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城少年录(青灯入梦)

胡志一和叶啸已经习惯了钟塔的诡异，都等着周围环境变化。
“哗啦！……嘎吱！”
铁链被拉断，木门打开。
【作者有话说】：三章，前几天真的忙，之后不知道能不能日更，悲伤……

锈迹斑驳的铁链被轻易拉断，崭新的锁落在满是浮灰的台阶上。
胡志一看了严叶啸，就……操作眼熟且同款的没礼貌。
门打开了，什么变化都没有。
叶祺商挡在前面，胡志一四周忘了一圈，学校还在，小路还在，灌木也在，“怎么回事？”
叶啸比他爷爷高一些，抬头往里看，钟塔里比他们第一次来的时候更加破败。
“这些人拿了东西也不打扫一下，不怕老师半夜带他们玩儿吗？”
胡志一抿唇忍笑，还是白了叶啸一眼。
前面叶祺商这时候大步走了进去，然后跟个冲动的年轻人一样，直接冲上了楼梯，不一会儿又冲下来。
迷茫，不可置信，失望，在这位曾经镇定领导风城的老狼脸上表现的淋漓尽致，他一把捏住叶啸的肩膀，“怎么回事？怎么什么都没有？你们说的塔灵呢？调查员说的奇异事件呢？”
叶啸只觉得肩胛骨要被捏碎了，懊恼地躲开，“老家伙，你干嘛呢？谁知道她今天怎么没出来，说不定不在家，说不定睡着了。你那么想见，不知道提前预约？”
叶祺商的异常反应从一开始就看在两个青年眼里，胡志一心里的猜测几乎已经明了，“爷爷，您找塔灵是不是有什么要紧事？或者……你想见的是另外的人？”
在来之前，叶祺商和金猎已经想到这个孩子知道塔灵的真实身份，如果塔灵真的是他们一直寻找的那人。
老狼换了目标，狼眼如深渊般看向胡志一，“塔灵是不是她？”
这个她，胡志当然知道说的是谁，可就在他要回答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阴森森的话，“不是，我不是他们要找的人，让他们走，不然我就不客气了！”
是塔灵，胡志一一个机灵，正好叶啸挡了过来，叶祺商并没发现他短暂的神情变化。
“你说谁？”胡志一从叶啸肩膀上伸出脑袋，狐狸眼紧张地与叶祺商对视。
叶啸感觉到了胡志一抖了一下，马上心疼地回头安慰，“别怕，有我呢，他不敢做什么。”
讲真的，叶啸还真不怕跟叶祺商打一架，毕竟狼王传承新旧狼王必定要决战一回，他或许还打不过父亲，可是爷爷……
“老头，别过分！”
胡志一暗暗皱眉，叶啸此前解释过，他们狼族的相处方式跟别的族群不一样，就是同一个家族的，抢夺猎物的时也会搏斗。
但这种完全不尊老的做法，他不太能适应。
“爷爷，不如您把话说清楚，您说的人是谁？要找的是什么人？”
眼前两头狼都没受到塔灵影响，塔灵又不想见叶祺商。
等一下！
胡志一眉头微动，塔灵刚才说的是‘他们’。
在场三人，塔灵跟自己和叶啸都算熟悉，这个‘他们’里面肯定没有他们两个，那么除了叶祺商还有谁呢？
胡志一思考的时候，叶祺商也在观察，钟塔确实就是一座老旧的石塔，除了他们几个，并没有其他的活物。
他既不怀疑胡志一他们真的见过塔灵，也不怀疑安全局资料的真实性，那就只剩一种可能。
“她不想见我们，”金猎也想到了，顿时灰心，在远处说：“直接问两个孩子吧，他们不至于对你撒谎。”
他想错了，胡志一撒谎了，不明原因的叶啸是甚至都没犹豫一下就决定一切听胡志一的。
总不能就这么耗下去，“塔灵是不是这张照片里的女人？”
叶祺商这次拿出的并不是合照，是另一张十分清晰的单人照。
照片上的女子五官清秀，还是戴着黑框眼镜，只是这一次穿的不是研究员的衣服，而是一件白色长袖连衣裙。
连衣裙上身有同色的凸出绣花，下半身简单的百褶，整体淡雅。轻盈。
明明是并不算出众的长相，却透出一股温柔恬静气息，就像邻家的姐姐一般。
可胡志一和叶啸看了却同时一惊。
要是照片的女子把别在耳后的长发放下来，不就跟塔灵一模一样？
他们尽力了，可在叶祺商眼皮底下，根本掩饰不了。
既然瞒不住，胡志一没有回答，反而问道，“爷爷，其实我们也有一件事想要拜托您回答。”
叶祺商确实看出了两个孩子的神情转变，却还是耐着性子问，“什么事？”
