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曜呆立了好一阵子,反应过来后,忽然被戳中了笑点。
“噗~”沈曜从一开始捂着嘴双肩颤抖,到渐渐地收不住,最后笑得直不起腰来。
伯府公子因茅房而吓得花容失色?天哪,怎么这么好笑。
对不起,但是真的好可爱,越想越觉得好笑。
“……”沉礼原本是十分真挚严肃的,被沈曜的反应闹得一脸迷惑。
有这么好笑吗?
最后,沉礼坚决不肯上这样的茅房。一想到以后连茅房都没得上,他顿时就面如土色。
沈曜只好把他拉进房里,从角落给他搬出了一只崭新的恭桶。“你就用这个吧。”
沉礼惊了惊:“怎么会有这个,这是你准备的?”
“原就是想着你晚上起夜的时候,用这个能方便点,外面太冷了,黑灯瞎火的,你要是不小心掉茅坑里就不好了。”
沈曜这话虽然是带着调侃意味,其中的细心却令沉礼很感动。
他自己都没有想到会有这方面的不便,没想到沈曜提前为他准备了。
仔细一想,他房里的东西,虽然不多,但是日常需要用到的东西,都是备齐了的。
既然这个家里除了他们两个就没有第三个人,那证明那些东西,都是沈曜亲自替他准备的。
这是不是证明,对于迎接他的到来,沈曜是用了心的?
伯府小哥儿(五)
“我出门了, 你自己一个人在家里没问题吧?”沈曜收拾好了厨房,出来和沉礼打声招呼,就准备去赌场了。
沉礼听到他这么说, 忙道:“没事, 你忙你的去吧。”他心里倒是有些期望沈曜快点走,一个人待着更自在些。
沈曜看了他一眼, 实在有些不放心这小少爷。“你在家随便干点什么都行, 在这附近逛逛也行,但是记住别走太远。你这容貌,一个人孤身在外容易招惹一些不三不四的人。”
沉礼心中不以为然, 只当他故意吓唬自己。他又不是没有出过门,这京都的治安哪里就那么差了?他长到这么大, 在外面游玩时,从没哪个不长眼的敢冲撞他。
……哦, 忘了, 他现在已经不是普通人见了都得退避三舍的伯府公子了。
沉礼老实道:“我知道了,我不会走太远的。”
沈曜离开之后, 沉礼松了口气, 坐在窗前歇息了一阵,然后就开始收拾起了他的嫁妆。
东西太多,他一个人收拾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收拾得完。
这座宅子一共有三间厢房,除了他和沈曜的房间以外,剩下的那间, 沉礼惊讶地发现被改成了书房, 连书柜都是新打的, 只是架子上一本书都没有。
沈曜一个在赌场当打手的莽夫,要书房有何用?显然, 这间屋子是专门给他准备的。
沉礼摸着金丝楠木的书案,看到小几上一套崭新的茶具,心情忽然明媚了许多。
他再次意识到,昨天沈曜说让他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地盘,是认真的。
沉礼将自己的书都拿出来一排排放到架子上,随自己心意挑了几个摆件做装饰。
看着自己的杰作刚升起一点满足感,回头却看见被翻开的几个大箱子还有许多东西没整理。沉礼忽然涌上一股疲惫,他抬头看向外面明亮的天色,忽然觉得屋子里静得可怕。
以前,他喜静,身边总是不喜欢太多人伺候。
但即使是这样,他身边也没有缺过人。如今让他一个人待在屋里,转头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这是他从未有过的经历。
早上还希望沈曜快点出门的他,现在忽然才发现自己太草率了。
沈曜在赌场的活儿说清闲也清闲,说累也累。没人闹事的时候随便玩,需要收债或是震慑一些不守规矩的人时才派得上用场。
有一个不好的地方,就是他得从早到晚地守着。毕竟赌场这个地方,就没有打烊一说。
以前倒无所谓,但现在他成家了,家里还有一个人,他不可能晚上很晚还不着家。
说实在的,让娇生惯养的小哥儿一个人留在家,沈曜还真怕他出什么事。这种心情,就好像父母外出时担心家里生活不能自理的孩子。
沈曜特意去和赌场老板商量了一番,赌场老板答应他可以每天晚饭前回家。
现在赌场里一起干活的弟兄,都知道他那个夫郎是怎么来的,心里头可是羡慕了。新婚后第二天见到他,都不由上来调笑几句。
“曜哥,怎么样,洞房花烛夜过得还销魂吗?”
