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一定会不负众望完成这个任务的!请问我送中原先生到达目的地后能在那里观察一会再回来吗?”
南木村抓着电话的手开始变得潮湿,他从办公桌上抽出几张纸巾擦擦头上的汗,感觉良心那部分在隐隐刺痛:“啊,没问题,你去吧。”
同时挂断电话,秋代理美觉得浑身都充满了动力,而另一边的南木村则虚脱的瘫在椅子上。
所以,为了得到有用的情报;为了广大市民的安全。
事情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豆粒般大小的雨滴砸在车子的前玻璃上,顺着窗沿汇流而下,即使雨刷不停地来回刷动能见度还是很低,不时还能听到几声响雷。
车子缓慢地行驶着,秋代理美的手紧张地捏着方向盘,通过后视镜不安地望向坐在后座的中原中也。对方还是一身黑衣,双手环胸,黑色礼帽压着棕红色的长发,发下一双蓝色的眼睛漠然地望向车窗外。
虽说得到了绝佳的谈话机会,也没有其他打扰的因素在,可是自从她接到中原中也以来对方就根本没有要跟她搭话的意思啊!
对方还出身黑道,像她这种人怎么会有勇气去搭话啊.....
刚好前面亮起了红灯,秋代理美苦恼地伏在了方向盘上。
“从刚才开始就一直露出一副不满的表情。”出乎意料的,中原中也忽然转过头来,脸上挂着大写的不爽,“怎么,接我觉得很吃亏?”
“不!完全不会!”秋代理美“噌”地坐起来,猛摇头。
机会终于来了!好不容易对上话了绝对不能就让话题就这么断了,她在心底暗暗给自己打气。“中原先生呢?总感觉您好像有什么心事?”
中原中也哼了一声:“去见那个家伙能有什么好心情。”
.......看样子虽然共事但是黑羊与疯犬的关系并不好。
“那个...”秋代理美艰难的组织着词汇,“‘黑羊’先生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人渣。”简洁明了。
“......哪方面?”
“全部。”中原中也将拳头捏的咔吧向,眼里隐隐透露出杀意,“我每次看见他都想绞死他。”
这个话题感觉进行不下去了啊!
“这样啊....”秋代理美咽了口唾沫,她现在能够清楚的感受到两人关系之差到底差到什么程度了。
怎么回事,莫名的好想现在打个电话跟南警官说“不行啊南警官这两个人看起来都好奇怪感觉今天凶多吉少我承认我能力不足能不能换个人”当然结果肯定又是受到一顿训斥所以还是继续撑下去吧。
一路上再无其他言语,秋代理美按照中原中也给她的地址顺着导航来到一片远离市区的郊外。随着两旁树林渐渐的散开,她在雨幕中看到了那座围着高大白色城墙的建筑,像是几个世纪以前的古堡一样,宏伟却又苍白。
这是一座监狱,专门用来监禁穷凶极恶的罪犯的场所。
因为事前打了招呼,车子畅通无阻地进入了大门,但门口持械警卫锐利的眼神还是令秋代理美直冒冷汗。她偷偷地看着中原中也,随着离监狱内部越来越近,他的脸色也越来越差,好像接下来要见的不是搭档而是某个染了十几种致命传染病的精神病患者一样。
厌恶的感情都快溢出来了。
他们在城墙内部的监狱中心停了车,出来迎接他们的是副监狱长,一个骨瘦如柴的秃头。他满脸谄媚地恭迎着他们,感叹说哎呀好久没有外人来过这座监狱了,然后拐弯抹角地说进去前要先上交他们身上的危险物品。
这是为了保护犯人还是怕劫狱?中原中也虽然一幅感觉好麻烦的样子但还是把身上杂七杂八的小刀和两把手枪交了上来,秋代理美也掏出了自己的手枪。
平时是不用的。副监狱长露出令人不快的笑容,只不过因为今天是中原先生来,所以需要一点小小的程序,以防您做出一些什么......不好的事情。
这话说的很含糊。
检查无误后,副监狱长领着他们进入中央电梯,并按下了最底层的按钮。电梯震动了一下,开始缓缓下降。待到达最底层后,门一打开,一股寒气就扑面而来。与其上方普通又嘈杂的集体监狱不同,最底部的狱房都为一个个单独的隔间,里面铺设了柔软的白色海绵,靠走廊的一面是钢化玻璃,方便工作人员从外部监督犯人。
“在这里的与其说是犯人,不如说是病人。”副监狱长朝他们招了招手,“请跟我来,对了,不要离那些玻璃太近,也不要理会那些人的话语。”
地下的光线十分昏暗,走廊上方的白炽灯发出恍目的白光。
中原中也的皮鞋在光滑的地板上发出清晰的声响,秋代理美忐忑的跟在他们的后面,不时地左右看看。
身着白色狱服的犯人好奇地打量着他们,甚至有一些还夸张地趴到了玻璃上,瞪得老大的眼球已经浑浊不清了,口里支吾着莫名的话语。还有一些在狱房角落里做着各种匪夷所思的事的——秋代理美刚才还看见有一个人在啃自己的被单,像是在撕扯一块上好的牛肉。
“请、请等一下。”她小跑着走到副监狱长面前,忍不住问,“‘黑羊’先生是他们中的其中一个吗?”
