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饭硬吃(沙舟踏翠)

挂电话。
周墨：“……”
许清和把手机递回给他：“搞定了，你继续骂吧。”
周墨：“……”看看手机，再看看他，“继续？”
许清和：“你心里舒服了吗？”
周墨：“其实也没什么——”
“那就是没舒坦，没舒坦就继续骂啊。”许清和恨铁不成钢，“你看他刚才那态度，完全不觉得你会骂他！！他做了这么多糟心事，他竟然还觉得你不会骂他！！我的天，你不骂他，他不就一直觉得自己老对老正确吗？”
周墨：“……”
他抿了抿唇，“我不想跟他纠缠下去了……”
许清和：“那你也得出出气吧！再说，你不骂狠了，他怎么放弃？他怎么撒手？你天天任人搓圆揉扁的，谁舍得撒手啊？”
“……也对。”周墨幡然醒悟，拿起手机再次按键盘。
许清和看着他敲半天，憋出一句脏话，对面的谢泽昊似乎还处在懵逼当中，聊天框里显示“对面输入中”半天，都没有动静。
他憋笑憋得脸都红了，转过头去连咳好几声，才缓过来。
周墨还在盯着那个“输入中”。
许清和拍拍他：“行了——”
对面的输入中终于消失了。
周墨怔住。
许清和：“哇你看他竟然不理你诶，继续骂！”
周墨也觉得很憋屈，就仿佛过去一年多里，他跟谢泽昊的相处一样，永远都是谢泽昊主导，他的话永远不被重视……
他咬了咬牙，带着气开始敲键盘，好好的触屏手机，被他敲出按键手机的音效。
许清和看他终于开始发奋骂人，一句接着一句，骂得那个酣畅淋漓，顿感欣慰，安心拿起自己剧本，继续背台词。
殊不知，另一头的谢泽昊其实慌得一逼，切出微信，打紧急求助电话去了。
正在开会的裴晟烨看到电话，眉眼不动，直接挂掉。
坐在旁边的张特助眼尖，瞄到一眼，震惊，忙低声：“裴总，ZALLA那边……”
裴晟烨神色平静：“ZALLA那边有事会联系项目负责人。”
说着，电话又来了。
张特助：“……谢总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裴晟烨：“……”敲了敲桌子，“抱歉，暂停一分钟。”
正在汇报的主管早就注意到他这边动静，闻言忙停下来。
裴晟烨接起电话。
“姓裴的，你快管管你老婆！！他竟然教我家墨墨骂人！！尼玛你要是不管我就要——”
“有什么问题？”裴晟烨对着一会议室的主管咻咻放冷气，“谢总位高权重，骂不得？”
谢泽昊：“尼玛重点是这个吗？我家墨墨这么乖——”
“要么挨骂，要么拉黑换个对象。”裴晟烨冷嗤，“你自己选吧。”
挂电话，朝那名等候的主管点点头，“抱歉，你继续。”
“好。”
这边会议继续，另一边的谢泽昊简直麻了。
他甚至开始阴谋论——裴晟烨两口子，该不会是联手来搞他的吧？是不是因为Goldschs在K国的项目被他抢了？还是——
手机嘟嘟嘟震动起来。
谢泽昊赶紧切回微信——
收获一长排臭骂。
谢泽昊：“……”
再看内容：
“卡我剧本、卡我角色！你问过我了吗？！王八蛋！！”
“这个不准那个不准！我是人不是你养的狗！！”
“别以为你有钱就了不起！！拿着你的臭钱滚！！”
谢泽昊怔住了。
周墨一通输出，憋了许久的那股气仿佛通了大半。他长舒口气，放下手机。
许清和察觉，从剧本里抬头，挑眉：“舒服了？”
周墨有些不好意思：“嗯。”
许清和点头：“就该骂出来，哪天气不顺了，接着骂。”
周墨笑笑，垂眸，摩挲着手机：“估计撑不了几天，他就会拉黑我吧……”这么狂傲的人，怎么忍得了别人的辱骂呢？
许清和不以为意：“放心，不会。”
周墨：“？”
他不解，“你这么肯定？”
许清和低头翻剧本：“我家老裴说他贱，就喜欢挨骂。”
周墨：“……？？？”
