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好像有点眼熟。”该隐摸着下巴认真的回忆着。
“当然眼熟了,就是之前我们搜集队的人呀!”姑娘说。
“噢!”该隐恍然大悟的拍了拍手,“他们变壮了!”
“果然吃肉才好增肌。”该隐掂了掂自己的胳膊,又比了比自己的个子,羡慕的说。
“只是外表看起来壮一些而已,要不然他们怎么见了你,全都不敢上前啦?还是你比较厉害!”
姑娘拍了拍该隐的肩膀,安慰他说。
该隐又自豪地挺起了胸。
而姑娘闲了下来,也开始打量起该隐附近的农田。
“地都犁好了,怎么不坐在你的小马扎上了?”姑娘打趣地问。
姑娘左看看右看看,在该隐脚边发现了被他扔下的锄头。
而锄头旁边,不正是该隐的小马扎吗?
姑娘顺着马扎往上看去,上面似乎坐了一个人,一个让姑娘感到有些奇怪的陌生人。
“欢迎您的到来!”姑娘精神恍惚的微笑着说。
该隐见她这副样子,也不奇怪,只好奇地问:“他们为何要追着你跑?”
姑娘回过神来,很快便恢复了生机,眉飞色舞的说:“莉莉丝教了我们一些辨认草药的方法!”
莉莉丝?这个名字听起来这么耳熟,一定是个重要角色。拉斐尔停在该隐头上,庄重地想。
“哇喔!”该隐虽然不知道辨认药草有什么用,但还是给面子的鼓起掌来。
姑娘当然看出了他的不解,无奈的摇了摇头,但一想到自己的新技能,还是忍不住露出了一个微笑。
“你从小就身体好,当然理解不了这个!”
“别西卜……”一说到那个名字,姑娘忍不住打了个寒战,“离开之后,疫病便时不时的在人群中流行。我们需要药草,药草可以让我们不至于过早的离开人世。”
“好事呀!”该隐真心实意地鼓起掌来。
姑娘也欢快的笑出了声。
“那这种好事,他们为什么追你?因为嫉妒你吗?”该隐有些不解,“他们之前也不是这种人呐!”
姑娘撇了撇嘴:“你也说了是之前。”
姑娘摇了摇头,深深的叹了口气:“莉莉丝的本事是萨麦尔教的,萨麦尔还没说些什么,倒轮得到他们,那群为亚伯干活的人不满了起来!”
萨麦尔?听到这个名字,拉斐尔不由得支起了耳朵。
那个操纵毒蛇的小孩!拉斐尔这一想,便想起了更多,那孩子不是要拉亚当下马吗?
而就是在这个时候,拉斐尔突然意识到了,该隐命定的兄弟相争,因何而起。
第35章
萨麦尔的复仇没有结束, 他要让亚当的两个儿子相互对峙,他要在从中作祟,挑起纷争, 让亚当的家中永无宁日。
可拉斐尔还是不解, 萨麦尔现在明明有能力直接对上亚当,就一定要把无辜之人牵扯进来吗?
但不过一会儿, 拉斐尔就静默着叹了口气, 他又不是萨麦尔,怎么能理解别人的心境呢,或许在萨麦尔眼里,所有流淌着亚当血液的人,都是他的仇敌。
只是这对兄弟在拉斐尔看来,实在是有些可怜。
拉斐尔跟亚伯交情不深, 但也从贝利尔和山羊们那里知道, 亚伯是个善良的好孩子,在面临欺辱时,义无反顾的保护了他们。
而该隐更是他看着长到三岁,就这么一会儿接触的时间, 拉斐尔十分笃定, 该隐朝着他教育的方向, 成为了一个有担当、有魄力的孩子。
在这种人类还浑浑噩噩、处于善恶之间的世界里,该隐绝对是德行前沿的佼佼者!
