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饭硬吃(沙舟踏翠)

齐泽：“……你家里人不赞同你拍戏吗？”
许清和眨眨眼，摸了摸下巴：“这个，我还真没问过诶。”
齐泽：“……”
许清和摆手：“这不重要。我只是想告诉你，什么关系人脉、什么资本，都不影响我自己按部就班地拍戏、接戏，按部就班地扑街。”
齐泽：“……”什么叫按部就班地扑街？
许是他表情太明显，许清和就给他解释了：“我虽然有人支持，但我只接我能力范围、名气范围内的工作。家里人的支持，是心意、是爱护，我做选择，是基于我自己的原则，只要不超出我原则范围，我会欣然接受他的安排，比如，给我找个靠谱的经纪人，比如，没有人给我拉皮条。”
顿了顿，“你都拍了十年戏了，娱乐圈什么套路你不清楚吗？还是你就喜欢被拉皮条、就喜欢跟资方喝酒喝到吐还得被占便宜、就喜欢被毫无实力地小鲜肉怼脸开骂？”
齐泽张了张口：“……我没有。”
许清和：“但我看你很喜欢。”
“那你为什么不曝光？”
许清和：“我只是想试试自己能走多远——再说，我也没藏着掖着啊，也没人问我结婚没有，对吧？”
齐泽：“……”
许清和：“安心拍戏不好吗？为什么非要给自己立一个自强自立的人设？”
齐泽：“……”似乎在辩解，又似乎在说服自己，“我只是想证明自己，证明我也可以。”
许清和：“证明你自己有很多方法，题海战术你已经玩了十年了，也没证明出什么，你该换个方式。”
“比如，好好筛选剧本，跟好的导演、好的演员合作，打磨出好作品。”
齐泽不吭声了。
话题似乎也比刚开始歪了十万八千里，许清和有很多话想说，但看看齐泽皱着眉想不通的样子……
他决定，先打个电话。
【许呵呵：猫猫探头.jpg]
【许呵呵：有点事，方便打个电话给你吗？】
信息刚出去，他的电话就响了。
许清和看到上面“黑老大”仨字，满意接起来：“你没有在忙啊？”
听到声音，沉思的齐泽抬起头看他一眼，转身打算离开。
许清和按住他肩膀，口型：“你听听。”
齐泽犹豫了下，停下来了。
电话里的人说话了。只听他道：“这是休息时间，我再大魔王，也得让员工吃饭吧？”
许清和连忙看了下手机——七点二十三分了。
他假笑了下：“哎呀没注意时间啊——那你吃了吗？”什么大魔王，他没听见。
“吃了。”裴晟烨那边似乎在翻文件，“说吧，什么事？”
许清和噎了下，抱怨：“没事就不能打电话给你吗？”
对面顿了顿，慢条斯理：“仿佛是你发信息说有事的。”
许清和：“……”看了眼旁边的齐泽，连忙扯正事，“那什么，我今天揍了创世的演员，创世影视你知道吧？会不会给你惹麻烦？”
齐泽面露诧异。
裴晟烨：“人没死吧？”
许清和：“……你想什么呢？我是良好市民，就单纯揍一顿——咳咳，有点皮外伤那种。”比如，脸肿了。
裴晟烨：“没死你给我打电话干嘛？”死了才有麻烦。
许清和：“……”
听到的齐泽：“……”
裴晟烨：“好了，我七点半要开个国际会议，回聊。”
“嘟——”电话挂了。
许清和：“……”对上齐泽震惊的视线，干笑，“本来想给你做个样板的——不好意思，感情不深，投诉电话没有灵魂。”
齐泽：“……”
许清和想到什么，好奇：“要不，你试试给海前辈打电话，问问他怎么办？”他很好奇别人的男人究竟是怎么处理告状的。
齐泽：“……这个……我没试过……”
许清和怂恿他：“试试，快试试。”
齐泽犹犹豫豫地拿起电话。
嘟嘟两声，对面立马接起来。
“小泽，怎么了？”海霖的声音带着紧张，“你不是在剧组吗？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齐泽迟疑：“没有……”
