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 快瞧,太子殿下出皇城迎大将军!”
“时隔六年,大将军终于回京!我等如今可一睹其风采。”
“娘亲, 日后我也要像大将军一样打跑夯夷!”
“太子殿下与大将军还是亲近的,几年前征战沙场, 得大将军亲传,眼下瞧着英姿飒爽, 乃我大楚之幸。”
“……”
大楚战神骠骑大将军回朝,天子派太子殿下城门相迎。
周明晏打头停下马,不久, 城外烟尘渐起, 马蹄现出模样。
打头的云握川骑高马,眉深眸利,被铠甲包裹的躯体挺拔修长,威严却不外放, 如同沉睡雄狮, 率众多将士回城。
此一行, 烟尘滚烫, 饶有几分西北凛冽与战场肃杀之气。
“大将军。”
“太子殿下。”
城门口, 双方见礼, 亲舅甥此时乃君臣。
周明晏注视着几年未见、气质愈发冷冽的舅舅,眼底流露几分赤子孺慕:“此战重创夯夷, 而今大将军凯旋,父皇派孤前来相迎,还请大将军与诸位将士一同入宫。”
云握川颔首。
大将军战场外疏离寡言,身侧副将一应安排下去。之后部分军队浩浩荡荡入城,在围观百姓的欢呼声中驶至皇城。
官兵再分,云握川身后带着几人,与太子殿下并行入宫城。
云握川归京,如同在胶着的朝中局势丢下一颗石子,会带来皇权天子喜闻乐见的震荡。
故此皇帝今日匆匆下朝等候在紫宸殿,平静下有几分坐立难安。
“陛下,陛下,太子殿下与大将军到了。”贴身的大主管公公眉眼飞扬。
“宣。”天子抬眸,掌心轻握。
君臣相庆,一派和乐之景。皇帝并未久留众人,赐下众多赏赐,言明晚间为其备有庆功之宴,便送将官回府修整。
太子与将官们一同告退。
“舅舅。”周明晏追上了打头之人。
云握川止住脚步,身后几人瞧见太子,熟识的寒暄一二,有眼力见地告退。
云握川回身微微颔首,深眸落于太子面上,寻常人被如此目光所看会下意识回避,但是太子毕竟被他亲自教导过。
“舅舅,多年未见,母后与我一直挂念着您。”周明晏笑容莫名有些青涩,对着打小崇拜的亦师亦父的舅舅,乖觉道,“……感恩您在西北也念着我。”
三皇子暗中争兵权一事,舅舅虽人在西北,但为他出了许多力。
“职责所在。”云握川道。
他与太子天然在同一立场。
周明晏笑了笑,提起另一事:“舅夫与云休也随您回来了吧,许久不见云休,不免想念,您今晚带他入宫来吧。”
“再议。”云握川并未应承。
在太子面前面色未改的大将军方一出城门,便朝着等候在此的亲兵吩咐:“现下去吏部侍郎家接回云休的猫。”
语气夹杂不快。
待亲兵离开,他并未骑马,而是上了一辆马车。
车上坐了一天生笑眼的男子,面部干净,唇红齿白,昏暗的马车霎时熠熠生辉。
“尚未归府便着人上府,镇国公失了礼数。”九溪打趣道。
“久不归京,礼数不周之处自需人体谅。”云握川淡声道,“再说,是云休失礼。”
九溪瞧他:“不是说好了,让宋家小子亲自送回来,你也好瞧瞧他模样,为何忽然反悔?”
云握川避开他的视线,未答。
九溪莞尔一笑:“你就别扭些时日吧。”
宋遂远与阿言就尺玉去不去镇国公府一事,已一日未曾说话,二者各持意见,互相坚守。
镇国公入城的消息传来,阿言趁着宋遂远用膳的功夫,想偷偷叼走崽崽,却被人抓了个正着。
宋遂远从小白猫口中取蜷着身体的崽崽,挑了挑眉梢:“阿言偷崽?”
“才不是!崽是猫的!”阿言前爪跳起来,虚张声势地威胁道,“今日你若不给猫,猫就打晕你抢走!”
宋遂远知道他可以做到,闻言只是轻笑一声,捏了下猫耳朵:“阿言讲些理。今日你先回云世子身边,过两日我上门拜访云世子,交谈评估过后再将尺玉交给他。”
阿言抖了抖耳朵:“不要!”
云休不谈!云休要崽崽!
