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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嫁到,统统闪开(观音坐的不是莲)


"好!"众人的拍掌声惊醒了连澄,回头看去,赤那已经被连澄的双剑给挑翻在地。
围观的青霜和燕支笑得最为欢畅,引来了不少侍卫的注目。
连澄眨眨眼,觉得混沌的脑子终于完全清醒了过来。
昨日发生的些许事情早已在部落里面传得沸沸扬扬,九王许文彬被打,侧阙氏被冷落的细节被有心人翻来覆去地琢磨。聪明点的联想到下午九王在群臣面前对大君的威胁,纷纷觉得此事与连澄沾上了不少关系。
相比楚乔的大动肝火,连澄除了在楚乔离去之时发呆发愣之外,依然毫无动作。
直到第二日清早,入秋的阳光迟迟不肯露面,楚乔强制性地把连澄拖到了练武场,指着满场打着赤膊的侍卫们宣布:"你们中间,不管是谁赢了阙氏,就可以从阙氏的帐篷里挑选一位侍从回去做妻子,君无戏言!"
众人哗然。
燕支更是急得眼角冒泪,抓着连澄的衣袖,只喊"世子,世子"。
连澄人都没清醒就被推到了一群臭汗的武士中间,十二分的迷糊:"谁说要给你们做妻子了?"
楚乔道:"为了公平,如果阙氏赢了,也可以随意挑选里面的任何一个侍卫回去给你放马牧羊。"
燕支躲在连澄身后,跺脚:"我们世子不稀罕。"
楚乔可容不得人反驳,一个眼色,就有跃跃欲试的武士挥舞着拳头招呼过来。他们苍蒙的乾离自然不稀罕大燕的坤泽,不过他们倒是真的想要见识大燕的武功。自迎亲的那一日起,苍蒙部落就有人流传着这位新阙氏武功了得,能够跟大君比肩的谣言。
如果赢了阙氏,那么是不是代表有可能从大君的手中夺取"苍蒙第一武士"的称号?
结局,显而易见。
连澄一脚踹飞了赤那,看着地上躺着的十多个莽汉,抖了抖肩膀,直接剑指楚乔:"让小兵替你冲锋陷阵有什么意思!真要从本王手上拿人的话,得你自己亲自动手。赢了,本王的侍从随你挑;输了……"
"输了,我到你的帐篷前当一个月的门神!"
连澄冷哼一声,就知道这个野蛮人不会让他钻空子。
再不多话,连澄挽了一个漂亮的剑花,直取对方的胸膛。楚乔手腕一抖,随身携带的腰刀已经出鞘,两种兵器在空中划出刺耳的吱吱声。两人靠得太近,楚乔几乎可以嗅到连澄那带着木樨香的信素,他沉笑一声:"火气真大,公平比试而已,你犯得着开局就使出杀招吗?"
“烈酒”在口中燃起了烈火,楚乔感觉整个身体都被点燃了一样。
连澄显力道不够,对着他啐了一口,单剑横划向他的颈脖:"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打算!告诉你,除非我的人心甘情愿地出嫁,否则,没有人可以逼着他们留在不愿意留的地方。"
"他们不能这样跟随着你,一直到老死。"
连澄踹开他:"说得好听!我的人不用你来操心。"
楚乔半弯膝盖,短短的腰刀平在眼前,透过刀刃可以看到对面男子眸中的冷静和自持。他说:"如果不这样,你我如何重新开始?来吧,攻过来!就像我们第一次相遇,谁赢了就听谁的。"
连澄一愣:"当真?"
楚乔的厚掌往刀锋上一划,血珠子滴滴跌落尘土:"我苍蒙大君楚乔向格帕欠天神立誓!此战,若连澄胜,我让其荣归故乡,绝不阻拦;若我楚乔胜……"他盯着他,字字铿锵,"连澄生,必须在我苍蒙;死,亦必须在我苍蒙,归我楚乔一人所有!不得反悔,否则……"
他咬紧了牙,盱衡厉色:"我必倾我一生,让你大燕永不安宁。"
连澄身躯猛地一震,只觉得周围的风中都夹带了血腥气,让他那颗平静的心也开始剧烈地跳动起来。他似乎看到了遥遥的秦山关上,那一片杀戮中的城墙,又似乎看到了无数将士的长枪划开敌人的胸膛,那飞溅的血珠、绝望的嘶吼、最后的挣扎都在他眼前闪现。
连澄握紧了长剑,拇指在剑刃上狠狠一划,大喝:"我赌!"