对面的海霖更紧张了：“那是不是不舒服？”
齐泽张了张口。
许清和推他，无声催促。
齐泽看了他一眼，吞吞吐吐地：“那个，我今天……”
对面耐心地：“嗯，你说。”
许清和属于皇帝不急太监急，绕着他团团转，恨不得抢过电话自己来。
齐泽深吸了口气：“霖哥，我今天……挨骂了，还差点被人弄伤——那个，我想……揍他，可以吗？”
对面没声音。
齐泽看了眼电话，确定没挂，继续道：“……那是创世正在力捧的红人，打他的话，可能会有点麻烦……”他声音低得不能再低，耳朵都红了，“那个……你能帮我吗？”
对面还是没声音。
许清和抓耳挠腮地，气声：“怎么说，怎么说？”
电话里“咣当”一声巨响。
齐泽吓了一跳，按住手机：“霖哥？！你怎么了？”
“没事没事，我不小心摔了那座——哎没事——那个，你要打谁？打不打得了？你那力道太小了啊，受伤了怎么办——要不，我给你送俩打手过去？！你放心，你就是打了创世的老总，我也给你兜着！！”
齐泽：“……”
已经贴到他手机边的许清和朝他竖起拇指，口语：你男人，上道啊！
齐泽：“……”
作者有话说：
许清和：这甜言蜜语，比我男人靠谱多了！
裴晟烨：？？

齐泽挂了电话, 整个人都有些……晕乎。
许清和拍拍他肩膀：“说出来是不是感觉心情特别爽，就算没揍到人，这把火也下去了不少？”
齐泽：“……嗯。”
“那我去吃饭了。”许清和看了眼时间, 最后道, “对了, 提醒你一句, 文导要换男主了，想揍人就赶紧, 过了这村没这店了。”
齐泽：“……”
许清和也不管他, 小跑着出去找沈东……饿死他了。
当天晚上，许清和正在酒店里琢磨剧本, 跟高老师聊明天的场次，听到外边“哐啷咣当”的声响。
这一层楼都被他们剧组包下了, 今天提早下班，好多人都出去逛街看电影什么的，这个点……
许清和看了眼时间。还不到九点。这是刚回来？
他略走了下神, 就没再管, 继续看剧本。
外边动静不停, 没多会儿，还起了争执声。
听起来，仿佛还有齐泽的声音？
许清和想了下，先给同层的沈东发了个信息, 收到回复后，才放下剧本, 起身去外边看情况。
甫一打开门, 就听到激烈的争吵声——哦不是, 是激烈的辱骂声。
“……你们公司把你当狗, 你就真把自己当狗啊？就这么部破剧，也就你们这帮糊逼抱着当宝，是老子看不上你们，天天演来演去也不知道演了个什么……”
握着门把手的许清和恍然。杨宁浩这是被撵出剧组，破防了？现在怼着齐泽发泄？
沈东出现在门口了。
许清和朝他点点头，拉开房门走出去。
杨宁浩还在无能狂怒，“哐啷叮当”声音不绝于耳，敞开的房门口，齐泽站在那里好脾气地安抚着。
“……只是不合适……你毕竟不是演员……以后还有合作的机会……”
许清和走过去。
“我说泽哥，”他语气不是很好，“你台词背好了？明天的戏想好怎么拍了？大晚上的，在这干什么？”
齐泽回头，看到他和沈东，诧异了下，点头：“吵到你们了？不好意思啊。”
许清和：“……又不是你吵着我们的。”越过他看向屋里，对上右脸红肿、神情狰狞的杨宁浩。他淡定举手，“晚上好啊。”
齐泽：“……”
杨宁浩：“……你特么是傻子吗？”
许清和没搭理他，扫了眼屋里翻倒的沙发椅子和瓶瓶罐罐，凉凉道：“这是要拆酒店呢？记得留下钱，别让剧组给你买单。”
杨宁浩：“关你屁事！”说着，又踹了反倒的沙发一角，“砰”一声，沙发移位半寸。
许清和“啧啧”两声：“你不行啊。”换了他家男人，那沙发直接报废了。
杨宁浩怒目而视：“码的，你才不行！”
许清和转向齐泽：“你怎么还站在这里？看狂躁症是怎么发作的吗？”
杨宁浩差点气出好歹：“你特么%**&&%&&”
