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尊逃脱的剧情不比前面那些,是勾连甚多、真正会对整个界面的局势造成影响的,若是封霄阳真将这段剧情拖长,整个界面都有可能不复存在。
所以他只能是想。
所以封霄阳端住了那副冷冰冰的面相,沉声道:“我不想。”
“不过是一个玩物罢了……”他有些好笑的挑了眉,柔声道,“不是谁都能如你一般情深义重,像条狗一样忠诚的,得点好处便要摇尾巴的,慕修士。”
慕风欲阴郁的看了他一眼,别开脸去冷声道:“倒真是我想多了。”
封霄阳轻笑一声,有些无奈的想,如自己一般连喜欢谁都不能承认的魔尊,古往今来还有哪个。
这条毒蛇毕竟还是清虚派的人,又一颗红心向着他那野心勃勃的主子,他并不打算要了这两人的命,是以哪些话能说、哪些话不能说,还是要拎清楚的。
“好,先前的问题,慕修士都答得不错。”封霄阳隔着链子轻轻拍了下手,发出叮的一声响,“最后一问,你豁出命去要拿那金珠,是为了什么?”
“这可不是你那位主子的要求,而是你自己下的决定……我实在是很好奇,究竟是怎样的心境,才能让你这只乖巧的狗自己咬断了项圈发疯。”
慕风欲沉默了会,哑声道:“主子会成为朝廷交予清虚派的质子,是有着自己的考量的。”
陈凡陈凡,自出生起便得了个注定不得重视的“凡”字为名,又因自己是皇上与异域舞姬偷情所生、出身低贱,是皇城中最不受皇上关照的皇子。
他自小便活在太监宫女面上恭谨万分、暗地里鄙视嘲讽的阴暗目光中,早早便学的心狠手辣,论手段,这皇宫之中能与他比上一比的,怕只有那位龙椅上坐着的人。
那位老皇帝极为忌惮他,不敢让他接触皇权兵权,更不敢让他接触朝中之事,只随意给他封了个王爷,批了处京城偏僻地方的宅子,由他自生自灭,又遣了无数暗卫盯梢。
陈凡手下势力不少,可在皇权面前终究是单薄了些,便收起了獠牙,佯装臣服。
“天降异相,清虚派来了人,主子得知,便起了去仙家闯一闯的心思。”
他那位主子向来是个野心极重的人,废了埋伏许久的暗桩,将自己送进了清虚派那名为测验、实为挑选的训练场上。
“那时我只是皇城中一条最为卑贱、连个名字都没有的猎犬,是主子找上了我,问我想不想要个名字、再要个能活着的身份。”
主子便像是他的救命稻草,慕风欲一口应下,却不知陈凡只是看上了他那一身好根骨,与适合被炼化的身子。
清虚派选人,有着自己的打算,一次性在朝中寻了无数根骨奇佳之人,他便也在此列。
皇帝生了场怪病,那时早已缠绵病榻,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国民被掳了不少“升仙”去,却没了阻止的能力。
陈凡亲手为皇帝更衣,亲手埋下了慢性的毒,将弑父杀君一事做的面不改色,转头便以质子的身份进了清虚派。
“主子他想,将整个清虚派收入手中。”
上仙垂青,陈凡的野心也随之增长,早已不再止步于得到皇权,而是盯上了这修真界一宗三派之一的清虚派。
尤其在发现这些被称为仙人的修士并不如世人所想的一般冰清玉洁后,他那位主子的野心便越发膨胀,私底下的小动作也是越来越多。
“清虚派在这朝中所掳掠的资源、所带走的平民,有不少都被主子扣在了手中。”慕风欲沉声道,“若是那金珠递上,定然会破坏清虚派与朝廷的关系,主子所有的努力,也将付之东流。”
封霄阳冷嘶一声,震惊于那位看似平庸的陈修士竟是如此大胆,又忽的想起了什么,皱眉道:“你说这些,不怕被那清虚派中的老东西知道么?”