猫这两日又难过又气愤,宋遂远不要阿言不给尺玉,是大坏蛋!在此事上,与宋遂远作对,几乎成了条件反射。
“那便算了,我养着尺玉。”宋遂远道,盘了盘尺玉的小身体。
尺玉乖巧地眨了眨圆眼睛,弄清现在的情况后,凶巴巴“啊”一声,从父亲身上跳开。
坏父亲坏爹爹吵架,崽崽都不要理!
小家伙拱着屁股将圆脑袋缩进小被子里,短短的小尾巴甩了两甩。
禁同行二传
镇国公亲兵正是此时前来。
来得正巧,多了一双眼睛,小白猫无法在众目睽睽下变人打晕人抢崽,鼓着脸生气。
而宋遂远对冒昧上门的亲兵格外温和:“阿言在此,劳烦赶来接他,本该是我上门拜访。”
亲兵憨厚一笑:“那这,宋公子,我便带他回府了……不过我怎么抓他?”
小白猫高高立在墙头。
阿言气鼓鼓俯瞰底下的宋遂远大坏蛋,今日猫带不走尺玉……不是,圆瞳机灵地转了转,他忽地放了些气。
哼,不给便不给,猫晚上再来抢尺玉。
况且爹爹回来了,猫变人也不怕迷药!
阿言做好打算,转身往镇国公的方向跑去。
猫先回去接爹爹与父亲。
宋遂远浅眯了下眼,从墙头收回视线,朝怔愣的亲卫道:“阿言回镇国公了,你回去正好复命。”
亲卫:“啊?”
瞧着天边镇国公府的方向,宋遂远目光意味深长。
“喵~”尺玉方才藏起来不小心睡着了,起来跌跌撞撞跑出来寻人,刚醒来不甚清醒,奶乎乎一团依赖地黏着父亲。
托阿言近来监工镇国公府的府,小家伙并未察觉不对。
宋遂远听见小奶音,回头接住朝自己跑来的小家伙,低沉的嗓音轻松带笑,轻声道:“尺玉往后可以变人陪伴爹爹父亲了。”
“变人”二字,在尺玉耳朵里是开关。
宋遂远迈入屋中的同时,怀中落入一只白嫩漂亮的小宝宝:“啊~”
小嘴巴,圆眼睛弯弯。
阿言独自回到镇国公府。
他一路上尽在旁人家屋顶上跑, 取捷径抵达之时,恰好看到管家带人在门口迎接马车。他并未久留,而是先行跑去属于他自己的院子。
镇国公之名号, 大楚建国之初即有,首封镇国公乃开国将军, 乃而今镇国公云握川之祖父。
镇国公府是太祖所赐,其规模尊贵仅次于皇家亲王,亭台楼阁, 水榭武场,雕梁画栋, 气势磅礴,只是镇国公一家久不归京, 许久未有人气,纷杂草木阴而静。
世子云休的院子紧邻月河,小院位置、其间精细程度仅次于主院, 前些日子阿言见他们开始收拾起来时, 便知道是自己的居所。
故此他现下毫不费力地避人找到自己院中,换上一身符合世子身份的云绫锦衣袍,对着铜镜摆弄半晌,勉强用发带拢起长发。
镜中人俊逸仙姿, 瞳仁灵动, 唇红齿白, 微微皱皱鼻全然矜贵少年意气, 雁回城云世子回来了。
与父亲安排的“云休”换过身份, 云休轻手轻脚从正堂屋侧挪到门边, 探头朝屋内看了一眼。
到这一刻他仍有些忐忑,不知父亲是否还在生气……
一道银光嗖地从眼前划过, 幸而云休扭身避开得快,他贴在墙上,安抚地拍了拍胸口,握拳下定了决心。
“父亲息怒,我错啦!”云休侧过身快速出声喊道,紧闭双眼,手掌对着放在胸前朝屋内拜。
认错为上。
安静须臾。
“剑捡回来。”声音如常冷硬,听不出喜怒。
云休机警地悄悄睁开一只眼,看到父亲无甚表情的一张脸:“哦……”
他早先便生出来前来盛京游玩之欲,最终拍拍屁股逃出来是因为,他离开雁回城那日,无聊地变成猫形在书房内练功,不小心爪子划破父亲某心爱的兵法孤本……若是如此便罢了,他藏罪证时不小心碰掉了爹爹送父亲的白玉……
这两件事,够小心眼的父亲记十年。
唔,大抵聪明的人都小心眼。
云休在父亲面前很是乖觉,捡了方才被用来扔自己的长剑,并未递回给父亲手中,而是交给了另一侧的爹爹。
与父亲分别良久,云休略有些生疏地规矩见礼:“……我离开雁回城几月,父亲看起来越来越大气。”
云握川瞧着他未语,眼神锐利不减。
一旁九溪轻咳一声,握拳挡住了唇边升起的笑。
云休与父亲对视,浅浅露出一个不知该作何的微表情,听见爹爹出声,转而蹭去爹爹身边:“爹爹好久不见。”
九溪放下手中剑,主动提起:“为何没带尺玉回来?”