正当时，手机震动，谢泽昊回微信了。
推送里看不见内容。
周墨很紧张，下意识去看许清和。
后者却毫无反应，嘴里念念有词的，已经进入台词情景里了。
周墨抿了抿唇。算了，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他咬牙，戳开微信。
【谢泽昊：猫咪流泪.jpg】
周墨愣住。
【谢泽昊：老婆我错了】
周墨“啪”地把手机翻过去。
谢泽昊手机中毒了吧？
一定是。
许清和昨晚压根没睡几个小时，靠着咖啡撑了一天，等拍完戏，再也没精力关注周墨的情况，回酒店卸妆倒头就睡。
一觉起来，神清气爽。
跑去敲周墨的门，喊他一起吃早餐。
周墨顶着两个黑眼圈、有气无力地走出来。
许清和：“……墨哥你昨晚做贼去了？”
周墨：“……没有，可能有点认床——走，去吃早餐，今天我要开拍了。”
许清和：“。”
沈东和黄鑫已经在电梯前等着他们，四人一起下楼，随便吃了点东西，就直接去剧组化妆。
忙忙碌碌又是一上午。
近午的时候，制片人喜笑颜开地走进摄影棚，等导演喊“cut，过了”，他才上前两步，拍手：“来来，暂停一下，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
导演、演员及各工作人员全都望过来。
刚补完特写镜头的周墨呼了口气，往旁观的许清和那边走。
那头，制片人喜滋滋的：“我们剧组又多了一笔大投资，经费充裕，大家好好拍，把好质量关，争取让我们这部片一炮而红！”
大家欢呼。
经费充裕，就表示大家不用没日没夜地赶戏，能多休息，大家肯定乐意。
导演也很开心，但他也担心，问：“你找谁了吗？咱们原来预算不是也够吗？别不是要临时塞人、该剧本吧？”
制片人：“害，不用，人主动联系过来，说看好我们的班底和制作，来投资的，不塞人，也不改剧。”
导演诧异了：“谁这么冤大——大方？”
制片人笑呵呵的：“欣辰娱乐啊，大公司呢，人家不差这点钱。”
周墨脚步一顿。
导演放心了：“那就好，他们家应该不缺资源，估计就是单纯投资——哎哟，我们这部剧是有点福运在身上啊，这还没拍呢，清和火了，现在又有财神爷送钱！看来我们必火啊！！”
大家顿时笑开了。
制片人：“今天中午也不用吃盒饭了，欣辰请客，吃大餐！”
众人再次欢呼，乱七八糟地喊着“谢谢金主爸爸”、“谢谢欣辰”、“欣辰大气”之类的，气氛极其热烈。
周墨犹自怔愣，还没卸妆的许清和凑过来，撞他一下，低声问：“给你送资源来了？”投资也算资源的一种啊。
周墨：“……没，我昨天骂完我就没理他了。”
许清和挑眉，然后喷笑：“你看，我没说错吧？昨天挨了一顿骂，今天就巴巴送钱过来，他果然就是欠骂。”
周墨：“……”
昨天的微信，谢泽昊发完那句话后，到现在一直都没吭声，他也没回。
俩人的对话就卡在那一句……里。
他抿了抿唇，低声道，“他不管事的，这些估计只是欣辰投资部的决策。”
许清和耸肩：“随便啦，反正我们轻松了。”
周墨：“嗯。”
许清和察觉不对，仔细打量他：“你不会是原谅他了吧？”
周墨：“啊？”反应过来，他连忙摇头，“哪来的原谅不原谅，我们不是——我觉得你说得对，男人应该事业为重！我要好好赚钱！好好拍戏！”
许清和：“对！最好再多谈几个男朋友，对比对比！”
周墨：“……”
有了欣辰这笔注资，导演跟制作人终于大发善心，每天减少一个场次的拍摄，让大家早点收工、早点休息。
许清和的戏份肯定比不上男女主，但他上妆、卸妆麻烦，有时候早上得四五点起来上妆，一拍拍到晚上，卸完妆都凌晨了。虽然只是偶尔一次，但转一次就很难受了。
现在戏排少了，每天早点收工，真的舒服很多。
