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饭硬吃(沙舟踏翠)

许清和却起了聊天的兴致：“你可是大BOSS啊，为什么这么忙？电视里，BOSS不都是把活扔出去，让一堆精英忙前忙后的吗？”
裴晟烨头也不抬：“忙不好吗？”
许清和：“倒也不是，就是，不闷吗？整天就是工作工作的。”
裴晟烨反问：“为什么会闷？这些不是很有趣吗？”
许清和：“……”
行口巴。
遂闭嘴。
他这段时间，要赶剧组进度还要学习，天天睡眠不足，下午虽然补了了几个小时，这会儿躺在软绵舒适的床上，即便有清浅的敲键声，依旧很快入睡。
后半夜的时候，崽崽“咿呀咿呀”地醒来。
许清和恍惚了下，爬坐起来，却被按回软枕上。
“睡吧，我来。”刚醒来的男人声音微哑，带着惑人的安心。
许清和懵了下，才想起他是在裴晟烨房间里。
床头小灯打开，光线柔和，却也刺得他眯了眯眼。待他缓过来，就看到男人赤着上身在泡奶。
慢条斯理，却动作娴熟。
他安下心，打了个哈欠，嘟囔了句：“你还挺会的嘛……”怪不得林婶说最近晚上都是他负责的。
裴晟烨抽空扫他一眼：“你睡吧。”眼睛都睁不开了，还强撑着。
许清和“嗯”了声，再次睡了过去。
直到被隐约水声吵醒。
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自己再次回到酒店那一天。
正恍惚，脚步声响起，逐渐靠近。
他惺忪睁眼，对上某人结实的腹肌。
套着衬衫走过来的裴晟烨察觉视线，看了眼睡得四仰八叉的小崽子，低声：“还早，你继续睡。”
许清和揉了揉眼睛：“几点了？”
“七点三十。”裴晟烨扣好衬衫，拿起床头柜上的笔记本电脑，“我去公司，你继续睡。”
七点三十打完拳回来洗澡？许清和嘟囔了句：“靠，你不是人啊……”
裴晟烨：“……”
伸手，冲那睡得透粉的脸颊用力一捏。
许清和：“！”瞬间清醒，怒目而视。
罪魁祸首却拎着电脑扬长而去。
被迫清醒的许清和：“……”狗币！
彻底清醒，没法睡了，他干脆起床。
摸了摸崽崽尿包，干爽软绵，像是刚换没多久。
他愣了下。
……这狗币虽然挺嘴欠的，但品行上，还真无可指责。
将睡得正香的崽崽带下去，交给在准备辅食的保姆，他转去舞蹈室跳舞压腿、练嗓子。
一通下来，已经快十点。
许清和洗了澡换了身衣服，坐在客厅陪崽崽玩玩具，心里盘算着待会得给猎头公司打个电话——距离上回推荐人选，已经过了十天，收了他这么多钱，怎么还磨磨唧唧的？
林婶突然喊他，说有客人。
许清和将崽崽交给保姆，疑惑地看着面前一胖一瘦俩男人。
两人都是西装衬衫打领带，穿着非常正式。
“你们好。”他伸手，与来客分别握了握手，然后问，“请问两位是？”
胖的那位约莫四十多岁，看起来笑眯眯的。他先自我介绍：“许先生您好，我叫严斯，芝加哥大学MBA、商法双硕，以后遇到企业管理、法律纠纷上的问题，尽管找我。”
许清和：“？”
瘦高的那位年轻些，戴着无框眼镜，狭长单眼皮透着几分精明。他推了推眼镜，严肃道：“温瑞辰，斯坦福大众传播、心理学双硕。以后你对职业规划什么想法，可以提前跟我打声招呼。”
许清和：“？”
严斯从公文包里抽出几份文件：“裴先生已经将任职书、授权书等签订完毕，就差您签字了。裴先生今天通知我们，说您休假，我们就赶紧过来了。”
许清和：“？”
温瑞辰跟着翻出文件：“这是我综合您的教育经历、过往戏份、微博日常等情况，草拟的一份职业规划，您看看。”
许清和：“？”
他茫然地接过文件，逐一翻看起来。
严斯递来的，全是印着“旭阳文化有限公司”的资质文件、授权文件。温瑞辰的则是“艺人许清和未来三年职业规划书”。
