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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嫁到,统统闪开(观音坐的不是莲)


楚乔闭了闭眼,将心底的涌动全都压抑了下去,恢复了平静:"因为,只有我们的孩子才能为苍蒙带来真正的富裕繁荣。"
连澄瞬间就掌握了里面的关键:"富裕繁荣,而不是强大兴盛?"
"对,强大兴盛之前,首先就必须让苍蒙延续下去。若是只有晏氏的孩子,兴许根本活不成,就算侥幸活成了,也会成为苍蒙的罪人。因为我容不下晏家的势大,迟早有一天楚家会与晏家针锋相对斗得两败俱伤,待我身死,苍蒙就只剩一个结局,被其他部落吞并,或是被大燕攻下。因为,一旦我死了,你是绝对不会留在苍蒙屈服于晏家之下。你留,晏家会向你挑衅,是死路;你走,长成的孩子不愿成为晏家的傀儡,迟早也会君臣相疑,被其他部落挑拨离间,还是死路。”
"若是我们的孩子与晏氏的孩子同时长大,一山容不得二虎,晏家一定会与你针锋相对。活下的那个,若是晏氏的孩子,你也定然不会饶了他;若是我们的孩子活了下来,晏家也会挑起内乱,尘埃落定之后,苍蒙依然与大燕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与其到时候让他们内部相残,不如一开始就不让晏氏怀孕。你我的孩子会继承我的大君之位,明面上他握有苍蒙的兵权,暗里有大燕相助,迟早会振兴苍蒙,待到盛年,他会逐步蚕食其他部落,然后成为大草原上唯一的君王。一个有大燕血脉的君王,才能与大燕和平相处,让苍蒙真正延续下去,从而繁荣兴旺。"
楚乔是苍蒙的大君,是一个真真正正的草原人。
可是,偏生他受到了大燕的儒家教导,在秦山关的兵营里,随着苏将军学习行兵布阵,与连澄一起上阵杀敌。
有大燕这座大山在,草原部落一直没法越雷池半步。
楚乔看到了大燕的强大,他震惊、惧怕,却又隐隐地期待,期待能够真正与大燕一决胜负的那一日。
他的身体里有一头狼,在无数次的战场里,那头小狼在不停地长大,在刨着爪子想要撕裂一切对手,它在狼啸,在呼喊自己的同伴。
赵王看到了他的野心,在关键时刻赠送了兵马,并且在他离去之前分析了苍蒙的未来。
那一夜,楚乔身体里的狼性被彻底激发,同时,他的野心却被打击得支离破碎。
他魂不守舍地离开了秦山关,离开了那个飘着梨花的小庭院。
楚乔紧紧地拥抱着他,两人的头依靠着,只要连澄抬手,就能从他粗草般的长发里揪出一根银丝。
无疑地,这番分析得到了连澄的认可。
连澄并不是什么情爱至上的人,相比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连澄更相信权势才能让人改变,让乾离改变。
楚乔的选择是逼不得已,可也是他自己的选择。
与其到时候让孩子们重蹈他的覆辙,不如一开始就只让连澄怀孕,彻底地打压晏家,让苍蒙能够延续下去。
说服了连澄之后,楚乔第二日就开始让人安排事宜,并让人告知了柳令墨。
帐篷外,无数的武士在明处和暗处调动着,每个人的脸庞上都挂着冰霜,显得异常冰冷。
远处的战马在嘶鸣着,牛羊在远处的山坡上若隐若现,云层低压在人们的头顶,压抑、沉闷,让人喘不过气。
大合萨蹲坐在帐篷外面,他身前垒着几块石头围成了一个小灶,灶台底烧着干燥的牛粪,上面燃着干草,灶台上的药罐子冒着热气,这是给生病的孩子在熬制草药。
不远处,支着几个大帐篷,里面传出朗朗的读书声。
楚乔远远地从马背上跳下来,隔着一个马身对大合萨行礼。
大合萨笑呵呵地望着他,接过楚乔亲手送来的烟草。
自从有了这个烟斗,楚乔每次来探望他都会带上千里迢迢从大燕运送来的烟草。
楚乔说服了连澄,让他从陪嫁的人中挑选了几位性子随和上过族学的侍从教导孩子们读书,帐篷就立在大合萨住处不远,楚乔隔三岔五地都会来走动一番。
苍蒙有自己的文字和武学,相比大燕,苍蒙更崇尚习武,大多的孩子习字不多。
商贸还在谈判之中,连澄也只是抽调了几个人先教着,尝试着将苍蒙与大燕的教学合而为一。
若是能成,说不定苍蒙也会有一整套习文,慢慢地完善并流传下去。
楚乔在那几个帐篷外走动了一番,没有惊动什么人,这才绕进了大合萨的住处。
灰蒙蒙的帐篷内只有一个青衣男子正在翻看着一些泛黄的书籍,听到响动才抬起头来。
"柳大人。"楚乔先打着招呼。
柳令墨站起身来,回了礼之后安然坐下,直接问:"大君决定什么时候离开?"