一堆不堪入耳的脏话输出。
齐泽看看前后。套房里有杨宁浩和他那助理小姑娘，后边是许清和跟他助理沈东，走廊上空无一人，不是出去玩了，就是躲在房间里装死。
他迟疑了下，小声道：“不是你跟我说过了这村没这店吗？”
许清和：“？”
许清和：“！！”
齐泽：“房里没有监控，你帮我守着哈。”
许清和：“不是——”
齐泽已抬脚走进房。
杨宁浩：“我让你进来了吗？给老子——嗷！”
齐泽朝着他的脸就是一拳。
杨宁浩踉跄了两步，捂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这糊逼竟敢打我？”
齐泽捏着拳头感受了下，笑了笑，然后看着他：“你压着我骂了这么多天，总不能就这样走吧。”
杨宁浩：“你——”
又挨了一拳。
齐泽：“诶？武指老师教得动作好像还不错。”
杨宁浩：“？”
“你特么——”
齐泽：“我忍你好久了。”又是一拳，“你当我喜欢教你呢？就你那狗都嫌的演技，除了挤眉弄眼就只会挤眉弄眼！”砰砰几拳。
杨宁浩边用胳膊遮挡边反击：“齐泽你这糊逼！你信不信我明天就能让你滚出剧组！？”
“来！”齐泽越打越上头，“我拍戏十年，要是连你这种货色都能把我弄走，我趁早退休得了！”
吓傻了的助理小姐姐终于回神，惊叫道：“别打了别打了！齐老师别打了——许老师快拉开他们啊——要是被拍到就完了！！”
许清和原本抱臂靠在门上看热闹，闻言想了想，点头：“你说的对。”
助理小姐姐惊喜：“那快点拉开——”
许清和放下胳膊，走进房，还把沈东拽进来，“啪嗒”关上房门。
助理小姐姐：“他们——？”
许清和朝她笑笑：“这样就不怕被拍到啦！”
助理小姐姐：“……”
等齐泽那股劲儿过完，杨宁浩开始反击，许清和才跟沈东过去把人分开。
分开的时候，他还趁机给杨宁浩补了两拳。
杨宁浩气得脸红脖子粗：“你们给我等着！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许清和推着齐泽往外走，仗着有沈东殿后，头也不回地：“嗯嗯嗯，我等着哦，杨老师加油！”
杨宁浩：“草泥——”
殿后的沈东关上门。
“砰——哗啦——”隔着隔音良好的门板，有什么东西摔碎了。
齐泽想到什么，扭头担心道：“那小姑娘不会挨揍吧？”
许清和：“没事，我私底下问过了，那小姑娘是他亲表妹，顶多骂两句。”
齐泽这才放心，然后发现自己被推着到许清和房间。
他：“……？”
许清和把他带到小沙发上：“你坐，等我一会。”
齐泽：“……时间也不早了，要不我先——”
许清和拎着小医药箱转出来：“什么？”
齐泽默了。
沈东：“那我先回房了，有事敲我。”
许清和：“好，麻烦你了，明天估计没那么早有戏，你睡够了再去片场就行。”
沈东点点头，朝齐泽笑笑，出去了。
许清和将医药箱子放在齐泽跟前，又不知道从哪里摸出块镜子，递给他：“呐，自己来。”
齐泽扫了眼药箱：“……你怎么设备这么齐全？”
许清和眨眼：“我在这部剧里打斗这么多，准备点药酒很正常啊。再说，我们得在这里呆几个月，日常用药都得备着吧？你拍了这么多年戏，都没准备的吗？”
齐泽：“……”
许清和懂了：“小伤靠忍，大伤靠医院。”
齐泽：“……”
许清和嫌弃：“你这受气包性格啊，海前辈怎么忍得了？”
齐泽好脾气地笑笑，拿起镜子照了照，有点担心了：“估计明天要青了。”
许清和在旁边坐下，随口道：“怕什么，男主都换了，少说得折腾几天，够你缓过来了。不行的话，就让化妆师多盖点遮瑕。”
齐泽：“……”认命拿起药酒。
正对着镜子抹药呢，就听到咔擦一声。
齐泽立马看向拍照的许清和。
