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阮眠倏忽笑了起来,小脸看起来天真烂漫:“你是什么怪物啊。”
宁钦没笑。这不好笑。
距离上一次病房里的对峙已经过去了很久很久,阮眠不再追问背后真相了,他不知道这算不算好事。
要是等到某一天对方完全不在乎这些事了,他又要用什么手段呢。
宁钦陷入了短暂的思考,物极必反,这个道理他还是知道的。
等不到回答,阮眠无聊地拽了拽宁钦的手,有意无意地又问了另一个问题:“你真的喜欢我吗?”
阮眠默默在心里计数,这是第一次。
阮眠都怀疑宁钦是不是被魔法定身了,一直不回话。
数到三十二秒时,宁钦终于有了反应,他反握住阮眠拨弄小动作的手,配上没有表情的脸说道:“喜欢。”
骗人。阮眠在心里哼了一声,这脸跟欠他钱似的。
他敷衍地笑了笑,故作羞涩想要将手抽出,没有成功,反倒被更紧地握住。
“可以睡觉了吗?”宁钦问道。
现在还是凌晨,阮眠本来就没睡好,一时没反应过来,对他这突然征求意见的行为有些疑惑,茫然点了点头。
然后眼睁睁看着宁钦伸手就要掀开被子,阮眠瞬间明白了,眼疾手快捂住被子,急道:“你不是有房间吗?”
怕动静太大被顾新为听见,阮眠不敢大声说话,急得小脸都染上红晕。
宁钦定定看着他,理直气壮:“睡不着。”
“可是——”
宁钦打断他:“嗯,我们是同学,是室友,是爱人。”
阮眠琢磨着他也没问这个啊,这语气明显是在抱怨他先前在顾新为面前做的介绍。
阮眠没话讲了,轻哼了声表示妥协,背对着宁钦躺下,刚躺下腰上多了条手臂,后背更是直观感受到了温度。
阮眠的脸倏地红了,手脚僵硬得不敢动。宁钦自然地将他往怀里带,没有了下一步动作。
阮眠将下半张脸蒙进被子,声音小小的,“明天我想回去一趟,老楼那边。”
宁钦很轻地应了声,说话的气息离他耳朵很近,痒痒的,“需要我一起吗?”
“不用了,我就去看看,好久没回去了。”兴许能遇到阮父阮母。
阮眠是这样打算的,既然宁钦能知道他的去向,倒不如直接说出口,以免对方怀疑。
“好。”宁钦亲了亲阮眠的脖颈,“晚安。”
听着背后的呼吸逐渐绵长,阮眠慢慢睁眼,看着虚空发了会呆。
几次想把腰上的手掌移开,手刚碰上去便下意识地在对方骨节处摩挲了下,阮眠小心地轻触宁钦的手背,在上面胡乱滑动。
大脑还在不争气地重复着宁钦说喜欢的画面,阮眠小叹了口气最终闭上了眼。
第二天一早,阮眠借口说要回学校整理东西,顾新为本来也想一起过去,说自己一个人在家里太无聊,被宁钦轻飘飘看了一眼后改口说刚回国想自己在家里好好休息,等过几天再联系他。
阮眠觉得有点奇怪,但没多想。照旧是那个司机,在来时停下的小路口等他们,
天是阴的,司机倚靠在车门边抽烟,这荒郊野岭一片寂静,连动物都看不到几只。
一眼看到了眼熟的顾客,司机把烟掐灭,刚想和阮眠打个招呼,便看到后面还有一个陌生的长相。
司机有些发怵地收回目光,趁着宁钦上车,他拉住阮眠小声问道:“你昨天那个朋友呢?不一起回去吗?”