"半个月后。"
柳令墨点了点头,随手从腰间摘下一块令牌递到了楚乔手中:"这是世子手中五千虎豹骑的兵符。入了秦山关之后,这五千兵马随你调动,待苍蒙之事尘埃落定,自然有人取回此符。世子身子日重,这些琐事还是不要让他知晓为好。"
这兵符并不是寻常模样,乌黑的一块令牌,前为虎后雕豹,镶着金纹,只有半个巴掌大。
楚乔斟酌着道:"此符我还是第一次见。"
柳令墨随意道:"虎豹骑是大燕的精兵,但凡调动依靠的也不只是这一块小小的符牌。有时候,就算你拿着这兵符,也调不动虎豹骑一兵一卒。所以,事成之后,希望大君能够尽快将兵符归还,否则出了差池也就怨不得别人了。"
楚乔神色一动:"不知赵王何时将当初借我的虎豹骑召回去?当初借兵,赵王并没有许我兵符,我也一直不知道如何归还。"
柳令墨挥了挥手:"大君就将那些兵将当成是世子的嫁妆好了,日后,你将兵权交到世子手中即可。"
当然,首先要保证世子是连澄的嫡亲孩子子,否则赵王也不会这么大方。
如此看来,赵王是早就料定了今日的情形。
柳令墨是个相当冷厉的人,交了兵符之后也就再也不答理他。
楚乔知道从对方口中探不到其他要事,也就独自离去了。
谁知,还未靠近族群,前方就急匆匆跑来一马,马上之人喊着:"大君,不好了,阙氏被人刺伤……"
垂暮的阳光如火似焰,将那终年积雪覆盖的岐峎山顶给染得如血一般。
积雪之下,渐深的古木林被薄雾覆盖,像是光明之下的黑暗,沉甸甸、乌压压一直连绵到更远的地方,直到人们再也寻不着尽头。
楚乔一时之间飞奔了出去,慌乱的他甚至都不记得马匹的存在。
那高大而英武的背影,看起来那么的孤独,一路向着阳光的背面疾奔而去,越来越远,飞舞的袍袖上的金线如同暗夜里闪动着光辉的萤火虫,短暂的生命让它们拼尽了全力向天地证实自己的存在。
楚乔眼中一片黑,黑幕的正中心不断被浓厚的血沫给浸染,记忆中那洁白的梨花花瓣都成了粉色,打着旋儿飘荡着,越来越艳,越来越红。
他似乎看到自己推开了少时的小院大门,焦急而慌乱的自己踩着一地的梨花,颤抖地呼喊着连澄的名字。
他听到自己的心跳,扑通扑通,飞快地跳跃着,那些恐惧和孤寂笼罩着他,让他看不见任何光亮,也寻不到连澄的踪迹,徒留下他一人在黑暗中不停地呐喊奔跑,越来越绝望,孤独的影子在地上拉长,最后被黑暗给吞没。
他感到有无数双手拉扯着自己,可他不管不顾地往前冲,那眸中的血色像是被困在囚笼中的野兽,无视猎人的刀剑,无视身上被刺出的伤口,一味去冲撞阻拦他的木栏。
床榻上的人面无血色,如纸片一般轻飘飘落在人的眼底,靠得太近都会被吹走吹散。
楚乔喉咙深处发出咕噜噜的嘶吼,明明以豹子一般的速度冲了进来,靠近床边时却猛地顿住了。
【作者有话说】:麻烦大家多多支持啦!连澄怎么突然被行刺了?宝子们可以期待一下哦!

帐蓬外的苍蒙臣子们皱着眉头,想怒不敢怒地矗立在周围。
楚家的家主与其他儿家贵族交头接耳着,一声声惊诧和幸灾乐祸此起彼伏。
他们的目光似有似无地飘到比大君还要晚到的晏重云身上,楚家首先怪声怪调地恭喜道:"阙氏重伤,侧阙氏总算是苦尽甘来了。"
晏重云拉住一个武士问:"阙氏怎么了?"