除了这些，还有伙食。
每回许清和进组，裴晟烨隔三岔五都会以旭阳的名义给他的剧组送餐食，当然，不是以前那种高调的自助餐，那种太高调了，许清和不让裴晟烨送。他在剧组里只是个配角，男女主都没送，他太高调了是要得罪人的。
裴晟烨虽然觉得这是庸人自扰，但他配合许清和，自助餐不行，那就送好一点的餐食，不打眼，但能让许清和吃的健康点。
有了裴晟烨，许清和待的剧组，总是能节省很多餐饮支出。
但这一次，许清和毫无表现机会。
从投资开始，欣辰卯足了劲给剧组送餐食、送下午茶，拍夜戏的时候还给他们点宵夜，惹得制片人直呼这欣辰是转型当善财童子了，大家虽然摸不着头脑，但有便宜不占是傻子，谁乐意吃剧组那些快餐啊！
许清和心知肚明。
周墨每天看起来一直专注剧本，每天都在背台词、走戏，仿佛毫无变化——
只是仿佛。
这家伙一扫刚进组时的沉默沮丧，又恢复成他记忆里那个温和柔软的知心大哥。
许清和也没管他们。周墨、谢泽昊俩人本来就是郎有情郎有意，他推一把就行，后面怎样，就靠俩人自己磨了。
撇去这些不提，周墨的角色戏份少，前后拍了差不多两周就完事。
因为之前许清和干预，他现在接了一堆的工作，这边角色戏份一结束，就要马不停蹄赶去另一影视城，进另一个剧组。
剧组一众毫无所觉，等人一走，欣辰那边定点投喂的餐食就没了。工作人员不说，导演、制片人几个先回过味来，偷偷把许清和喊到一边打听。
许清和自然装无辜：“哈？我不知道啊。”
“你们旭阳不是刚签周墨吗？是不是欣辰有大佬有什么想法？”制片人表情暧昧，“不然不会这么赶巧吧？”
许清和略感不适，但娱乐圈这种事情太多了，别人往这方面想也正常，所以他面上依旧带着笑：“这我就不知道了，我们公司很早就跟墨哥联系的，你看工作都给他准备好了，要是赶巧，怎么可能这么快有工作？对吧。我觉得跟墨哥没什么关系。”
制片人一想也是：“不是冲他来的，那会是谁？”
导演：“害，管他谁呢，白女票了这么多天的餐食，省钱就好了。”
制片人：“哈哈哈哈对，这个才是重点！”
许清和立马拐走话题：“省下的钱能给我们换个餐厅吗？”他一脸苦相，“原来那家快餐，真的太油了。”
制片人：“换，换，现在咱剧组有钱了，立马换！”
“财哥威武！！”
哄走两位领导，许清和松口气，摸出手机给周墨发信息。
【许呵呵：管好你男人，别再往新剧组这么烧钱了，刚财哥导演都来问我，你跟欣辰哪个大佬有一腿了。】
【周墨：……】
【周墨：他不是我男人】
【许呵呵：哎哟，我说谁了，不是应该先否认欣辰的投喂跟你没关系吗？】
【周墨：……】
【许呵呵：干嘛，我又不会棒打鸳鸯，你想谈恋爱就谈恋爱啊。】
【周墨：没，我现在还没搭理他呢。】
【许呵呵：哇！谢泽昊能忍？】
【周墨：我也没想到。】
【周墨：我一直觉得他性格糟透了，现在我觉得我根本没看清他……】
【周墨：我想给自己一点时间，也给他一点时间，我想慢慢来。】
【许呵呵：拇指.jpg】
【许呵呵：那你还继续不理他？】
【周墨：你不是说让他下个剧组别烧钱了吗？我刚好找他说说。】
【许呵呵：对。去吧，皮卡丘~】
【周墨：。】
刚进新剧组，周墨还没有戏，这会儿正在刚入住的酒店里看剧本。
关上许清和的聊天窗，他吸了口气，点开那熟悉的纯黑头像框，谢泽昊这些天发的信息瞬间映入眼帘。
【谢泽昊：墨墨，今天的菜好吃吗？我特地让人订了你爱吃的咕噜肉[可爱.jpg]】
【谢泽昊：墨墨，今天下雨了，记得带伞去影棚，你淋雨就爱生病[担忧.jpg]】
【谢泽昊：墨墨，你今天去新剧组吗？天气转暖了，要不要先回家拿点衣服啊？】
【谢泽昊：墨墨[流泪.jpg]你回我一句好不好？[大哭.jpg]】
最新一条，是半个小时前。