血珠还未吹散,剑已经刺到了眼前,比上一次更狠、更快,也更决绝!
楚乔早已熟悉他的性子,在他立誓之时腰刀已经转了个方向,不再是刀刃背对,而是刀锋向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取他虎口。
剑与刀的碰撞划出无数的火星,将两人眼中的战火彻底点燃,急招不行,变招再来。
连澄身形灵敏,长剑或直如大枪,或弯如水袖,剑剑走偏锋,刃刃夺明喉;楚乔银刀阔斧,大开大阔之间封死了对方所有的退路,直看得众人目瞪口呆。
那双剑如同天空下最闪耀的光,划过楚乔的脸颊、眼角、下频,在他的肩膀上刺出艳丽的血花,每一次即将再深入一分之时,却总是被那腰刀或挑或顶。
两人速度越来越快,出招越来越狠,似曾相识的比斗场景一一在眼前划过。
每一次挑衅,每一次追逐,每一次刺探,每一次的伤痕累累都在心口刻出一道又一道的伤痕,经过岁月的沉淀,终于又重新暴露在了阳光之下,血迹斑斑。
叮叮叮——无数的碎响在耳畔回荡,连澄握剑的手越来越抖,只觉得对方每一次出刀都如泰山压顶,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咬着牙,在即将退入人群的瞬间,剑尖霍地插入厚实的泥土中,猛地一挥,无数的泥尘往楚乔的眼飞扬而去。
连澄毫不犹豫,另一柄长剑如雷霆之势直刺向楚乔的胸膛……
一切响动都戛然而止,那微风的叹息声,花草的喃喃声,人们的碎语声都离他们远去。
连澄只看到轲华胸前那一片衣襟瞬间湿润,他单掌夹在剑刃上,刀刃贴在连澄的咽喉处只差毫厘,只要他吞下一口气,那锋利的刀刃就深入肌肤,割开气管,让他回天乏术。
无端地,连澄胸口剧痛,只觉得有无数的巨石塞满了胸膛,让他吐不出一口气,也忘了如何呼吸。
在这片广阔的大草原上,连澄第一次失声痛哭,血泪盈襟。
心底那一座巍峨的守城离她越来越远,那连绵几万里的官路上风雨飘摇,大燕皇城里春日的桃、夏日的牡丹、秋月的菊,还有那白雪皑皑中苦寒而来的红梅花香越来越模糊。
楚乔蹲下身子,紧紧地抱住他,将他哭泣的脸埋入自己染血的胸膛,他那一声声"爹,娘"的呼唤,也被楚乔用力地掩藏。
他亲吻他的发顶,用着前所未有的真挚情感,告诉他:"莲子,你是我的,你只能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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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撒帐,帐帘上的穗子被紧紧地拽下,再拽散。
晏以秋躲在帐角,目光几乎凝在了远处的楚乔身上。他,楚乔,只看到了大燕世子的泪,只看到了大燕世子的苦,却丝毫没有留意到他自己背后还有一个男子在深深地凝望,在等着他回头,等着他给予安抚的眼神。
帐篷外,大燕世子的泣声终于渐渐掩了下去;帐篷内,无声的哽咽却胜过仰天的呐喊。
晏以秋浑身颤抖地将自己拥紧,捂紧了耳朵。
陆夫人从帐外进来,焦急地拥住他:"侧阙氏,别哭,晏将军来了。"
晏重云闷哼:"弱小、懦弱,哭哭哭!哭就能够让大君回头吗?"
晏以秋只是落泪,晏重云大大咧咧地坐在主位上:"大君的性子别人不知道,你难道还没看透?他可是苍蒙最狠心的男人,就算抱着最美的坤泽,他心里装着的也是权势,是地位,是数不尽的财富。"
"大君爱他。"晏以秋弱气地强调。
晏重云冷哼:"愚人!如果大君不爱那个男人,他又怎么找大雁借兵,借粮食,明年开春后又怎么去跟九华打仗?大君爱的是那个男人身后的大雁朝。"
晏以秋抬起头来,半信半疑地问:"难道我们晏家给他的还不够?"
晏重云几乎要指着晏以秋的脑袋大骂:"我们晏家怎么可以把所有的身家都压在大君一个人身上?我们的兵马去给他打仗,谁来替你守住大君的老巢,守住我们晏家的荣耀?"
他大气地挥手:"就是要让大燕的人来,让他们代替我们草原人去攻打九华。胜了,九华就是我们的;败了,我们晏家也没有丝毫损失。"
晏以秋咬着下唇:"如果大燕的人胜了,我们晏家在大君心中还有什么地位?"
