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念咬了咬舌尖，疼痛和嘴里的血腥味让她清醒了几分。
她没说要留在这里的话语，深吸一口气，推开队友的手，摇晃着朝着后面被保护得很好的木屋走去：“等我！”
不仅是她，体力耗尽了的队友退去，休息了一会儿恢复一些体力的队友继续顶上。
即使如此，他们积累的疲惫爆发，渐渐不敌那些中等丧尸。
牧骁肆正是这个时候和徐芸泽走了进来，看着面前的场景，忍不住吹了一声口哨：“这么热闹？”
他的声音吸引了几个人。
在疲惫的影响下，眼睛一瞥只能看到一抹青灰色，那是丧尸的皮肤。
会说活的丧尸……高等丧尸……
他们拖得时间太长，没等来老大的苏醒，等来了高等丧尸。
这群中等丧尸就快要耗死他们了，来了个更强大的高等丧尸……这根本就没法打！
“妈的，老子和你拼了！”白盼一直冲在最前面。
他没看清来的是谁，但是青灰色的皮肤肯定是丧尸！杀了再说！
就算不能将高等丧尸杀死，他也要给兄弟们拼到一点时间。要是能伤到这个高等丧尸，让他掉两块肉，那就更好了。
“是挺热闹的。”徐芸泽附和，聚精会神看着那些在和丧尸厮杀的人类。
白盼又听到一个高等丧尸的声音，心里一寒，知道自己怕是要死在这两个丧尸手里了。
以前遇到的一个高等丧尸就让他们付出了惨痛的代价，现在一次出现了两个高等丧尸……
就算这样，他也要杀！
44进入那扇黑色的门后，门里藏着一堆人类正在和那些中等丧尸打斗，他看了一眼，没看到方湫，更为不满。
这些人类一看就不是丧尸城那些高等丧尸带回来的人类。
丧尸带回来的人类大多失去了血性，哪儿还知道什么战斗到最后一刻。
面前的人类一个比一个惨，甚至有几个人类伤重，浑身上下没几块好肉，一副马上就要断气的样子。
比面前的打斗更吸引44的是这个空间里种植的那些植物、圈养的动物。
他好奇的看着在鸡圈里扑棱着翅膀飞不高，高昂着脖子“咯咯哒”叫着的动物，毛被它们折腾得到处都是。它们不敢靠近打斗的地方，就算闹腾，也只在鸡圈的角落里闹腾。
44还没看够，感受到一股杀气卷携着冷冽的风朝他的面门奔来。
他看着不知死活冲上来的白盼，冷笑一声：“找死！”
那微不足道的攻击轻而易举被他解决。
失去了力气的白盼使出来的风刃在44身上只留下了两个小口子，留了一点血，微不足道的轻伤。
匕首被44一巴掌拍飞，看似小威力十足的拳头落在了白盼的腹部，将人击飞。
白盼像是失去了所有言语能力，睁大了眼睛看着44，身体撞到了树上才吐出一口血。
白盼的重伤引得其他人的愤怒，拼命朝两个高等丧尸冲过去，拿着武器，发动异能，誓死要将这两个高等丧尸耗死在这里，拉着他们给自己陪葬。
44烦不胜烦，一个两个失去了力气的人冲过来并不会对他造成什么伤害，但是这么多苍蝇一起冲过来，说不定真能把他和徐芸泽给弄死在这里。
他正想躲避，从疼痛中缓过来的白盼大吼一声：“牧老师！！”
那声音撕心裂肺，都吼破音了。
他朝牧骁肆跑了过来，还觉得速度不够快，驱动异能推着自己的后背朝牧骁肆飞过去。
“你们都住手！那是牧老师！！”白盼边走边吼。
不仅是队友，就连那些一直朝空间里冲的中等丧尸也停顿了一下。
牧骁肆眉头一皱，总算是从那些中等丧尸的包围里走了出来，那张脸展现在众人面前，头顶还有两个小卷毛，杏眼里都是不耐烦。
这个人类太聒噪了，被打飞后竟然不怕死又冲了过来。
44准备最先对付那个不长眼的人类，还没等他出手，空中朝他攻击过来的异能突然消失，面前一个比一个狼狈的人类都停下了脚步，声音惊愕，让他十分难受。
“小肆哥！！”
“牧队！”
“牧老师！”
“爸爸！！”
