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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君与妖妃(慕沉歌)


故人尽死。
“十二三岁的少年,身上尽是这种残忍的天真,或许是楚家人脑子都有问题。当然,朕也不例外。”
楚明瑱笑着点了点太阳穴,却是连带着自己也骂进去了。
燕知微静静听着他剖开心事,把伤痕暴露在他的面前。
当年,那个离京时仍然温文尔雅,保持着高贵风度的燕王殿下,究竟是如何从皇宫的激流里挣扎出来的?
他落魄飘零时,甚至还竭尽全力为他撑了伞。
是燕王殿下在那个雪夜拉住了他,把孤注一掷的燕知微拽出了世家倾轧的泥潭。
仅一面之缘,带他北上,护他周全,予他万千荣华。
楚明瑱如何不好?他怎会不好呢。
燕知微好像是难过了。他垂下眼睫,轻声道:“被那样对待过,应该天然不信任他人吧……那一夜出京的殿下,明明可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为什么要救我?”
“举手之劳罢了。”楚明瑱温和道。
“真的是举手之劳?”
“你的眼神和朕当年很像。”楚明瑱支颐,看向亭台下,轻轻地道,“……那是一种,走投无路的眼神,朕不忍心。”
岂止是不忍心。
东山再起的一诺,义无反顾的奔赴,破开风雪的少年……
这些初见的记忆,足够他回味一生,无论过去多久,这最原始的悸动也不会磨灭。
燕知微凝眸,也同样从亭台之下仰望君王。
他们视线相碰,如同有粘稠的蜜糖凝着有情人的眼,继而化为缠绵的情丝,久久拉扯着,牵连着,断不开。
“陛下这样,怪犯规的。”燕知微敛袖,率先垂下眼眸,有些欲盖弥彰地轻咳一声。
“知微要问,朕就答。有什么大不了的。”楚明瑱看着他,微勾唇角,“上来吧,冬日萧索,无甚好景,知微陪朕饮一杯。”
“陛下,先温着酒,臣待会儿就来。”
在雪后的晴光中,燕知微立于方寸御花园中,笑意盈盈。
他轻拢锦袍,呼气成雾,面容若雪,挽起袖时,纤长匀称的手臂露出一段,宛如楚楚梨花雪。紫缎丝绸金织暗绣,光华内敛,鹤纹栩栩如生。
很快,他瞧中了园中怒放的白梅,轻快走去,精心挑选一枝,折下。
再回身时,他手执梅枝,衣袂飘飘,梅香带雪,仙鹤振翅欲飞,端得是神仙中人。
楚明瑱端着酒盏,迟迟未饮一口,只觉他家爱妃通身皆是雅致气度,丹唇素齿,莞尔时,亦不失风流情态,教他移不开眼。
一品朝臣作宠妃,舍不得美人在前朝受磋磨,就接入后宫亲怜密爱。
到底是景明帝会享受。
观景亭在池塘周围,略高出半层。楚明瑱凭栏时,可轻易将雪后盛景一览无余。
“折梅一枝,倒是风雅……”
楚明瑱还没说完,黑眸微凝,竟是怔住。
他见到,燕知微折了梅枝,轻嗅芬芳,倏然一笑,正如澄光映雪。
他略略低身,一起手,以梅花代剑,剑锋划破寒雾与冬雪。
此时,园中纵有万千盛景,也不及紫衣美人手中的一支梅了。
燕知微不修内家功夫,是个标准的文臣。但他看似楚腰环佩,弱不胜衣,实胜在身形轻盈,使剑颇有章法。
比起用于宫廷酒宴时美人们的花架子剑舞,他舞起剑来,自带一股凌然动人的情致。
旋身,是凌霜破雪的锋刃。
拈枝,又是人比花艳的傲然。
云中君,林中仙,何处天上人间。
燕燕于飞,入楚宫。千山暮雪。
他不求快,却力求每一剑都足够优美。腰肢腾挪,墨发飞扬时,梅瓣若雪,却飘而不散,旋即环绕他身侧。
纷飞的紫衣,乱而不妨,又蹁跹如蝶,教他一招一式都清晰完美。
是霞映澄塘的绮艳光耀,又是疏放梅花孤影的照影,又是飞鸿踏雪的无痕无迹。
亭台楼阁之上,帝王久久凝望,竟是痴了。
“陛下若是重游故地时,总是触景伤情。臣不才,愿让陛下再见此景时,不见人世几回伤往事,只见梅花疏影,暗香来。”
远远地,传来他清冽如泉的声音,如津渡迷舟,似在那里,风帆一动,又倏尔远去了。
一曲剑舞罢,饶是燕相冰骨玉肌,也是鬓发汗湿,衣冠慵懒散乱。再被冷风一激,他口干舌燥,就想去亭子里讨杯酒喝。
