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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君与妖妃(慕沉歌)


他们阻止不及,哭丧着脸:“贵妃娘娘!陛下下令封的,不能进!”
“陛下住过的宫殿,我为什么不能进?”燕知微坐在宫墙上,乐的摇晃小腿,大言不惭,都忘了端贵妃的架子了。
“陛下和我都是什么关系了……”
在楚明瑱面前时,燕知微乖乖巧巧的,是个缩成一团的小鸟,满脸写着温顺讨好。
但凡陛下不在,他借势时,总是胆子大的很,时不时提一句陛下,关系张口就来,什么都敢忽悠。
比如,这句“关系”,他是万万不敢在楚明瑱面前说的。
在太监和禁军的面前,燕知微轻快地抓着伸出宫墙的树枝,顺势跳进了封锁的含章殿内,如同鸟雀振翅,留下他们面面相觑。
尘灰浮动,此地已经掩埋在深宫里太久了。
燕知微跳下来时,打了个哆嗦。
久无人气,宫殿背阴,树木参天,太冷。他开始后悔嫌影响行动,把狐裘丢给太监了。
燕知微一边呵手,一边步履轻快地往里走。
“含章殿,含章……起了个吉祥名字,却建在这么偏的地方,冷的很。陛下过去,就住在这里?”
兴许是宫门上了锁,殿里没有锁死。雕花木门年久失修,燕知微一推就开了。
皇子一般十岁就可以封王。
晋、秦、齐、楚,这四个最尊贵的一字封号,显然是与无母族助力,也无父皇宠爱的七皇子楚明瑱无关的。
在余下的一字封号里,他的兄弟们,最后勉强给他挑了个不好不坏的“燕”,又把他逐到北方,着实不算亲厚。
燕知微基本没听过楚明瑱提在宫里的时光,他知趣的不问,却难免心痒难耐,他好奇。
含章殿里的一切,都还保持着楚明瑱离开时的模样。
燕知微转过前殿,皆是些寻常旧物。
当初能带走的宫廷物什,摆件古董,楚明瑱大多带着北上,后来摆在了燕王府里,燕知微大多都见过,摆弄过。
有些小玩意儿,楚明瑱见他喜欢,还会随手赐给他。
来到楚明瑱原先的住处,他看见曾经生活的痕迹,下意识地握住腰间环佩,后知后觉地想:这算不算窥看君王过去?
陛下,对他的容忍度有多高?
他会允许自己窥见他尘封的回忆吗?
燕知微手心冒了一点冷汗,却还是大着胆子走进尘封的卧房。
他环顾一圈,发现有一挂画有些格格不入,好似要遮掩什么。
燕知微还是耐不住,伸手摘下挂画,眼神陡然凝住。
他看到刀刻在墙的痕迹。
刀痕散乱,隐忍,却又深刻。好似某种旧日的伤痕。
燕知微低头,拂去那些尘埃,手指顺着刀痕抚摸墙壁,似乎能够感同身受住在这里的那位皇子,经历过的压抑的日子。
孤独,冰冷,永无天日。
光是待上一阵,他就如此寒冷。楚明瑱在这里住了十余年。
如此偏僻的宫殿,就算有个好听的名字,对于无宠的皇子,如何又不是一座巨大的冷宫呢?
楚明瑱修炼内家功夫,按理说,他不会畏寒。
但是他在北地寒冬,总是貂裘不离身,面色苍白着,好似要散在风里,很难说不是心理原因。
“陛下……”
燕知微抚摸着看似杂乱无章的刀痕,找出了隐藏的字迹,好似在隔着时空,与旧时的七皇子对话。
他看见少年从漫溯的时光里抬头,隔着十余年,四目相对时,少年漆黑隐忍的眸里,迸发出无限的光芒。
拂去刀痕碎屑,燕知微摸出了轮廓。
那是一个“忍”字。

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
楚明瑱的确锋芒内敛,剑藏匣中,忍住明珠蒙尘,忍过夺嫡倾轧的鲜血横流,一直忍到了他封王,离京北上的时候。
这种心性与魄力,如何不算“含章可贞,以时发也”?
十五岁丧母的燕知微,命似飘蓬苇草,举步维艰,好歹也算是尝过娘亲的疼爱。
楚明瑱生于皇室,三岁便失去了依靠,记在德妃名下。这么多年,如何不算寄人篱下?
燕知微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却听见背后传来脚步声。
含章殿尘封,门口都落了锁,怎会有人来?