最后一声石破天惊，压过了其他人的声音，引得周围一片沉默。
牧骁肆看过去，只看到一张长了络腮胡子的脸，那个脑袋迅速淹没在人群里，让他找不到。
徐芸泽也沉默了一会儿，看着中等丧尸又有了动作，轻咳一声：“你变成丧尸之前生了一个孩子？”
牧骁肆黑着脸：“不，我没有。”
他哪儿来的孩子！这群人类尽瞎说。
牧骁肆带了一些怒气，准备好好教训这群不长眼的人类。
徐芸泽还记得他们来的目的，小声提醒：“方湫。”
这两个字将愤怒中的牧骁肆理智拉了回来，看着面前又忙着打丧尸的人类，询问：“方湫呢？”
他的话说出口，人类身体僵硬。白盼立刻道：“牧老师，赶紧去救老大！”
牧骁肆环视了一眼，再也找不出那个叫自己“爸爸”的人，心里又有些担忧方湫，跟着白盼朝后面保护得很好的木屋走去。
徐芸泽笑了笑，对人类说：“我来帮你们。”
牧骁肆被白盼带到一间木屋前，屋子里传来了一股血腥味，是人类血液的味道。
他甚至能分辨出这其中有方湫的味道。
方湫没有逃跑，没有离开丧尸城。
这让他心情稍微好了一些。
推门进去，方湫躺在床上，一些伤口做了处理，并不是所有的伤都做了处理。
他呼吸微弱，但没死。
“牧老师，赶紧救老大！”白盼十分着急。
牧骁肆不解：“我怎么救他？”
白盼疑惑：“用异能……”
他的话没说完，剩下的话卡在了喉中。
因为再次看到了牧骁肆太高兴，他差点忘了这个人已经变成了丧尸，他们最痛恶的丧尸……
丧尸没有异能，牧骁肆不能救方湫。
心里刚刚冒出来的希望瞬间消失，白盼十分难受。
“牧队，带老大出去，老大离开这里，门就会关上，剩下的丧尸我们能解决。”在一旁休息恢复体力的顾清念开口。
白盼也想起了这件事情，拖着方湫就把人塞进了牧骁肆的怀里。
也亏得牧骁肆是丧尸，力气很大，能十分轻松将方湫抱着。
“快走！”顾清念催促了一声。
白盼还在感动：“牧老师，快带着队长出去，等队长好了，我们再聊。”
白盼推着牧骁肆离开木门。
如果不是牧骁肆的配合，白盼根本就推不动他。
这里面的人类都很奇怪，但和方湫一样，都认识自己——作为人类的自己。
牧骁肆并没有因此放松警惕，他的目的是方湫，仅仅是方湫，这些人的死活与他无关。
现在方湫到手，他要带着人回去，恰好和这些人的想法对上了，并不是这些人类在命令他。
他抱着方湫走出去，方湫体型还挺大，牧骁肆抱着不吃力但找不到舒服的姿势，最后还是将人扛着。
白盼欲言又止，被牧骁肆锤过的肚子还在疼，他闭上了嘴，并没有提醒。
牧骁肆踢开碍事挡路的中等丧尸，另一只手拉着打得正欢的徐芸泽，从那扇黑门走了出去。
从一个美丽的空间到狭窄的小巷，视觉上的变化更令人吃惊。
正如那几个人类所说，在方湫离开这个空间后，那扇黑色的门关闭，中等丧尸失去进入空间的路。
在那扇黑色的门消失的一刻，那些中等丧尸朝牧骁肆拥过来的身体僵硬，他们停下了脚步，密密麻麻的中等丧尸站在路中间，没有任何动作。
牧骁肆离他们很近，能看到中等丧尸脸上的疑惑。
“这是什么情况？”徐芸泽问，他觉得刚才发生的事情很有趣，与这些中等丧尸打架也挺有趣。
他摩拳擦掌，想和这些丧尸打一架，但那些中等丧尸看起来并不是很想和他打架。
他话音落下，拥挤着的中等丧尸渐渐散去。
之前那副着了迷想进入黑门的丧尸仿佛不是他们一样。
牧骁肆知道这些丧尸被控制了，现在大约是解除了控制。
不知道能一口气控制这么多中等丧尸的高等丧尸是谁，如果37还在丧尸城，他大概有这样的实力控制这么多中等丧尸。
但37从来都没有控制过丧尸，他自己实力强盛，更是不想分出一部分精力去控制那些没什么战斗力的丧尸。
面前的中等丧尸渐渐散去，牧骁肆肩上扛着方湫，他颠了颠，找了一个合适的姿势，大步走出这条偏僻的巷子。