见帝王不动,也不唤他上去,燕知微随手拢了拢微乱的鬓发,闲雅秀致,竟是携着一身花与风流,就这么上去了。
铜炉煮到正沸,咕嘟作响,暖热顿时袭来。满桌的珍馐美馔,酒尚温。
楚明瑱凭栏,端然如玉山的姿容风仪,当的上是龙章凤姿,卓尔不群。
只是他神色尚恍惚,眼神追着他走,却久久不言。
燕知微凑近,用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不见他回神,就径直用梅枝挑起君王的下颌。
是促狭,也是赤裸的挑逗。
燕知微修眉似蹙,唇色鲜研,眼眸顾盼生波,是雪中艳绝的郎君。
“若您不嫌弃,这梅枝,就赠予陛下了。”
燕知微作死完,甚至还笑着把著梅花枝,吻了一下枝头如白雪的花瓣,再瞥向支颐斜坐的君王,将花枝插进他微微垂落的袖口中。
一下,就滑进袖中。
“燕、燕知微——”
花枝携着冷雪,一个激灵,君王顿时醒了。楚明瑱看他,眼眸微颤,仓促间,满腔的情愫竟是压不住了。
见君王手足无措地去抽那花枝,燕知微恶作剧成功,笑吟吟地倒退一步,向他躬身行礼。
“臣无状,陛下心胸宽广,可别治臣的罪。”

楚明瑱当然不会治他的罪。
燕知微恶作剧完,还径直坐下,掩袖连饮三杯佳酿,饮的颊边绯红泛热。他先看看楚明瑱,再看冒热气的铜锅,眼底的殷切都要溢出来了。
“朕还能限着你?吃吧。”楚明瑱见燕知微不动筷子,是见他不发话,臣子坚持不能动。
君王无奈,夹了一筷子羊肉,涮熟后夹到燕知微碟里。见他家小燕很不文臣地捋起袖,也不推拒,蘸着各色酱料,把烫熟的羊肉囫囵吃了。
“陛下怎么不用,是不合口味?”燕知微今天在六宫遛弯爬墙,又在御花园舞剑,早就饿了。
待到他用优雅但不失风卷残云的姿态扫完三盘后,才意识到陛下面前分毫未动,尽给他涮菜分肉了。
照理说,贵妃应当是伺候君王用膳,哪有被君王伺候的。
燕知微刚吃了个半饱,有点不甘心地放下筷子,重新端起矜持,心想:胃口太好,这是不是不像个后妃?合格的妃子应该怎么做来着?
他聪明的脑子提醒自己:以前在燕王府,燕王殿下给他布菜,他照吃不误,那时同甘苦,确实不讲究。
如今,殿下成了陛下,一切旧日的习惯,都得先过下脑子了。
“不饿,看知微用膳,朕开心。”楚明瑱慢条斯理地给他剥松子仁。
见燕知微停著,似乎有些坐立不安,他就捻了几颗剥好的,投喂给他,“吃的累,就先歇一歇。”
燕知微下意识启唇,把甜香的松子抿入口中。他吃的正开心,又见楚明瑱漆眸带笑,瞧着他。
他似乎还是过去的燕王殿下,揉了揉他的长发,“知微真是只小鸟,喂什么都吃,好养活。”
燕知微咽下松子,占了便宜,却还卖乖:“陛下喂臣,臣当然得吃。”
“哦,那好吃吗?”楚明瑱转了转调羹,喂了他一勺桂花酒酿甜汤。
“……好吃。”
燕知微被君王投喂了半天,终于想起了贵妃的工作,忙不迭殷勤侍膳。
结果楚明瑱矜持地用了几筷子羊肉,饮了两杯酒,就停箸了。
天色有些阴,大抵是又要下雪。御花园离紫宸殿颇有距离,待这亭中一顿锅子吃完,仪仗也等在御花园外了。
君王仪仗行在寂静的宫道上,燕知微在陛下身侧蹭坐,不知怎的有些介意,挪开了点位置。
他闻了闻自己的袖子,怏怏不乐:“陛下,知微觉得,今天的炭火和羊膻味还是没散,还动了一身热汗……不行,我得回宫沐浴更衣,您在承明殿停一下……”
“承明殿里没有地方沐浴更衣。”楚明瑱凑近他身侧,撩起他一缕轻嗅,只觉有一股清幽的熏衣香气。
他握着燕知微的腕子,揶揄:“没有什么味道,爱妃多虑。”
燕知微咬着下唇,他不甘心:“怎么连沐浴更衣的地方也没有了,臣第一天入宫的时候,明明是有的……”
楚明瑱正襟危坐,面不改色:“撤了。知微在紫宸殿起居也一样,不缺你什么,有朕一份,就有你一份。”
帝王之宠,就是一步一步封死他的退路,让他沉沦。
燕知微攥着衣袂,心想:楚明瑱正在用潜移默化的宠爱,软化他的骨骼,消磨他的斗志,从而折断他的翅膀,让他再也飞不走。
他本该警惕这一切。
但是,当见到与他七年相伴的楚明瑱看着他,露出孤寂的神情,他心里就一阵酸楚,禁不住地去心疼他。
这样下去,他坚持得住自我吗?
