许携带宠物进去。
猫咪老师自己的原话是:游乐园，不去，那些东西有我自己飞起来有意思？还不如出去找个地方喝酒。
进去后五人的队形就变成了一排，夏目在中间，右手边是娜塔莉和伊达航，左手边挨着萩原研二，松田阵平站在边上翻着进园时被塞到手上的宣传册。
五个人站在一起的组合吸引了周围的目光，不管是年龄还是性别，旁人都很难断定他们这是个什么组合，又不像一家人，说是朋友又觉得跨度明显太大了。
但毫无疑问一些年轻女生并不关心这个，她们频频用自认为不明显的视线看过去，焦点无非是某个长发和某个卷发帅哥。松田阵平戴着墨镜不理会，萩原研二倒是愿意对着看过来的女生笑一下。
“萩原先生还真是受欢迎啊。”夏目以前就见过他拒绝女生的搭讪，没想到在人群密集处更夸张。
娜塔莉拿出巴掌大的小本子，男友喜欢在警察手册上记东西，相处久了她也习惯随身带个小本子写记了，“那大家就跟我走啊，我可是在网上做了最全的攻略，哪些项目适合接着玩、哪里排队少我都标记了。”
进去走一会就看见游乐园经典的玩偶，套着玩偶衣服的工作人员在发放各种形状的气球，夏目不自觉看向了其中一个。
“怎么，小夏目想要气球？”萩原研二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现在拿了等会很多项目玩起来不方便，出来的时候再拿。”松田阵平把好友抬起来的手拍下去。对夏目，萩原总是会心疼他的过去以致于有种溺爱的操心，但松田的关心更理智。
夏目其实没有想要气球，他只是看到里面有一只白猫的气球，再胖一点就像猫咪老师了。
五人的第一站毫不意外是过山车，这家游乐园主打的过山车不管高度还是旋转都很有名。第一排视角最好也是最刺激的，留给了萩原和松田两人；夏目和娜塔莉坐在第二排，单出来的伊达航只能和别人坐在第三排。
工作人员负责地提醒带眼镜的乘客摘下来拿着或者存放，以免空中掉落。松田阵平把墨镜摘下来习惯性地要挂到衣服口带上，动作一顿，拿在了手里。
机器启动，过山车在轨道上缓慢爬升，夏目视线里除了前排的后脑，就是一片碧蓝的天空。前面萩原研二的声音飘下来，“小夏目害怕就喊出来啊。”
还没来得及回答，过山车就爬到了最高点，视线逐渐向下，开始看见远处的建筑顶、旁边的跳楼机、最后定格在了
延伸出去转弯的轨道上。没有倒计时，过山车突然下降，速度越来越快，身体在第一个拐角仿佛被抛了出去，然后被拉扯着摁在座位上。
耳边是娜塔莉越发响亮的尖叫声，四面八方的声音汇在一起。在这快速而喧闹的时刻，夏目心里却翻涌出一种静谧，他甚至用余光去找寻其他几人的身影。前面两人只能看到后脑勺，但能听到萩原先生明显不是害怕的声音，旁边的娜塔莉已经吓得闭上了眼睛。
夏目并不害怕，在八原时，他趴在猫咪老师的背上，能高到仿佛触及月亮。妖怪的速度不比过山车慢，但他看着眼前飞速变化的画面，大声喊了出来。
四个男性都不是怕坐过山车的，下来时只有发型都吹乱了。娜塔莉踩到地面的时候脚还是软的，然而她只是在上面怕，下来休息一会甚至还想再玩一圈。
午饭也是在游乐园里的速食店解决，从跳楼机到飞椅，他们甚至推着夏目上了旋转木马。三个大男人实在没脸上去，站在外面等。娜塔莉坐在马后的车架上，经过男友时就会摆姿势让他拍照；夏目抓着马头上的杆子，看到萩原研二对着自己拍照后，还是忍不住低头红了脸。
一个下午，他们陪着夏目玩了一个又一个项目。碰碰车上，唯一不会开车的夏目是一种晃晃悠悠的慢，然后就被松田阵平撞在了车尾上。下一秒，萩原研二从旁边赶过来横撞肇事车辆，松田墨镜下的眼睛一挑，一场战役突发。
等到游乐园里面的彩灯亮起时，一行人已经在最后一个项目排队了。夏目和娜塔莉一人抱了一个玩偶，几位现役警察刚刚在射击摊上逛了一圈。
一个人只有3发子弹，把目标打下架子就能拿走。卷发的警官先上，果然被商家教会了世道险恶，“可恶！这枪管绝对被调过了，打出来是歪的。”最后一枪中了但东西没掉下来。
萩原研二把枪夺过来，阻止了他想要拆枪的想法，“感谢小阵平的宝贵经验，我就不客气地拿下了。”胜利品就是夏目怀里的白猪玩偶，挺可爱的。最后的伊达航也帮娜塔莉打下来一个兔子抱枕。
轮到他们上摩天轮了，伊达航和娜塔莉拉着手进了一个座舱，夏目三人上了下一个。这里的摩天轮虽然不是东京最大的，但周围景色很好，摩天轮转得很慢。
随着座舱一点点升上去，窗外的光景清晰可见。松田阵平的眼前就是请勿吸烟的标志牌，他摸上平时放烟的口袋，那里挂着的只有墨镜，今天出门玩他们都没带烟出来。