“就，”胡志一先看了一眼叶啸，在后者鼓励的眼神中，鼓足勇气问道，“X药剂和最早的灵类转化实验，其实是朱丽叶女士主导的对吗？她才是为灵类做出最大贡献的人！”
午夜起了微凉的风，穿过灌木，学校静得可怕，似乎一切都在等着一个答案。
金猎在叶祺商耳边念叨不能让孩子们知道更多，特别是朱丽叶的真实身份和才能。
可，叶祺商却不这么认为，甚至露出了几分欣赏，“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觉得你是个聪明的孩子。
“本来我是反对叶啸将烙印的种子放在你身上的，还曾想办法阻止过他这么做。
“可现在，我认为，叶啸能找到你这样的伴侣，是这小傻子的福气。”
这话就是侧面承认胡志一的猜测是正确的，只是他不好亲自说出口。
胡志一会意，也说道，“塔灵老师说她不想见你们，也希望你们以后不要来打扰她。过去许多事情她都已经忘记了，甚至很多灵类也都不记得了，现在只想安安静静等待木樨节大集会重新举办。”
一石二鸟，既间接肯定了叶祺商的问题，也引出了大集会的申请问题。
胡志一相信，如果叶祺商和跟他同来的人能帮忙，大集会的批准乃至举行都将会无比顺利。
金猎坚持要见塔灵，叶祺商不理他，将照片装了起来，笑道，“好，既然她想要安安静静的，那我们就先不打扰了。”
说罢，老狼又看了一眼钟塔，然后十分潇洒地走了。
叶啸站了半晌，“我们不走吗？”
胡志一还沉浸情报被证实的喜悦中，突然拍了一下脑袋，“我们是不是该送一下爷爷？”
“其实也不是很重要，”叶啸犹豫了。
巨狼之间凶狠归凶狠，那是个体天性，但尊老爱幼这种基本礼仪，还是有的。
“走吧，快，还能追上，”胡志一其实是想看看到底是谁跟叶祺商一起来的，催促叶啸追了上去。
还没到校门口，他们就看到了叶祺商，胡志一拉了叶啸一把，在他的示意下，两人悄悄跟在后面。
可一直到了通宵车站，叶祺商身边也没有别的灵类出现。
“搞不好是已经走了？”胡志一故作老成地摸下巴，决定还是别藏了。
两人过去时，叶祺商看到他们，脸色好了点。
叶啸提出送他回去时，他还让胡志一跟着一起走。
午夜公交车行驶了半个多小时，到了叶啸家附近的车站。
刚出了车站，路边居然停着接叶祺商的车。
胡志一不明白了，把车停在这里，难道比直接去学校接好？
“他们都知道我的车牌号，是我不想太高调，免得被那些人发现大做文章，”车上，叶祺商居然解释了一句，然后把一个黑色的盒子递给胡志一，“既然叫一声爷爷，以后就好好的，有什么人为难你们，就来找我。我虽然老了，但在族群里还是能说上几句话。”
叶啸脑子一抽，来了一句，“这是改口礼啊？现在才拿出来，您是不是老糊涂忘记了？”
当然，这么欠揍的话必定是要挨打的。
叶祺商把两人丢在狼王城堡前，一直到离开，都没再说一句话。
胡志一可就为难了，“现这是……？”

两个青年确实无法发现金猎的踪迹，因为他根本没离开。
月亮开始西落，他在远处等了许久，看到两人离开，又见到钟塔的木门自动关上，锁链和锁自动恢复原状。
没见到人，可他几乎已经确定钟塔里面就是他要找的人。
他没有贸然上前打扰，只是远远看着，然后在夜色将尽时大步离开。
现在还不是见的时候，起码在消灭罗密欧的势力之前，都不是他接近她的时机。
那时候他被罗密欧骗离风城，没能在她身边，这一次，就让他来清理出一个安全的风城，让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再有后顾之忧。
确实如胡志一预料的，木樨节的批文很快下来，甚至确定了举行时间就在甲A联赛开始前的一周。
这样一来，新闻部就忙起来了。
申请资格、熟悉流程、参加培训，还有许多细碎的事。
叶啸也忙，他是风中校足球队的主力中锋，已经开始训练。
一转眼，两人两周没见面。
这对于刚开始交往的小情侣，简直是爱情杀手。
白天叶啸在球场上踢出了火，差点把胡乱传球的左中卫揍一顿。
“别，兄弟兄弟，别生气！”莫山和周鹫拦住人，朝那个瘦高个子的中卫吼，“去练，赶紧走!”