没过几日,燕知微去本该是贵妃居所的承明殿走了个过场。正儿八经的贵妃寝宫,现在就是个宣旨听封和摆放赏赐的仓库。
一直都宿在紫宸殿的贵妃,是和宣旨的连英前后脚出发去承明殿的。
原本,楚明瑱打算直接在紫宸殿宣旨的,省的多跑一趟。结果,燕知微怕被人嚼舌根,还是执意回趟宫,至少传出去时,程序上无错。
不至于教人联想到他刚从龙床上起来,就听君王封赏,这般猖狂。
他心有戚戚:“陛下封男妃已经够荒唐了,知微还曾是您的丞相。如果再在紫宸殿接旨,传到前朝,您得被骂成什么样?”
楚明瑱不在乎,也由着他的意思,道:“就依你说的办。”
待到君王下令,由贵妃代理后宫,暂掌凤印时,燕知微麻利地跪下接旨,双手接过凤印。
燕知微握住,凤印不沉,却是六宫权力的象征。
中宫无后,贵妃的身份足以协理后宫。这样,他能够施展的范围就大了许多。
毕竟,搞宫斗是没有前途的,燕知微不走寻常路,从燕王府就打通了独宠副本。
后来做丞相时,又叫陛下看得到吃不到,时不时钓着他,无形中给今日铺了路。
由此可见,只要把正主伺候好了,君王一句话,就能直接把宫斗摆平。
燕知微甚至还美滋滋地想,他这才是高端玩家嘛。
他心态调试过来,对贵妃的身份接受良好;前朝的政敌们可不太好,最近到了吃什么都上火的地步,整天在家坐立不安,生怕燕知微在后宫吹枕头风,妖媚惑主,冷不伶仃阴他们几下。
楚明瑱如愿以偿,最近心情极好,走路都带风。
或许是龙床上多了一只漂亮小鸟,他每天对于处理完政事,快点下班很是执着,效率比平时还更高了。
朝中清流面面相觑:人家说,妖妃总是会让君王不早朝,陛下这早朝倍儿带劲啊。
“一定是燕相在吹枕头风,鼓励陛下勤政。”
顾长清与一干清流大臣点了个赞,“燕相不但才能出类拔萃,远超众人,当了妃子,亦是贤妃啊。”
在这官场上混的越久,对于他楚家血脉的要求就越低。
各式各样的奇葩先帝们帮楚明瑱砸了屋顶,哪怕他要开个天窗,走过两三朝的重臣也能接受良好,只要他勤政爱民不发癫,私生活爱干嘛干嘛。
男妃?男的就男的,没见过龙阳之好,分桃断袖吗?
什么?丞相?人家都恢复大统,平定天下了,要个朝臣怎么了,这不是事儿。
直到今日早朝,景明帝和煦地对众臣说:“今年的除夕宫宴,朕打算办的大一些,由贵妃操持,三品以上重臣,宗室、王侯等,可携命妇、家眷入宫用膳。”
在景朝,办宫宴的一般都是皇后。景明帝登基两年有余,后宫空虚,中宫无人,也从没办过宫宴,算是极简朴的皇帝。
他如今重启宫宴,示意要大操大办,甚至还让重臣携命妇家眷入宫同乐,用意何为?
