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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妹派我来亲你(鹿忘)


“我不吃虾,也不吃内脏。”周羡青将脑门搁在桌缘,一动不动,维持着一个看不见脸的趴姿,闷声回答。
“虾这么好吃你都不吃!太可惜了吧!”崔星捶胸顿足:“而且这个猪肝卤的可香了,一点内脏腥味都没有,你吃点儿呗!”
“不吃。”周少爷金贵的很:“我筷子没动过,你想吃你拿去吃,我困着呢!”
“不行不行。”崔星这点儿道德素养还是有的,“你现在不吃下午上课会饿的,我上次就是,中午没例汤我就少吃了两口饭,睡了个午觉起来就饿了,胃直抽抽。”
王伟哲考虑的问题相当实际,“我来的时候观望过了,青哥,最近的超市距离这里一点四公里,你插了翅膀也飞不过去,就别打加餐的主意了,好歹垫吧两口呗。”
“烦不烦你俩。”周羡青油盐不进,“唠叨快赶上我妈了。”
周小少爷犟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王伟哲和崔星面面相觑,眼神略为难。
旁边忽然伸来一只手。
那只手细长,骨节明晰,白皙的掌背上纵横有凸起的青筋,是力量的象征。
王伟哲和崔星齐刷刷瞪圆了眼睛。
他们只知道沈贺白这双手抓笔的姿势好看,做题的效率生猛,却不知道......还这么会剥虾!指节灵活屈收的功夫,晶莹剔透的虾壳儿就被完整的拆下来了,薄薄的,带着油光,细致的堆放在餐盒的盖子里,加上那颗圆润的脑袋甚至能拼回本来的形状!
剥完虾,沈贺白闷不吭声的替周羡青掰开一次性筷子,将周羡青餐盒里的猪肝拨进自己的餐盒里,又将自己的两只油焖大虾仁“交换”了过去。做完这一切,他在桌肚里伸腿踢了周羡青一脚。
“吃饭。”
周羡青一个机灵。
“干嘛——!!”他炸了毛,猛地起身!
下一秒,四条干净肥美的大虾肉直挺挺的闯进他的眼帘。
洁白鲜嫩,排列整齐,活色生香。
周羡青顿时僵在原地。
他先是抽了两下鼻子,接着喉结颤动,过了许久,“咕咚”!他咽了口唾沫。
这动静委实有点儿惹人注目,因为王伟哲和崔星这俩人的脑袋都闻声而动,向日葵似的转过来。
周羡青莫名的心虚,他用余光扫了眼旁边碍事的俩人,发现这俩人是半点没有要避嫌的意思,眼巴巴直勾勾,嘴角快咧到耳朵根了,显然是对他的反应充满了期待。
周羡青有点儿窝火,但苦于被架上去了,只好板着脸拿起手边的筷子。
“你这筷子掰的简直——”他捏着那双完全对称且美观的一次性筷子,憋了又憋,“你有强迫症啊沈贺白!”
“嗯。”沈贺白低头吃饭,应的很敷衍。
周羡青用筷子戳了一条虾肉,不得不承认,学校食堂挑的这虾实在是太给力了,攥在手里那分量,沉甸甸的,吃进嘴里那味道肯定更是——
“你别以为这样我就不生气了。”周羡青捏着筷子的手微微颤抖。
“你在生气?”沈贺白转头了,表情很疑惑:“生什么气?”
周羡青:“......”
当然是气你说我是白痴啊!混蛋!
不,你没明着说,但阴阳怪气比明着说了更气人!
为了防止自己在吃饭之前先被呕死,周少爷放弃了跟姓沈的沟通,低头吃饭去了,那厢,王伟哲和崔星被这一套组合拳秀的不行!
王伟哲小声逼逼:“我靠,世界上居然有人能治我青哥。”
“还得是沈哥!”崔星表现出了一种孺慕之思,“沈哥牛逼啊!”
“你们听说过一个故事没有?”沈贺白冷不丁开口道。
“什么故事?”王伟哲道。
“我最喜欢听故事了!”崔星期待的搓手手。
沈贺白想了想。
“从前有个年轻人好吃懒做,家里人出远门前怕他饿死,就烙了张饼挂在他的脖子上,他饿了低头就能吃到,很是方便。但家里人走后没多久,他就将饼吃空了一个角,这时候他发现他光低头已经吃不到饼心了,需要将饼转一转。”
“然后呢?”崔星听故事听的还怪沉浸的。
“然后他实在太懒,懒到不愿意抬一下手。”沈贺白耸耸肩:“结果他就饿死了。”
崔星:“?”
