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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忆后我有了夫君(灵河)


萧厉侧脸,帐内漆黑一片,连对方的轮廓都看不清。
他握住了那越界的指尖,凑近去听沈怀玉平稳的心跳声,鼻尖抵在他的衣襟上,那处布料微陷下去了些。
萧厉就这这么个不算舒服的姿势,听了一会儿他又不满足起来,用手隔着被子搂住了他的腰身,头靠在沈怀玉的颈侧。
湿热的吐息喷洒在怀玉的耳廓,在梦中的怀玉下意识地动了动,想要远离这股热源。
但萧厉自然不会让他如意,他将人禁锢在怀中,细碎的吻落在对方的脖颈上,吻在喉结上时,沈怀玉无意识地呜咽了一声。
萧厉抬起头,静静地等着他的呼吸重回平稳,他摸索着用指尖轻抚沈怀玉的脸颊,天知道他今日见到醒来的沈怀玉时究竟有多激动。
但蛊师说,不可让对方受到外界刺激,哪怕是配合演戏,也需过段时间才好。
萧厉隐忍的描摹着沈怀玉的眉眼,最后指尖落在了唇畔。
他已太久没有和沈怀玉同榻而眠,都快忘了上一次是什么时候了。
萧厉低头,印下一吻。
怀玉,好梦。
沈怀玉梦到自己被蟒蛇缠绕,惊得睁开眼,醒来就感觉到自己身上清晰的束缚感。
口口声声说自己睡相老实的某人,眼下跟个八爪鱼一般扒在自己身上,腰身和胳膊动也动不了,就连双腿都被对方压着。
沈怀玉额角抽搐,想要先把自己的胳膊抽出来,可自己只是动了动,便被抱得更紧。
此时大约天光已亮,也不知这人做了什么梦,就连睡觉时眉头都是皱着的。
沈怀玉深觉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又抽了抽自己的胳膊,谁知这人突然呓语,声音含糊,沈怀玉动作一顿,犹豫着要不要叫醒他。
谁知这人眼角竟渗出了眼泪,一滴热泪坠入了沈怀玉的颈上,缓缓滑过,留下水痕。
萧厉睁开眼,看到沈怀玉,脑子还迷糊着的萧厉用额头轻蹭着他的脸颊。
语气有些懒,带着股撒娇的意味。
“哥哥,我好想你啊。”

对方在透过他看着谁?
还没待沈怀玉想明白,就见萧厉又将双眼闭上,依恋地将额头抵在他的颈窝,眼见着就又要睡过去。
沈怀玉在意着方才萧厉的那眼神,那哀伤的情绪不知为何连带着他的心都疼了起来。
不过,这人到底是把他认成谁了?他还有个哥哥么?
沈怀玉挪开肩膀,萧厉的头就坠下去,这下他总算清醒了些。
按理说萧厉身为帝王,万事皆需注意,晚上睡觉也是睁着一只眼的,不敢放松。
但奈何这是在沈怀玉的身边,熟悉的气息让萧厉难得睡了个好觉。
这一觉睡得太好,萧厉竟有些不知今夕何夕。
察觉到沈怀玉的动作,萧厉习惯性地嘀咕,“哥哥能让我再睡会儿吗?就一会儿……”
话还没说完,萧厉就感觉到肩膀被人按住,他睁开眼,沈怀玉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醒了吗?看清楚了,我不是你的哥哥。”
萧厉触及到沈怀玉眼底的冷色,这下可算是彻底清醒过来,他暗恼自己的失误,连忙道,“抱歉公子。”
就这么一句干巴巴的道歉,旁的话一句话也没多说,沈怀玉等了片刻,见萧厉仍旧是一脸歉意地望着他,心上突然涌上一阵气闷。
“我方才见你哭了…是因为你的哥哥吗?”
萧厉点头,提到哥哥,神情明显落寞下来,“是。”
“那你是在难过什么呢?”
萧厉没想到沈怀玉会刨根问底,他不知该如何回答,在这一点上,他不想骗怀玉的。
帐篷内一时间沉默下来,沈怀玉松手起身,声音冷淡,“不愿说便不说吧,总归与我没什么关系。”
萧厉想要攥住他的手腕,稍一犹豫,沈怀玉已经出了帐篷,徒留萧厉盯着自己的指尖,叹息一声。
春红起得早,此时已经在起火烧水,瞧见沈怀玉出了帐篷便笑道,“公子早啊,再等会儿粥就煮好了。”
沈怀玉闻言点点头,“麻烦你了。”
春红一边道“不麻烦”一边看着沈怀玉走向小河边,她歪了歪脑袋,用木勺搅着锅里的粥嘀咕。
奇怪,公子怎么看着心情不太好呢?是谁惹公子不高兴了?