平视再到俯视，城市的夜景在眼前铺开。大楼、街道、来来往往的车灯，这一切钩织了生活。夏目放下玩偶走到玻璃边，光影随着舱体的上升而摇曳，美奂却又有种不真实感。
旁边的两位警察先生做的是与死亡赛跑的工作，他们能让他觉得安定、带给了别人安定，却让自己在一根根电线中飘摇。
夏目回头看过去，两个人坐在一排，各自看着一边的窗外，听到他的声音一起看过来。两人的眼睛都是普通人的黑色，里面却暗含着坚毅。
对上目光，夏目的眉眼弯出了柔和的弧度，笑着对两人说:“有机会再一起来这里吧。”
“嗯。”
“两位警官先生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啊。”大家都会担心的。
“会的。”
那约定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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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目在摩天轮上创造回忆，猫咪老师在不知名的地方喝酒，只有丙抓着头狂躁:“那气味到底是什么啊！可恶！”
第16章 为他而去
八月结束后，夏目回到了八原。二楼的房间又开始有妖怪深夜拜访，还完名字后疲惫的夏目总是被猫咪老师踩在背上欺负。好像什么都没改变，就是藤原家的相册里添了很多照片，照片里笑得温柔的少年在不同的地方，身边站着不同的人。
还是那条回家的路，树叶从碧绿过渡到金黄，最终黯然飘落。妖怪们的聚会从夏天持续到冬天，又一次把喝醉的猫咪老师领回家，夏目想到了绿川先生的事，最近丙没怎么来参加森林里的酒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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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夜里，身穿紫色和服的女子坐在窗沿上，身子微斜，随意搭在窗外的一双脚无规律地晃着木屐，和服下摆随着动作隐约可见纤细的小腿。一头紫色的长发梳成发髻，露出白皙的脖颈，女子微微张开嘴唇，烟雾倾泻而出。
路边经过的行人搓着手抬起头，却像没看见那女子一样疾步走过。而屋内，书桌前工作的男人也没有任何反应，有时累了就停下来看着窗户按摩眼周，但他的焦点却是透过了窗沿上的女子，落在外面的某处。
丙看着桌前的男人，走过去，隔着距离轻轻吸了一口气，没错，味道变淡了。她喜欢研究符咒也收藏了挺多老旧的记录，这个男人身上的情况却和她以前遇到过的都不一样。甚至她这几个月偶尔会晚上过来观察一下，这种奇怪的味道慢慢变淡了。
咔哒——
门锁转动的声音传来，丙看到那个叫绿川光的男人从抽屉里拿出一把枪，轻声走到房门边，□□早就上好了膛。他把门拉开一条缝隙，警惕地看向外面，脸上全然没有平时的温和。
“hiro？”肤色比常人偏黑的金发男人站在客厅询问出声，他记得对方今天应该没有任务。
听到这个称呼，诸伏景光才放松下来，即使在家，也没有谁能一定保证安全。把枪放回抽屉，他拉开门走出去。
“黑麦没和你一起回来？”同是威士忌小组的两个搭档前几天一起被派去执行任务了。
“嗯，他临时有事被别的组叫过去了。他没回来正好，我们更方便说话。”降谷零倒在沙发上，靠到沙发背才把在外面一直绷紧的身体放松下来，抬手有些急躁地扯开领带，随手扔在一边。
诸伏景光倒了杯水端过去，对方接过一饮而尽，“谢啦，这边的情况调查的怎么样？”在救下菊代拿到组织的部分信息后，两人立即布置了相应的调查任务，想要借此揪出组织的一些秘密。
“之前调查据点发现的那几个底层成员没什么异常，他们负责的部分已经摸清了，没有抓捕的价值，留着还更好掌控。”诸伏景光拿起自己的水杯，“组织应该是确定了那些据点没有做诱饵的价值了，这几天有几处以意外爆炸、火灾之类的情况处理了。我们的人扮作普通警察去看了，没留下什么线索。”
“那些物品交易情况和组织新的供货渠道有消息吗？”
“官方资料里登记的流动情况看起来没问题，因为是特殊物品，想要越权管辖有点困难，只能私下根据登记的情况进行核实调查看有没有造假。但是在总量上，登记的数据没有显示增多，据菊代所说组织是明确有了新的供货方，这里面问题太大了，明显有人在掩盖这个供货渠道。”诸伏景光有些无奈，他们拼命拿来线索，顺着找过去，全是被涂抹得一塌糊涂的报告。