“这你还用说?你也不看看曜哥家那位什么货色,那可是伯府公子啊!可不是翠香楼那些姑娘能比的,是不是曜哥?”
“诶~恭喜曜哥了,连伯府公子都睡到了,曜哥真是出息了~”
“去你的!”沈曜一人踹了一脚,把这帮快飘到天上的孙子踹老实了,“滚!再拿这事打趣信不信我撕烂你们的嘴?”
“诶,你们可真是蠢笨如猪啊。”赌场老板看他们还一副没搞清状况的样子,忍不住出言道:“甭管是伯府公子还是翠香楼姑娘,都已经和你们老大拜堂成亲了,那就是你们的大嫂。有你们嘴上这么不把门的吧?”
经老板这么一点拨,众人才明白过来自己错在了何处,纷纷惊慌失措地向沈曜道歉。
沈曜摆了摆手:“这次就算了,下次让我听到你们在背后编排我夫郎,那就不是这么轻轻一脚就能解决的了。”
沈曜长得本来就有点凶相,刻意狠起来说话就更是让人脖子发凉。
和他一起的这帮弟兄一点也不想尝试把他惹毛的下场,他们比旁人更清楚沈曜狠起来有多狠。
“对了老板,”沈曜向赌场老板打听道:“你知道哪里可以找到修茅房的人么?”
“修茅房?”赌场老板瞪大了眼,“怎么,你要修茅房?你家茅房怎么了,塌了?”
“不是不是,”沈曜摆了摆手,“我是想修一个好点儿的,最好是达官贵人家里修的那种。”
老板听他这么一说,顿时明白他是想为他家夫郎修的了。他叹了口气,“我说沈曜啊,你对你夫郎也太好了吧?还没娶进门就开始花钱如流水,那张金丝楠木的书案刚买才多久,你现在又要修茅房?有钱也不是你这样花的,更何况你现在还没钱,你再怎么样也得为自己考虑。”
“老板,欠你的钱我会还的。”
“唉,我不是那意思,你这人怎么……罢了,我不说你了,回头我帮你问问,看看人家有时间没有。”
“好,那就谢谢老板了。”
午时沈曜让底下人盯着点,自己则买了点吃食回了趟家。他不给家里那小夫郎送饭的话,他怕他饿死。
给沉礼送完饭,来不及盯着他吃完,他又赶紧匆匆回了赌坊。
这一来一回,把他累得够呛,自己午饭也没顾得上吃。
他在赌场不光守,也下场赌。
之前为了能被朱姨娘的人选中,他刻意在赌坊败光了家产,还欠下一大笔钱,整日眠花宿柳喝得醉醺醺,装出一副脾气很狂躁的样子。现在已经成功抱得美人归,不需要他再营造那烂泥扶不上墙的人设,钱自然得赚回来。
怎么赚呢,当然是怎么输的就怎么赚。
沈曜在赌场里泡了一天,赢得盆满钵满。走之前把一大堆银子堆在老板面前,招呼了一声:“老板,这些银钱就先还你了啊。”
老板嘴角抽搐,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种心情。
钱从兜里出来游了一圈又回到他的口袋,他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反而有一种被耍得团团转的感觉。
沈曜赌钱的技术是跟一个瞎眼的老头儿学的,老头儿四海为家,唯一的爱好就是喝酒,给他一坛子好酒他就愿意教你两招。但学不学得会,就得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反正请教他的那么多人中,只有沈曜会了。
还完钱后,看了看天色不早,沈曜就去饭馆里买了几样饭菜拎着食盒回家了。
不是沈曜不想自己做,一来生火废柴,二来他回得晚,沉礼怕是早就饿了,三来现在这个时辰,市集上的菜肉都被挑完了,剩下的都是些烂菜叶、边角料,还不如去饭馆里买现成的回家。
回到家,沈曜刚推开院门,沉礼就匆匆从屋里出来,问候了他一句:“你回来了?”
