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御君辞就是在这时候有了动静。他从进门起就端着杯女儿舌品得欢实认真,这会儿杯盏搁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声音,薛父被吸引过去看了眼,就开始怀疑人生了。
他和长史在那里你来我往的暗刀子都快摆到明面上了,御君辞脸上却一点没被冒犯的感觉,一挥手,刚还和自己快要撸袖子打起来的长史脸色一收,哪里还有什么趾高气扬,乖得跟只鹌鹑似的就缩到他后头去了。
好像,这情况有哪里不对吧?
薛父再仔细看,可不是么,别说什么愠怒了,他脸上连一丝一毫的不悦都没有,反而那眼底透出些满意。
长史也忽然一改口:“那便请薛公您可千万记得自己说过的话,今儿是我们爷来了您守口如瓶了,往后什么的忠顺王驾、淮阳公主殿下等等的遣人过来,您可也要拿出您方才乃一推二五六的咬死了做不得主。”
“???”
跟着画风就急转直下,瞬间从欺凌小老百姓变成了你好我好大家好,分工愉快合作无间了。
薛父琢磨到这会儿,可算回过味来了,之前那摆明了是不信任他所以来试探,或许连同一开始的“亲王驾下突然造访”就是给他压迫感的一部分。
可,他为什么这么干?什么人值得他这么劳神费心?答案也是显见的了。
对着儿子忧心切切的模样,薛父到嘴的话打了个转而儿,心里那些诸多计较却都说不出口了。再说出口,却是悠悠一叹。
“林湛阳那里,你可好生担待着点。”
“他是个大有可为的,与他,你可要好生经营,莫让这份机缘疏远了。”
“您方才不是要说御王爷和咱们立约的事?”薛鹤迷糊,“这和湛阳又有牵扯起来?”
“……”可不就是他招惹来的么。薛父眼睛一眯,这话要说出口呢,脸色却有些微妙。
他想起来,这位林公子貌似身边还有尊大佛围着打转呢吧?
啧……
薛父眼中俨然已经成了个罪孽的漩涡中心的林湛阳,对于自己人设日渐脱缰的事实还尚未可知,也不曾想到自己征服星辰大海的第一步便牵动了各方心思。此时此刻他正面对着一个让他莫名所以,却分外头疼的局面。
将将写完了一篇破题,又花了一刻誊写了交给教谕,再等他稀里糊涂嗯嗯着应付完教谕的一长串苦口婆心,再出来闻见新鲜空气的时候,都已经是月上柳梢头了。
林湛阳听见自个儿五脏庙开始造反,想起来先前安义过来与他说的,御君辞早为他安排妥当,浑身疲惫又横扫一空,顿时又精神起来,脚步如飞地往寝居跑。
这就要说到林湛阳另一个为人“诟病”的地方了。府学内的学子统一都住在一个大院内,往往一排三间,彼此纵列,只是因着屋舍排列顺应地势而排,又有两间稍大些的学舍是独门独栋的。
今科的学生格外多些,纵然挪了几名学生搬去去年学长的院子同住,还是会落下一人。恰好入学时林湛阳与薛鹤,家中都是不缺钱的人家又是本地学子,无需奔波,属于到的最早的那一批人,都主动选了稍大的那两间房。后来多出来的那名学生处境正是尴尬,薛鹤便主动说可以同住一处。
“左右我偶尔下了学,爹亲或也会寻我回去吩咐,多一个人倒兴许不会那么冷清?再则我那地方也宽敞,只是怕同窗莫要嫌弃才是。”
哪里有嫌弃的道理呢?这番话可算是解了燃眉之急,无论是没料到这情况的训谕还是那学子都长长松了口气,对他很是感激。
与之相比,全程不闻不问的林湛阳就显得太薄凉了些。似乎也因着这一番波折,那些同窗们也不乐意去与这人交流攀谈了,他们可高攀不起。林湛阳那地方本就掩映在竹影婆娑里,如此越发清冷了。
当然,这在别人眼里是门可罗雀的冷清,林湛阳却丝毫没觉察出这有什么不对,照旧乐淘淘过自己的清静日子。
这会儿见他披星而归,不少在窗内温书的学生也只做没看到,同学这般久,却又不少人一句话都不曾与他说过呢。
林湛阳全没理会那些形形色色的观察,在这世上过了那么久,他已经熟练掌握了“屏蔽大多数陌生人观察”的技能。
“御大哥可回来了么?”林湛阳问了句,没等安义回答,便自己自问自答了,“哦,看见了。”
躲在阴影里尝试隐匿自己的安义:……你隔着房门呢是怎么看见的?还有你到底是怎么每次都能精准判断出我在哪儿的?!