王伟哲:“?”
周羡青:“......”
他默了两秒,抱着一丝侥幸心理问:“沈贺白,你说这个故事的意义在于——”
“因为我发现你不是挑食。”沈贺白淡定道:“你是纯懒。”
“......”
天底下果然没有免费的大虾仁吃。
只是吃了四只不用剥的大虾才挨了一顿呲儿,周羡青竟一时无法衡量自己到底是赚了还是亏了。
应该是要生气的吧,但莫名的却气不太起来,虾肉甘甜的芬芳余韵还萦绕在味蕾附近,激活了那些沉睡的多巴胺分子,周羡青叼着筷子,心态意外的松弛,他懒懒道:“那也没办法啊!谁让我就有人给剥虾呢,有本事饿死我啊!你忍心吗?”说完,他煞有介事的瞟了沈贺白一眼,大有恃宠而骄的意思:“舍得吗?”

这话可太贱了。
饶是周大少爷顶着这么一张尊贵漂亮的脸,还是惹的崔星和王伟哲齐刷刷打了个寒战,争先恐后的都想替沈贺白大翻几个白眼。
沈贺白大抵是做类似的事情已经做倦了,漠然一耸肩,眼尾的余光忽闪忽闪,起身去扔垃圾。
下午是万众瞩目的老宋的课,老宋的课是出了名的快节奏,一节课往往能上出三节课的信息量,故大家午休都争分夺秒的养精蓄锐。
老宋,本名宋江,没错,就是一百单八将里那个头号及时雨的宋江,腰间万年别着一串叮呤咣啷的钥匙,一位光看发际线就能看出其在领域内修炼境界的数学老师,笑容憨态可掬,出题从来不管学生死活,据说有那么一两年他参与省内联考试题的编纂,活活把省内各大中学的均分拉至历史新低,学生们鬼哭狼嚎,老宋却快活似神仙,将那年的几道送命题奉若传家宝,颠来倒去变着花儿的祭出来给自己的每一届学生做,旨在分享自己的快乐。
对于老宋这种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的行为,除了孙志成,没谁能共情,在王伟哲等人眼里孙志成是天选武痴,一块儿学习时压迫感重重,明明孙志成说的都是人话但他们就是一个字都听不懂,孙志成更是有高处不胜寒的感觉,常常叹息自己遍寻知己无处。
“并不是很想跟学委当知己。”
“臣附议。”
王伟哲崔星如是说道。
但是这一天,孙志成的人生迎来了春天。
周羡青早上基本没补到几秒钟的觉,故而午觉睡了个饱,直到一点半的铃声打响他才苏醒,醒来后就看见沈贺白和孙志成两个人并肩从走廊外面进教室,俩人手里握着几叠草稿纸,皆是红光满面,仿佛刚刚修炼内功炼进了一个小重天。
“绝了绝了。”孙志成在口中一个劲儿的碎碎念着。
“什么绝了?”周羡青有点儿疑惑,目光追随着沈贺白。
沈贺白坐回位置上,怜爱的看了他一眼。
“没什么,继续睡吧。”
周羡青:“?”
大少爷怒了:“睡什么睡,我又不是猪,有什么是我不能听的吗!”
沈贺白埋头整理草稿纸:“说了你可能也听不懂。”顿了顿,他纠正道:“哦不,‘可能’这个词用的不太恰当。”
周羡青:“......”
前面,王伟哲用后背撞他的桌子,“青哥,你放弃吧,沈哥和学委一中午没睡,就在外面研究武功秘籍,他俩进化水平就不一样,我等凡人就不要自取其辱了。”
“你才凡人。”周羡青踹他:“不就是数学题吗!我看我也会!有什么好优越的。”
说干就干,周羡青掏出了崭新的课本。
五分钟后,大少爷木着脸把书合上了。
“是不是感觉还是当枕头比较好用?”王伟哲悲悯道。
“青哥,别太沮丧。”崔星人还怪好的嘞,扭头安慰他:“你过去一年都没听过几节课,看不懂不要太正常啊!看看我,没有一节课睡觉,又听又做笔记,这么用功努力,遇上题该不会还是不会,那才叫悲剧呢!”