后者对着手机左看右看，道：“这可是丰功伟绩，要不要发给海前辈看看？”
齐泽：“……别了吧？他会担心的。”
许清和挑眉：“我不那么认为，我觉得他会很高兴。”
齐泽：“……啊？”
许清和：“要不我们打个赌？”
齐泽：“……赌什么？”
许清和：“看看他对你打架这件事，高兴还是不高兴啊？关心这个另说啊，要是不关心你趁早把他踹了得了。”
齐泽迟疑。
许清和当他默认了，翻出海霖微信，歘地把照片发过去。
齐泽下意识停下动作，看着他——手机。
对面几乎是秒回。
【海霖：？】
【海霖：齐泽怎么了？】
许清和朝对面略显紧张的齐泽晃了晃手机：“不熟，连名带姓喊你，怕露馅呢。”
齐泽：“……”
许清和低头按手机：【他把杨宁浩揍了一顿，这是战损。】
【海霖：……】
紧接着，齐泽的手机就震动起来。
许清和莞尔：“看来，要直接找正主了解情况了。”
齐泽微赧，犹豫地看他一眼，才接起电话：“霖哥——没有没有，只是皮外伤，擦点药酒就好了……”
又看了眼好整以暇的许清和，他捂住电话微微侧过身，压低声，“我真没事，有事我还怎么待在剧组？”
“对……你不介意吧？”
“哦，好，好，我知道了——真没事，我还在清和房间里呢，先不聊了啊。”
挂了电话，齐泽赧然看他。
许清和笑吟吟：“怎样？高兴还是不高兴？”
齐泽抿了下唇：“看起来，还挺高兴的。”
许清和摊手：“那肯定啊，谁乐意自家爱人天天受气，他又不是罩不住。”他打趣，“那算我赢了，欠我一顿饭！”
齐泽难掩欢欣：“好，一定请。”
擦了药，时间也不早了，齐泽没有多逗留，告辞回房。
杨宁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那房间正敞开着门，有工作人员在里头打扫。
许清和确认齐泽进了房，才关上门，洗漱休息去。
第二天起来，剧组群里果然发了通知，说杨宁浩突发急症、无奈退出剧组，男主之位暂且空缺，过几天会有人过来顶上，到时需要大家配合补拍前面的戏份云云。
还提醒各位签了保密协议，不要胡乱说话。
啧，突发急症。这可真是万金油理由。
许清和心情愉快，收拾好自己，慢腾腾走去剧场。
没有男主，虽然傅婉婉依旧很难把握表演状态，不停NG，胜在她笑脸迎人又配合，让侧身就侧身、让走位就走位，好歹是磨了几个片段，一天下来，竟比男主在的时候效率还高。
连文导、监制等人都觉得神清气爽了。
甚至工作人员都轻松不少，换场景布置的空档，还能说说笑笑。
齐泽刚从威亚下来，有工作人员凑上来，小声提醒：“齐老师，你额头那块掉粉了，青紫有点明显，赶紧让梅子姐给你补补妆。”
齐泽微微诧异，连忙道谢：“谢谢，估计刚才动作太大袖子擦过去了……我去补补妆。”
工作人员笑呵呵地：“不着急不着急，文导要是问起来，我帮你说说。”
齐泽受宠若惊：“好，谢谢啊。”赶紧快步走向化妆间。
许清和这会儿没戏，正躲在化妆间里看高老师给他发的角色剪辑，看到齐泽进来补妆，只瞄了眼，继续看视频。
没多会儿，补好妆的齐泽站到他面前，欲言又止。
许清和看他一眼，按下暂停：“怎么了？”
齐泽将工作人员的态度告诉他，然后带着疑惑：“以前我得空都会给他们搭把手，脾气自认也挺好，但大家对我好像都挺冷淡的，没事也不跟我说话……今天好像，不太一样。”
他摸了摸额头，“我昨晚还打架了……大家都住一层楼，他们肯定都知道，他们不反感吗？”
许清和：“因为你以前总想当好人。”
齐泽不明白：“好人不好吗？”
许清和无语：“好人当然好，但是太过好人，没有私心没有立场，大家就不敢跟你深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