林湛阳却没功夫理会安义的怀疑人生,他正狐疑地走进门,小地图以为接近的距离而放大,屋内赫然出现了两个代表人型生物的点。
一个是御君辞,那么另一个是……
“忠顺王爷?”林湛阳诧异地看着屋内的不速之客。
司徒琅听见动静,没回头,就着那背对门口的姿势恨恨瞪了眼表情平静的御君辞之后,才故作轻松平淡地转过身。
“你这一脸你怎么会在这里的惊讶表情是做什么?怎么,本王的出现让你很惊讶么?”
“也亏得本王来了,否则,怕是你一不小心被人拐了去都不知道。”
林湛阳顾不得他这话里的含酸带醋,心中一紧,下意识看了眼御君辞。
恰好对上御君辞那双湛然的星眸,也正静静地看着他。
林湛阳喉头便是一紧。
要是对此有经验者在场,便能感受到此刻现场弥漫着一种没有硝烟的肃杀张力,宛如暴风雨前压抑的修罗场。
林湛阳在心头紧张完了之后,回过神想想自己又没干啥,没什么好紧张的嘛,便又淡定下来,一皱眉颇为嫌弃道:“你整日过来寻我,你的出现我是一点都不惊讶,唯独只是诧异于你每次都只记得你想记的事情,这等能耐也是难得。”
“都说了多少次,未经过我同意别随便进我房间,翻动我的东西——你这是侵犯他人隐私你知不知道。”
司徒琅满心满肺的控诉,便被这劈头盖脸的一通给说傻了。
他看看林湛阳,好像还真是一点不做作的嫌弃他,倒也是与先前见面时一般无二地理直气壮。
这反而让他松了口气,这证明了啥,甭管御君辞那家伙是什么心思,总之林湛阳对他干干净净,一点遐想也无呀!
司徒琅想着便得意地瞪了御君辞一眼。
御君辞:……
作者有话要说: 小辞:沉默是我的格调,跟幼稚鬼一句话都不想说。
第六十三章 备考
司徒琅不是一个喜欢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傻子。在他看来, 御君辞这家伙顶多顶多,也就是好几年前救过林湛阳,借着这点子小恩小惠的情谊, 加上这人惯会装得芝兰玉树光风霁月的模样,专门来骗林湛阳这种涉世未深的傻孩子。
不然嘛!御君辞这个话都说不利索的家伙, 除了张脸还算能看之外,又有哪一处能比得上自己了?司徒琅想来想去, 都觉得自己稳赢的。
纵然怎么想都是自己稳操胜券,可或许是出于某种不可描述的直觉吧, 对御君辞,司徒琅就是无法释怀, 特别有危机意识,处处想要折腾点事儿出来, 好吸引林湛阳的注意力。
就算是对那碍眼的薛鹤, 他也没这种不安感的。
虽说……其实无论他安不安,林湛阳也对他没兴趣。
……
只是他这么上蹿下跳的模样到底惹得林湛阳好奇了:“你近来似乎格外的……”司徒琅心思一沉,暗道,难道湛阳如此敏锐,这么会儿功夫便察觉了?
林湛阳就把话头接了下去:”似乎格外的毛躁不安。”难道是大姨父来了?不对,错了,这里的男人虽说长得像隔壁星系的联邦人, 不过身体构造分明不同,哪有什么姨父不姨父的。
“……”林湛阳在那儿胡思乱想的时候,司徒琅已经卡带了。
御君辞撇开头, 掩饰住眼中的笑意,一手虚握成拳掩在嘴边,无声地咳了一声。
这绝对是嘲笑吧!司徒琅顿时感觉自己受到了来自情敌的恶意。
林湛阳这个心眼儿偏到犄角旮旯里去的家伙,非但半点没体会到他堂堂忠顺王爷,为了他这小小书生,这瘦马也不去寻了,小倌儿也不爱了,每日巴巴纡尊降贵地凑上来,为了他,真可以说是受尽委屈……
然而最凄凉的却是他丝毫也体会不到你的万千爱意,还总用一副“你怎么这么闲?”、“别闹了你没事我还要好好学习呢”、“整日游手好闲的你真是空虚寂寞得很”之类之类,各种痛心疾首感时伤怀的沉痛眼神瞅着他。
真是让人窒息。
不患寡而患不均。往前御君辞不曾出现的时候,司徒琅觉得林湛阳对自己的态度虽说冷了些,可到底与常人不同的亲近,那便是再冷也透着暖。现在……有对比才有伤害,可以说是非常写实了。
比如像现在,林湛阳便一脸认真地瞅着他的小伙伴,丝毫不知道自己刚刚□□完一通忠顺王爷破碎的少男心。见忠顺瞪着眼睛不说话,只以为他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又转而“好脾气”地问他过来是有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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