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霄阳的血是红的,与他这个一剖开就只余了墨色秽怨的玩意不同,若是沿着脊柱,细细将一身的皮肉分割开来,恐怕会是幅极为好看的景象。
他静静的看了会,而后闭上了眼,深吸了口气压制住自己的冲动。
还是舍不得。
他师兄还是活跳跳的模样好看,连提了气骂他的模样,都比从前那具冷冰冰的躯体好看不少。
“我不会解的。”程渺的心情不算差,至少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他甚至能对着封霄阳那杀人般的目光露出一抹笑意来,“师兄若要恨,就恨千年前非要招惹上我、非要软了心肠,非要同我这个孽种纠缠在一起吧。”
飞舞的秽怨在空中几乎要凝成实质,扣在封霄阳四肢上的锁链再次缩短,程渺眸中是化不开的阴翳,强行抬起了封霄阳怒意未消的脸,覆上个更像是在撕咬的吻。
“现在才来让我放手?晚了啊……师兄,你晚了千年。”
作者有话说:
改的要哽咽了,本来以为语音输入能好一点,现在一看还不如咕咕精重新写呢呜呜呜呜
我改出来一章发一章吧orz
第一百七十二章 恃宠而骄
“你还会再一次对我心软、对我留手……因为你就是会像条狗一样,爱的这
又是个阴沉沉的夜,虚怀峰上依旧没点灯。整座山上都黑作了一团,雪厚的遮了大半的光,恐怕只有弟子居中还隐隐有些亮色。
封霄阳歪在榻上,瞥了眼自打开的窗外飘入房中来的雪,没来由的有些烦躁。
他伸手端了茶碗来,轻轻抿了口,却被烫到了唇上的伤口,疼的冷嘶一声。
想及那伤口的来源,封霄阳原本就黑沉的脸色瞬间便变得更加不好了,泛了些肠胃翻涌、恶心反胃的菜色。
程渺那小兔崽子跟狗似的,那一口正正咬在他下唇上,咬的连皮肉都翻卷了起来,说话都疼的慌,更别说是想喝上一口这热茶了。
他烦躁又憋屈的在心里骂着娘,回想起程渺当日的话,又有些不安起来。
自那日程渺与他彻底撕破了脸起,已又过了些日子。封霄阳在这些日子里是连程渺的影儿都没见着,只能通过屋子里不时多出的物件来获知程渺的动向。
可就连那些本该隔段时间变上一次的小物件,也已经许久没有被替换过了。
这让封霄阳心中的烦躁几乎到了顶,浑身上下都盈满了火气,却全然没处发去,憋得够呛。
“那小崽子到底是去干什么了……”封霄阳虽是看着话本,眼睛里却是连一个偏旁部首都没看进去,脑子里想的全是程渺当日那句“不能告知师兄”。
如今程渺在他这里的信任已然掉成了负值,封霄阳完全不觉得程渺会亲口承认要瞒着他的事会是什么对他俩好的事。偏偏这小兔崽子打定心思要瞒着他,封霄阳茫然无知,只能乱想。
他越想越是恐慌、越想越是烦躁,看着四肢上那几道锁链,甚至想干脆自断四肢,把那小兔崽子找到揍一顿了事。
可封霄阳如今连久坐的力气都没有,哪里能完成这样高难度的操作?