“主子虽在修炼一途上不具天赋,却喜欢钻研些旁门左道,早寻见了能让我这样的牲畜脱离清虚派控制的东西,虽每次使用只能坚持短短六个时辰,却也足够了。”
“且主子从未动过炼制这类牲畜的心思,甚至一直在研究,如何将我这样的人恢复成原本的模样,因此手下网罗了不少这样的‘小玩意’。”
好家伙,还是个有技术且深藏不露的心机男,这是要教唆这群被仙家养出的狼造反啊。
封霄阳心中感叹,对那位看似平庸的陈修士肃然起敬,可一想起那日看见的有关陈凡的系统资料,敬意瞬间就变成了些旁的意味。
那位陈修士手段虽狠,却是在用自己的方式护着这朝中的人民,甚至还试图解救那些被仙家作践的不成人形的修士。
如此行径,看似是个称职且铁血的领导者,可封霄阳却清楚的知道,陈凡究竟是为了什么、又是为了谁,才会变成如今的样子。
封霄阳颇为复杂地看了身下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样儿的慕风欲,沉思半晌,掏了金珠出来,移开踩在他胸前的脚,一个响指解了他身上所有的禁制,将金珠往前一送,懒散道:“喏,不是想要么?拿去。”
慕风欲惊的浑身一颤,费尽全身力气也没压住脸上的疑惑,下意识做出了个防御姿势,狐疑地看着封霄阳,避如蛇蝎般躲开了那枚递到自己眼前的金珠。
“躲什么?”封霄阳有些好笑,“如假包换,真不想要我便收回去了。”
说着便捻起金珠,灵戒冒出金光,当真是个要将金珠收回的样子。
他刻意将收回的动作放慢,慕风欲眼神惊疑不定,终是无法拒绝那枚金珠的诱惑,赶在封霄阳收回前拿到了金珠,紧紧攥入手中。
慕风欲在接触到这金珠的一瞬间便验明了真伪,表情瞬间便变得更加扭曲了:“你竟真将这东西给了我?你为何要将这东西给我??”
封霄阳懒懒地盘坐在他身边,打了个哈欠,道:“天下人皆知当代魔尊是个阴晴不定、做事全凭喜怒的,问我为何会如此做的,你还是第一个。”
“拿到了就快滚,记得赶明早给我送个一样的回来应付你那主子,放那桌子上就行。”他扯了扯滑落到手肘的中衣,又打了个哈欠,脸上满是不耐烦,“再别扰人睡觉了,下次若还敢,我便直接将你那清虚派推了去。”
说着便摇摇晃晃的下了榻,光着脚往门外走。
慕风欲仍是愣愣的保持着那个姿势,好似还未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封霄阳余光瞥见,有些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这条狗忠心是忠心,脑子也不差,只是每次碰上与自己主子相关的事,理智就跟下了线一样,傻得天怒人怨。
虞清道早知道了清虚派的事,虚怀宗介入此间朝廷已是早晚的事,这金珠递与不递,并无多大的区别。
而他那位主子却是少有的真明白人,估摸着早就想出了应对的方法,甚至于都有可能是主动找上了他的茬,为自己的谋划添砖加瓦。
陈凡早知他手中握着金珠,却是毫不畏惧,甚至恨不得他将那金珠早早交给皇室、并为此忙的半夜不睡到处奔波,必然是早早便设下了局。
……也不知道这条毒蛇究竟是被降了多少的智,才会做出带着满身伤对他一个魔尊搞夜袭的事儿来。
金珠给了便是给了,他封霄阳也顶多能帮到这一步了,至于后面这一对该如何走,那就不是他该关心的事了。
他如今所关心的,只剩下了睡眠大事。
程渺就睡在外间,封霄阳悄无声息的摸过去,却在将自己放进被窝的一瞬间瞪圆了眼,带着怒气压低了声音:“好你个仙尊,居然是醒着的?”
程渺墨眸中流露出些无奈之色,将炸了毛的魔尊揽入怀中,轻声道:“你闹出了好一番动静,我自然该是醒着的。”
看这样子,怕是将方才那些话听了多半去。
封霄阳愤愤地踹了他一脚,心道这仙尊真是该听的不听不该听的竖着耳朵听,一时间却也想不出什么应对之法。
他倒是想对程渺说天上天下只你一人的话来着,然而要真说了这话,系统怕是能立刻化身雷电法王,将他的心都烤焦了去。
也不知道那系统为什么总要干涉他与程渺,三令五申的命令他不能对程渺真正说出表达爱意的话语,却能允许他听程渺说那些让人牙酸的情话。
感情终究是需要双方都付出的东西,他俩之间像个什么样子……
他烦的要命,只觉得那句话沉沉堵在喉间,却怎么也没法说出口,索性闭了眼往被子里一钻,决定用身体证明,咬着牙去解程渺的衣带。
程渺察觉到他的举动,又叹了口气,温柔却又不失强硬的握住他的手,低声道:“我都明白的。睡吧。”
欲哭无泪、动弹不得的封霄阳:“……”
不是你都明白了些什么啊喂!你知道你拒绝的究竟是什么嘛!我可是做了一堆心理准备才决定换个地方犒劳你的!!!