“妈的，自己位置看不住，跑不动，乱带球，踢个锤子！”
叶啸恶狠狠骂了两句，莫山拍他肩膀，“算了，本来训练时间就短，新选进来的学弟，耐心点吧。”
莫山是校足球队的队长，主要工作之一就是协调内部关系。
今年新进校队的球员素质确实不怎么样，原本风城高中联赛要十一月才开始，还有时间磨合。
可学校突然接到通知，说人类那边有几所高中的足球队要跟着甲组的职业球队过来，跟风城的高中踢友谊赛。
本来的训练节奏突然加快，就不得不让新球员加快融入。
莫山的压力也大，光是协调队里的关系就头大了，倒是作为门将的周鹫把球场上的情况看得更加清楚。
“老大，”周鹫一瓶矿泉水灌下去，等莫山重复一遍调解话术之后，才不慌不忙地说：“你是不是想见胡部长了？”
叶啸满脸怒意转成阴沉，骂了一句，“也不知道一天到晚忙什么，连个电话都没时间接，我就草了，哪个谈恋爱像老子这么憋屈！”
周鹫和莫山无声对视：果然！
这时候就该莫山添把火了，“那你去找他啊，晚上去，他家那窗户还没学校围墙高。”
叶啸垂眸皱眉，了解他的两个好友马上就明白了他沉默的意思。
“我擦，哈哈，不是吧，你翻过了？没见到人？”
用护腕擦了把汗，叶啸心里也窝火，“没遇到，被胡婶婶碰到了，她叫我以后不准再翻。”
“翻窗遇到丈母娘，你可真六，”周鹫憨厚地竖了大拇指，蒲扇似的手掌拍在叶啸厚实的肩膀上，“老大，她不让你翻，你就光明正大地去啊！”
莫山也鼓动，“老周说得对，还能蹭顿饭。”
叶啸眼睛一亮，开了瓶水就往球场外走，“你们继续练，我先回去。”
“嘿，才三点，你急什么？”莫山要去拦人，被周鹫一把拉回来，“让他去吧，思春的猫还能关得住？唉，我也想见小凤凰，她连我信息都不回。”
“就你那一天一百多条信息，没被拉黑就万幸了，兄弟，听哥哥一句劝，不能太粘女人，学会欲擒故纵！”
莫山劝着人家，自己心里却很是庆幸，想见的人每晚都见得到。
但……他什么都不敢说，妈的，这么一看比两个兄弟还不幸，“继续，别喝了，一会儿还得去放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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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火火手工拉面馆，
叶啸一身清爽T恤五分裤进来。
训练包往收银台后一扔，就去收空碗筷，“叔，给我整碗面。”
胡匪从厨房窗口探出脑袋，“叶啸啊？碗放着，我一会儿就收了。今天怎么有空来了？”
狐狸一家已经习惯叶啸出现在他们家范围，昨天还听媳妇说叶啸翻了窗户找儿子，唉，都是熊孩子。
想当年他胡匪也是追媳妇的时候干过这么出格的事，哪里像现在的孩子就是图刺激，还不耐烦应付家长。
“训练顺利，教练给放了几个小时假，”叶啸手臂有力，端一摞碗轻飘飘的，“刚好路过，好香，这是婶子新做好的牛肉酱啊？”
“是，等着，给你整个大碗的！”
时间还早，店里就两桌客，胡匪让叶啸把面送出去，就给他煮。
两大把面下锅，是三大碗的量。
胡匪是知道叶啸饭量的，一碗连塞缝都不够，见人又进来，“先吃点，晚上去叔家里加餐，今天志一七点就能回来，这小子也天天瞎忙。”
“他哪里是瞎忙，大集会和球赛都要做专题报道呢，”叶啸虽然没见胡志一，可后者在忙什么还是知道的，“叔，我晚上能睡胡志一房间不？我家没人，连口热饭都没有，明天一早又是六点开始训练，不想跑回去。”