“先回去，把人救活。”牧骁肆说。
徐芸泽跟在他的身后。
牧骁肆现在很生气，他将方湫捡回来的时候，这人就是受了很严重的伤。
现在人在丧尸城里，竟然还能受这么严重的伤。还有方湫身上的那些秘密，他一定要摸清楚！这次不能继续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了，万一方湫因此丧命，他这么辛苦岂不是白费了？
方湫还有微弱的呼吸声，伤口还在流血，吸引了一些中等丧尸，那些丧尸看到是两个高等丧尸一同行动，并没有犹豫，转头就跑。
牧骁肆十分顺利将人带回了自己的那个破屋子，大方将自己的床留给了方湫。
他将人扔到床上，粗鲁的动作让他身上的伤口又流出了一些血。
方湫发出一声闷哼。
牧骁肆沉默看着他，看了一会儿，伸手就准备扒开他的衣服。
手放在了方湫的衣领上，脑中突然想起方湫说过不喜欢让人看他身体的言论，又扭头对徐芸泽说：“547，你帮我在浴室里接一盆水，我给他处理一下伤口。”
徐芸泽点了点头，走了出去。
牧骁肆这才将他的衣服扒开。
方湫身上有很多伤口，脱下衣服的时候有些费劲，要将布料从伤口中扯出来。
牧骁肆不耐烦，手上的动作还是很轻，一点点将布料从他的伤口扯了出来。布料扯出来的时候，伤口流了更多的血，让方湫看上去和一个血人差不多。
看得出来方湫还在地上滚了好几圈，一些伤口里还有细小的砂石，这些牧骁肆很难弄出来。
徐芸泽打的水很快就来了，屋子里的血腥味勾着他的嗅觉，丧尸的本能蠢蠢欲动，他皱了皱眉，走到客厅坐着，叫了一声：“有事叫我。”
牧骁肆应了一下。
他用水冲洗方湫的伤口，水流将伤口里的砂石冲出来，一盆水很快就变成了红色。
将一些看上去很可怖的伤口处理了一下，牧骁肆没有药，他只能找了干净的布料将伤口包扎，就像是方湫给他包扎一样。
这点伤，落在任何一个高等丧尸身上，都算不得什么重伤，只能将皮外伤看上去严重了一些，实际上还是生龙活虎。
人类不一样，人类很脆弱。
唯一的一张床被人类占领，牧骁肆还精心伺候他。
他觉得自己已经给方湫很大的面子了，从来都没有人能让他这么伺候。
牧骁肆看着方湫苍白的脸，他很喜欢的眼睛紧紧闭着没有睁开。
他看了几眼就觉得心烦，他要留在这里看着方湫去，要是离开后再次被中等丧尸围攻，方湫立刻就会没命。
但是他必须离开。
方湫弄出来的食物他不会弄，每次他都看到方湫用着火，把食物放进那个大铁锅里这样弄几下那样弄几下，美味的人类食物就做好了。
首先他没火，其次他不会烹饪人类的食物。
所以他要去城中心的那栋高楼里，用为数不多的积分换一点方湫能吃的食物。
他作为丧尸前辈，要好好与547谈一谈。
看着方湫一时半会醒不来，牧骁肆走了出去，坐在徐芸泽对面。
“你……”
徐芸泽打断：“小肆想做什么？方湫需要你的照顾，我去帮你做。”
牧骁肆愣了一下，觉得这样也行，将自己腕表里的积分全部转给了徐芸泽。
“城中心有一栋高楼，你过去一眼就能看到。地下一层能买人类的食物，去给方湫买一些食物。”牧骁肆顿了一下，补充，“要虚弱到快死的人类吃的食物。”
这是他剩下的所有积分，其中一部分是37给的，一部分是从111的腕表里弄来的。
111把异能者交给丧尸城得到了一大笔积分，一部分积分让他换了一个舒适的屋子，还有一半积分没有使用。
徐芸泽笑了笑，点头走了出去。
淡淡的血腥味萦绕在鼻尖，牧骁肆脱了力倒在沙发上，看着泛黄、已经开始掉墙皮的天花板，有些困顿。
他要防备那些被控制的中等丧尸，又要担心受伤的方湫，还有刚刚成为高等丧尸对这个世界一点都不了解的新朋友——547。