沈怀玉看着清澈见底的溪流,他将手绢浸湿,轻轻擦拭着脸颊。
无意间见到河水倒影里自己不经意蹙起的眉,擦拭的动作一顿,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好笑。
人家的私事不愿意告诉他是人之常情,他又在这儿生什么闷气呢。
想通之后,沈怀玉站起身,慢悠悠地向帐篷方向走去,还没走几步就遇到似乎是过来寻他的萧厉。
“你走得这么急做什么?”沈怀玉看他行色匆匆眼神紧张,笑着问道。
见到他,萧厉总算是松了口气,沈怀玉身边离不了人,若是他再出事,萧厉真不知自己该如何是好。
“公子日后要去远处,定要唤人同往。”萧厉默默地跟在落后沈怀玉一步的位置。
沈怀玉浑不在意地摆摆手,“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萧厉看见沈怀玉故意踩上枯叶,那枯叶被碾碎,发出一声脆响。
他有些出神,以往他们还在学堂时,萧厉被先生罚扫院子里的落叶,沈怀玉也是这样,跟在他身旁,踩着那些枯叶……
“公子,你如今是何年岁?”
萧厉出声后就看见沈怀玉脚步一顿,似乎是奇怪他的问题回头道,“你这影卫当的也太不称职了些,我还没过冠礼。”
沈怀玉斜了他一眼又向前走去,萧厉在心里迅速盘算起来,这是少年时期的沈怀玉。
难怪看起来,性子比起以往活泼了不少,也藏不住什么情绪,心情都表现在脸上。
也许以前的萧厉看不出来,但如今的萧厉却能看得分明。
“快些走,春红煮的粥应当已经好了。”
萧厉还在沉思,脚步下意识放缓,立马就被前方的沈怀玉不满地驻足唤道。
“好。”萧厉连忙加快脚步,他看着沈怀玉这副没心没肺的模样,低头苦笑。
这下坏了,年少时的怀玉虽能让他一眼看透,但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个时候的怀玉,可是还没开窍啊。
沈怀玉接过春红递来的粥碗坐在一旁小口地舀着吃,那粥还有些烫,惹得沈怀玉“嘶”了一声,连忙吹了吹。
萧厉就坐在他旁边,沈怀玉索性无事,他对这人还挺好奇的,更何况,这人名字都是自己起的,过问一下应当也算不上失礼。
“你方才问我的年岁,那你又多大了?”
萧厉正想着随着沈怀玉的年岁说小几岁,但一个念头忽地涌上心头,怀玉是否也能唤他声“哥哥”呢?
“大约是比公子年长几岁的。”
萧厉面不改色道,旁边不小心听了一耳朵的春红默默背过身去挤眉弄眼,陛下怎么骗人呢?
沈怀玉闻言点点头,“既如此,那应当也到了可婚配的年岁了。”
沈怀玉想得简单,既然这人眼下跟了自己,名字是自己取的,那理所应当就是他的人,既然如此,那便其余事也得上心些。
“那你可有心仪之人?”问完他又觉得不妥,这人先前是影卫,哪有什么时间认得什么人呢。
思即此,沈怀玉又道,“没有也无妨,日后若是遇上了,与我说便是,我可为你婚配。”
萧厉万万没想到自己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但话已说出口早已收不回来了。
他只能懊恼的抓抓头发,声音像是从齿间挤出来的,“多谢公子。”
春红这会儿正憋笑,虽然陛下没说过,但春红是知道公子与陛下之间的关系的。
每次陛下来看公子时那坐在床榻旁的眼神,粘稠的似乎要将对方溺毙过去。
春红偷笑了没一会儿,肩膀忽然被拍了拍,她瞬间如同炸毛的猫一般跳起来,回神就见萧厉冲她挑眉,“我还以为你肚子疼在那捂了半天。”
春红质问的话语被噎住,心虚地道,“没……没有。”
回京的路上看似平静,皇宫中早已根据沈怀玉说的连夜改造了寝殿,又让工匠在上早朝的殿中加上帘子遮住龙椅。
这皇帝让何人来扮却是有些犯难,其余人根本没有这胆子。
不过这个问题在回宫后迎刃而解。
“你回宫后暂且继续藏身,我唤你时再出现,宫中人多眼杂,切勿让旁人看见。”沈怀玉叮嘱道。
萧厉闻言点头,“公子放心。”
就在沈怀玉离开坐上另一辆马车之后,萧厉快马加鞭赶回乾坤宫,换好衣服坐在屏风内。
刚坐下,殿外便传来沈怀玉求见圣上的通报,“让沈爱卿进来吧。”萧厉不知沈怀玉的职位,不过唤他爱卿定是不会错的。
沈怀玉躬身行礼,“臣参见殿下,此次求见 ,一是为了上次陛下交代臣之事。”
萧厉看着隐约的人影,故意压沉了声音,“爱卿免礼,还有一事是何事?”