听胡志一说过叶啸家里的情况，胡匪和胡大仙开始还警惕他，现在多少有点同情这孩子。
某个夜晚，入睡前胡大仙推开想搞事的老公，叹气，“唉，所以说有钱又怎么样？孩子就放家里不管，请来的人还能好好照看？叶啸那孩子刚见面的时候一身戾气，就是这么来的……”
他们和叶啸都不知道，胡志一的描述大体无误，可程度嘛，就说得严重了不少。
想到一会儿就能见到胡志一，叶啸心里这个舒坦啊，连干掉四碗面。
等时间差不多，麻利地帮忙收拾了店面，他主动说去车站接人，“顺便买点零食。”
“去吧。”天气太热，面馆也没开太晚，几乎是过了饭点，胡匪也就收摊回家。
公车站前有几个学生模样的灵类，吊儿郎当地站在一起，叶啸远远看见，微微皱眉。
“听我的，一会儿那小子下车你们就把人按住，往巷子里拖。
“今天不教训一顿那小崽子，看他还敢什么逼事都往学校说！”
“干他！上次在转化中心还敢挑衅，老大，你就看着吧，今天非让胡志一长长记性！”
“拖巷子里揍，我都看好了，那边没人经过！”
叶啸听觉不是一般的灵敏，看了眼手表，公车到站还有十分钟，于是快步走了过去。
胡志一下车的时候，巷子里的惨叫刚停下，断胳膊断腿的连哼哼都不敢。
路灯在巷子口，让人看不见深处。
昏黄的灯光下，青年身材高大，体型结实，因为训练，皮肤比之前的小麦色又深了一些，明明是五分的短裤，穿在他身上，却离膝盖还差一截。
累了一天的胡志一，一下车就闻到了叶啸的气味，开始还以为又是忙昏了头的错觉，直到看到披着光走来的青年。
对于连步子都快移不动的小狐狸来说，此刻的叶啸简直就像是传说中的俊美天神，养眼的同时，还养心肝脾肺肾和筋骨肌肉。
叶啸大步过来的时候，胡志一的狐狸眼里全是他的，那种喜悦和眷恋是叶啸从来没见过的。
可路上还有人，叶啸极力压制住想要拥抱的冲动，过来接了胡志的包，声线深沉，“回来了？”

第134章
“嗯，回来了，”本以为是更加激动的见面，胡志一心里却只感到完全放松，“走吧，回家。”
回家这个词，在今天是有温度的。
黢黑巷子里，王霸顶着肿胀的脸，跟猪头一样，骂骂咧咧，却连声音都不敢太大。
跟他一起来的几个学生更惨，胳膊脱臼的还好，有两个的腿居然都骨折了。
他们来的目的明明是打人，现在却被人揍得妈都不认识，还不敢声张。
叶啸那狼崽子，是真能下死手的！
最重要的是，王霸家里有个叔叔在城防军，说亲眼看过叶啸杀人，还不止一个。
……跟叶啸比起来，他们可还是连人腿都不敢打断的学生啊，像花骨朵一样纯真脆弱的小渣渣。
不敢惹，惹不起！
以后坚决离胡志一远点！
作为揍人事件核心灵类的胡志一似乎听到什么动静，被叶啸拉着手臂往前走，“可能是巷子里有小情侣吧，我们别去打扰。”
这一说，两人脸顿时都有点红了。
许久不见，胡志一其实很想靠近叶啸，手臂下滑，在路灯光线黯淡时，握住了抓自己的手。
叶啸担心王霸那帮人再找胡志一的麻烦，第二天坚持要送他去市政中心。
还说好随时保持联系，忙完事情了，他来接。
不知道昨晚危险的胡志一，只当是两人许久没见，想要待在一起。
今天来报社还是跟其他学校和社会小媒体、接待机构一起接受注意事项培训。
木樨节大集会能举行，大家既兴奋，也万分小心，就怕自己这边出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