怕不是在给刚刚领了宫权的贵妃做面子吧。
楚明瑱端坐龙椅,目光逐一扫过脸色各异的重臣,微微一哂,指尖点在桌上。
“怎么,诸位爱卿不给朕面子,陪朕守个岁都不肯?”他的语气平淡,却暗藏冰冷。
他们哪能不给皇帝面子,还处于震撼中的朝臣们如梦初醒,纷纷高呼万岁,感激天恩浩荡。
至于有谁暗地里咬碎了一口牙,恨那猖狂妖妃,心里猛猛扎小人,就不好言明了。
至于私底下给“燕贵妃”的宫宴捣乱,没人愿意干。
一是成功不了,以燕知微那狐媚子的精明程度,连盘根错节的河道案都能操纵于掌中,办个宫宴轻而易举,想搞事,那是大概率失败,还会被抓到尾巴。
二是就算成功了,陛下大概率会偏听偏信。连叛乱的罪名都斗不倒他,还把他斗后宫里去了,谁不绝望啊。
除夕还有大半个月时间,新掌宫权的燕知微也忙起来了。
御书房地方大,足够两个人一起卷。楚明瑱直接给他加了张桌子,又把近年来的宫廷开支账目给他调来,供他翻阅。
楚明瑱以前对宫务不甚上心,只是精简机构和人员,实际上有些配置不算合理。
燕知微当惯了丞相,现在正闲得慌,刚好从人事开始梳理,看遍了近几年的开支,账目。
想当年在燕王府,楚明瑱手下无人可用时,燕知微那是什么都干。楚明瑱处理封地事务到几点,他也陪着熬。
到后来,他和楚明瑱更亲近了,甚至关系暧昧不明,同屋解衣,抵足而眠都是小事。
燕王殿下信任他,连燕王府的账本都交给他,除却没有实质性的关系,完全是把他当王府正妃在用。
燕知微脑子灵活,幕僚、主官,他都当过。帮他理家也是一把好手,有这么个好臣子,一心大业的燕王压根不用操心后方。
燕王潜邸旧臣,当年没少打趣他:“燕大人若是个女子,殿下定然是要娶你回府,做王府另一个主子的。”
燕知微明白他们的关系介于君臣与夫妻间,但是燕王是要争天下的,他们可能永远跨不过那一步天堑,所以对这些揶揄,总是一笑置之。
“陛下,这个宫中机构安排不合理,还能再省出钱来。”燕知微埋头看了一阵,眉头皱着,又抬头,去看批折子的君王。
“你定。”楚明瑱听到他清泉般的声音,办公的心情就好,“按你想的来,朕信你的能力,不用问过朕。”
这种君王放权,不过问的信任姿态,是对他能力的肯定。
楚明瑱认可他,所以不会把他当做花瓶养起来。
燕知微握着宫务账本,托着腮看向帝王的侧脸,觉得权势又回来了,这滋味还怪好的。

第20章 名属臣,实正妃
御书房的灯下,紫衣锦袍的燕知微翻看宫务账目,揉揉眼睛,似乎有些困倦。
他从卷帙里抬头,看着陛下已经支着侧脸睡着了。楚明瑱从燕王府时期,就习惯这么假寐,一会就醒了。
陛下的后宫主打一个安静,燕知微放下册子,忍不住比对起当年管燕王府后院的难度,似乎,比现在还高点儿呢。
他十六岁时,就作为幕僚被楚明瑱带在身边教养。
当年的燕王楚明瑱一边处理燕地政务,一边闲暇时给燕知微讲些他仅凭自学难以接触到的水利、田亩与兵甲事。
去封地巡视的时候,殿下更是时时把他带在身侧,左右不离,让他看真正的世界。
就算再忙,楚明瑱也未曾耽误教导他,显然是把他当做心腹培养。
某种意义上来说,燕王既是他的兄长,又是他半个老师。
直到有一日,楚明瑱把他招来身侧,把账本交给他,道:“知微不爱做闲职,本王明白,把你拘在身侧,只做些打下手的事,是限制了你发挥才能。知微若想踏出这一步,就先从王府开始实践。”
“若是知微有天赋,本王自然会用你;见到你的才能,也会知道如何用你。”一步一个脚印,他为燕知微考虑的很周详。
如果,燕知微能够以王府为起始点,人脉处理得宜,表现出众。等到他满十八岁时,楚明瑱就有意卸下代管职位,让他接替自己做幽州主官,避免他以王侯身份直接领州牧,野心太大,招惹事端。
燕王府杂事繁多,涉及人情往来、各项支出甚至王府的形象,是至关重要的后方。这本该是燕王正妃才能管的事情。
楚明瑱拿来给臣子练手,传出去,能不让人心里犯嘀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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