武士挑眉看了他一眼,略高了声调说:"阙氏被刺客刺伤,现在生死未卜。"
楚家假惺惺地凑上前:"伤在了哪里?负责保护阙氏的人呢?都死绝了?居然在大君的眼皮子底下刺伤阙氏,胆子奇大无比啊!"
他眨了眨那轻佻的眼,又"哦"了一声,"也许,这刺客根本不是外来人,而是早已躲藏在族群当中,说不定他隐藏的身份就是某一家的家奴亲信,这才能趁着阙氏不备,近身刺杀。"说着转头对着晏重云道,"晏将军,你说对不对?"
晏重云可不是傻子,哪里听不出楚家暗中的挑衅。
他冷哼道:"你这是疑心我晏家想要置阙氏于死地?"
楚家直起身子:"难道不是?要知道,早不刺杀晚不刺杀,偏生挑着这时,啧啧,一箭双雕啊。阙氏重伤,他腹中的小世子还有命在吗?这里面谁得了好处?我想,这问题哪怕是最蠢的狗都能回答。"
晏重云勃然大怒,猛地一把抓起楚家的衣襟:"你以为我会这么蠢,选在这个时候杀了他?"
楚家奸笑:"他?他是谁?看看,在你晏家的心目中,大燕世子根本不配嫁给大君吧?'阙氏'这个尊称只配你们晏家的子嗣?"
"你……"
"怎么?我说得不对?这可是苍蒙众所周知的事情。对了,你不单不承认阙氏,甚至连未出世的小世子也恨上了!对晏家而言,小世子只能从你家晏以秋的肚子里出来,未来的大君的附家也必须是你晏家的人,对不对?唉,我还问你对不对做什么,这种事情苍蒙上上下下有谁不知道?就算不知道的,在你今日与大君对峙的时候,就已经路人皆知了!"楚家偏头对着赶来的柳令墨道,"柳大人,虽然话有些糙,不过,你还真的要担心某些人危害阙氏人孩两人的性命了。要知道,某家的奴隶可不是寻常的奴隶,他们可有着千里之外取人首级的能耐。"
柳令墨那冰冷的眼眸在众人身上扫视一圈。
不知道为何,明明是看起来文弱的一个书生,偏生从骨子里透出一股阴狠毒辣,那眼神就如同毒蛇,一旦盯上猎物就会把对方活吞。
他说:"阙氏乃大燕赵王的膝下麟儿,是当朝皇后苏氏的外甥,更是太子最亲密的表哥。他若是出了差池,不说旁人,赵王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大燕这条睡龙,不招惹它时它可以容许老虎在身边猖狂,一旦惹怒了它,老虎也要有尸骨不存的觉悟。"
晏家大怒:"你威胁我们!"
柳令墨倏地一笑:"不,我只是实话实说,郯其大草原上可不止苍蒙一个部落,必要之时,九华会很高兴多一个盟友。"
大草原上,部落与部落之间没有永远的结盟。
草原人天性就嗜杀,他们从小在草原上奔驰,眼光永远眺望着远处更加绿油油的草地,他们的牛羊总是偷偷地啃食着不属于自己的牧草,他们的铁蹄总是在不经意的时候践踏着对方牧民的帐篷。
樊古和夸阳被苍蒙吞并,九华的牧场边界就直接与苍蒙接壤,战争一触即发。
这时候,所有的部落都在积蓄力量,等待着草原上最大的两个部落斗个你死我活,好从中分一杯羹。
大草原上没有和平。
柳令墨的冷静分析让众人明白,这些想法并不是纸上谈兵,而是大燕早已有了谋算。
大燕的骑兵迟早会踏上大草原,要么与九华结盟,要么与苍蒙结盟,他们可以轻而易举地让草原人自相残杀……
入夜的苍穹下,让人忍不住打冷战。
帐篷内,床榻上的男子依然命悬一线,而楚乔早已不在旁边。
连澄靠在榻上,看着榻边的男人一头冷汗,忍不住拨开他额头汗湿的发丝,安抚道:"我真的没事。"
楚乔隔着一个屏风,望向那床上生机渺茫的人,再把连澄抱紧了些。
他真的慌了,可就是一眼,他也察觉床上之人不是连澄。
哪怕是替身,那男子依然少了连澄那种与生俱来的安然,哪怕是重伤之时,连澄也会习惯性地隐忍。
他是战场上的士兵,忍耐力非比常人,他又是贵族,哪怕是死亡也会让自己保持着尊严。
所以,只是一眼,楚乔就知道床上的男子是替身。