他只撑起身来看了一个时辰的话本,又极为不情不愿的躺了回去。
烦的要命。
周身一阵阵的酸软无力,封霄阳甚至连把自己蜷回被窝里的力气都没了,煎饼似的把自己摊平在了床榻上,只觉得满心的火气都能给自己烫焦了。
他一个好端端的大活人被强行锁在了床榻上,一天到晚甚至连下地的机会都没有,连生气的力气也被剥夺了,属实是憋闷烦躁到了极致。
程仙尊不愧是师承闻鹤才,虽没学到那拿血肉炼器的本事,却将这折辱人的法子都练了个纯熟,即便是内心强韧如封霄阳,也不得不承认,程渺这连囚禁带放置的一手,实在是用最快的速度,将他心中对他所有的容忍极快的消磨了个干净。
从前封霄阳纵然是气的过了,也从没对程渺真正动过手,如今他已经能面不改色的将所有程渺寻来、要讨他开心的东西,全部砸回到他身上,还大多都是要让程渺拿脸接的砸法。
他二人之间,生死诀别有,恩怨情仇也有,能让人泯灭情意的情形不知有多少,封霄阳却从未想过要与程渺真正分开。
直到他被囚禁在这弟子居中,四肢脖颈上都套了狰狞蠕动的秽怨。
直到他望着程渺那张如从前一般冷清精致,却被秽怨包围的脸,心冷的厉害,却用着平淡无比的声音说,这次是认真的,我累的不想再继续下去了。
封霄阳自以为只是个平常人的那二十多年,最烦听见、最烦看见的话就是这句,他打心底里觉得这么说话太作,并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会有说出这句话的机会。
直到他被卷进了自己这乱七八糟的情债里来,原以为是真实的二十多年忽的成了场幻梦,经年爱恨这么一淀,终是明白了那句自以为作的话,究竟是来源于什么样的情景、什么样的心情。
一个“累”字,后面可能有无数的忍让,无数的暗潮涌动,无数次的心灰意冷,最后只说出这么一个字,只是因为心底依旧存着些不可及的奢望,残存着些蒙了尘的爱意,不愿将那更戳人心的话说出口来,想给彼此都留些体面罢了。
放在封霄阳这里,就又多了个别的缘由。
想知道程渺究竟为何会变成这副模样,在这被囚禁的几个月中,几乎成了他的执念。
他已经不再执着于将程渺变回从前的模样了,只是依旧放不下,抓心挠肝的等着个答案。
又或许是在等待着最终的宣判。
封霄阳掰着手指算了算日子,觉得自己如果还是像现在这样被锁在榻上、四肢无力的状态,顶多还能再撑上一个月。
他需要时间去冷静,程渺却没有给他这样的时间,是一直在赶鸭子上架的逼着封霄阳做出反应,逼着封霄阳承认自己爱他爱到了失智的地步,逼着封霄阳去哄他、去容忍他。
封霄阳的精神在这些日子里一直都是紧绷着的,哪怕在程渺不在的时候也没完全放松过,在无尽的烦躁与痛苦中煎熬,像是根烧红了的细铁丝,连自己都不知道会在什么时间彻底断掉。
他听着窗外簌簌的落雪,闭上眼想,下次见到程渺,就挑明说了吧。
大家暂时分开段时间、都冷静冷静,总比困在这地方相看两厌的好。
封霄阳有办法让程渺答应他——他不觉得程渺真有眼睁睁看着他再死上一次的勇气。
他躺在榻上胡乱的想了不少事,硬生生将自己想的困了,翻了个身,闭了眼打算睡觉。
夜里虚怀峰上静的很,除去落雪彼此积压的声音,竟是一点儿旁的声音都没有,封霄阳的思绪慢慢飘散,半梦半醒间忽的听见一声震耳欲聋的爆响。
他的思维慢了半拍,直到听见那分明有些不对劲、仿佛是强行压制着,近在耳旁的呼吸声,才从梦魇中勉强挣扎出来,迟缓的意识到,好像是有什么人暴力拆了门,进了他房中。
是谁,能突破程渺布下的那些结界,进了这弟子居中来?!
封霄阳尚未从梦中完全回过神来,甫一睁眼就看见了俯身下来、与他距离极紧的一道黑影,瞳孔骤然收缩,来不及辨认眼前的人究竟是谁,下意识的挣扎起来。
却似是触动了那黑影的什么禁忌一般,封霄阳听到了声极低又极痛似的抽气声,尚未反应过来这熟悉至极的声音究竟出自谁的口中,周身锁链便在瞬间缩短,将他完全扣死在了床榻上。
现在不用反应了,能控制秽怨的小混蛋就那么一个——“程渺?!”
程渺没回答,只就着那个俯身的姿势慢慢低了头,像是在细细打量着他,许久才低低出了声,却是辨不分明喜怒的:“你怕我。”
封霄阳几乎是一瞬间就发觉了程渺周身的不对劲,手腕脚腕被箍的钻心的疼,冷汗刹那间便出了一身。
他的心脏依旧在失控般的乱跳,借着隐约的亮光,看见了几乎要将整间屋子吞没的、自程渺背后漫出,好似无穷无尽一般的秽怨,心中顿时一个咯噔。
这小兔崽子又发什么疯?!
