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年纪不大,声音轻柔,一双眼睛轻微上挑,因为年纪的缘故,所以脸颊圆滚滚的。
是很玲珑的长相。
云时不愧是老变态,对年纪这么小的女孩子都能下手。
这个小女孩,大概也就十四五岁的样子。
想到这,季辞微微皱起眉头。
没过多久,寝殿门被敲响,一名仙童低眉垂目地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把扫帚,估计是来打扫的。
“慢着,你过来。”季辞喊住他。
那仙童立刻走过来,问他有什么需要吩咐的。
季辞看了眼屏风后面一直僵硬着的身影,说道:
“你去给我找机身女子的衣服过来,十四五岁上下能穿的那种。”
听到这话,仙童连连点头,离开的时候朝屏风后面的连姣看了一眼,忙不迭退下了。
接下来的几日,云时经常会到寝殿里来。
连姣惧怕他,每次都会被云时招过来当挡箭牌,季辞赶也不好赶,也知道自己不好为难连姣,只能眼睁睁看着云时天天在他面前晃荡恶心他。
好在云时也不敢太过分,倒是连姣这小姑娘愧疚的很。
后来季辞发现了,就给她好好开导了一阵子。
不怪她,本身就是这么小的孩子,被送到道宗来就更是身不由主了。
连姣一边听,一边默默流泪。
季辞不太会哄小女孩,笨拙地安慰了几句后,就偷偷溜走去玩自己兜里的小雪人了。
也得给连姣一个自己好好静处的时间。
只是最近很多事都不让他如意。
季辞不敢玩雪人玩太久,怕被别人发现,只玩了一小会就塞进了口袋里。
窗户外是纷纷扬扬的大雪,太极殿所在的山峰很高,从这里能看到太阳落山时洒在覆雪山峰上的美景。
橘红映照着白雪,看起来美不胜收。
就在季辞静静欣赏了好一会之后,视野中忽然出现了一抹人影。
对方一头青丝束在玉冠内,着一身白衣,面庞严肃,唇角抿的很紧。
细看之下,衣摆和发尾都沾染上了血迹。
许久没看到了,季辞多花了一点时间来辨认,随后便蹙起眉头:
“寒生?”
第147章 我们真的会对你好的
的确是寒生,但是对方看起来有点狼狈,像是刚刚才和别人打完架就匆匆赶来这里了。
见到人之后,寒生的眼神里带着些许无措,似乎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那张略显严肃的脸柔和了一些:
“小辞,我……”
季辞没听完,转身就离开了窗外。
装这么深情有什么用,又不能带他出去。
与其和寒生浪费时间聊天,还不如去教连姣写字。
寒生似乎也没有想到季辞竟然连一句话都没让他说完就离开了,一时间脸色差的离谱。
他在原地站了几秒,身上的血迹暗沉,似乎是沾染了有很长一段时间。
寒生咬了咬牙,最终还是从窗户翻了进来。
落地的时候,往前走了一段距离,恰好看到季辞坐在书案边上,一边咬着苹果一边和对面一个陌生的女子聊天。
寒生的脸色一下子就不好看了。
他闭了闭眼,尽量稳住自己的呼吸,再次开口的时候语气总算平静了不少:
“小辞,你过来,我们聊聊。”
季辞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翻了个白眼:
“怎么,你没长腿?”
这么几步路都要他走过去,什么意思,到底谁求着谁说话啊?
寒生:“……”
他蹙着眉往前走了几步,正好在书案边上。
紧接着,目光落在了连姣身上,表情很是不赞同。
连姣胆子小,此刻被人不善地盯着看,身子都在微微颤抖。
见状,季辞安慰道:“没事,他不会把你怎么样的,你接着写就对了。”
接着,又转过头看向寒生:
“你够了,这屋子就这么大,你还想让她到哪里去?”
“有事说事,没事滚蛋。”
季辞不太是个好人,别人对他稍微好点,他能立刻蹬鼻子上脸。
比如此刻,无论是云时、寒生亦或者是青玉,其实都没办法拿他怎么样,所以季辞可以肆无忌惮地对他们甩脸色。
反正你们舍不得动我,我还不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季辞咬了口苹果,咽下去后随手指点道:
“落笔太重了,墨水都晕出来了,轻一点。”
寒生看着季辞面前他自己写过的宣纸,上面的字丑的离谱。
他额角抽了抽,最终还是忍住没说出来。
自己的字都丑成这个德性,怎么有胆量去教别人写字的?