总不能是禁军,面对陛下封住的宫殿,他们不敢翻墙进来的。
难不成是……
“爱妃可真是大胆,朕亲口下令封住的宫,也敢翻墙进来。”
不多时,他背后传来熟悉的声音,不疾不徐的,听不出恼还是没恼。
“陛下……您怎么来了?”
燕知微僵硬片刻,转身,想向他行礼。
楚明瑱身着玄金蟠龙纹刺绣常服,披着厚厚的披风,窄袖收腰,勾勒出极好的身形,斜倚着门时,说不出的潇洒风度。
帝王扫他一眼,看不出喜怒,却道:“朕说过,爱妃在朕面前可以免礼。”
“知微只是……”燕知微辩解。
“是觉得自己做错事了,怕朕生气,就想着先认错,过这一关再说?”楚明瑱似笑非笑。
“倒也不是……”燕知微伸爪试探了一下,发现他不像是在生气的样子,笑容轻快多了。
他像小鸟般快快乐乐地迎过去,想挽住陛下的手臂,趁机卖个娇,教他忘了这回事。
可是他忘了把挂画挂回去,那些刀刻的痕迹,楚明瑱一览无余。
燕知微立即意识到问题,但是现在回去遮着,多欲盖弥彰。
眼看楚明瑱渐渐皱起了眉,似有愠色,燕知微犹豫了一下,咬咬唇,小声道:“陛下,别生气。”
楚明瑱在意的却不是这个,他盯着他单薄的紫衣,恼道:“把保暖的狐裘丢给太监,结果自己翻进来,穿这么少,含章殿偏僻,冷死你。”
说罢,君王把自己肩上的披风解下,把身着紫色锦衣,肤白貌美的小燕给盖住。
燕知微费劲挣扎着,终于从如云的毛茸茸里探出脑袋,清凌凌地看着他,然后继续伸爪爪试探。
“陛下不生气?您什么事情会生气?”他促狭。
“生气又如何,还能拿你怎样?燕知微,你上房揭瓦,就是吃定了朕,是不是?”楚明瑱似笑非笑。
“……哪有。”燕知微视线乱飘,故作无辜地哼歌。
楚明瑱莫名恼不起来,只是牵着他的手,走出灰尘弥漫的昔年寝殿。
当初那些隐忍的刀痕,蒙尘的回忆,已经不值得在意。
最终的胜利者,还需要憎恨那些倒在他脚下的失败者们吗?
如今的景明帝,能够去兄弟们的坟茔面前吊唁一番,都算他宽仁大度,天恩浩荡。
如今,他坐拥江山万里,倾城美人在怀,足够与过去的自己告别。
在含章殿的树荫下,楚明瑱站定,回身看他。
他淡淡笑道:“知微若想知道朕的过去,可以自己来问朕。”
“真的可以?”燕知微被他牵着手往前带,君王脚步快,他就三步并作两步,跟着他走出昔日冷宫。
树荫的分叉间隙,落下细微的天光,散落在楚明瑱的发冠上。随着他向前的步伐,光影横渡,让他乌发染上点点碎金。
“为何不可以?”楚明瑱顿足,回身看他,淡笑道。
含章殿门口的宫人不见,显然是君王下令,驱散了闲杂人等。
他连自己来时的步辇都没留,看样子,是打算和贵妃在宫里遛弯,顺便秀秀恩爱了。
燕知微懂事的很,既然君王筹谋里需要宠幸妖妃,他就配合到骨子里,反正是享受无边帝宠,他左右不亏。
何况,这样接近楚明瑱过去的机会,七年以来,也没有几次。
燕知微拎着繁琐紫衣下摆,快步地跟上去,惊鸿掠水的轻灵。
楚明瑱侧头,看着他蹦蹦跳跳的活泼样子,放松得很,浑然没有昔日燕相矜着的清高姿态,心里无端温柔几分。
“今日无事,正好与爱妃讲一讲,这座皇宫的故事。”
楚明瑱道:“朕的母妃虞美人,出身寒微之家,最后在先皇扩充宫廷时,卖身入宫做宫女。先皇见母妃容貌动人,便幸了她,随手给了个位份。据宫中传言,母妃谨慎到有些胆小,在后妃中很不起眼。”
他压根不认五年三帝时的那一串“先皇”,也不愿把景桓帝称作“父皇”。
他只是用冷漠的、仿佛事不关己的态度,平铺直叙。
楚明瑱徐行于宫道上,看着两侧压抑的朱墙,好似百年的孤独压迫而来,追忆都暗淡失色。
“朕对母妃的记忆,已经非常淡了。朕三岁时,她郁郁寡欢,很快就去了,母妃……没有留给朕任何东西,无论是遗物,还是记忆。好像,她并不想让朕记得她来过。”
“朕后来拼凑她的故事,也只是从宫人口中,得到几句不甚清晰的评价。说实话,这乏善可陈。”
楚明瑱从那时就开始认识到,他的父皇对他的诞生不上心,而他的母妃,或许也并不欢迎他来到这个世界上。
燕知微一直听着,在清隽优雅的帝王驻足,露出些许迷惘神色时,他从背后抱住他的腰,还蹭了蹭他垂落的长发。
如此的投怀送抱,让君王身体一震,本能地多看顾他几分,不至于坠入黑暗浓烈的情绪中。
燕知微一向会说话,此时却想不起该说什么,只是想提醒他自己的存在,就软软地唤他,“陛下……”
“……朕说到哪里了?”