既然他们已经来到了监狱,假如他们接下来是要和罪犯合作,她已经做好心理准备。
“黑羊?”副监狱长疑惑的挑眉。
“就是太宰那家伙。”中原中也在后边没好气的说。
副监狱长恍然大悟的点点头,然后哈哈地笑了,语气夸张的说:“是啊,那可是一位超~极令人害怕的犯人,在我们这的人几乎只要看他一眼就能三天合不上眼。”
“是那么恐怖的存在吗!?”秋代理美的脸都快吓白了,中原中也在后面一幅脸部抽搐想说什么又懒得说的表情,干脆由他们去了。
“简直超级可怕,你看前面就是他——”
副监狱长话音未落,一声惨叫就从前方传来,其中包含的凄厉让秋代理美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啊啊啊啊啊!我已经受够了!就算你这么在我耳边天天念叨我也是没法在这个充满破海绵的密室里自杀的啊!”
一阵头撞玻璃的声音。
“又——来了吗?真是辛苦你了啊,天天听太宰先生的自杀教程。”对面监狱代号A1047的犯人缩在角落吃吃地笑着,打了个哈欠,用他那双因为常年服用药物而总是耷拉着眼皮的眼睛瞟向背对着他坐在对面的黑发男子,说是男子,对方却也十分年轻,看起来不过二十多岁。
笔杆顺着对方修长漂亮的手指在空中旋转,一身白大衣被揉的皱巴巴的,从这个角度望去,对方不管是脖子也好袖口露出的半只手臂也好,全都缠满了令人感到窒息的绷带。
男子交叠着颀长的双腿,病历表置在他的膝上,上面还放了一本摊开的精装书,里面密密麻麻的被用红笔写上了许多注释。
“这可是不行的啊~铃木君。”太宰治偏了偏头,笑得一脸纯良无害,“这本《完全自杀手册》你可只学了一半,这么快就想着自杀实在是太着急了点。”
“已经——学不下去了......”犯人哀嚎着,趴着玻璃壁滑下“谁来救救我,我要离开这个鬼地方.......”
“果然是一位令人望而生畏的人吧?”副监狱长拍了拍呆立在原处的女警官,“不过太宰先生并不是犯人,而是我们监狱专属的心理医生,专门替这类精神方面存在问题的危险犯人做心理疏导和精神引导,是位十分敬业的人。”他对眼前的这一切都视而不见,笑眯眯地睁眼说瞎话。
你确定他不是在让犯人的病情恶化吗?!秋代理美瞠目结舌。
太宰治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转过头来,先是看到了走在最前方的副监狱长,正欲打声招呼,却在看到后边的中原中也时立马僵住了笑脸,面无表情的别过脸去,切了一声。
中原中也暴起:“你这家伙,刚才绝对‘切——’了吧?!”
对方转过来露出一个无辜的笑容,将手贴向耳边:“啊?你说什么?”
“你去死吧混蛋!”
这两人虽然在外表个性上没有丝毫共同之处,但似乎只有对对方的讨厌之情是共通的。
中原中也摞起袖子就要冲上去,秋代理美眼疾手快地挡在了他们两人之间,假如在这里起了骚动的话会给副监狱长带来麻烦的。
“那个,太宰先生是吧?”秋代理美硬着头皮,不敢看坐在前方的男子,“事实上我们警方手上有一起十分棘手的案件需要您的帮助,时间紧迫,能否借一步说话?”
两边都是一怔。
太宰治微微瞪大双眼:“案件?”
“有新的任务。”中原中也深吸一口气,松开了拳头,“上头应该给过你通知。”
“是这样吗?”太宰治用笔尾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一幅毫无印象的蠢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