寒生四处看了看,最后拖来一个蒲团,盘腿坐在了书案的侧边。
那双漆黑的眸子一直看着季辞,紧绷许久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自从得知季辞回宗之后,寒生费了很多工夫才被准允进来和他见上一面。
因为云时说想要见他就得先和他过招撑过两炷香的时间,否则免谈。
寒生觉得云时此举幼稚,但那人做事从来全凭心意,幼不幼稚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没办法,寒生只能应了云时的规矩,结结实实地撑过两柱香,命都差点去了半条,这才见到了季辞。
他其实……很有些紧张。
寒生的目光落在季辞沾着水珠的指尖上,看了一会才问道:
“这段时间你在山下,过的还好吗?”
季辞目光不离连姣的笔尖,懒洋洋道:
“挺好的,自从看不积安你们之后,我整个人都开心放松许多。”
寒生:“……”
他捏了捏眉心,唇瓣微抿:“是吗?可我怎么听说你在外面还中了蛊毒,最后还是靠孤鸿才撑过去的?”
季辞咬苹果的动作一顿,不可思议地扭头看过去:
“你还有脸提这个?要不是因为孤鸿一开始把蛊虫放进那劳什子灵石里面,我会受伤?”
“你这一副我自作自受的语气是怎么回事啊?”
“怎么,还要我对你们感恩戴德吗?”
季辞的语气一句比一句重,一句比一句咄咄逼人,寒生立刻就慌了。
他不想惹季辞生气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踩雷。
寒生本就不苟言笑,就连道歉都很笨拙,吞吞吐吐道:
“对不起,我……我不知道那是孤鸿……”
“话都说不清楚就来道歉?”季辞毫不客气地打断他,“我看你就连道歉都不是真心诚意。”
这番话就纯属找茬了。
对面的连姣没忍住露出个笑来,但很快就被自己抿回去了。
季辞越是这样说,寒生心底就越急。
他只是想来见见季辞,但不知道为什么会搞成现在这个样子。
寒生薄唇微微发白,双手急促地想要抓住季辞寻求一些慰藉,声音沙哑:
“对不起,我只是有些着急。”
季辞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他自顾自地将剩下的苹果核丢进渣斗,语气温和地指导着连姣:
“写的不错,但是笔势可以再流畅一点,空闲的时候可以多练练线条。”
连姣乖巧地应了下来:“好。”
季辞这才抬起头慢悠悠地看向寒生。
青年唇边挑着笑,姿态很是闲散,身上的衣裳用料华贵,半点不像是在这里被亏待过的样子,反倒像只被饲养的娇贵的猫,皮毛漂亮,但脾气坏的很,怎么也不愿意与人亲近。
寒生一时间被恍了一下神。
接着就听见季辞慢条斯理地说道:
“既然这么诚心想和我道歉的话,那你把我带出去啊。”
他微笑着:“只要你把我从这里带出去,别说道歉了,你提什么要求我都答应。”
话音未落,寒生还没做出什么反应,系统倒是急的不行:
【达咩!!不行!宿主三思!】
季辞缓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这是系统,半晌才意味深长道:
【你还知道回来。】
他不再搭理系统,继续和寒生周旋。
说实话,寒生确实被诱惑到了,点头的动作刚到一半就被他自己硬生生遏制了下来:
“……不行。”
季辞摊开手:
“你看,你装的这么正经深情有什么用?本质上不都是和云时一样想把我囚在这里一辈子的心理变态。”
这要是放在现实世界,这些家伙有一个算一个,一个电话就能被摇到局子里去。
季辞觉得疲惫的很。
寒生眼眶有些红,情绪几欲面临崩溃:
“待在这里不好吗?我们好吃好喝地养着你,外人对你也尊敬有加,你想要什么想吃什么,我们都能给你找到,为什么还要往外面跑?”