他本来不想多管闲事,但那个男生面露凶色,一副不好惹的样子,加上这附近少有人来,要是昨天那个男生在这里消失了,说不定也没有人知道。
尤其是阮眠这种长相最适合骗人了,说不定还是联合作案。
昨天他就对这两人格外注意,特意回去打听了下,这边的确发生过重大事故,现在是没有人居住的。
他还在想,要是遇到第二次,他一定要好好开导两个孩子,不要来这种地方干傻事,现在他可得重新审视一下这件事。
阮眠摆了摆手随口说:“没事,他不回去,他住这呢。”
落在司机耳里便成了:放心,处理好了,埋得好好的。
许是有人等得不耐烦,车窗被敲了敲,阮眠上了车,司机在驾驶座坐下后往后视镜看了一眼,正对上一张毫无表情的死人脸。
司机立马移开视线,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为好。
和来时一样,车子飙得飞快,一路畅通无阻回了市中心,阮眠在路口跟宁钦分开,再次拒绝宁钦一起前去的建议,独自往老楼那边走去。
这一次运气好,没有遇到房东,只是情况跟他想的不一样。
——他以前住的那间房子租出去了。
门口走廊处堆放了几个旧木箱,是原主以前用来堆书的,现在被寂寥地丢在外面等待收破烂的捡走。门上挂了串风铃,稍微有风便叮铃铃响。
阮眠在门口站了好一会,背后突然响起了一道声音。
“你是来找我的吗?”
男生毛茸茸的衣服擦过他的耳朵,随手拨弄了下风铃,拿出钥匙在他面前开门。
阮眠呆呆地看着前不久才见过的人出现在面前,并且还搬进了他以前的房子。
“有什么进来说吧。”阿谷先进了屋,阮眠顿了几秒也跟了进去。
“随便坐吧,刚搬进来没什么好招呼你的,请你喝水吧。”阿谷倒了杯水,看着面前局促不安的人有些好笑。
阮眠视线乱瞥,正如阿谷说的刚搬进来,家里的陈设没什么变化,只是用品都换了新的。
他对阿谷有很多问题要问,现在又这么凑巧地搬来了他以前的房子。
“你想问什么直接问吧,看你纠结半天了。”
既然他这么说了,估计是知道很多事情。阮眠一咬牙,决定不遮遮掩掩了,直接问道:“你怎么搬来这了?”
阿谷理所当然道;“便宜啊,还能有什么理由。”
阮眠愣了愣,说起来这也是原主住在这的原因,或许真的只是巧合。
“不过这里也有不好的点。”
“什么?”
阿谷有节奏地叩击了几下桌面,到某个节点突然停下,“要来了。”
话音刚落,敲门声响了。
不对,更应该说是砸门声,毫无征兆地在这栋老楼响起,随即谩骂声此起彼伏,似乎被打扰了休息,对噪音很是不满。
旁边的阿谷悠闲地吹了声口哨,阮眠傻了眼,砸的就是他们这扇门,怎么对方这么淡定啊!
他立马联想到各种不好的猜想,阿谷不会是欠债了吧,外面是债主来催还款了。怪不得住这么寒酸的房子。
他同情了几秒,压低声音问:“你是欠钱了吗?”
阿谷没听清,看着他没说话。阮眠以为他默认了,眼神中带上了一丝怜悯。
外面的吵闹声不断,阮眠开始坐立不安,他好像来得不是时候,也不知道外面的人什么时候走,他们还要这样尴尬地坐着到什么时候。
阿谷突然说道:“带你看个好玩的东西。”
只见阿谷就要起身往门那边走,阮眠被吓了一跳,冲上去拽住了他的手臂。
阮眠惊讶地睁大眼睛,小声道:“现在出去不是活活挨打吗?”
他看过电视剧里面的高利贷都是一个个膘子肉,一拳打飞一个。阿谷高是高,可并不健壮,说不定会被揍扁。
阮眠没松手,在屋里环顾了一圈,没看到合适的工具,退而求其次拿起手边的小板凳,眼神坚毅:“用这个挡挡吧!”
至少不被打得很惨。
阿谷:“?”
他嘴角抽了抽,没忍住说道:“别人说过你看起来不太聪明吗?”
