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笨蛋美人穿进怪谈文后(奚奚一秋)


只要他离开,这‌里的一切都会恢复原状,到时候宁钦甚至都不会记得有过他这‌样一个人,又或者说宁钦会跟原主发生另一段故事。
但那时候已经不关他的事了。
莫名地,酸涩顺着心脏蔓延到四肢,他觉得自己有些难过。
但是,逃离这‌里、开始新‌的生活。这‌是支撑着他一直活下去的信念,仔细想想,他和宁钦之间有的更多的是不好的回忆。
可是越是这‌么想,心里越是不平静,某些他说不出的东西在猛烈敲击他的心脏,告诉他事情不是这‌样的,躁动、不安,一一散在心间,让他无所适从。
许久之后他终于抬起头,“你有什么事情没有告诉我吗?”

第87章
阿谷明显愣了一下,他在大脑里迅速回忆了下这几天发生过的事情,从中挑选了一件和阮眠有关的事情,轻皱了下眉头说:“你说的是他们俩?”
“我在下面碰到房东了,他说他们小年之前来过这里一趟,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好像是要回老家了吧,听到他们在外面叨叨了些事情,好像说不会再来这边了,让你不要挂念什么的。”阿谷说得云淡风轻,看起来没有什么异常。
阮眠眸色暗了暗,说:“我知道了。”
事情差不多说完了,阮眠看了眼时间,想到宁钦交代的早点回家,他起身跟阿谷告别,走到门口时突然停下步子,他扬起嘴角,笑得很灿烂,“提前跟你说,新年快乐。”
阿谷愣了下,看着那扇门慢慢关上。
房东遵守承诺,回家后给阮眠发了消息,告诉他原主老家是在一个叫静兴村的地方,那里其实离A市不远,就是地方偏僻不太好找路,顺利的话来回也就六个小时路程。
他现在这张脸跟原主很像,原主父母见到很有可能觉得奇怪,但他还是想去一趟,先去到那里再想办法。
最难过的是宁钦那关,隐约中他觉得宁钦不希望他了解更多原主的事情。
和宁钦待在一起的时间一久,他的记忆回笼得特别快。
有时是在深夜,有时是在一瞬之间,当他做到与曾经相似的事情时,那些和宁钦有关的回忆就开始钻进脑袋。
最开始的时候阮眠很不适应,那些记忆就像带刺一样,弄得他脑袋一阵痛,但是越到后面那股束缚越少,直到小年那天他已经能够完全接受所有的记忆了,他想起了一个完整记忆里的宁钦。
但他没和宁钦提这件事,和记忆一起带来的是那些猜忌、不安,他记得那样的自己,但是如今在同样的立场下,他却有不同的想法。
他不是那么想和宁钦处于一个对立面。
只是那些记忆多少影响到了他,他知道宁钦以前在自己手机里动了手脚,从而知道他的行踪,有时也会跟踪他,就像是个偏执的变态狂,甚至在他失去记忆的时间里,卖乖哄骗他试图粉饰太平。
他把那些小心机看在眼里,可以说是纵容,因为他发现自己一靠近宁钦,比起恢复记忆的熟悉感,更有一种心动的感觉。
他根本骗不了自己,他喜欢上了宁钦。
可能是在很久以前,可能是在失忆以后,所以宁钦的那些行为他都能说服自己,把对方当成一个不懂爱的人来看待。
而这一次,是阮眠唯一不想让宁钦发现的事情。
他从老楼出来后没有回家,给宁钦发了一条晚点回去的消息,手机上立马出现了一条“好”。
得到回复后阮眠顺手将宁钦拉黑,去了附近的一家破旧手机店,买了一台二手机,将手机卡插了进去,他还跟老板换了几张现金,留着备用。
在路过小巷时,阮眠将宁钦给的那台手机丢在了路边的垃圾桶里。
然后他包了一辆车,直接从A市到静兴村,司机没听过那个地方,导航一到山里就没了信号,两人在山里转悠了半天,终于在天黑时到达了村子。
阮眠多给了司机一些钱,麻烦他明天上午到这里来接自己。
山里的村庄安静得很早,这几天又下了小雪,地上都是泞泥不堪的,阮眠挑着几处好走的小路才勉强没把身上弄脏。
他站在村子入口,看着逐渐阴暗的天色,心里想着那对夫妇收留自己的可能性有多大。