他勉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冷静些,却依旧有些难以控制的颤抖:“起来,锁链松开些,太紧了。”
程渺敏锐的捕捉到了那些微的颤抖,用着不容置疑的语气再次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你怕我。”
秽怨几乎要将封霄阳整个包裹起来,程渺的脸也慢慢隐入黑暗之中,封霄阳在这诡异至极的黑暗中,没来由的烦躁起来。
他本是想否认的,话说出口却成了冷漠至极的嘲讽:“怕?只是看了恶心反胃罢了,你现在这幅烂泥般的模样,沾上哪里哪里就要脏一大片,实在是恶心透顶。”
话音落地,眼前最后的一丝光芒也被秽怨吞没,封霄阳在难言的压抑中睁着眼等待了些时候,接着感觉到有双冰冷的不像人类的手抚上了他的脸,带着些封霄阳极为厌恶的、却又有些熟悉的黏腻感,而后是道带了些叹息与疲倦的清冷声音:“你不该怕我的,师兄。”
封霄阳看不见程渺的脸,目光却骤然冷了下来,极力挣扎着避开程渺的触碰,冷笑一声:“我说过了,你不配再叫这两个字。要是还有点自知之明的话就滚,我没那个兴趣陪着你发疯,恶心。”
他又挣了下,理所当然的没有任何作用,眼前黑成了一片,又是烦躁又是紧张,声线也比平时更尖了些,察觉到那正放在他脸上、冰冷黏腻如湿泥般的手慢慢向下移动,只觉得浑身上下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挣的骨节都在咯咯响,一连骂了三个滚字。
封霄阳起初并没有多想,只觉得程渺是如往常一般失了智的发疯,直到那双冰冷的手解开了他的衣襟、轻轻落在了他胸前那道莲纹上。
而后轻柔却又颇为暧/昧的动了起来。
“你……”他惊怒万分,心口却被凉意侵扰,带的整个人都不由自主的颤了下,顿时有些气短,余下的半句骂声没出的了口,便被惊喘绞碎。
被锁紧在榻上的四肢起不了任何帮助作用,身躯不断绷紧抵抗,却又是屡战屡败、丢盔卸甲,程渺那双手冷的厉害,冻的封霄阳控制不住的打着冷颤。
他无法挣动、无法拒绝,甚至连一丝力气也使不上,只能在厚重的黑暗里睁着眼,在拼尽全力的压制下泄出几声他最不愿意听见的、觉得永远也不会从自己口中发出的,呜咽般的抽气声。
封霄阳从来没有如现在这般狼狈过——那秽怨做的锁链指定有点别的作用,他周身的气力消失了个干净,触觉与听觉却在一片黑暗的环境中格外敏锐,能清晰无比的感受到程渺身上包裹着的冷意、正与他肌肤相合的手指,以及自己身上那诡异的热度。
他像是一只被捞上了岸的蚌,被强制性撬开了壳、剥去外面的包裹,露出其中深藏的软肉来,并不情愿的袒露出自己所有的柔软与脆弱。
到了现在,程渺究竟想做什么,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封霄阳拼了全力挣扎,却也明白以自己如今的模样,再怎么挣扎,也不过是在这本就是强制进行的事项里,徒增了几分旁的趣味。
他从来没有这般无力过,也来没有这般难堪过。
眼前无尽的黑暗里,骤然炸出些色泽缤纷的烟花来,封霄阳咬着锦被压下了那瞬间的迷乱与失控,偏过头纷乱的喘着。
他出了一身的冷汗,在这生理性的反应里并没有觉得有多愉悦,而是肠胃一抽一抽的疼,忍不住的干呕。
实在是狼狈又难堪到了极致。
最后一层遮蔽也被程渺除去,那双在他身上兴风作浪的许久的手慢慢离开,封霄阳听着细微的衣物摩擦声与程渺那分明乱的没了分寸的呼吸,极力忽略腰腹间的异样感,闭了眼冷声道:“程渺,你想清楚。”
嗓音却是带了些微哑,与些不易察觉的颤抖的。
“想清楚什么?”程渺却是低低的笑起来,“是想清楚师兄日后可能的反应,还是想清楚我日后该如何与师兄相处?”
他俯下了身,在封霄阳的耳旁呢喃,声音仍是带了些温柔的,动作却不如他的话语那样柔和:“不需要想……”
他会把师兄永远囚禁在这里的,所以也不必再顾虑些什么。
再者,他的师兄永远是会原谅他、容忍着他的,不是么?