楚明瑱被他打断,先是失神片刻,再摸到他环在自己腰上的手,轻轻握住他的指节,才恍然道,“哦……母妃。”
“后来,朕被记在德妃名下抚养,也搬入了祈年殿。德妃张明雅,背靠张家,素来爱吃斋念佛,却是个佛口蛇心的人物。”
“在她膝下无子时,尚且对年岁尚小的朕不错,是怕生不出儿子,才找个后备。在朕五岁时,她得了一子,楚明珏,排行老八。很快,冯皇后也得一子,楚明远,行九。”
后面的事情,燕知微多多少少听过。
景桓帝年老后,对后宫不闻不问,加上前朝世家操弄后宫,夺嫡失控,尽是杀人不见血的勾当。
“德妃,在人前总是摆出慈悲模样,背地里……”
楚明瑱语气尽力平淡,却遮掩不住低沉的情绪:“……在八皇弟出生后的那几年,朕无论吃什么东西都得谨慎。要么就假装食用,实则饿着,直到夜里辗转反侧;要么就掰一点碎末,喂飞进来的麻雀,它们肯吃,吃了没事,朕才敢吃。”
燕知微听罢,多少明白了他后来养鸟时除了喜爱之外,还存在的温柔愧疚之色。
是移情,是感念陪伴,还是对过往心有余悸。
更阴私或者更惊险的,他没有提。
但他少年时,如果没在生死边缘走过几遭,怕是不会这样谨慎小心。
楚明瑱:“八皇弟是夺嫡热门,也是张家的宝贝,自小就养出了飞扬跋扈的性子。面对寄居于德妃殿里的朕,呼来喝去,甚至暗地欺凌……全无对兄长的尊重。”
“在皇宫里度过的日子,对朕而言,其实不算快意。”
“待朕离京去燕地时,虽然随扈不多,食邑少,钱财薄,但好歹有个王候的名头,也有知微陪伴,才过上些算得上是快活的日子。”
帝王说起时,已然十分平淡,不带恨意,只是浑身透着冷寂萧索,显然对天家亲情极度失望。
即使身为皇帝,对他而言,禁宫生活仍然是囚牢。
他克制不住孤寂,对自己想要的东西伸了手,就轻易取之。没人能够违抗他,哪怕这罔顾了燕知微的意愿。
但谁能指责他,一个足够克制欲望,勤政爱民,能力出众,只是希望一个人陪伴他,在闲暇时给他稍许安慰的帝王?
至少现在的燕知微,是难以拒绝的。
“陛下,明瑱哥哥……”紫衣美人语气柔和,环着他的腰,纤长素白的手指格外不老实,顺着他镶金戴玉的腰带摸来摸去,像是特意分散他的注意力。
他时而勾一下君王的环佩,时而摸摸他的衣襟,甚至还用食指绕着他的发尾,圈了两圈,促狭的很。
“知微,别闹了……真是顽劣。”
楚明瑱无奈,被迫敛去思绪,捉住他作乱的手,面上又浮现出些许活气了。
“他们都埋土里了,有些死都死了,连个全尸都没有。现在陪着陛下的是知微,又不是别的什么人。”
燕知微理直气壮,“我得提醒陛下,随时!”
楚明瑱眉眼微释,却笑了:“好霸道的爱妃。”
燕知微见他被闹的开心了,才松开他的腰,背对着他,慢条斯理地整理狐裘,实则是掩饰眼底涌动的情绪。
再转身时,他矜着姿态,又是一派温润淡雅的天仙模样。
“再往前走,就是御花园了,陛下常年待在书房里,都要闷的发霉了,不如陪知微逛逛?”