旭阳？这名字仿佛在哪里见过——等等。
许清和惊了，问：“我跟前公司签了竞业协议的，不签经纪公司。”
严斯笑呵呵的：“谁说是签经纪公司了？你是旭阳文化的股东之一，不需要签订经纪约。”
许清和：“……”他艰难消化了下，“股东之一？”
严斯：“是的，占股30%。”顿了顿，他补充，“而且我们公司注册资本都是实缴资本，不是认缴。”
许清和：“……总注册资本是多少？”
严斯说了个数。
许清和：“……”有30%是他的？他哪来这么多钱——不用想，是裴晟烨干的好事了。
这难道就是他说的，后续补上的聘——啊呸，那个礼？
…………算了，回头再说。
他接着问：“占股的话，是不是会显示在企业信息上？”
严斯：“许先生放心，裴先生交代过这个问题。你看看这份授权文件，只要将您的股份授权给我代理，企业信息上就不会显示您的名字。”
许清和：……还有这种操作？
严斯：“还有这些文件，裴先生已经授权，您看一看。”
许清和耐着性子看了一堆文件，字都看得懂，但每一条都觉得很费解，各种法律用词、拗口但精准的表达，看得他很是头疼。
但他最关心一点：“这公司的经营，还有我的发展规划，是裴先生负责吗？”
严斯摇头：“旭阳文化的所有事物，将来都由我负责。有什么问题直接跟我对接就行了。”
许清和放心了。
过完严斯这一堆文件，温瑞辰又立马跟上，开始跟他讨论未来三年的发展方向和规划。过程中，他还拿着本子和笔不停记录，中途还要停下细问。
许清和上辈子那短暂的几年从业生涯，从未听过温瑞辰，但不妨碍他看出此人的专业性。
除了确认一些公司发展、他个人发展上的策略、条款……温瑞辰还给了他一个联系方式，是给他请的表演老师。若是许清和在剧组遇到表演方面的问题，可以请教老师。
许清和听到名字都惊了。
这位老师，是国家戏剧学院的老教师，现在已经是半退休状态，温瑞辰竟然请了他？
……想到至今还跟他保持视讯的Baryden老师，又觉得好像挺合理的。
这般前辈，得先上门拜访再线上联系吧？他这般问温瑞辰。
后者推了推眼镜：“给了钱，签了合同的，你尽管联系。等你拍完这部戏，还要每天去跟他上课。”
许清和：“……行。”
临走了，温瑞辰问：“冒昧问一下，您跟裴先生是什么关系？”
许清和：“啊，这个……”
温瑞辰：“我没有探究您隐私的意思，只是作为您的经纪人，我必须做好一切的准备，包括但不限于恋情曝光、豪门争产，只要不是作奸犯科，问题都不大。”
许清和：“……哦。”他挠了挠头，“那个，我目前跟他在一个户口本上。”俩人登记第二天，裴晟烨就拿走了他的证件资料，把他的户口迁过来了，现在他们一家三口都在一个户口本上。
温瑞辰：“有亲缘关系？那就——”
“不是。”许清和打断他，“是婚姻关系。”
温瑞辰：“……”
严斯倒是不动声色。他要筹办公司，自然看过股权人的证件资料。
温瑞辰很快冷静下来，道：“既然这样，那我只能推掉恋综类的节目了。”
许清和：“……你想的是不是太远了点？”
温瑞辰：“怎么会？你昨天上热搜，就有两个综艺找上门来。要不是你人在剧组，我多少得接一个。”
他想了想，又道，“你跟范亦涵现在有CP粉有热度，过几个月你俩合作的新剧上线，又是一大波流量和话题——反正没人知道你结婚，要不，先凑合炒作一波？流量不要白不要啊。”
许清和：“……”
裴晟烨知不知道，他找来的经纪人是什么德行的？
作者有话说：
温瑞辰：“流量不要白不要啊。”
裴晟烨：“？”
裴晟烨：“宝贝我们换个经纪人。”
温瑞辰：“。”
注：文中提及的相关法律权限、股权信息披露、竞业协议等，都是百度后瞎设定，欲了解真实情况，请查阅相关书籍或报考相关专业（？）