“好累啊……”牧骁肆低吟了一声，看向自己房间的门，人类呼吸声微弱，并没有清醒过来的迹象。
他瘫了一会儿，就再次站了起来。
如果丧尸城里真的有丧尸想对付方湫，且是能控制中等丧尸的厉害人物。没有37的庇佑，方湫在丧尸城里呆不下去。
他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把方湫交给丧尸城管理员换取大量的积分，自己在丧尸城里继续过好日子。第二，带着方湫跑。
如果是以前，牧骁肆毫不犹豫会选择第一个选项。
一个只是拖油瓶的人类和在丧尸城中富裕的生活，两者之间没有可比性。
可现在，他见过了太多，有太多想要知道的事情。
为了寻找一个合适的人类，他曾离开过丧尸城，看过万里无云的天空，明媚的太阳，明白他所见到的世界里并不是只有乌云与黑暗，他有机会去主动追寻太阳。
他可以不做丧尸城里最弱小的高等丧尸，不用看那些高等丧尸的脸色。
他可以拥有伙伴，和人类一样抱团行动。
他可以去找如今不在丧尸城里的37。
他可以找回成为丧尸之前的记忆……
牧骁肆想起了在那扇黑色的门背后看到的人，他们知道他叫什么名字，看到他时脸上的欣喜做不得假。
他们和方湫一样，是自己以前的伙伴。
牧骁肆将衣柜里的衣服扯了出来，随意堆在床上，压在方湫身上，又将厨房里方湫弄出来的人类食物装起来，随便找了个袋子装着。
把东西收拾好，牧骁肆才意识到自己的东西并不多。
那些衣服不带都可以，随便进入服装店翻一翻，都能找到好几件。
他并没有把挂在衣柜里的那些黑色斗篷戴上。
既然选择追寻阳光，那便放弃隐藏在黑暗中的想法。
徐芸泽动作也快，很快就带着食物走了回来，他神色有些奇怪。
将手里的几个瓶瓶罐罐扔在桌上，徐芸泽问：“小肆，你见过卖食物的那个人类吗？”
牧骁肆想了想，还记得那个人类。
那个女人给他的感觉和方湫有些相似，所以他还记得。
“她很奇怪，竟然知道我是给方湫买食物。”他犹豫着看向放在桌上的东西，咬咬牙，“这些东西不能吃，小肆赶紧带着方湫离开丧尸城，我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怎么回事？”牧骁肆问。
“我说给快死的人类买食物，那个人类竟然问我是不是替你来的。她脸色苍白，那双眼睛就连我看了都觉得恐怖，就像是……”要将人拆吃入腹一般。
牧骁肆顿了一下，也看了一眼桌上的食物，心里不舍。
徐芸泽说的有道理。
丧尸城有秘密，这些食物不能给方湫吃。
他没考虑到，想弄死方湫的不一定是丧尸城里的高等丧尸，也许是丧尸城的管理者。
对那些管理者来说，方湫也是不可控制的存在。
“带他走，趁着操控中等丧尸的人还没恢复过来之前，带着方湫离开丧尸城！”牧骁肆深吸一口气，下了决定。
徐芸泽笑了笑，将食物带过来之后，他就没看食物一眼。
“我和你们一起走。”徐芸泽说。
牧骁肆看着他：“你可以留在丧尸城，他们的目标是方湫，我带着方湫离开，他们不会为难一个刚刚成为丧尸的你。”
徐芸泽笑了笑：“我实力不强，小肆给我说过你之前过的日子，如果我留在丧尸城，只能成为第二个44，不如和你们一起出去找一个安身的地方。小肆也说了，我刚刚成为丧尸，丧尸城里认识的只有你。”
牧骁肆被他说动了，他和徐芸泽的相处不多。
作为人类的时候，徐芸泽对他就有着一些照顾，不过人类在丧尸城里做到的事情有限，就连决定自己用异能产出的水的价格都没法做到。
在徐芸泽变成丧尸后，牧骁肆明显感觉到两个人之间的相处比人类的时候自然多了，大概这是同类在互相吸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