两人都很清楚，目前得到的情报对组织都是不痛不痒的，他们需要能抓住组织命脉的情报。
诸伏景光站起身，拍拍好友的肩膀安慰道:“别心急，我们总有击溃组织的一天。”
灯光下金发变得有些暗淡，底下传来小声的回应。
在一旁听完两人对话的丙算是知道这两人的身份了，她偶尔来几次都只有那个叫绿川光的男人在，也从来不关心对方的事，只顾得去研究他身上的味道。看来这两人是警方派到什么□□里的卧底啊！她记得之前听到绿川光打电话，电话那头叫他什么来着，苏格兰。
苏格兰、黑麦，这是什么酒厂组织吗？看这男人不像是知道有妖怪和身上味道的样子，难道这气味是和他卧底的组织有关？丙挑挑眉，看两人还在客厅聊天，回到房间仗着作为妖怪的能力，搜查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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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原，藤原家的屋顶上。
猫咪老师一脸严肃地看着对面的丙，开口打了个酒嗝。丙狂躁地冲上前掐住他的头，“你这个混蛋肥猫能不能认真一点！”
“小声一点！丙，纳兹咩还在下面睡觉。”
重新坐回去的猫咪老师开口确认，“所以那个男人是在某个组织里卧底的警察，那个气味你怀疑可能是那个组织造成的。”
“是这样没错。”
“人类的事情和我们妖怪无关，你也说他身上的气味越来越淡了，那说明这种气味会逐渐消失，也不会给他带来什么危险，我们就算搞不清楚也至少能让纳兹咩那个笨蛋不用担心叫绿川的男人了。”
丙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说出来的话语也带着飘渺的感觉，“本来是这样，但我突然发现了一种可能性，这种气味……说不定是因为妖怪的负面情绪产生的，具体我还需要再查资料，总之给我一种很不妙的感觉。”
“另外……那个男人看手机里加密的一张照片时我看见了，里面的五个人，有两个就是夏
目去东京时的朋友。”
猫咪老师眯起眼睛，那这就麻烦了。如果真像丙说得那样涉及到妖怪，他们肯定是不能坐视不理的，而那个男人，如果出事的话纳兹咩会伤心的吧。
但他们绝对不能把这些事告诉他，他总是那样，明明弱小，却会奋不顾身地保护别人。不管是明面上的那个组织，还是背后神秘的什么存在，都不是目前他能触及的领域。他们可以在妖怪面前保护他、可以在除妖师手里保护他，但面对这种完全摒弃秩序的组织，他们绝对不能冒任何会暴露他的风险。
丙跳下屋顶，落在夏目房间外的窗台上，屋里夏目熟睡着。她敲了敲烟斗，抖出里面的烟灰，回头看向跟着下来的猫咪老师，“怎么样，和我走一趟东京吧。”
一阵烟雾出现，待散去后，高大又体型优美的巨兽妖怪出现在眼前，黄绿色的竖瞳中流转着属于野兽的凶狠，它看了一眼屋内的夏目，腾空而起，“当然。”
等夏目第二天起床时，平时喜欢窝在他枕边的猫咪老师不见踪影，等来了两个拿着折扇的中级妖怪。
“斑大人说他出去玩几天。”
“几天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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狭窄的小巷中，诸伏景光急促的喘息声清晰地传进他自己的耳朵，已经跑了很久。听到拐角处的脚步声，他藏进阴影中，来人的影子逐渐靠近，手里拿着枪。扣动扳机，装了□□的武器轻易地就夺去了一条生命。拿走对方的枪，诸伏景光继续逃避着追杀，他知道，当最后一颗子弹用尽的时候，他的逃亡之旅就结束了。
解决掉又一个追兵，他来不及休息，继续避开人群跑起来。估计整个区域的组织成员无论有没有代号此时都在追杀他的路上，他脚步急促，大脑也在飞速地思考自己暴露的原因。
没有，他想不出会暴露的原因。如果是公安内部出现问题，他和零应该都会暴露，只暴露自己的话一定是他在什么时候有了漏洞。但组织的追杀很突然，今晚他接到命令和其他组去执行任务，到了任务地点等待他的是组织的杀手，艰难反杀对方后他才逃脱，但每一步都有敌人在前面等着给他致命一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