"所以你才必须尽快生下世子!只要生了世子,苍蒙的一切迟早都是我们晏家的。"
"可是……"晏以秋偏过头,"自从大君娶了新阙氏,他就再也没有找过我,连我的帐篷他也不来了。"
晏重云猛地扳过他的下额,直勾勾地盯着他:"我大草原的儿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的愚钝?拿出你的勇气和手段来,想想当初你是如何征服大君的,想想当年你是凭借着什么智谋从四大家族的子嗣中脱颖而出,成为大君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侧阙氏的。"他一把甩开他,"连一个男人都征服不了,你还算得上草原上最美丽的娇花吗?"
待晏重云走远,陆夫人才扶着晏以秋坐了下来:"侧阙氏,不得不说我们都太小瞧大燕那个男人的手段。我听闻大君自始至终也只在他的帐篷过了一夜,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妖法让大君对他一直念念不忘。方才我看那个男人武功了得,说不定在床上也……"
还未说完,帐篷隐蔽的一角钻出一个脑袋,一个少年轻声唤:"姆妈。"
晏以秋回头,惊讶:"小彬,你怎么偷偷跑来了?"
许文彬腼腆地笑了笑:"我想你了。"
晏以秋擦干了泪,温柔地召唤着他:"我也想你了,在大合萨那边一定吃了不少苦吧。"
金撒帐里的眼泪隐藏在了心底,宫帐内的血泪已经干透。
连澄大哭特哭了一顿,人累了,心也累了,脑袋昏昏沉沉的,由着楚乔抱着他回了宫帐。
青霜和燕支小心翼翼伺候着他重新梳洗了一番,在楚乔的盯视中狼狈地逃窜了出去。
静静的帐篷里只听到两人细细的呼吸声,楚乔静静地看着他,难得的安静只觉得回到了少年的时光。连澄与他闹着小别扭,一个人趴在小院里生闷气。
楚乔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也不知道如何劝导,只好自己守在他的床榻边,一边听着他细细密密的呼吸,一边看着门外春去秋来花开花落。
秦山关的守城里,到处种着高大的乔木,四季常青。
连澄格外受到将军们的照顾,单独住在一个小院子。院子的东墙有棵梨树,到了四月的晚间,细小的梨花从树枝上飘落下来,像极了温柔的雪。到了清早,屋顶、窗沿、长廊上到处都是细碎的白白的花瓣,让人不忍践踏清扫。
连澄就爱在梨树下舞剑,灵动的剑锋从花瓣飞舞的缝隙中穿透划过,像极了老人口中的精怪,勾人魂魄。
那时候,他的闷气可以一直从梨花开时延续到梨花败落。楚乔笨拙地把小小的花瓣收集起来,用干净的麻布包着吊在连澄的床顶上,这样就算花落了,他也依然可以嗅到四月的梨花香,很久很久。
大草原上没有梨树,楚乔只能在香炉旁的案几上找香粉盒子,从里面抓了一把木樨粉末撒在了炉子里面,再盖上青铜的异兽盖子。又出去吩咐人送了干净的布条和药膏,还有换洗的水,一大堆东西放在了床榻边。
他推了推连澄的手:"莲子,我受伤了,得上药。"
连澄抱着被子盖住头。
楚乔自己解开长袍,他喜欢绀青色的袍子,可草原上尊贵的人大多着浅色,只有做粗活的奴隶和流血流汗的武士才穿深色,有的会在深底上锈上丽的纹饰或者吉祥的图案。楚乔的则是月白的袍子镶嵌绀青靛蓝的缎襟袖口,上面一针一线地绣了古老的咒语,腰间再系上长达十多尺长的赤金腰带,用结实的红绳扎紧,挂上玉坠、牛角等物,要解开这些东西颇费工夫。
他自己折腾了半晌,还是只能去推连澄,撒娇:"血都干了,估计伤口要结痂,再上药就迟了。"连澄背对着他,踹了两脚。
楚乔继续道:"等一下血溅在你的床上,弄脏了别怪我。"
连澄瞪地跳起来,恨不得对着他半裸的背部伤口再狠狠踹上一脚:"你赖在我这里干什么?滚出去!"
楚乔举着湿透的布巾子对着他:"这是我的土地,我不滚。"
连澄气极了,吼道:"那我滚!"