沈怀玉朗声道,“二是为了陛下扩充后宫即皇嗣之事。”
幽闭的殿中隐约听见“哐当!”一声,茶杯似乎被谁打翻了。

“陛下?”沈怀玉听到殿中的动静,担忧地唤道。
萧厉惊得将茶杯打翻,“爱卿缘何有此一说?”
沈怀玉听出陛下言语间的抗拒,他无奈劝道。
“陛下,虽说您方登基,但也确实是时候筹办后宫事宜,若是您还不开始着手准备,早朝上那些人又得弹劾我这丞相的失职了。”
殿内沉默下来,沈怀玉心想这新帝说个话怎么这么费尽,“陛下?您觉得呢?”
“一切都依爱卿安排。”过了片刻,陛下沉声道。
“那臣便着手操办了,过几日将册子整理给陛下挑选。”沈怀玉转身离开大殿。
屏风后,萧厉颇为沧桑地抹了把脸,这都是些个什么事,还是得知会他们一声,别哪个大臣露馅了。
怀玉走了,萧厉也要换身衣服准备离开,他眼下还是怀玉的贴身侍卫。
宫中暗道纵横,倒是方便了他。
最近的大臣们苦不堪言,沈怀玉大鼓其张地给陛下选妃,他们还想着是不是陛下开窍了,结果陛下又马上下了道圣旨。
言下之意就是“选妃一事是假,但你们得配合他”。
沈怀玉在书房中看着各家大臣家中适龄待嫁的女儿,萧厉就站在他身后,看着桌上那一叠叠的人像画,心情很是复杂。
也不知怀玉日后若是记起来,是否会啼笑皆非,不过眼下萧厉只觉似是有血卡在咽喉,吐不出也咽不下。
“公子,不若休息会儿再看吧。”萧厉为沈怀玉倒好茶水,递过去。
沈怀玉道谢接过,“没事,快看完了,眼下无事你也不用在这守着。”
萧厉摇头,“不行,公子在哪我就在哪。”
沈怀玉想了想,冲他招手,“过来。”
萧厉便乖乖走上前,“公子有何吩咐?”
“你看啊,这些女子,”沈怀玉将做好的画册翻开,“我在想,她们为何只能如此呢?”
“待嫁闺中的女子,似乎就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出嫁,”沈怀玉将书册合上,皱眉沉思。
“大臣家的千金尚且如此,又何况那些寻常人家的姑娘?”
“那公子,是不打算为陛下……”萧厉试探道。
沈怀玉挥手,“这是两码事,后宫还是需要扩充的,但这些女子,我更想知道她们自己的意愿。”
萧厉在心里深深地叹了口气。
沈怀玉午休睡着后,他便找机会让锦衣阁的影卫给各家送信。
“什么?陛下想要在京城开办女子学堂?”谢乌衣站起身,看着这密信,他将信拿在手中,一边踱步一边又看了一遍。
“好好好,开办学堂好,这下小妹也有事做了。”
附和的声音有,不同意的人也不少,但陛下也只是说了在京城中开办,是一个尝试,即便反对,现下话也说的太早了些。
更何况,一些人想,怎么可能会有权贵愿意将自家的女儿送去上什么学。
都这么大年龄了,快要出嫁的年龄总是往外面跑,这成何体统!
不过很快他们就眼见着口口声声说办学堂不好的臣子在朝上给自家孩子在陛下那报了个名。
“你!你这老家伙!你不是说......”一旁的老臣瞪着眼看着另一位老臣。
另一位老臣笑着拍拍他的肩,“眼下虽只是学堂,但若是日后还能有考取功名的机会呢?老张啊,你也浸淫官场多年,眼光可得放长远些。”
沈怀玉在听到这提议的时候,很是赞成。
“陛下上位这么久,总算是做了回实事。只可惜,似乎有好些画册上的姑娘都打算入学……”沈怀玉看着桌上的画像叹了口气。
“公子不必忧心,那陛下年岁也不大,公子何苦如此忧愁?”萧厉贴心地上前为沈怀玉捏肩。
“我倒也不是忧愁,只是这陛下的母亲本就去世得早,这朝中也没有陛下的母族,若是我再不看顾着些,那谁又能来过问这些事呢?”