因为有宫人打理,御花园还维持着楚明瑱离去时那般。
时间最是珍贵,在人身上留下走过的烙印。但是,倘若其人没有丝毫长进,除却岁月的痕迹,时间并不带来任何东西,反而会带走他们的性命。
时间对于树木的意义,远没有对人那么大。
七年前,楚明瑱曾倚着一棵碗口粗的树,感叹自己的势单力薄,飘零无助。
如今的景明帝携美人路过时,早就意气风发,不同当年。这棵树,却迟迟瞧不出太明显的改变。
帝王携贵妃游园,自然提前知会御膳房准备。不多时,宫人鱼贯而入,将温好的美酒、时令小菜甚至涮肉的铜锅端入观景亭桌上。
北地寒冷,少蔬果,多蓄养牛羊。用炉芯烧炭的铜锅烧开清水,再涮着切成薄片的牛羊肉,蘸着各色酱料入口,就是一道最适合重温旧梦的美食。
楚明瑱坐在亭子里,斜倚凭栏,可以一览御花园的景致。
亭下有池塘,名“观鱼池”,现在是冬日,还结着厚厚一层冰。倘若是夏季,先帝时期精心栽培的荷花就会盛放,浅粉、珠白、深粉,蔚然一片,煞是好看。
燕知微入宫以来,还没怎么游过园,此时试了试冰层的厚度,就来了兴致。
“北地结冰的江面,宽敞又结实,甚至可以跑马,不知道这御花园的冰怎么样……”
“知微,这冰不知厚薄,水又很深,上来。”
不料,楚明瑱见他踏上冰层,竟然出声制止,隐隐有些严厉。
燕知微奇道:“我问了宫女,只要站直,身材正常的成年男子,头颈都能露出水面,哪里算深?”
燕知微说罢,拎起紫袍下摆,轻盈地踏上冰面。
他先是小心试探,后来有了底,还跺了跺脚,道:“陛下放心,大雪下了那么久,这水面,都冻结实了,臣掉不下去。”
楚明瑱沉默片刻,才道:“竟是如此……”
他对旧日宫廷的认知,都是来源于当年孱弱无依的七皇子。
或许是少年时对至高权力的仰望太过刻骨铭心,他即使以帝王之尊重临禁宫,成为此地主人,依旧没有调试过来。
燕知微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失落,微微仰头,看向坐在池边亭台,面露寂寥之色的帝王,道:“难道陛下有什么不好的回忆?”
楚明瑱顿了顿。虽然他答应燕知微有问必答。但是这件事,却无端让他回避。
他支颐,偏过头去,轻描淡写:“……不是什么大事,说出来,怕是显得朕有些矫情,平白惹人取笑。”
“知微又不会笑陛下。”燕知微睁大了眼睛,“臣怎么敢笑您啊!”
“……”
“这一段记忆很特殊,您不愿意与知微共享吗?”
燕知微可没那么容易糊弄。他的眼睛明亮而尖锐,足以剖开君王藏匿的无限心事。
楚明瑱看向他,又停顿片刻,道:“……也不是什么重要的记忆。只是,有些难以启齿而已。”
“宫廷里,磋磨人,却不教他死的手段有很多。溺水就是其中之一。把人的头按在水里,数十秒后拽出来,保他不死。然后,不等他气息喘匀,就再摁进池塘里,如此反复,窒息,呛水,却又不死,足以把人折磨到精神浑噩,却不留外伤,对外说一句落水,便罢了。”
楚明瑱的眼神轻轻掠过那片池塘,好似还能想起那天的阴云。
那些青苔遍布,教少年的他无论十指如何抠挖,都无法攀住的岩石;那睁眼闭眼都是青绿色池水的噩梦,教他回忆起时,口鼻似乎还弥漫着浑浊池水的池藻腥气。
他说的轻描淡写:“八皇弟骄纵暴戾,与三皇兄他们几个混在一处,总爱出这些整人的主意。”
他还记得,当年三皇兄拽住他湿淋淋的头发,把他按在地上,与几名兄弟嬉笑。
“瞧他,还用这种眼神看着本殿下,该不该罚?”三皇子笑道。
“该罚,皇兄罚不听话的皇弟,这叫什么……长幼有序!”天真而刻毒的八弟拍着手,高兴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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