他又是气又是委屈,索性从锦被中拱出脑袋来,在程渺形状清晰的锁骨上狠狠咬了口,含恨闭了眼,决定再也不做这样主动送自己的事儿。
程渺轻轻抚弄着他柔滑的长发,垂了眸看着有些气鼓鼓、紧闭双眼的魔人,眸色晦暗不明。
他没了多少睡意,许久才入了梦,可夜间过的不安稳、梦也做的不安稳起来。
程渺梦见了许多年前的虚怀宗,那时虚怀峰下的青柳尚未完全冰封,他也只是个大乘期的修士,依旧沉浸在虚怀峰上不止他一人的幻想里。
青柳下站了个满脸愁容的虞清道,眼圈红了些,像是个要哭的样子,不时转了头往终年冰封的虚怀峰上看。
虚怀峰上,一道黑影穿越冰雪而来,携着山间萧萧冷风,带出串缥缈轻灵的铃响。
离得近了,程渺便看清了那黑影的脸,瞬间一怔。
暖棕色长发随意束起,一身黑色长袍上写了些辨不清笔画的白色狂草,桃花眼天生含情,又兼着张未语先带三分笑、微微翘起的薄唇,面容俊朗,带了些肆意嚣张的少年气。
是封霄阳。
作者有话说:
日常蹲蹲收藏评论~
仙尊,你的福利就这么被自己作践掉了(点蜡)
却是以一个张扬无比的态势,去赴一场阴暗无比的死。
那长着封霄阳脸的少年在虞清道面前停下,脸上带了些程渺极为熟悉的、有些邪气的笑意,桃花眼中盈着小小一潭坏水,是个极为张扬的样子。
梦里日头不错,照的他一头棕发漫了淡淡的金色,眼底也多了些碎金铺底,整个人像是被镀了层毛茸茸的金边,像个凡间好读诗书、意气风发的好儿郎。
离得近了,程渺也就看清楚了些那少年衣服上的字迹,竟是篇狂放潇洒到了极致的《逍遥游》。
他微微挑了眉,眼波在虞清道身上轻轻一扫,带了些笑意促狭道:“碎嘴老头儿,你顶着这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又在这山下等着,是要做什么呢?”
“谁碎嘴?”虞清道瞪圆了眼,在少年头上狠狠敲了一记,却是雷声大雨点小,被敲的人没怎么样,敲人的人眼圈却是红了。
他低低地抽了口气,压稳自己的声音,低声道:“予圭,你当真要去那地方么……”
少年手欠,一张与封霄阳如出一辙的脸上满是无赖懒散,仿佛是块滚刀肉般不怕敲打,目光左右游移最后定在了一旁的柳树上,伸手拽下一条细嫩的柳条来,在手中随意盘着,好半晌才带着笑答出句话来:“掌门之命,自然是要去的。”
“可那地方凶险万分,师兄他、师兄他……”虞清道涨红了一张脸,急急扯住少年的手,嘴唇张合了多次才接上自己的话来,声音却是突然沉了下去,带了些愤怒却又无力的哭音儿,“……他是明摆着要把你往死路上逼啊。”
少年噗嗤一笑,桃花眼里多了些亮亮的东西,看起来真如月下碎雪般好看,却也不知是笑出来的,还是真有了些泪意。
他慢慢将虞清道紧紧攥在自己手上的十指一根一根掰下,带着笑意将话说的又轻又慢,柔和到了与封霄阳那张脸有些违和的地步:“我这些年里,凶险境地遇到的还少么?老头儿你向来嘴碎,这些日子里是越发的变本加厉了。”
虞清道红着眼扣住少年的肩,将他按在了身后的柳树上,怒道:“予圭!你自己听听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师弟刚渡完了劫,如今尚在昏迷之中,你……你若是真要去那地方,就不能等你师弟醒了再去么?!”