第25章
好在，温瑞辰还是保有几分职业道德。他推了推眼镜，不无遗憾道：“算了，不能违背公俗良德。”
许清和看了他两眼。虽然是裴晟烨找的经纪人，但交流下来，他觉得自己找的话，也不定能比温瑞辰更专业。他实在不想折腾，但也不可能用人品不行的——温瑞辰能说出这句话，应该不会太糟糕。
他道：“粉丝们喜欢磕是一回事，我们不能煽风点火，有出格的地方也要引导一下。我不解释只是觉得没必要，并不是真要靠这个，演员有作品有实力才是硬道理。”
温瑞辰点头：“我明白。”顿了顿，又问，“那你对接戏内容有要求吗？”
许清和：“质量过关就行。”
温瑞辰：“爱情剧也可以？”
许清和恍然：“你是这个意思啊……我没问题，别给我搞大尺度的就行。”想了想，他补充，“不是婚姻问题，是我不喜欢，我没有那么崇高的职业操守，我不喜欢我可能拍不好。”
温瑞辰：“明白了。”
说完正事，俩人就告辞离开。
许清和也没剩多少时间了，他得赶飞机回剧组。
陪崽崽玩一会，吃了饭，许清和简单收拾了点东西，就出发赶往机场。
然后再次在候机厅遇到范亦涵。依旧是那副全副武装的模样，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明星。
许清和调侃：“你这是去做贼了？”
范亦涵本想避开他往后面几排坐，闻言停步，问：“什么意思？”
许清和：“你这走路有气无力的，看起来像是被掏空似的……别不是真的鬼混去了吧？”
范亦涵：“……你特么才鬼混。我拍了半宿的照片，快天亮才卸妆眯一会，累都累死了。”
许清和同情：“赶通宵啊，你也不怕猝死。”
范亦涵：“……你就是妒忌我吧？”都是一起出道的新人，他的工作多得要上夜班，对方闲得放假回家休息……换了他，肯定酸死了。
许清和：“嗯嗯，妒忌，妒忌死了。”
范亦涵一口气噎在嗓子。
许清和突然凑过来，左右看了看，叹道：“你这黑眼圈，墨镜都快挡不住了。我真不是开玩笑的，别仗着年轻可劲熬夜啊，真的会死的。”
上一世，有位知名艺人就是这样，连轴赶通告，最后倒在化妆间，连家里人最后一面都见不上……那是谁来着？
范亦涵却差点跳起来：“你这人真歹毒，竟然诅咒我。我就知道你看我不顺眼很久了，我不就是在微博内涵你一句吗？至于这么记仇？！”
许清和：“……你这么傻，你经纪人怎么放心让你一个人跑来跑去的？”
范亦涵气死了，拳头都握起来了：“你说，你是不是想打架？”
许清和举手：“不打不打，我可是良民。”他语重心长的，“你看，我就说熬夜不行吧，你火气这么大，肯定是熬夜肝火——哎哟！”
范亦涵直接挥拳。
许清和连忙后退，腿撞到椅子，一屁股摔在休息椅上。
范亦涵打了个空，刹车不住，也摔过来，正正砸在他腹上。
许清和闷哼出声。
范亦涵迅速跳起来，整个人都尬住：“我靠你怎么突然坐下——你，你别装死，我就撞一下而已。”
许清和痛得脸都白了。他估计范亦涵正好压着他剖腹产的伤口了——伤口是愈合了，也比别处脆弱，这几十斤砸下来，疼死他了。
范亦涵慌了手脚：“你、你不是有什么病吧？”
许清和：“……”他咬牙切齿，“你特么才有病。”
剧痛慢慢消退。
他缓过劲来，瘫在休息椅上不动。
范亦涵有些嗫嚅：“……谁知道你这么脆，碰一下就不行。”
许清和也怒：“谁知道你这么蠢，说几句就要动手。”
俩人对瞪，同时扭头，一个抱胸怒坐，一个挑了个八丈远的座位，简直大型小学鸡吵架现场。
飞机落地，俩人再次喜提热搜。
这回，不需要范亦涵提醒了，温瑞辰一个电话打过来。
“……只是不小心摔倒……不用管……要是太过分就出个声明，到时我跟老范对一下口径……好吧，那你盯着……”