楚乔笑着抓住他,耍赖:"你给我上药,弄完了我带你一起滚。"
连澄打开他的手,恨不得用布巾勒死他。楚乔一点都不怕,他已经什么都不担心了,坦然地把伤痕累累的背部露给他:"都说最毒妇人心,你明明是男子,却心狠到了极,你是真的差点杀了我。我死了,你会被苍蒙人给生吞活剥,所以我无论如何不能输。"
连澄冷笑,觉得他说的都是鬼话。
楚乔背后的伤口有大有小,但相比胸口前那最狠的一剑,也只能算是小巫见大巫了。连澄的剑法太刁钻,那一剑差点要了他的命,到现在他依然脸色苍白,死撑着要他亲自动手上药。
除了连澄给的新伤,他身上还有很多成年累月的旧伤痕。战场上拼杀过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一些,连澄一点都不奇怪,也不心疼,上药的手更加算不上温柔。
他就算对楚乔有再大的怨恨,也不能忘记自己的身份和责任,既然已经无法反抗,那么怎么生存下去才是正事。不过,这样也不妨碍他流露自己的怒火和不甘。
楚乔由着他,像是已经吃饱喝足的狮子王,在阳光下坦然地敞露着自己的肚皮,由着母狮子用锋利的爪子在他的背上、胸口重新抓出无数的细小伤痕。
两人都折腾了一个早上,很累了,勉为其难地一起吃了午饭,楚乔二话不说地脱了靴子,从后面抱住连澄倒在了床榻上,他贴在他的鬓角,双手双脚固住他的挣扎:"我失血过多,很困,让我睡一会儿。"
滚滚红尘酒三杯。“烈酒”一杯笑红尘,“烈酒”二杯敬往事,“烈酒”三杯醉余生。
连澄也很累,持续的打斗和哭泣耗费了他太多的心神,再也无力反抗,沉沉地睡了过去。
一直候在帐篷外的盛钦直到听不到里面任何的响动才安心地舒了口气,对一边的燕支道:"别担心,世子不是那么容易妥协的性子,就算暂时是大君占据了上风,也不代表世子的人全部都由大君说了算。"
帐篷外一圈的侍从依然有点担忧,盛钦颇有深意地追加了一句:"当然,如果你们只是不想嫁给寻常的武士,而是苍蒙的达官贵人,或者是大君本人的话,则又另说。"
燕支等人一惊:"嫁给那个杀人魔王?"
青霜在一旁凉凉地道:"盛大人您真的没听说过?苍蒙这位大君可是心狠手辣的主,对自己的父兄都下得了狠手,更别说对其他人了。现在看来大君对世子情深意重,可谁知道他到底是真的为了世子本人,还是为了世子身后代表的大燕朝。"
盛钦只能叹息一声:"只能等天长日久,才能见人心了。"
天上的苍鹰发出嘹亮的啸声,振翅高飞,划过长空。那一片天蓝包容了它的不羁,承载了它的稳重,为此蓝天才多了一份神秘,多了一份美丽。
它一如既往地盘旋着,目光如炬地寻找着草原上的猎物,一旦寻得,即会展开巨翅,冲刺而下,像离弦的箭般一击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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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底,草原上的风已经割起了肌肤。
楚乔指着远处那连绵无际的岐山:"别看山就近在眼前,真正走到山底最少也要半个月。等安顿下来,仲冬的雪也有膝盖那么深,所有的猎物都躲在洞穴里,冬眠了。"
连澄骑在马上,遥望着山顶上覆盖着的千年积雪:"那你们吃什么?"
"奶酪,早就储备风干的肉。山里也有野菜,不过很难寻,采摘起来颇费工夫。"两人身边是长龙般缓行的苍蒙人。
这个季节,稍微力壮的乾离们陆陆续续地赶着成群的牛羊越过岐峎山,翻过十多个山头,到山的另一边去放牧。坤泽与和元带着孩子和老人,由武士们帮助着,一起迁徙到山谷里,躲避越来越严酷的冬季。
连澄想了想:"年年这样一个来回,多麻烦,为什么不造个城?既可以保护子民,也可以抵御外敌。"
"像秦山关的守城?"楚乔苦笑,"我也想,可是很难。我们草原人与你们中原人不同。我们生来就好斗,部落与部落之间,为了最肥沃的牧场,可以年年发起战争;贵族与贵族之间,为了获得更多的奴隶,可以想办法相互吞并;哪怕是平民百姓,也无法安然地居住在一个地方,因为草木会枯萎,河床会干涸,为了活下来,必须去更暖和的地方居住。这样,外来者总是会被先来者驱逐,从而发生群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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