晚上风大,阮眠祈祷自己运气好点能快点找到原主父母。
这个时候村头已经没有人在路上走了,附近的房子都没有亮灯,看起来像是空房子,他的确听说现在很多村子里的人都移居了城市,只是没想到这么荒凉。
阮眠漫无目的地走了一段路,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冲动了,一个来路不明的人突然造访,对方怎么也会觉得奇怪吧。
并且他还不一定找得到。
走到一处黑黢黢的地方,阮眠顿下脚步,准备往回走。
却见前面那条偏僻的小路上迎面走来一个人,他头戴帽子身着灰色袄子,背着个篓子,手里拿着个手电筒,天色太黑阮眠看不清他的脸。
看到阮眠后,男人好奇地将手电往这边照过来,还往这边走了过来。
阮眠遮了遮光线,感觉不对,没敢多看,转身就走。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那男人跟了上来,一嗓子喊住了阮眠。
男人讲的方言,阮眠只能知道他喊了个名字,或许对方能知道原主父母住哪。这么想着他的脚步不由自主放慢了些,那个男人追了上来。
等到近距离,阮眠才看清那个男人的长相,大概三四十岁,不是很高,额头上有几道明显的皱纹,眼睛很小,笑起来自带憨相。
他靠近的时候身上带着一股酒味,阮眠不舒服地摸了下鼻子,往后退了半步。
男人丝毫没注意他这些动作,黢黑的手掌搭在阮眠的肩上,说了一些话,见阮眠愣愣的表情后才恍然大悟。
男人立马换上了一口不太流利的普通话,熟稔地说着:“我说尼怎么不睬人呢,是二伢子眠眠吧,都好久没有回村看一看哩,你爸妈前两天不是刚到家,怎么没跟他们一起回来?”
这个人认识他,并且把他认成了原主。
阮眠咬了咬下唇,有些尴尬,“临时有点事,办完就回来了。”
“噢~”男人转了转眼珠,调笑着说:“这么晚回来天都黑了哦,也不见婶子来接你,怕是连路都找不到噢。”
阮眠点点头,“不太熟悉。”
“那哥带你过去吧,知道你们这些大学生都不喜欢回老家,这路是容易忘。”男人语气更加亲热了,阮眠反倒犹豫了。
男人似乎看出了他的纠结,担忧道:“这天也黑了,你家又住得偏,俺带你过去呗。”
“好吧,谢谢……”阮眠说完后,跟在男人身后。
男人打着手电筒走在前面,问了他一些关于A市的事,阮眠不太习惯他的热情,有一句没一句地回话。
对方说他家搬到了山的另一头,走过去要点时间,不过男人也住在那附近,可以把他送回去。
阮眠原本对他放下了疑心,只当村里的人关系比较好,都比较自来熟。但聊着聊着,男人的话题就开始不对劲了起来。
“大城市比乡下会养人噢,哥看你现在真是细皮嫩肉嘞,刚一照光那皮肤都在发光。”
阮眠面露窘态,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沉默着看了看周围,发现了不对劲,他们好像是在往山里走,从这个地方能看见山脚下一些零星亮起的灯光。
周围越来越黑,只有手电筒那一点细微的光。
“叔……还要走多久啊,这边好黑……”阮眠看着逐渐远去的光点,心里顿感不妙,站在原地不动了。
男人的声音传进耳里,“是不是走累了?看你那细胳膊细腿的,就在前面不远了,哥还能害你不成。”
见阮眠还是不动,他停下往前的脚步,往阮眠这边走来。
“二宝,要是怕的话拉着哥的手。”
男人将手搭在阮眠肩膀上,边说着边一路向下,粗糙的手掌覆在阮眠手背,阮眠被惊吓到瞬间就要弹开。
却被男人粗鲁地抓住了手,近乎调戏般地在阮眠手背上滑了两下,不顾阮眠的挣扎,摸到了他的佛珠,笑道:“这是什么高级玩意?给哥看看。”
阮眠猛地推开男人,倏地缩回手,心里一阵恶寒。
男人不高兴了,他看着身材不高,但是力气却不小,用蛮力一把拽住了阮眠的手臂。
“怎么?在外地读了点书看不起村里的人了?摸两下都摸不得了,以前也没见你吭过声啊。”