阮眠摇了摇头,耿直道:“没有。”
阿谷从他手里拿过小板凳放在地上,继续往门口走去,阮眠怕跟着遭殃,没敢跟过去。
紧张地盯着门被一寸寸打开,等了一会没看到想象中的一大伙人冲进来,阿谷靠在门边云淡风轻地看他担惊受怕的样子。
阮眠终究是抵不过好奇心,慢慢挪到门边,才发现外面空荡荡的,楼道的声音也一并消失了,一切就像没发生过一样。
“他们走了?”他扒拉着门,小心翼翼问。
阿谷挑了下眉,笑而不语。
似乎只是带他看了个小魔术,他把门关上,示意阮眠回去坐下。
“你还记得我上次说的话吗?”
“记得……”
阿谷双手撑脸视线直白地看他,“我没唬你,我记得你。”
阮眠处于震惊状态,身子不自觉绷紧了。他太鲁莽了,在不清楚对方的情况下不应该跟着进屋的。
第一次见到阿谷宁钦也是这样提醒他的,没想到会犯第二次错误。
阿谷看着他越发严肃的脸,没忍住打断:“你想什么呢?我不会干什么的。”
“噢。”阮眠警惕瞪着他。
“……”阿谷懒得解释,接着说:“你还和那个人在一块呢?上次店里看到的那个。”
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提到宁钦,阮眠皱了皱眉说:“我们是朋友。”
“你上次也这么说的。”阿谷往后靠向沙发,双手抱胸。
阮眠心中警铃大响,先不说阿谷是怎么一眼认出他的身份的,单凭记忆这一点就很可疑,事情过去了这么久居然还记得,何况是统共只见过三次面的人。
对方不会真的跟宁钦是一类人吧。
“我是什么你不用在意,来说说你的事情吧。”阿谷笑了笑,漆黑的瞳孔亮亮的,“你在门口鬼鬼祟祟的是因为你以前住这?”
阮眠被对方的用词刺到羞红了脸,他只是在门外徘徊而已!
阿谷看他的反应点了点头:“那我懂了。
他懂什么了。阮眠想起他说的话,问道:“刚刚你说的好玩的东西呢?”
“哦那个啊。”阿谷不以为意,“就是我住的这几天发现的,说到这,你以前住的时候有遇到过这栋楼的其他住户吗?”
被这么问道,阮眠脸色一白,有关陆年的记忆蹦了出来,他恍神回答:“有,但是他已经不在了……”
“一个?”
“啊?”阮眠不理解他问这个干什么,但还是仔细回想了下,记忆中好像真的只见过陆年和房东,其他人没怎么遇到过,“好像是的。”
阿谷了然,“明天告诉你好玩的东西,记得来找我。”
“明天?”
“因为我要休息了。”阿谷站起来赶客,“明早九点,过时不候。”
图南是A市一大有名地区。
有名主要在于它发展之迅猛,十几年前突然来了一批年轻人在此开发投资,就像初出茅庐的小子立大志一样。
初期几乎没有人看好这块地,这原先只是几块破旧砖瓦,几栋老楼房,附近的服务业相对饱和,新兴产业又有专门发展地段,大家都在盼望这场闹剧的结束,直到第一栋写字楼的建立。
这群来历不明的人似乎精通各个领域,精心研究市场走向,很快在这小地方立起来一片天,见势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图南,竟意外地发展得不错。
如今这片小地方跟发展多年的市中心没什么区别,不知情的旁人多少都会听说一点,最先是感慨这些年轻人的莽撞,后来又听说这些人聚集在一起只是因为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
众人很好奇,但除了图南内部的人,没有人知道那个秘密是什么,甚至大家都不知道这群年轻人从哪来,又是什么来历,只是在A市隐隐流传着他们的传说。
那是一群有野心的人,在进行着“图南计划。”
林清踢开脚边的易拉罐,推门后里面的声音戛然而止,他没理会,随意寻了处位置坐下,漫不经心地打量在场的人。
自从图南发展起来以后,有更多更好的办公区供他们使用,但是最终还是选择了这个,这个最初的地方。
只是一间很小的房子,在这寸土寸金的地方都只要一千租金,墙面经过多次维修已经看不出先前的样子,但屋内仍然简陋,任谁看了都会觉得寒碜。