沈怀玉说着这话的时候,正蹲在桌案边整理书架上搬下的书册。
萧厉怔愣了一瞬,他的怀玉啊……
“呆站在那里做什么,过来帮我理理。”
沈怀玉拍着手中书面上的灰尘,萧厉蹲在他身侧,将那些书分门别类地放好。
只可惜萧厉的身材实在是太过高大,蹲下后这一角的空间就小了许多,胳膊时不时地就会不小心撞到。
“你......”沈怀玉刚扭头,就对上萧厉偷看过来的视线。
看到萧厉慌乱躲过的眼神,沈怀玉没忍住轻笑一声,“你看什么呢?”
见他那扭捏又说不出的模样,沈怀玉玩笑道,倒也不指望他会答。
“在看公子。”萧厉红着耳根,声音很轻。
大约情绪是会感染的,沈怀玉一时间也词穷起来,两人默默地整理着书册,只听得见些微的动静。
沈怀玉心想着这屋子里怎么这么闷,还是起来喝杯茶,却忘了蹲太久了腿麻,刚站起来就踉跄着向一旁跌去。
好死不死地跌坐在萧厉的怀中。
沈怀玉低呼一声,一双有力的胳膊稳稳地将他接住,慌乱间沈怀玉下意识搂住了萧厉的脖颈,额头也撞在了对方的怀中。
鼻尖被撞到了,又酸又痛。
沈怀玉鼻尖泛红,眼角也泛着水光,“嘶!”
“怎么了?公子是哪里撞到了吗?”萧厉眼见着眼前人泪汪汪的,吓得连忙检查询问。
沈怀玉还在缓着痛劲儿,感觉到腰间游动的手掌,没好气地伸手拍了一下,“不是那里,是鼻子。”
十几岁的沈怀玉,娇矜活泼,受了点疼也会说出来。
萧厉心尖发软,用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摩挲他的鼻尖,怀玉也不知道不好意思,理直气壮地坐在这人的怀中。
“轻点...”
“笃笃笃……”一阵敲门声打断了沈怀玉未尽的话语,他扶着萧厉的肩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进来。”
沈怀玉扭头看了萧厉一眼,萧厉会意地足尖轻点,跃上房梁。
一位身着粉袄的侍女端着盘小食进屋,“大人,这是奴家在小厨房亲手做的家乡甜点,希望大人切莫嫌弃。”
那侍女将碟子放在桌上后也不走,只期期艾艾地瞧着沈怀玉,沈怀玉对糕点什么的不感兴趣,“放在这里就好,你还有什么事吗?”
那侍女搅着手指,她是不知道住在这里的是何人的,只知应当是位高权重的大人。
她的年岁大了,若是年后出了宫,她后半辈子又该如何过,仅靠着那几两碎银?
宫里的姐姐妹妹们都夸她模样长得好,既如此,又何不试试为自己奔个前程?大不了钱到手了就跑。
男人嘛,都信不过的,真金白银才是真。
这么想着,腰柳又靠近了些,她昨日特意将衣服与香薰放在一处,今日穿着四处走了走,身上的淡香还未散。
“有的,大人,您不妨先尝一个?”
腰柳殷勤地拎起桌上的茶壶为沈怀玉倒了盏茶,饶是如今的沈怀玉再迟钝,那也觉出点味儿来了。
他不动声色地挪开一步,“我还有公务在身,你倒好茶便走吧。”
腰柳手腕一顿,心生一计,“哎呀!”那茶壶从她指间坠下,也不知是否是壶身太过薄脆,就这么碎裂开来。
腰柳的余光里见了一个黑影跃下,迅速地搂住沈怀玉的腰身将人带离。
她自己就没那么好运了,被茶水溅了一身不说,手背还被瓷片划破。
“怀玉你没事吧?”
萧厉不知何时早已将面具带好,他抓着沈怀玉的双手检查,上面别说划伤,连一滴水珠都没有,他顿时松了口气。
萧厉转身后眼神冷素,腰柳看不清这人的面貌,但她能感觉到这人身上传来的森然杀意,她双腿一软,哆嗦着跪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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