周墨唇角忍不住翘起。他用力抿了抿唇，开始打字：
【周墨：不要再送餐到我剧组了】
对面几乎秒回：
【谢泽昊：！！】
【谢泽昊：墨墨你终于理我了！！】
然后立马反应过来——
【谢泽昊：墨墨你不要我了吗？[大哭.jpg][大哭.jpg]】
【谢泽昊：我知道错了！墨墨你别生气[大哭.jpg][大哭.jpg]】
【周墨：我要拍戏。】
【谢泽昊：拍，你要拍什么剧本我都给你投资】
【周墨：放假的时候我要出去玩。】
【谢泽昊：我陪你，你去哪里我去哪里！】
【周墨：我不喜欢桌子，太硌了】
【谢泽昊：那我把家里桌子都扔了】
【谢泽昊：？？】
【谢泽昊：！！！】
【谢泽昊：好！！！】
【周墨：不准再往我剧组送东西了，我要专心拍戏】
【谢泽昊：好好好，都听你的。】
【谢泽昊：那你什么时候回家啊？[可怜兮兮.jpg]我想你了】
【周墨：我说了啊，我要拍戏。】
【周墨：一年】
【谢泽昊：！！！！】
周墨嘴角衔着浅笑，不理会这家伙的信息轰炸，静音关屏幕，继续看剧本。
许清和的戏，到三月底终于杀青。
杀青完毕，回酒店卸了妆换了衣服，他才急匆匆赶往城市另一边的关老夫人家。明天是陆妈妈生日，他除了要去接崽崽，还要参加聚餐。
陆妈妈明天会有个生日宴，但裴晟烨不喜欢这种宴会，他又是算当红的公众人物，陆妈妈就让他们一家别来添乱了，提前一天跟她吃顿饭得了。
他从影视城过去，裴晟烨则从公司直接过去，大家在园子汇合。
毫不意外的，许清和先到。
抱着崽崽好一顿亲，亲得他不耐烦了才依依不舍放下来，陪关老夫人说话。
陆文康晃着他的跑车钥匙进来的时候，许清和正跟关老夫人聊着他，所以他一出现，立马就被关老夫人逮住，问起老生常谈的几样：交女朋友没有？没有？相亲安排了吗？也没有？多大人了，怎么还不抓紧……
许清和还坏心眼地添油加醋，直把陆文康问得头都大了。
好在，他终于想起正事，一把抓住许清和胳膊：“等等，外婆，我有点事跟清和哥谈谈。”
关老夫人不信：“你是不是想躲啊？你都快三十了，你看清和，他这个年纪都当爸爸了——”
陆文康头大：“外婆，清和哥这是例外，你怎么不看看大哥，大哥三十一才结婚呢。”
关老夫人：“什么三十一，那是虚龄，他三十就结婚了！你看看你——”
“外婆，那我也只是虚龄29，我其实才28。”
关老夫人生气：“你哥30就有孩子了，你呢？连女朋友——”
“外婆我真有事！”陆文康干脆也不走了，就地跟许清和聊起来，“清和哥，你去年给我们介绍的投资项目，你还记得吗？”
“什么项目？”裴晟烨裹着一身寒意走进来。
三月底的天还带着倒春寒，他身上惯例的黑大衣衬衫，大衣扣子甚至都没系上。
陆文康忙站起来：“大哥。”
关老夫人也笑眯眯地：“晟烨来啦，快坐下说说话。”
许清和回头，看到他不自觉弯了眉眼。他站起来，笑问：“你今天这么早？”
裴晟烨视线一直在他身上，走到近前，才转头朝关老夫人打招呼：“外婆。”然后勾着许清和的肩，带他一起落座，侧头看他，回答他方才的问题，“下午没什么事，我就提前过来了。”
屋里开了暖气，许清和脱了外套，他的胳膊这么一圈，俩人就挨得很近……许清和看了眼笑眯眯的关老夫人，微赧：“哦。”
裴晟烨看到他耳朵迅速泛起红晕，喉结滑了下，忍不住捏了捏他肩膀。
许清和偷偷推了他一下。
旁边陆文康完全没注意他们的小动作，只接着方才的问题继续：“大哥你不知道啊，清和哥可厉害了。去年他给我们介绍了几个投资项目，我们投了一点点——绝对不是不信清和哥，我们当时手里就那么点钱——反正呢，现在收益翻了七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