阮眠瞪着他,着实被恶心到了。
原主也被他骚扰过,但原主性格孤僻没敢把这件事说出去,才助长了这种人的气焰。
他没吭声,死死地盯着男人。
“不说话了?现在知道害怕了?早这样不就好了吗?”男人猥琐地笑了几声,攥着他的手稍微放松了些。
阮眠抓住这个时机,狠狠地朝男人下身踹了过去,对方反应了几秒,想来抓住他的脚,但因为喝了点酒的缘故,动作有些迟钝。
男人尖叫了一声,完全松开了阮眠的手臂,转而捂向自己的下身,吃疼地咬紧了牙,用方言骂了好几句脏话。
阮眠没管这么多,撒腿就往后面跑,男人边骂边动身来追他,跑步姿势有些怪异,但是胜在他有手电筒,一直照着阮眠的背影,没有跟丢。
路边杂乱的草长有个人高,刮在脸上生疼,听着后面穷追不舍的脚步声,阮眠快要喘不上气,但他不敢停下,几乎是闭着眼往前面跑。
山上太黑,他又不认识路,没多久他就偏离了原来的道路。
男人还跟在后面,踩在地上的声音就像在阮眠耳边响起一样,他体力有些透支,眼前发晕了一瞬。
这条路是个下坡,才因下雪结了冰,走上去实在太滑,阮眠一个不留神还被绊了一跤,他呜咽了一声一路滚到了山坡下。
但是好在他滚下来的地方是一个天然的土坑,从上面垂下来的草木很长,能给他遮挡一二。
额头被石头磕破了,腿上也受了伤,但身上穿得还算厚实,其他地方没有太大问题。
阮眠疼得咬住衣领,不敢发生太大的声音,因为他听见了男人的声音。
“这小兔崽子给他跑掉了!自己长了一副钓男人的样,摸一下还叫上了……”后面男人还说了一些污言秽语,像是故意说给他听的,想引他出来。
阮眠一动也不敢动,手电筒的光照过来的时候他的脑袋缩了缩,直到外面完全没有动静。
男人终于走了。
他现在又冷又饿,身上还痛得紧,周围乌漆麻黑的,阮眠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才发现已经晚上八点了。
山里晚上太冷,在这待着不冻死也至少会生病,没办法,他只能先离开这里。
阮眠拢了拢衣服,摸了摸手腕上的佛珠,发现还在松了一口气。
他的嘴唇已经被冻得发紫,摔的那一下,大腿一直在痛,可能是刮到什么尖锐物品了。
阮眠挣扎着从土坑里爬出,一瘸一拐地沿着小路往下走,手机电量不多,山上又没有信号,他只能用来充当手电筒。
运气还算不错,九点二十的时候见到了第一栋房子,灯还亮着。
阮眠先是在外面窗户下听了一会,确定里面有女人的声音,并且另一个不是刚刚那个男人的声音,才敲响了房门。
门打开的时候阮眠看到来人,终于支撑不住地晕了过去。
阮眠是被饿醒的。
一睁开眼便看到女人坐在自己的床边,很熟悉的一张脸,是原主的妈妈。
她跟以前见过的有所不同,她的眼神没有那么麻木和冰冷,在灯光下阮眠竟然看出了一丝温柔。
就像……就像一个很平常很和蔼的母亲。
“你、你醒了?”女人见到他醒来,略有些局促不安,站了起来想要靠近又有些犹豫。
外面的人听到动静也走了进来,有些无奈地对女人笑了一声,“你别吓着人家孩子了,先过来吃饭吧。”
这是他印象中的原主父母吗?怎么感觉不太一样?
阮眠有些受宠若惊,还没从愣神中反应过来,便又发现自己身上已经换上了暖和干净的衣服,额头上也用纱布包了起来。
女人解释道:“衣服给你换了,腿上的伤给你涂了点药,不知道会不会留疤。”
她的语气小心翼翼的,看阮眠的眼神有点像是在看另一个人。
“谢谢……阿姨,叫我小宋吧。”阮眠跟着女人到了外面,桌上摆了一碗鸡蛋面。
“临时没有什么好煮的,吃点面暖暖身子吧。”阮父开口说道,一转头又看见女人对着阮眠发呆,他轻咳了一声拉回她的思绪。
虽然他也觉得这个青年跟自家二儿子长得怪像的,但是人死不能复生。
阮眠被两人注视着慢慢地吃着面条,鼻子有些发酸,他感觉哪里变了,但又或许什么都没变。
阮父阮母对他这个陌生人是这样,但是对原主又不一样。
“小宋啊,你怎么受伤的啊?”