他心绪烦乱,手上便失了控制,铜铃与程渺共情,自然也传了些细微的疼痛过来。
他能感觉到,在虞清道说出“师弟”这个词语的时候,那少年的心跳是猛然间空了下的。
可少年依旧是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弯了眼撒娇似的柔了声:“老头儿,你也知道我同师弟,终究是不一样的,且我就算是去了,也未必就赶不上师弟醒来的日子啊。”
能赶上才有鬼,今日一别,他怕是一辈子都回不了这虚怀宗了——程渺听见少年如是想。
虞清道红了许久的眼圈,终是没管住自己的眼泪,有些仓皇地别开脸去,又恨又急又痛的沉声道:“……好你个萧予圭。好你个萧予圭!”
少年轻轻叹出一口气,提着柳枝搔上虞清道别到一边去的脸颊,柔声道:“我又不是不回来了,老头儿你哭什么……”
“能不能回得来,你自己清楚!”
少年微怔,紧接着又是无奈的叹出一口气,将柳枝收回,轻声道:“我自然是清楚的,可是掌门容不下我这件事,我更是清楚的不能再清楚了。”
“我已活了不知多少年岁,该知足啦,此去纵然生死不知,却都是我的命数。”
他又笑了声,桃花眼弯起个极为好看的弧度:“若是日后有缘再见,老头儿你切莫再拿你那碎嘴磨我,实实要听的人耳朵起茧。”
虞清道恨恨的抹了眼泪,闷声道:“别说碎嘴了,我连话都不会再同你说一句!”
“那倒也不错。”少年将手中的柳枝编成了个小小的环,挂在了虞清道的玉冠上,哄孩子似的带了笑意出声,“喏,奖励个花环,别哭了。”
虞清道狠狠剜了他一眼,放开手退了几步,却没取下头上那圈晃悠悠的柳环,望着眼前一脸无所谓、全不把生死放在心上的少年,心中那股火气瞬间便烧的更大了:“予圭,你知不知道师兄究竟是为了什么,才会给你发了这样一条手谕?”
少年轻咳一声,从上往下都没个正形:“没准是我给他那好徒弟念了几个时辰的艳宦情/事,他嫌脏耳朵,便将我丢下来了?”
他见虞清道面色铁青,便也知道自己这玩笑开得颇为不是时候,笑道:“谁知道为了什么呢?掌门的心思谁揣测的清楚?”
可少年实际上是无比清楚的。
那位乘风御鹤的仙人,不过是觉得他没了用处,又借着机会试出了他的真情,怕他干扰了自己的计划,便要寻个借口将他送进轮回里去。
虞清道面色青黑,斟酌了许久,忽的抬了眼,艰难无比的说出句话来:“听闻……你对自己的师弟有了非分之想,此事可当真?”
少年脸上的笑容瞬间便滞住了。
他将笑意一寸寸收回,桃花眼中头一次冒出了些该被称为“凶光”的东西,像是只忽然露出獠牙的野兽,轻声道:“老头儿,你是从哪里‘听闻’此事的。”
“我么?”虞清道一怔,脸上的表情很快便有些困惑起来,像是自己也说不清自己为何会知道此事,“好似是这宗中流言……”
少年上下打量了他一遍,似是明白了什么,凶光收回,仍是那副有些懒散的笑模样:“自然当不得真,我萧予圭喜欢的人多了,不缺他一个……况且师弟那性子,若是真有谁喜欢上了他,定然是场灾难。”
他见虞清道面有怒色,赶忙笑眯眯的出声:“放心,我还是知道修道者不沾红尘的事的,早就断了情丝了。”
“你断了情丝?”虞清道讶然,“什么时——”
话音未落,他便眼睁睁看见少年手里握了片方才自柳树上扯下来的柳叶,拿灵力绷直了,干净利落地在自己右眼下方划出深深一道,桃花眼弯起,脸上仍是带着笑:“这不就断了么。”
“萧予圭!”虞清道急忙拽住他的手,却是为时已晚,少年那双桃花眼下已经多了道极为明显的伤痕,皮肉翻卷,顿时看的他连心都揪着疼起来,颤着音出声,“你这又是何苦啊……”
少年见他又有掉眼泪的意思,赶忙出声:“哎,我自己断了情丝,你哭什么?难不成老头儿你对我有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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