“秦珏他能做到这样吗?他现在还活没活着都不一定,你做什么非要在他一棵树上吊死?!”
听到这话,季辞眉头微微蹙起。
而寒生浑然不觉,他在身上匆匆摸索着,最后从衣袖里摸出一个简陋的小草灯:
“你送我的东西我都还留着,我们真的会对你好的。”
这就是他口中所谓的爱吗?
将人锁在一处小小的寝殿不闻不问,囚禁桎梏,仿若对待小猫小狗那样随意给点粮食和衣物养着,高兴了就哄着,不高兴了就晾着。
哪天脑子一抽想起来了,就带着新欢到他面前逛上一圈,饶有兴致地看他的反应。
有意思吗?
他是人,不是这些家伙的附属品。
一个个,好像脑子秀逗了一样。
季辞只看了一眼那个小草灯,终于还是没忍住说道:
“你很喜欢吗?这种草灯我一天能编上百个,质量参差不齐,我还特地挑了一个最烂的给你,你就这么高兴?”
说这话的时候,季辞心里也不好受,这种针刺一样的感觉让他压抑非常。
但尽管如此,季辞还是毫不留情地继续说了下去:
“寒生长老,你好歹也是修真界有名有姓的人物,到头来为了一个破烂小草灯矫情成这样。”
“贱不贱啊?”
话音落下,寝殿内霎时陷入寂静。
气氛坠至冰点。
连姣缩着身子不敢说话,最后实在受不了,自己偷偷摸摸走到屏风后面藏着了。
放在以前,季辞也不知道自己竟然会说出这样伤人的话。
这和把寒生的一颗真心踩在脚底下也没什么区别了。
但是……
但是他讨厌这种被禁锢自由的感觉。
更受不了他们高高在上,仿若只要他们对他好,那季辞就必须妥协的观念。
更别说他心里现在住了人。
季辞抿了抿唇,心下其实还有些慌张。
他抬起头看向寒生,随即便发现对方的眼神格外阴翳。
季辞隐隐感到哪里不太对劲,脑海里警钟长鸣,他下意识往后退了好几步。
紧接着,他就感觉到自己被一阵无形的力量禁锢住,生拉硬拽地往寒生的方向拖去。
挣扎中,季辞偶然抬头看上一眼,就发现寒生面色阴沉的可怕,手中揉搓着那修修补补不知道多少遍的小草灯,动作粗鲁,力道大的可怕。
季辞终于实打实地感到害怕,慌乱中感觉到自己的外衫被用力扯下,连带着里衣也落下一截,露出白皙的肩头。
他呼吸急促,伸手拉住自己的衣服,慌张道:
“你发什么疯?!”
话音落下,季辞正好被寒生拉在了怀里,粗粝的指腹落在他裸露在外的肌肤上,激起季辞一阵战栗。
他语气沉沉,带着点自嘲的意味:
“你说的对,我堂堂道宗长老,在修真界也是说一不二的人物,如此低声下气地乞求一名弟子的感情,确实过于卑微了些。”
“毕竟只要我想,这世上绝大多数人都得乖乖躺上我的床榻。”
说到这,寒生按在季辞肩头的手加重了些。
直到这个时候,季辞才反应过来自己彻底玩脱了。
寒生这一段话暗示性太强,季辞想不明白都难。
他剧烈挣扎,用力推开寒生覆盖在他肩膀上的手:
“你疯了!松开我!”
寒生不管不顾,眼眸冰冷,手下力道越来越大,最后一个翻身直接将季辞按在了床榻上。
一阵天旋地转,季辞来不及想其他,苍茫中视线内出现一抹白色。
再定睛一看,是寒生把他自己的外衫脱了下来。
里边的里衣松松垮垮,季辞瞬间就意识到他想做什么,脖颈上触碰到一阵冰凉。
那是寒生的手指,意味从外面进来,难免沾染了一些寒意。
他侧过头狠狠咬住了寒生的手。
尖利的虎牙撕扯寒生的皮肉,那片地方血肉模糊,鲜血洒了床榻一角。
季辞一颗心沉到谷底,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泄愤。
流的血这般多,寒生却仿佛压根感觉不到疼痛。
他眉宇间依旧冷静自持,只是原本充斥着冰冷的眼底浮现出一抹戏谑的笑意:
“怎么,想见点血助兴?”