“就是就是。”王伟哲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你俩真会安慰人。”周羡青无语的说:“......来,瞅我表情高兴不。”
“噗嗤”
旁边的沈贺白闷闷的笑出声来,但很快,他就用手背掩住唇角,用力抬了一下眉峰,以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
但他这一声还是被旁边儿的三个E人给捕捉到了。
王伟哲和崔星的讶异表情仿佛发现了什么新大陆。
“沈哥居然笑了!”
“我靠!大卫雕像居然会笑!”
这俩二货也不知道在乐个什么劲,周羡青震撼道:“他在嘲笑你们哎,难道你们都没品出来吗?”
“啊?是吗?”王伟哲说:“不好意思我没感觉到哎!”
“我也没觉着,光觉着沈哥笑起来帅炸了。”崔星双手捧脸,“青哥,你每天对着这么张脸,怎么睡得着啊!”
周羡青:“......”
沈贺白轻轻咳嗽了一声,“嗯,我没那个意思。”
“嘿嘿,那沈哥你能不能写下精蕴试题的第一页到第四页。”王伟哲趁热打铁道:“写完给我们哥俩参考一下!”
“放心,我俩不会一个字不落的抄的。”崔星说:“我们一般只抄答案不抄过程。”
周羡青:“呵呵,我就知道。”顿了顿,他轻嗤道:“不想写就不写,抄算个什么意思啊!一点都不坦荡。”
“哎哟喂,青哥,不是人人都像你一样是被自由放养的!”王伟哲说:“咱这是为了生存!”
“无论是挨骂还是挨打都有害身心健康的青哥。”崔星说。
周羡青:“孙志成都不给你俩直接抄全篇的,你以为沈贺白会——”
沈贺白推了下眼镜,“行的。”
周羡青:“???”
王伟哲和崔星:“哦也!!暑假作业有着落了!!”
俩人意满离,沈贺白垂目,水笔在指间转了一圈,猝不及防的被周羡青夺过。
“喂。”周少爷眯着眼睛看他,不大爽利,“你那么是非分明,抄作业这么无理的请求,怎么不见你严正仲裁啊?”
沈贺白破天荒的没说话回怼他,而是从文具盒里另拿了一支笔出来写,一派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的样子。
“你这是理亏,词穷了吧!”周羡青说,用他的笔支着下颌,“还是说你就会欺负我!”
“我怎么欺负你了?”沈贺白横目,眉头轻蹙。
“上个星期早上六点多,我躺在床上!你是不是想着法儿的折腾我来着!”周羡青说:“你特么扯我被子,我还在睡觉你特么就洗澡,你还关我——”
他话说了一半,稍稍一转头,发现坐在前排以王伟哲为中心向左向右加起来共四位同学都在用一种震撼新奇的吃瓜眼神死死的盯着他。
“——关我空调。”周羡青说。
“靠。”王伟哲松了口气,举手抚摸胸口,“吓我一跳,还以为有什么付费内容呢!”
“去你大爷的。”周羡青踹他凳子。
打了个岔的功夫,上课铃就响了,老宋背着手,夹着一把三角尺皇里晃荡的进了教室,他跟个弥勒佛似的乐呵道:“看你们午休都睡的挺好,先让你们活动一下脑筋。”说完他就徒手在黑板上画了一个圆,粉笔“咔咔”两下,大刀阔斧的又整了一套坐标系,“你们谁上来解一下。”
下面一阵窃窃私语。
“是我穿越了吗?我们几何已经学到这个程度了吗?”
“你第一天上老宋的课啊,这不是他基操么......五分钟让你从入门到放弃。”
“不行了我一看坐标系我就眼晕,我感觉我现在只会两位数加减乘除。”
“学委你上啊你快上,你不上下面的人就遭殃了!”
“宋老师我来吧。”孙志成举手说。
他起身的瞬间,周围的人都松了口气,用一种宛若看救世主般的眼神看向他。
“你说没有学委,咱一群人可怎么活啊!”王伟哲长吁短叹。
“志成每次上去写板书,那工作量,我都心疼他的手。”崔星摇头说:“粉笔头子都给他磨没了,下次高低得给他带支护手霜。”
说话的功夫,只听“啪嗒”一声,孙志成放下了粉笔,他掸了掸手,靠边站。
台下一片寂静。
老宋刚在讲台上踱步一个来回,驻足意外道:“完了?”