来的人只有七八个,其实从很久以前开始,来的人就越来越少了,加入图南计划的人数是变多的,但是真正能来这间屋子开会的仍然只有他们最开始的一批。
只是迫于很多原因,有些来的次数越来越少,可能是完美融合了现在的身份,太忙抽不出身,可能是有了更想要去做的事情。
在外打着神秘组织的幌子,他们的真实身份只是一群不熟但凑到一起的人,只因他们有着同样的目的。
想要继续活下去,尽管不是自己的身份。
或许在路上走着,都不能确定身边的人到底是真的还是已经被换了内芯的,没有人分得清,但是也没有人在意。
穿着白色羽绒服的高小伙破门而入,边喘着气边搓手,一进来就开口道:“路上太堵车了,什么时候把基地搬出去啊,这地方要绕好久。”
大家都已经习惯他每次必迟到,一来必吐槽,只是笑了笑没说话。
穿着西装的精英男看了看手表,严肃道:“你迟到了六分零五秒。”
高小伙啧了一声,过去攀上精英男的肩膀,“别老看你那旧表了,谁不知道你现在生活过得可比我们好多了,怎么不买块新的。”
精英男知道他嘴上没个关子,把他的手拍开没有接下这个话题。
林清一直在看着那边,轻笑了声。
这个精英男是最早加入图南的一批,他以前是个经理,因为意外出了车祸。
很多人意外死亡的时候都不相信自己死了,总会在附近徘徊游荡,林清就经常捡到这样的,把他们领进图南再教会他们,他们下手的身体通常是那种濒死的人,或者刚死不久的。
这个精英男不一样,他很清楚知道自己死了。
林清是在葬礼上捡到他游荡的魂体,说是游荡,其实也不完全,精英男死后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知道自己死了但是没有完全消失。
他穿着死去时的衣服,一件很普通的衬衣,参加了自己的葬礼,他生前的社交圈子很小,大多是工作上的来往,所以来葬礼的人并不多。
大家都看不见他,怕引起骚动,等到人群散开后他才给自己送了一朵白花。
林清当时还不叫林清,不过的确姓林。他那时候只是一个刚加入图南不久的少年,他年纪小又爱贪玩,什么事都想凑个热闹。
图南正处于初步阶段,很多事情要忙,大家没空照顾他,给他了安份工作,说是负责招揽新人,他便屁颠屁颠天天跑出去找。
看到精英男的时候他是来凑热闹的,习惯和魂体打交道后他总是穿梭在各种静穆场合,因为年纪小大家都没注意到他,很快就放他进去了。
对方显得很平静,反而让他很意外,他观察了好久最后笑嘻嘻凑上去说了一句话。
“我看见你了。”
注意到林清的视线,精英男冲他微微点头。
会议开始了,跟平常的一样,大家依次分享自己的近况。这个会议的最初目的是因为大家一开始都不熟悉刚获得新身体后应该怎么做,所以每月会来一次交流讨论,分享经验。
时间长了大家还是来,不为别的,只是想说说话。
倾诉对于他们来说其实是件很奢侈的事,身边的家人朋友不是自己的,说话还要担心会不会露馅儿,只有来到这里,大家都是同一类人,才能体验到熟悉感。
林清也来,不过是来凑热闹,现在改成了两个月开一次会。
他和其他‘人’不一样,大家都喜欢找那种适合的身体,要么幸福美满的家庭,要么家钱万贯,人都是有私欲的,死了也一样。
只有他,每次都是找孤苦伶仃,几乎没有家人朋友的皮囊。用他的话来说,换得勤快,死了没人在意最好。
以前是这样,边学林是这样,唯独“顾新为”不是这样。
这是他特意选的,因为遇到了一个有趣的人,他的野心可不止在这间破旧的小房子里。
这里都是见不得光的东西,而他也想要到阳光下面走走。
“我还是老样子,你们也知道我这身体的主人原本是个学生,这不是高三了吗,我天天背书写题,连出去玩都没时间了。”高小伙吐槽道,随后又低下头,笑起来露出小小虎牙,说:“不过好消息是,他妈妈的病有好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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