而萨麦尔,拉斐尔沉吟着, 他知道萨麦尔并不是个好人,他愤世嫉俗, 脑海里充满了疯狂的念头,送了不少人离开人世, 但拉斐尔也从这姑娘的话中推断出来了,萨麦尔的药救了不少人。
就当他算是半个好人吧,好人们自相残杀,那天使也只能叹息了。
拉斐尔怏怏地垂下了翅膀。
他不是不关心该隐,只是天使从更高的维度俯瞰世间,所有的生灵都会在死后归于尘土,再从尘土中降世,行走于世间。
恩恩怨怨在这种永无止境的轮回中实在是过于渺茫了,天使如何能在其中主持公道呢?
“啊,萨麦尔……”该隐拖着长长的腔调,不满的念出了这个名字。
姑娘被他逗得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还记得小时候被他的蛇吓哭的仇呀!”
该隐不满的别开了头,想了想,有些担忧:“我记得莉莉丝不喜欢他。”
姑娘倒是有些唏嘘:“莉莉丝早过了该嫁人的年龄啦!”
“萨麦尔喜欢她,对她又好,身份也高。莉莉丝……”
姑娘话才说到一半,想起了莉莉丝脸上的愁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低下头,拿脚在地上画着圈圈。
莉莉丝是他们族群最美丽的女孩,但风评却不是很好,她在还年幼的时候,就拿刀捅了一个试图伤害她们母女的男人。
那个男人受了伤,感染了疾病,很快便消失了。
族人们都说,莉莉丝小小年纪就会勾引男人,还心狠手辣,以至于一个向来老实本分的人,年纪轻轻地就离开了人世。
但姑娘知道,莉莉丝绝不是传闻中那样的人,她勇敢聪慧,无数次从别人的欺凌中救出了她们!
或许就是因为莉莉丝太强大了,那群人畏惧她,才在背后诋毁她。
也有人说莉莉丝仗着美貌,勾了萨麦尔的魂,让年轻的医师、受人崇敬的先知,不顾她破败的风评,把她接进了医师馆,收她做学徒,把身上所有的知识都传给她,让她也不得不成为一个受人崇敬的医师了!
姑娘对这种说法是不屑的,萨麦尔周边围了那么多人,每天聚在一块儿钻研这个钻研那个,有多少人能准确的识别各类药草?
就连萨麦尔自己,有时也惭愧地承认不足,说辨认药草这方面,莉莉丝才是个中的行家呢!
姑娘是有些崇敬萨麦尔的,萨麦尔喜欢莉莉丝,但绝不是一般的、浅薄的爱。他尊敬她,不去逼她。
在这个族群中,不强迫一个女人与男人成婚,那绝对是天大的美德!
姑娘自己也有不少追求者,她总是畏惧着那些男人像看小羊羔子一样看她的眼神。
姑娘每每想到,就脚底发麻,浑身冰凉,痛不欲生。
但姑娘不知道的是,萨麦尔并不拥有这样的美德,他只是在温水煮青蛙的,想让莉莉丝主动投向他的怀抱。
他也忌惮这个女人,害怕逼迫她,会让她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来。
毕竟医馆里不少草药的效果都是莉莉丝发现的,萨麦尔一心只想着养蛇,哪里会对付疾病?
万一莉莉丝鱼死网破,将一切都捅了出来,萨麦尔虽然知道绝不会有太多人相信莉莉丝,但也怕这个聪慧的女人想到了其他方法,将他从高处拉下来。
萨麦尔隐约有所察觉,莉莉丝绝对发现了,曾经的蛇毒是他下的。莉莉丝自己或许扳不倒他,但她若是让亚伯发现了端倪,那萨麦尔现在拥有的一切,岂不是全都化为灰烬了?
让一个女人保守秘密的最好方法,就是让她爱上自己,萨麦尔是这样认为的。
“莉莉丝啊……”姑娘长长地叹息着,既是为莉莉丝,也是为自己。
“不喜欢就不要在一起啊!”该隐义正言辞的说。
拉娜惆怅地看着他:“你还小,不懂的。”
该隐想要反驳,拉斐尔却在他的头点赞同地用车轮滚来滚去。
“因为人言可畏呀,小该隐!”
该隐惊讶地把拉斐尔托了下来。
看在拉娜眼里,就是该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苦恼的在自己的头发上抓了抓,又满头疑惑地看着自己的双手。
“哪怕是有人说些什么,不理他们不就好了?像莉莉丝从前所经历的那样。”该隐困惑的说。
拉斐尔拍了拍该隐的手,轻咳两声:“你们的部落可是更原始的部落呀,你能想象一个姑娘大龄未婚,会面临什么吗?那绝对是一群虎视眈眈的罪犯!”