云休眼也不眨道:“我今晨出门时他还在睡觉,晚上我再抱他回来。”
九溪颔首,意有所指地扬了扬下巴:“你父亲还未见过他。”
云休顺着他的话目光望向父亲,无知无觉开心介绍道:“父亲,尺玉是我的崽崽,猫形与我一模一样,人形超漂亮!等我抱回来给你玩!”
小猫不懂人情,以前念着他年纪小,未与他提起过成婚生子等事。若是寻常人家,家里崽子出门玩与旁人生了崽崽,做长辈的定会烦心,训一训崽子,哪容得他如此天真。
九溪见过宋遂远,亲生接生尺玉,有自己的考量,闻言扬眉瞧着云握川。
大将军喜怒并不浮于色,微微眯了下眼,显然他也晓得自家孩子是猫崽,只是道:“别是抱不回来崽崽。”
养了十八年,云休一张嘴,他便能瞧出来是非。数月不见,扯谎学聪明了。
“当然,当然可以抱回来。”云休心下微顿,淡然神色未崩。
在场几人并未发现,云休此刻的小表情像极了宋遂远,如出一辙。
“尺玉何时会化人形?”九溪转而问起这件事。
过去宿山雾的两个孩子,将近一年才会化形,他以为尺玉也不会如此快。
“不足满月便学会了。”云休骄傲道,若是有尾巴要翘起来。
九溪皱了下眉心,问道:“宋遂远未发现么?”
尺玉太小了,尚不能听懂人话,在爹爹面前变人,那在他父亲面前呢。
到底放心早了。
云休不以为意:“尺玉很聪明,从来不在父亲面前变人。”
九溪与云握川对视一眼。
经年累月,活到如今的年岁方知,万事无绝对。
正堂简单寒暄过后,云休被云握川提去武场以检查为名操练了一番。
“砰!”
“庸兵。”云握川淡淡,欲转身离开。
几月未摸枪,云休未坚持到一个来回,被父亲挑飞,他自小磨练出的血性霎时升腾。
猫猛地翻身而起,撑着长枪扫腿利落地踢向父亲脑袋,却被人后仰躲过,一把抓住脚腕扔开。
“啊!”云休怒气升起,表达怒意的方式却与小尺玉一样原始。
云握川眉心一跳,这是连骂骂咧咧的习惯都被人改了么。
不等深想,小崽子又来。
云休的天生资质决定了他比常人要善战,哪怕作为父亲、作为大将军也无法全然放松,他连忙凝起心神找对方的破绽。
这头重逢的父子拳拳到肉,另一头父子俩相亲相爱。
尺玉喜爱变人,不止因变人有趣,还因为父亲一直是人形,爹爹也可变人,他想与父亲爹爹一样。
今日小家伙被解了禁令,趴在小床上,身上盖着的被子被他卷了一卷,一只小手手开心地朝父亲的方向拍拍床:“呀~”
宋遂远回头见他这副模样,眼尾露出疼爱的弧度,将手中的小衣服放到床边,为他拉平整小被子。
业已立冬,屋内不穿衣有点凉。
“来更衣。”宋遂远摸了摸小胖脸,把小家伙戳躺下。
“啊~”尺玉弯眼笑了下,圆眼睛再看着爹爹。
以为爹爹在同自己玩。
宋遂远展开小衣服,如同碰到难题,仔细斟酌在脑中做了穿衣规划。
业已立冬,尺玉的衣服有些厚度,比肚兜难穿,宋遂远手下有些生疏,因此放慢了动作为他穿上交领短衣,再继续穿小裤子。
宋遂远认真为他穿好,一抬头,尺玉一只手往上撕扯住短衣,露出圆鼓鼓的小肚皮,他看着肚子,小嘴巴叽里咕噜不知在说何事。
“小心着凉。”宋遂远与小手抢了短衣盖好。
尺玉重新拉起来,眉眼认真叽里咕噜。
宋遂远顿了顿,捏了捏小家伙的肚皮覆盖的软肉:“是谁的小胖肚子?”