“……”沈曜看着眼前的人有点懵。
他怎么感觉,沉礼像一直在等主人回家的小狗狗一样,一听到门响就冲了出来,脸上还带着热切。
沈曜心内有些好笑,“嗯,我回来了。”
沉礼此刻也有些不自在,为了掩饰他刚刚跑太快的异样,他主动向沈曜提出:“我帮你拿吧。”
“不用了,我来就行。”沈曜避开了他的手,拎着饭盒到了饭桌上。
“饿了吧?今天一天在家都干了什么?”沈曜一边摆放菜肴,一边随口和沉礼闲话。
沉礼闷了一天了,正是需要和人说说话的时候,随便说点什么他都乐意。
“没干什么,就是收拾了一部分嫁妆,还整理了一下书房。”说到书房,沉礼特意看了沈曜一眼。
沈曜没有抬眼,随意地问:“你进去看了?怎么样,还喜欢吗?”
沉礼心中有种“果然如此”的念头,书房果然是特意给他准备的。
“喜欢,挺好的。”
沈曜抬起头道:“你今天在家看了一圈有没有发现还缺什么,赶明我带你上街去买。我先去拿碗。”
沉礼心头一动,被沈曜脱口而出的“家”这个字给戳了戳。
家?……他真的和这个男人组成一个家了么?
沈曜去厨房里拿来碗筷,盛好米饭后叫沉礼来吃。
他饿了倒是不挑,吃得飞快,沉礼还是慢腾腾的,吃饭像是只用筷子尖尖在菜里点了点。
“你……打算一直在赌场里做事吗?”
沈曜愣了一下,抬起头,只见沉礼垂着眸,拨着碗里的米粒。
“怎么了?”他问。
“没事,我只是随便问问。”沉礼赶紧摇头,头埋得更低。
饭桌上静了会儿,沉礼忽然有些后悔提这个话题。
人家在哪儿做事干他什么事呢?说出来只会让人以为他是在嫌弃他。
沉礼正考虑要不要说点什么补救一下,忽然听到沈曜用十分认真的语气说道:“如果你不喜欢我在赌场做事的话,那我就不做了。”
沉礼闻言诧异地抬起头,有些愣怔地看着沈曜。
他没有想到沈曜会这么说,为什么……要在乎他的感受?
“我,我不是嫌你丢人。”沉礼有些不自在地撇开头,轻咬了下唇,“我只是……”
“我知道,赌场打手不是个正经营生。本来我干这个,就被很多人瞧不起,而且我也不可能干一辈子。”沈曜的明事理,让沉礼松了口气。
“原先浑浑噩噩,过一天算一天,因为有把子力气,所以在赌场干活,对于我来说是最轻松的。”沈曜一边吃饭一边说道:“别人的风言风语,我不太在乎。老子娘死得早,也没人管我。不过现在不同了,虽然我们只是表面夫夫,但在外人眼里,我和你是一体的,我肯定会影响到你。”
“你本来跟我就够委屈了,没道理还要因为我的活计被说闲话。赌场那边我会辞掉的,我年轻力壮、有手有脚,找个正经营生也不是什么难事。”
沈曜愿意为他着想,让沉礼心中很是感动。
哪怕是在伯府,也没有人是真心实意为他着想、尊重他的想法、愿意为他而改变的。
他越来越觉得,沈曜或许真的是个好人。
伯府小哥儿(六)
晚饭沉礼吃得还是不多, 没办法,即使是饭馆里的吃食,也满足不了他挑剔的嘴。何况沈曜一路提过来, 饭菜已经失了许多的热气, 凉了就更加不好吃了。
沉礼叹了口气,比吃不好更难以让他忍受的是没办法沐浴。
他从昨晚到今天早上都一直在忍, 要是晚上还不洗的话, 他会疯掉的。
沉礼忍不住好奇地问沈曜,“寻常人家一般多久洗个澡?”