该隐张了张嘴,他想说的是,他觉得拉斐尔在这个话题上,似乎鲜活了一些。
的确如此,这种生活化的场景,让拉斐尔似乎回到了过去,他重新用前世的思维独立思考了起来。
拉斐尔面对各种仇杀时,免不了愣上半天,踌躇着用天使的方法去看待。
毕竟他上辈子可从未直击过任何凶案现场,但催婚这种事,即便是没有亲身经历过,也多多少少看过几场,拉斐尔还保留了那时的思考方式。
但该隐却为自己的想法摸不着头脑,他想了想,摇摇头,反驳说:“莉莉丝很强大,她能熟练的使用各种武器,部落里的人没多少可以打得过她。”
而这次,不等拉斐尔反驳,拉娜就摇摇头。
“他们本就恐惧莉莉丝,如果莉莉丝还一直不成婚,无法像个普通的女孩那样度过一生。他们会愈发的恐惧,倘若在这时,萨麦尔又不再庇佑莉莉丝,他们终有一天会突破对莉莉丝的恐惧,群起而攻之,不惧任何伤亡,直至把莉莉丝这个异类消灭。”
该隐蹙着眉想了一会儿:“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何止是有道理?你小时候那群人欺负你,不就是你和他们不一样,总是在田野里劳作,像个异类吗?”拉斐尔叹息着说。
该隐愣住了,突然有了更为实质的感触。
隐隐约约中,该隐似乎明白了什么,所以对待莉莉丝,他们也是这样的。先是诋毁她,在小事上排挤她,等她习惯了一切,默不作声时,就用更大的力量去攻讦她!
“那我们,要去帮莉莉丝呀!”该隐捏住了手中的光光,急切地说,“她一个人,应付不来的!”
拉斐尔也愣在了原地。
在该隐小的时候,他的确教过该隐,要尽其所能的去帮助弱者。
但那是人类的守则,而他,是天使。天使不该插手人间的一切,他们拥有过于强大的力量,可以随心所欲的操纵一切,那是不公正的。
拉斐尔这样告诉了该隐,有些愧疚,他让小该隐失望了。
但小该隐听完后,眼睛却更加的闪亮了:“正是因为天使们不能做这些,才引导着我这样的人向善啊!”
“我不会让您失望的!”小该隐大声地说。
拉斐尔更加愧疚了,还有一些迷茫,天使为何一定不能参与这些事呢?明明一切都没有明确的规定。
拉娜在一旁陷入了沉思,她似乎是被该隐的愤慨感染了。
“帮助莉莉丝?”拉娜重复着这句话,像是被什么唤醒了,心中越来越亮。
“你说的对,该隐!”娜娜重重地抱了该隐一下。
她脸色通红,激动地在田埂里来回踱步,不住地自言自语,有些语无伦次:“我怎么就没想过呢?一直以来,都是莉莉丝在帮助我们!她是那么的强大,我们都把这当做理所当然的事情,却从没想过,即便我们的力量是如此的弱小,那又真的不能为她做一些什么吗?”
拉娜看着该隐,又左右看了看一望无垠的田野。
“你听说过拉的事迹吗?”她小声地问。
拉斐尔腾地一下飞了起来。
该隐摇了摇头。
拉娜点了点头:“那时你还没有出生,不知道也是正常的。这对首领而言,可不是什么值得大力传颂的事,谁会跟你说这些?”
“他们离开了这里。”
“离开?”
拉娜重重地点了点头。
“如果我们无法随着心意的在这里生活,那不如也学着他们的样子,去外面的世界,创建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天地!”
“我们的力量是很微弱,对抗不了他们,但我们可以想方设法的带莉莉丝离开!”
“莉莉丝会愿意离开吗?”该隐问。
“那我们需要去问一问她!”拉娜喘着气平复了一下心境,忍不住笑着说,“我觉得她会愿意的,说实在的,在这里生活简直烂透了!如果有人问我愿不愿意跟他们一起出去,我一定会愿意的!”