季辞松开他的手,青丝凌乱,冷冷看过来的眸子没有丝毫感情:
“如果将来我有机会,我会把你那东西剁碎了喂狗。”
寒生微微抬起眉毛,面色不变:
“不会有这个机会的。”
就在寒生打算褪去他身上衣物的时候,只听见“砰!”的一声。
寒生后背被什么东西砸到了。
两人动作都是一顿。
寒生转过头,只见连姣浑身颤抖着,手里举着一顶巨大的香炉,一张清秀的小脸紧绷着。
在寒生看过来的时候更是吓得浑身一颤,但尽管如此,她还是握紧了手中香炉:
“你……你走!”
地板上滚动着一个破碎的瓷瓶。
想来连姣之前就是用的这个砸寒生。
寒生眼底是阴翳的神色,他缓缓直起身子来,似乎是要动手。
但刚刚起身,就被挣脱桎梏的季辞狠狠扇了一巴掌。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寝殿内响起。
寒生因为着突如其来的变故愣了愣,他转过眸子死死盯着季辞,眼眶通红。
右边脸颊上的红色巴掌印格外明显。
季辞眼角泛着湿意,隐约可见浅淡的水痕。
他勉强稳住呼吸,从完全回不过神来的寒生怀里起来,冷静道:
“你真的让我感到恶心。”
这句话落下,寒生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了,他下意识要去抓季辞的手,想要挽留住什么。
季辞没让他得手,而是厌恶地避了过去。
那只手空落落地顿住。
季辞看都没看他,而是直接下床榻走向了连姣。
他伸出去安抚连姣的那只手也还在微微发颤。
从本质上来说,他们都是一样的。
是被囚禁在牢笼中不见天日的鸟雀,是强者手中能够肆意蹂躏的玩物。
只要强者耐心耗尽起了心思,一只手就能把他们捏死。
就像寒生刚刚做的那样。
身后,寒生怔愣地摸着自己的脸,被这一巴掌打的恍惚从昏头状态中回过神来:
“我不是故意的,我刚才……”
“寒生长老请回吧。”季辞强行遏制住身体的颤抖,“如果你不想再挨巴掌的话。”
寒生没说话。
良久,他站起身来,走向了寝殿出口。
不知是不是错觉,对方的背影似乎有些疲惫。
季辞收回目光,指甲在手掌上攥出月牙印子,低声安慰着连姣:
“别怕,不是什么大事。”
殿门外,寒生刚一出去就看到了云时和孤鸿。
他们似乎在屋外听了许久。
云时的脸色并不好看,倒是孤鸿,目光在他的巴掌印上看了许久,随即意味深长地嗤笑道:
“学会了啊,打人果然还是要用巴掌。”
第149章 唐少主
道宗最近真的很不太平,至少这一天,那几位长老又打起来了,这次打的特别狠。
据说是寒生长老被云宗主和孤鸿长老围殴,青玉长老匆匆赶过去原本是打算劝架的,结果不知道怎么回事也跟着进去打起来了。
山头差点被削下去一半。
众弟子愁眉不展,心里就有种不好的预感。
秦师弟许久没出现过了,季师兄也一直被长老关着。
而且看样子,似乎几位长老对季师兄的感情并不纯粹。
但具体是什么,大家都闭着嘴巴不敢多说。
这个当头,没人敢上赶着去触长老的霉头。
大家顶多就是在闲下来的时候互相对视几眼,眼里有八卦,也有担忧。
日子一天天过去,很快就到了其他宗门弟子来道宗借用灵脉的时间了。
道宗的灵脉多且杂,云时从来不去特意看管,只偶尔才会去梳理一下灵脉方位。
每年十二月,都有许多小宗门前来道宗进修。
但是今年不知怎的,九重天竟然也过来了。
九重天的灵脉不说超过道宗,自个儿用肯定是管够的,怎么会大老远带着人到道宗里来?
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云时正在太极殿批阅奏文,都是底下一些山峰峰主和讲师递上来的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