“你等会再问,让人家吃完先。”女人打断他,阮父闭上了嘴。
阮眠咽下嘴里的面条,说道:“我是来做实地调查的,是我们学校的作业,但是不小心迷路了。”
他顿了顿,说:“然后遇到了一个人,他说可以给我带路……”
阮眠仔细描述了那人的特征,还说了后面摔下山坡的事情,一口气说完,感觉心里舒服多了。
女人听完后很是生气,她明显知道那人的德性,当场就想去找那流氓要个公道,被阮父拦下后坐在椅子上舒气。
阮眠静静坐在椅子上看着他们的反应,忍不住想,要是原主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父母,他的性格会不会有所改变。
阮父见女人很喜欢阮眠,主动提出去整理床铺,留他们俩在堂屋。
村里的房子设有祠堂,阮眠看见台子上有祖先的遗照,还盖了两块黑布,他愣了愣,很快意识到那是什么。
他猛地想起,女人以前是很在意的,他这么直接的视线不会让她生气吧。
阮眠扭过头去,却见女人对他浅浅笑了下,神情难掩的忧伤,好一会都没有说话。
阮眠虽然想旁敲侧击一些关于陆年的事情,但现在这情况看样子不是好时机。
就在他准备转移话题时,身边的人突然开口了,“小宋,你今年多大了?是在上大学吧?”
阮眠“嗯”了一声,说:“十九岁了。”
女人怔愣了几秒,声音变得更轻了,“眠眠……眠眠也该十九了……”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女人捂了下面容,重新抬起头时脸上带着一个疲惫的笑容。
“……阿姨。”阮眠不习惯看别人难受,尽管这个人以前的态度不像如此,“方便跟我说说吗?”
女人看着这张与自己孩子相似的脸,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我们有两个孩子,只相差两岁,大儿子睡睡很活泼很爱出风头,小儿子眠眠比较安静但是很乖巧。”
阮眠第一次听见原主哥哥的名字皱了下眉头,但他看到女人脸上的一丝笑容还是将疑问压了下去。
“几年前出了意外,睡睡丧生了。当时是学校的爬山活动,好几个班级一起的。学校给的回答太模糊,眠眠回来后又什么都不肯说,一直躲在房间哭。”
“事后我亲自去问了几个同学才打探清楚,我一直都觉得我小儿子长得很好看,但从来没想过他会因此受欺负,那些人把他骗到一边,想要对他……”女人顿了一下,没能说下去,缓了一会才说:“还好被他哥知道了,过去找他,但是被那群人推下去了,抢救无效身亡了。”
阮眠紧攥着手,身子止不住地发抖,他无法想象,原主面对这样的情况会产生什么样的阴影。
女人没注意到他的异常,接着说:“眠眠好像被吓坏了,回家后开始不理人,躲在房间里不愿意出来了。”
“你会怪你的小儿子吗?”
女人吃惊地“啊”了一声,果断道:“怎么会,又不是他的错。”
又不是他的错……
阮眠僵硬地看向女人,他还记得在老楼时对方歇斯底里的模样,明显是对原主有怨恨的。
“还要怪我们那时候忙于后事,对他的关心太少了,导致后面出了问题我们很晚才发现。”
“什么问题?”阮眠感觉自己的喉咙有些干涩。
女人陷入了回忆中,“他不爱讲话了,还躲着我们,我听学校的人说他几乎不和人亲近,更严重的是,他好像很怕我和他父亲。”
“好不容易哄着去看了一次医生,医生都怀疑我和他父亲是拐卖犯,因为在眠眠的口吻里,我和他父亲完全是两个大坏人。”
女人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很轻地扬起了个小幅度,但很快又消了下去,“医生说可能是因为他受到的心理创伤太严重,他怕我们责怪他,导致他的潜意识里会觉得我和他父亲是他想象中的那样,就像……就像出现幻觉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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