剧烈无比的疼痛瞬间便漫过了全身,身躯不受控制的痉挛,被程渺按着的地方骤然没了反应,莲纹烧的像是着了火,封霄阳瞳孔骤缩,疼的连声都出不了,周身一阵阵的打着冷颤,背脊绷紧的像一张弓,又在程渺的动作中慢慢松下来。
却不是正常的泄了力,而像是将弓弦拉到了极致,生生挣断了。
他疼的说不出话,甚至有了些生理性的眼泪,却依旧在跟自己较劲、跟程渺较劲,咬紧了下唇,哪怕被折腾的起了些咬舌自尽的心思,也不愿漏出哪怕一声示弱般的声响与呜咽。
他自以为的那个本该将他心疼到了极致的人,居然也是可以这样不留情面的对他、这样莽撞又凶狠,灵力强盛到似乎要将他生生从中撕裂般的无情。
封霄阳被扣紧在床榻上的手痉挛般挣动着,五指深深的抓下去,竟是硬生生在紫檀木上印下了深深的痕迹,末尾却轻的像小猫挠,抖的七扭八歪,像是什么小兽垂死的挣扎。
他疼的出了一身的汗,一半带着些诡异的、病态的热度,一半则冷的像是刚从数九寒冬的冰窖里捞出来。
程渺俯身下来,扣住他的下颌,拇指强行撬开他的齿关,恶意的强迫封霄阳发出疼到了极致的抽气与呜咽,清冷声音里带着些微的气喘与邪气:“师兄,喜欢么。”
封霄阳的眼睫被冷汗浸透,周身经脉被不属于自己的力量冲刷激荡,疼的简直连清明都要撑不住,对着口中的手指下意识的就想咬下去,却连在那手指上留下个痕迹的力气都没有,口涎不受控制的自唇角流出,将被冷汗打湿的被褥浸的更湿。
他不受控制的颤了下,紧接着是长久的失神,桃花眸中许久才回复了些理智,说出的第一个字却是个冷到了极致的的“滚”字。
程渺的眸子几乎是一瞬间便沉了下来,面上的那几分餍足之色刹那间被诡异的快意与怒意取代。
他伸手扼住封霄阳的脖颈,感受着他并非自愿的、规律性的反应与颤抖,与被迫的起伏和抽气声,低声在他耳边呢喃:“师兄,你这个样子,倒也还不错。”
封霄阳又是不受控制的一颤——他的师兄看起来浪荡风流,骨子里却是少有的纯情,耳根子又软,连点过分些的话也听不得。
程渺喜欢的很。
秽怨察觉到他的意念,顺着封霄阳的四肢缠绕上来,沿着腰窝一路往下。
封霄阳原本无力瘫软的身子,一瞬间紧绷起来,惊恐又愤怒的带着颤音出了声:“你……”
程渺低低的笑起来,拇指微动,摩挲着封霄阳被自己咬出了血的唇瓣,轻声道:“师兄的心思,我怎么能看不明白呢。”
封霄阳猜到了他要说什么,却恨不得自己从没有猜到,桃花眸骤然瞪大,忽然像是砧板上的鱼一般,拼了命的挣扎起来,疯狂的向后躲去。
“不……别……不要说,不要说,程渺,不要说……”
程渺将他的头硬生生掰过来,在封霄阳支离破碎、神思恍惚的恳求中凑近了他的耳旁,动作与话语同样残忍:“师兄会容忍我,不过是想看看我变成如今这副模样,究竟是因为什么。”
他顿了顿,将心中几乎要翻天覆地般的酸疼与痛苦压下,声音低的像是呢喃:“而后觉得,一定是秽怨影响了我。”
所以才会百般容忍、装作那幅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模样,耐心的等着程渺自己露出马脚。
程渺看在眼里,只觉得有趣。
他的师兄似乎在对他上,从来都不像对旁人那样聪明敏锐。
“师兄,你好好想想……”
程渺心念一动,那锁在封霄阳手腕上的秽怨便变了形状,将他的两只腕子扣在一处,上身也强行扯了起来:“若我没有完全炼化这秽怨,又如何会从那极渊中脱出身来?”
他在这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依旧能视物,看着封霄阳那张因他的话骤然苍白的脸,有些怜惜的凑过去亲了亲封霄阳几乎失了血色的唇,待他猛然偏过头去微微勾了勾唇,接上自己的话:“如何能将这秽怨使的如此纯熟?”
那秽怨是随着他心念动的,如今有一部分早已不在封霄阳四肢脖颈上呆着,正胡作非为的厉害,程渺这一句话落下,秽怨随之所动,封霄阳又是一阵颤抖,听见程渺仿佛带了些笑意、又仿佛是在叹息的声音:“又怎么能……使出这样的手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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