连澄在柳令墨设计让众人知晓他身怀有孕之时就更加小心翼翼。
以前还会偶尔掩饰了身子去外面走动,去贵妇们的帐篷说说话,看着贵族的孩子们玩耍,去抚摸刚刚出生的小羊羔,在有限的范围内让自己散散心。
可随着局势变化,他敏感地察觉到了周围的氛围,也明白自己已经身不由己,不得不谨慎。
这才一日,果然就出了岔子。
燕支的尖叫几乎响彻云霄,惊动了所有的人。
果然,没多久,替身就被青霜等人抬了进来,余小七与随行的太医们也赶到。
除了青霜、小七等贴身之人,连太医们都不知晓重伤之人只是替身,
连澄躲在暗处,看着明处的众人慌乱地忙里忙外,太医们掩饰不住的震惊和疑心也被一一收纳到了眼底。
显然,只要把脉,太医们轻而易举就能知晓床上之人并不是世子,可是没有人会说。
佘小七和青霜、燕支的惊慌太真实,这是一个讯号,让这些在宫廷里摸爬滚打的太医看到了这里面的玄机。
世子的贴身之人在演戏,那么他们自然也必须陪着演下去。
他们早已不是大燕宫廷里有无数个主子的医者,在苍蒙,他们唯一需要表忠心的只有连澄一人。
不多时,佘小七从替身身上取下了暗器,也不避讳,直接掀开几重重帘和屏风,送到了连澄面前。
一枚银质的尖针。
佘小七低声道:"这暗器有剧毒。我手上的药材不足,只能暂时压制毒性,如果要拔除毒根,还是得回大燕。要么回皇宫,要么去赵王属地,否则我只能回佘家找师祖,看他老人家有没有其他医治的法子。"
楚乔抽出一只手来,仔细端详了一番。
皇宫与赵王属地自然是要什么有什么,哪怕没有也能够依靠人力物力很快搜罗到,回小七的本家余家却是不一定能够见到他的师祖。
楚乔不知道,连澄却明白。
佘小七并不是自己的属下,他是江湖人,与江湖风云有关,并且是江湖上有名的医圣传人。
因为连澄与佘家有厚,这才哄骗了佘小七出门游历,这一游就游荡来了苍蒙。
他真的回了佘家,说不定只会送来解药,人却是不会轻易过来了。
连澄没有回答,楚乔却已经勃然变色,指着那暗器问:"这暗器是不是还有一枚?"
佘小七望了连澄一眼,在对方点头示意后才从身上的暗袋里面摸出一个锦盒:"在去年追杀阙氏的暗杀者身上,也有它。"
打开锦盒,里面躺着的银质暗器果然与盘子里的东西一般无二。
"好一个晏家!好一个晏重云"楚乔低声道,一把夺过锦盒,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帐篷外众人一惊,只看到楚乔如暴怒中的兽王,大声喝问:"晏以秋在哪里?"
众人下意识环视一圈,果然没有看到晏以秋的身影。
楚乔脚步一顿,一把夺过旁边武士的大刀,疾步去了族群中那唯一安静的金撒帐。
楚乔刚走,楚家就轻笑起来:"看来大君已经知晓罪魁祸首了。现在看来,就算阙氏伤好,这侧阙氏的地位也要不保了。你说是不是,晏重云?"
晏重云自然不会回答,他已经紧随楚乔的脚步跑去了晏以秋的帐篷。
不知道哪里来了一阵风,吹得人脸皮发疼,众位贵族见得楚乔已走,自然没有必要守在帐外图表现,纷纷抖了抖肩膀,嘀嘀咕咕地走了。
离开宫帐没多久,夜空里再度响起一声惊叫,伴随着狼啸直彻云霄。
楚乔甩开帐篷帘子的时候,帐篷内的晏以秋几乎是下意识地吓得跳了起来,他惶惶然地望向帘外的男人。
夜已深,帐篷外的熙熙攘攘随着空隙如潮水一般蜂拥扑来,将帐内的紧张和寂静冲得支离破碎。
男人的身影在夜幕下拉得很长,像极了一只闯入巢穴的巨兽。
黑暗中,那柄弯刀有着银月一样的光辉,硬是撕破了夜色,张狂地闪动着自己特有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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