“呵~这可就不一定了,勤快点的三五天洗一次, 有那不讲究的人家,十天半个月才洗的都有。”洗澡最主要的就是废柴, 要烧一大桶水,就要烧掉许多的柴火。有些家里人口多, 洗澡需要用到的柴就更多。
柴这东西是个消耗品, 家家户户都囤,说贵不贵, 但要真的要花钱买, 那开销还是很不划算。
沈曜他们家没人干捡柴这个活儿,只能买。若沉礼早晚都要洗澡的话,柴火根本就不经烧。
沉礼嫁过来才一天,仿佛就已经深刻地体会到了“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这句话的含义。
他根本没想到,连柴火都是问题。
沈曜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只听到他沉重地叹了口气。他不由纳闷, 什么事情让他这么烦恼?
结合刚刚的话题, 沈曜试探地问:“你是不是想洗澡啊?”
沉礼红了脸,没有说话。
沈曜懂了, “你在伯府的时候,多久洗一次澡?”
沉礼有些迟疑地道:“两天……”
沈曜眯了眯眼,“说实话。”
“……”沉礼涨着脸,“早晚各一次。”
沈曜立即了然:“你昨天就想洗了吧?怎么不跟我说?我不是说过有什么需要可以跟我提吗?”
沉礼脸快埋进了袖子里。
沈曜摇了摇头:“我去给你烧水,等着。”
等他走了,沉礼才羞耻地抬起头。他根本不想麻烦沈曜,但是他真的很想洗澡,所以他无法拒绝。
“你进来干什么?”沈曜本是盯着灶里的火,见到沉礼时有些意外。
“咳,我来看看。”沉礼在屋里想了半天,觉得自己还是需要做出转变。他现在已经不是伯府的大公子了,烧水这种事,总不能一直麻烦沈曜。
“你可不可以教我怎么生火?”
沈曜看了他一眼,收回视线,“生火不用你,厨房里到处都是烟,你还是赶紧出去吧。”
“可我总不能一直麻烦你。”他习惯了早晚沐浴,在伯府也就算了,一天十二个时辰灶上都烧着热水,在这儿他总不能还叫沈曜这么麻烦吧?他过意不去。
沈曜见他不听,故意歪嘴一笑,“长着这么白净一张小脸,生什么火,被熏黑了不是我这个朝夕相对的人的损失吗?”
沉礼脸腾地一下红了,“你……”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嘴,气咻咻地出了厨房。
【宿主,你这个地痞流氓的气质拿捏得很到位。】耐不住寂寞的558趁机拍马屁道,【要说对付任务对象,还是你有办法。】
【没你事,继续潜水吧你。】
【……】得嘞,宿主对任务对象越渐上心,他连陪聊的地位都没有了。
【那我走!】558羞愤地喊了一声,然后就没了音。
沈曜也不管它,水烧好后就给沉礼提去。
看在终于能泡个热水澡的份上,沉礼决定不跟他计较刚才的事。
沈曜出了房门,寻思自己要不要学沉礼一样,开始早晚各洗一遍。
有洁癖的人肯定不喜欢另一半不爱清洁,虽然沉礼现在不让他碰,但没准以后就行了呢?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
打定主意,沈曜就去井里重新打水。不过他自己懒得烧,直接就用凉水冲。
等他冲完澡之后,他来到沉礼房门口,抬高音量喊道:“礼哥儿,你洗完了没有?洗完了的话我进去抬水。”
“礼哥儿?”
屋里没有一点声音,沈曜觉得有些不对劲。
“礼哥儿?你在吗?”他又抬高了音量,里头还是没有动静。“礼哥儿,我进来了?”
沈曜推开房门,没在房里见到人,他的视线直接投到了屏风后。
“礼哥儿?!”沈曜吓了一跳,沉礼不知何时昏了过去,趴在地上人事不省。
他急忙将人一把抱起来,“礼哥儿,礼哥儿?醒醒!礼哥儿?”
沉礼被摇晃醒了,睁开眼迷迷糊糊地看着他。
见他没事,沈曜松了口气。
“没事,我抱你去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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