挂了电话，许清和对上范亦涵杀人似的目光，无语：“要不是你动手，至于又搞出一个热搜吗？”
范亦涵：“要不是你哔哔个不停，我至于动手吗？”
俩人怒瞪三秒钟，各自扭头找车滚回剧场。
一回生两回熟，这回许清和不当回事，连范亦涵也丢到脑后。
前后脚回到剧组所在的村子，刚好遇到剧组收工回来。众人诡异的目光同时扫过来，俩人下意识停步。
许清和：“怎么了？”
走在前边的范亦涵也有点紧张：“有什么不对吗？”
今天主要是拍女主的戏份，演女主的尹依依一改方才的疲态，双眼放光地看着他们：“你们回来啦……咳，这两天休息得好吗？”
范亦涵：“依依姐，我不是说我去拍广告吗？两天就睡了三个小时，累得半死，哪有休息？”
尹依依：“哎都这样，都说忙。”
范亦涵莫名其妙：“什么？”
邱导摸着肚子走过：“忙就忙呗，别耽误拍摄就行……好饿啊，饭好了吗？”
许清和：“……”加快脚步，路过范亦涵的时候，没忍住，朝他脑袋一盖帽，“傻不死你。”
范亦涵：“！”
后边工作人员中传来几声欢呼。
“啊啊啊摸头杀！！”
“好配啊啊！！！”
许清和吹了声口哨。不错，他攻场十足！！
范亦涵：“……”玛德。
京市，羲和大厦。
莉莉接了个电话，嗯了几声后挂掉，高跟鞋一点，滑到张元盛后面，欲言又止地：“张特。”
张元盛翻着文件，头也不抬：“有事就说。”
“张经理让我问问你，老板娘这个热搜，要不要撤了。”
张元盛：“……什么热搜？”
莉莉：“就，跟别的男人传绯闻的热搜。”
张元盛差点撕了手里的文件，震惊抬头：“什么？”
等他看到热搜，再看周围众人吃瓜的八卦表情，麻了，“你们这是要我去捅枪口啊……”
李助拍拍他肩膀：“没事，BOSS暂时应该舍不得裁你。”
张元盛：“……我谢谢你啊。”
但这事，确实没人敢做主。
他只能硬着头皮去敲大魔王的门。
“进。”
张元盛深吸了口气，在秘书组一众同情目光中，推门进去。
宽大的办公桌后，裴晟烨正翻看文档签字，听到脚步声，掀眸看他一眼，问：“哪个项目出问题了？”
张元盛连忙：“没有。”
裴晟烨动作一顿，放下笔，手随意一搭：“说吧，什么事。”
语气平淡，姿态随意，甚至带着股漫不经心的味道。
张元盛却头皮发麻。
他尽量用不带任何情感色彩的字句，平铺直叙地将许清和与范亦涵的热搜讲清楚，然后直接问重点：“公关部那边来问，是不是要压下去？”
裴晟烨微微侧过身，转向旁边的宽大曲面屏，搭在桌上的手也摸上无线鼠标。
咔咔几声轻响。
张元盛绷紧神经。
裴晟烨转回来，脸无表情，声音却透着冷意：
“虽然未公开，GoldSachs各股东、高层都知道他身份，现在资金正在回流关键期，你们却放任这种绯闻满天飞……公关部的专业哪里去了？你的判断哪里去了？”
张元盛有些狼狈地退出办公室。
众秘书围上来。
“怎么样怎么样？”莉莉气声。
张元盛抹了把额上冷汗，跟着气声：“BOSS大发雷霆了，还不赶紧让张经理把热搜压下去！”
众秘书震惊。
“大发雷霆？大魔王破口大骂了？”
“不可能，大魔王看你一眼，就是骂你白痴，怎么可能多费口舌？”
“我也不信，大魔王要是骂人他还是大魔王吗？”
张元盛苦笑：“行了，别瞎猜了，BOSS让我们做份模拟报告，假设许先生身份暴露，这一波热搜，会给GoldSachs、羲和带来多大的股值、资金波动……下午就要。”
众人：“……”
一门之隔。
裴晟烨靠在宽大的办公椅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屏幕里不停重播的两张动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