“不只是莉莉丝,我们可以带走所有搜集队的人!”拉娜的双眼亮晶晶的,只是想到要逃离这个部落,逃离一切随时随地被欺辱的生活,她就不由自主的感到欢乐、愉快。
该隐还是有些犹豫:“但那样,大家岂不是连偶尔的羊肉也吃不到了?”
“如果有的选择,我想大家宁愿一辈子都不吃羊肉,也不想留在这儿,无时无刻的生活在恐惧之中。”拉娜低声叹着,“更何况,我们在保护农田的时候,不也挖过沟壕,支过网,捉到过兔子和飞鸟吗?”
就是在这个时候,拉斐尔用翅膀拍了拍该隐,鼓励他:“去吧!当你有农田的时候,饲养动物也就不是难事了!不要说鸡鸭鹅了,马牛羊也可以圈养啊!甚至还可以去捉一窝小狼,把它们驯化成忠犬,狗狗可是人类最好的朋友!”
该隐陷入了沉思,拉娜期待的看着他。
“如果他们愿意。”该隐最终轻轻点了点头。
娜娜欢呼着拉着他的肩膀,向莉莉丝的小屋跑去。
弥赛亚坐在该隐的小马扎上,给他们鼓起了掌。
拉斐尔忍不住埋怨他:“你就知道在这里看着。”
看着被欺凌的弱者,小心翼翼的试探着如何去逃离让他们痛苦的一切。
拉斐尔叹了口气,只是在这里看着的,他自己不也是这样吗?
弥赛亚点了点头,神之子刚看了一场好戏,表情十分满足。
“我以为你会开心一些。”弥赛亚慢吞吞的说。
“开心?”拉斐尔冷笑一声,“谁看到好人受折磨会开心呢?你把我想的也太不堪了点吧。”
弥赛亚摇摇头:“不是那个。我以为你会为人性的光芒而开心,那不是你一直以来在期盼着出现的吗?”
拉斐尔被他说的一愣。
“人性的光芒?”
拉斐尔抖了抖翅膀,如果拥有人身,他恐怕鸡皮疙瘩都要起了出来。
说实话,他对该隐离开的发展并不乐观,在拉离开时不也说要建立一个自由平等的国度吗?但他建立了什么?埃及。据拉斐尔所知,埃及可是奴隶社会。
拉斐尔总觉得,他们需要的并不是离开,或者说,并不只是离开。
“我去找些鸡鸭鹅苗。”拉斐尔缓缓地说。
不管他们到底需要什么,填饱肚子肯定还是首要的。
第36章
天使的力量果然堪称bug, 虽然拉斐尔没能找到与后世类似的鸡鸭鹅,但他为该隐凑齐了各类鸟种。
能否培育出合适的家禽,那还要看该隐他们了!拉斐尔感叹地想。
弥赛亚看着他忙来忙去, 忽然说:“如果你想要找的是这种东西, 为什么不去埃及看看呢?那里有可供食用的鸟类。”
“那些鸟被他们养成了废物,几乎丧失了飞行的能力, 不过就食用价值来说, 自然也便捷了不少。”
拉斐尔燃起了兴趣,又有一些苦恼:“那我要拿什么和埃及人交换呢?”
“交换?”弥赛亚撑着脸看他,“埃及人都是我的,拿它们几只鸟罢了,要什么交换?”
拉斐尔又心梗了一下,嫌弃的飞离了弥赛亚。
“不必了, 还是让该隐他们自己探索求生之路吧!”拉斐尔婉拒了神之子的提议。
他没有问弥赛亚, 如果埃及人不同意他们“拿”怎么办?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弥赛亚将会回答出他不愿意相信的答案。
拉斐尔又等了好一会儿。
“他们怎么还不回来?难道是莉莉丝不愿意跟他们离开?还是说,无法说服搜集队?”拉斐尔有些忧愁。
拉斐尔又飘了一会儿,望着该隐离开的方向。
他似乎看到了不祥的气息。
拉斐尔摇摇头, 觉得是自己吓自己了, 这里可是西方的神话世界, 哪里会有什么不祥的妖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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