“完了,宋老师。”孙志成说:“解完了。”
老宋昂首看黑板。
黑板上加上那个“解”字儿,一共五行字儿。
老宋看着看着,眼睛瞪大。
“嘶——”他从一旁拿起粉笔,比划了一下,似是想要批注,但最终没找着什么应该批注的点,又将粉笔扔下。
“志成啊......”他喊了一声。
“宋老师。”孙志成的表情略局促,“是解的不对吗?”
“不是,解的很对,就是很简练,很跳跃,还要用到闵可夫斯基不等式,不太好讲解啊!”老宋脸上的皱纹都随着他精彩的表情跳起舞来,“志成,这不是你风格。”
“依依,我没听明白,宋老师这是在夸孙志成还是什么意思?”汪依依的同桌谢婷小声问道。
“是夸,绝对是。”汪依依凝眸,笃定道:“还是前所未有超级无敌高的评价。”
说完,她下意识的回头看向后排。
最后一排,新来的英俊男生正在埋头做卷子,笔尖簌簌移动,在草稿纸上留下密密麻麻整齐的文字,他沉浸在其中,似乎对讲台上他制造出的一场精彩妙剧漠不关心。
头脑风暴的成果得到肯定,孙志成的表情也是压抑不住的兴奋。
“那宋老师,我需要再换个解法写吗?”他说。
“不用,我可以先给大家讲一下这个解法。”老宋赞许的点着头说:“这个解法需要用到一些高阶的理论,可以作为一次给大家拓展思路的机会......”
沈贺白很快做完了王伟哲和崔星提出的份额,那厢他听见周羡青小声嗤笑道:“哎,你这数学课上了跟没上有什么区别?”
“什么意思?”沈贺白盖上笔盖,侧目问。
“老宋讲课你做题,这不一个字没听吗?”周羡青说。
“做题不妨碍我听讲。”沈贺白说,他摸出之前的草稿纸,挑了一处空白的地方开始补板书:“你难道不能一心二用?”
周羡青盯着他看了两秒,一时竟无法反驳,轻轻的“切”了一声。
无形装逼,最为致命。
他莫名的有点儿不服,遂又把课本掏了出来。
老宋一道题给出了六种解法,堪称把数学玩儿出花来了,这堂课算是上的妙趣横生。一直到下课,众人都在津津乐道。
“沈哥!”孙志成欣喜若狂的从前面奔将过来,一把握住沈贺白的手,“我跟老宋说了,那解法是你想出来的,老宋刚到办公室都对你赞不绝口呢!还说开学了让咱俩一起搞竞赛!”
“我靠,来第一天就征服老宋,不愧是学神啊!”王伟哲道。
“我有生之年居然能抄到学生的数学卷子,我荣幸啊!”崔星说。
“没有的事。”沈贺白在座位上,在一团花团锦簇的热闹之间,轻轻摇头,他用余光去瞥身边的周羡青,发现周大少爷难得没有搭腔,埋着头不知道在桌肚里捣鼓些什么,安静的有些让人不习惯。
正唠嗑,门外忽然有人敲门。
“请问,沈贺白同学在吗?”
说话的是个女生,虽然穿着校服,但留着厚重的齐刘海,耳骨上打了一串银色的小钉,她手里拿着一卷习题册,虽然在问话,但人已经大喇喇的走了进来,直奔沈贺白的桌边。
“请问你是沈贺白吗?”她将习题册往桌上一摊,指着一道题说:“听说你是学神,我这道题不会,能不能给我讲讲。”

京华中学虽然是市重点中学,但只要是有人的地方就有鱼龙混杂的特性。
这女生王伟哲只看了一眼就扭头对崔星咬耳朵。
“二班的。”
“二班的人几时这么好学了?”崔星拧着眉头道:“而且他们班不是有那谁——”
他们虽然满肚子疑惑,但架不住对方是真情实感来请教问题的,沈贺白三言两语给对方讲完,对方便笑眯眯的拿着习题册走了,无事发生。
两分钟后,教室门又被敲响了。
“听说九班有学神啊?学神在不在?”门口是个高个子女生,穿着空壳儿校服,里面是一件细吊带,手里提着一张试卷。
崔星定着她涂的五颜六色的指甲盖儿看了两秒,讷讷道:“你说的学神是不是沈贺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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