小崽子奶声奶气应了一声,父亲终于发现啦,尺玉有肚子~
宋遂远这回再拉短衣,尺玉并未捣乱,翘起双腿翻身趴下。
绛红色短衣,靛蓝裤子,第一次穿正式的小衣,五个来月的尺玉像个大孩子一般。
宋遂远简直爱不释手。
第一回 喂人形尺玉崽吃饭时,小家伙大抵有些误解。
因为要看顾尺玉,两人的膳食都被取来寝屋。
尺玉的小碗里是羊奶,第一回 以人形吃饭,宋遂远谨慎为他筛选过。
大抵喂少了。
“手,放开。”宋遂远出声命令。
怀里的尺玉一只小手努力扒着碗边,探头瞧:“啊……”
变人,吃饭!
宋遂远默了默,握住他的小手,放下用至一半的膳食,抱起小崽子离开桌旁:“小宝宝只能喝羊奶。”
“啊!”尺玉小眼神看着白米,被父亲抱走却无能为力,“呜……”
变人的小崽子本能假哭,宋遂远听见这声呜咽,顿了下,再瞧了瞧小崽子清澈的圆眼睛,差点笑出来:“哭无用。”
尺玉抽抽搭搭憋回去,凶巴巴:“啊!”
吃饭之外,尺玉还算听话,下午宋遂远把他哄睡,放到床里侧后出了寝屋。
随墨恰好回来复命。
宋遂远派他出门雇打手,无影阁自小训练,打手们与将兵都能打得有来有回,而他雇了许多,一难敌,百可胜,多亏赌坊那头王三为他赚足了银子。
以宋遂远对阿言的了解,他走得那样干脆,定是心中憋着坏,定会回来偷崽崽,或早或晚。
就像小纨绔上回偷偷跑来宋府。
请打手此举,瓮中捉猫罢了。
夜色降临。
宋遂远抱起柔软的尺玉,拍了拍沉睡近两个时辰的小宝宝:“尺玉,起来等爹爹回来。”
尺玉犯困,迷迷糊糊趴在父亲肩窝。
宋遂远在桌前站定,舀了一勺羊奶喂进尺玉嘴中,如此成功将他唤醒。
一小碗羊奶下肚,尺玉咬着手手笑出声。
宋遂远垂眼带笑,温声道:“睡醒便好,不知今夜你爹爹会不会来偷你。”
他猜测是今夜,却也可能是明夜,还需等上一等。
“爹爹”二字入耳,尺玉转着小脑袋四处张望,不见大白猫。
爹爹呀?
“等一等,今晚有宫宴。”宋遂远朝困惑的小家伙道。
宫城设宴,所为犒劳将士,云休去与不去无所谓,于是便没有去。
但被爹爹抓住提醒明日需入宫向皇后姑姑请安,云休潦草点头,非今夜便可,今夜他有要事。
目送父亲与爹爹离府,云休回到院中,坐卧不安地等到星辰落满天边,立马变成猫直奔宋府。
猫如今对宋府的熟悉程度不可同日耳语,挑常走的路最快摸到鹤栖院。寝屋书房皆灯火昏黄,小白猫双眼一亮。
宋遂远在书房!
矫健跳下墙头,阿言顺利地摸进寝屋,以防万一,他进去之前仔细听了听动静,房内似乎无人。
阿言迈入寝屋,尚且疑惑着宋遂远难不成抱尺玉去了书房,一边绕过屏风,猛地对上一张熟悉的小脸。
尺玉乖巧趴在床边,神情认真如同守耗子的猫崽子一般,瞧见爹爹甜甜一笑。
阿言蓦然白毛炸起!
尺玉、尺玉他穿衣服了!!!
……希望是宋遂远穿的,至少说明只有他一个人看到。
云休乱糟糟想着, 乱腾腾动了起来,随手薅了宋遂远一件衣裳, 胡乱披上后挽起宽大袖子,衣柜凌乱,但他已无暇在意是否会被发现。
他两步走到床边, 俯身抱起尺玉。
逃跑,快些逃跑, 他与崽崽不要留在这里被宋遂远放血呜呜呜。
尺玉趴着看爹爹跑来跑去,看戏地嗦起一只小手指, 待被爹爹抱起来后,取出嘴巴里的手指要与爹爹分享:“呀……”
小胖手晶莹剔透。
“嘘。”云休微微后仰避开嘴边的小手神色紧张,臂弯托着小屁股道, “不要说话, 爹爹带崽崽离开。”
尺玉懵懂地看了看爹爹,又瞧了瞧自己的小手,慢悠悠缩回来自己吃,忽然又想起什么, 伸手拉扯身上的小短衣, 咧开小嘴巴, 小奶音中气十足:“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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