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所有的狗血豪门小说里,背锅的往往是配角,女配、男配、狗腿子、路人、炮灰。而在这里,就是那个擅自做主把他放下来的人。
阎飞蹙眉,黎铮这是要把犯规的风险转嫁到自己身上。这怎么行?当他们搜救部是吃白饭的吗?
他立刻上前,把外套一甩,“我来。”
“你来?”黎铮扫了眼楼顶那乌泱泱的人群,用那毒死人不偿命的语气说:“你想当着那么多人面翘我墙角?”
阎飞顿住,“啧。”
黎铮:“离我远点。”
阎飞:“……”
至于么。
至不至于的,阎飞都不好再插手了。他看着黎铮伸手去抓绳子,在其他的搜救队员跃跃欲试想要上前帮忙时,伸手拦住,“别了,你们帮不上什么忙。”
其他人的实力在黎铮面前还是不够看,与其大家一块儿犯规,还不如就让黎铮自己来。这钢架上有起降装置,不是纯靠蛮力的,所以一个人的力气也足够了。
可是燕月明不想答应。
他都在耳麦里听着呢,虽然黎铮和阎飞的交谈细节不足,还时断时续,可他还有点小聪明,仔细一想就知道学长想要拉他上来,必定要付出代价。
这个代价,90%是犯规,且犯规的程度或许不轻。
“学长,再等等——”
“我不想等。”
此刻的黎铮,独断专行,声音里也没有多少温度。那双眼睛黑沉沉的,是半点儿不会听别人的意见。燕月明仰着头看不太清他的脸,想再说什么,可黎铮已经牢牢地抓住了他的绳子。
绳子被一点点拉上去,速度并不快,但稳定、持续,因此也没有多少晃动。燕月明是真的不能承受太多的摇晃了,胃里在翻江倒海,脑子也晕乎乎的。
饶是如此,燕月明也一直努力地保持仰着头的姿势看着黎铮。他们离得越来越近,直到他能看见他脖子里、手臂上的青筋,看到他被汗水浸润的鬓角。
“手给我。”黎铮迅速将绳子固定在钢架上,空出一只手来,伸向燕月明。燕月明做了个深呼吸,提起最后一点力气,把手递过去。
两手交握。
黎铮用力,一鼓作气地将燕月明拉上来。与此同时右脚后退半步抵住了身后的一根钢架,让燕月明顺利地靠在他身上,而不至于两个人都站不稳,再掉下去。
“没事了。”黎铮的手抵在燕月明的后颈上,这才意识到他有点发抖。不过燕月明显然是不在乎自己这点小小的过激反应,他担心死了,尤其是看到黎铮脸色有点苍白的时候,眼泪就要从眼眶里飙出来。
时速八百公里。
学长好爱我啊,怎么办?
小明无以为报,唯有抱紧他不撒手。感动之余,余光一瞥——哇,好多人啊。
阎飞发出了灵魂拷问:“你俩要不先上来?”
燕月明决定破罐子破摔。
学长的爱他无以为报,所以他要告诉所有人,他也很爱学长。反正大家都看到了,小姨也说过,爱没什么好遮掩的,她去看脱衣舞郎表演的时候都坦坦荡荡。
根本无所畏惧!
可真要放这么开吧,小明的脸皮又还没那么厚,所以他不敢跟大家对视,干脆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学长身上,试他掌心的温度,看他有没有受伤。然后偷偷地、又光明正大地,拉着黎铮的手一直没放,直到两人进入医疗帐篷。
当帐篷的帘子放下来时,那个男人倒是回头看了一眼。
人群里发出喟叹。
“真是好牛逼一张脸。”
“有一说一,突然闪现救人的样子真的很帅,又可靠,三下五除二咔咔就给小明救上来了。目中无人,只有小明。”
“这就是爱情吗?”
“超爱。”
“那搜救队是什么?”
“是爱情保镖。”
“牛逼牛逼牛逼!”
爱情保镖阎飞表示很无语,他转身离开时还有个阿姨问他燕月明和黎铮什么时候办婚礼。阎飞忙着呢,他是搜救队队长,他还得去抓鸩!
可阿姨接下来说的话,让他停下了脚步。
“冬游园这么多人在呢,请帖都不用发了。鸩那么想杀小明,次次都杀不掉,还要看着他结婚,肯定要被气死咯,今天吃喜酒,明天给鸩办丧事啊。”
旁边的好事者一听,也觉得有理,纷纷点头,并且搞出了一个名头,叫——冲喜。
“这个时候办一桩喜事正好的啦。”
“大家开心一下嘛。”
“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是开心啦。”
“这门婚事我同意了!”
“刚才我给他们拍了张照,就在钢架上相拥的那个画面,你们还别说,特别好看,大片,适合当结婚照,打印出来挂冬游园外墙上怎么样?”
“有直升飞机!”
“挂天上去啊?”
阎飞一个头两个大,他知道这个时候跟上方城居民们讲道理是没用的,大家的精神状态多多少少都已经在入院边缘徘徊了,你得顺着他们的话往下讲。譬如——
“各位,气相局支持婚恋自由,但办婚礼总得通知家长吧?他们的家长都不在。”
为什么不在呢?
先不说黎铮的家长,就说燕月明的家长,这会儿还在胡地出不来呢。不用多问,就是世界意识的锅。
大家又开始骂相。
阎飞功成身退。
等走到无人处,阎飞的表情重新变得冷肃。他带着人迅速离开楼顶,穿过安全通道,进入一个被看守着的杂物间。
守门的人看到他过来,主动帮他打开了门。而他走进去,就看到了被捆在椅子上的,神情萎靡、满身狼狈的前队友。
前队友听见声响,勉力抬起头来,“怎么不杀我?”
狙击手开的枪,还不止一个。楼顶无遮挡,他却没有死,只能说明他们一开始就没想要他的命,一切都是计划好的。
阎飞关上门,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你认识宿秦吗?”
前队友蹙眉,“谁?”
“一个想要反抗命运不公,但最后成了命运的刽子手的人。”阎飞走到他面前,看着他,不等他继续问就道:“其实我从一开始就在怀疑你了。”
前队友微怔,那深沉的眸子盯着阎飞,整个人的气质不断沉降、沉降,最终仿佛与地上的阴影融为一体。
阎飞继续说:“枫叶大厦作为鸩故意放出来的一个伪阵眼,目的是混淆视线,拖延我们发现真正阵眼的时间,而你恰好就在枫叶大厦所处的辖区,恰好又是我的前队友。而后你又主动请缨,来了冬游园,继续跟在我身边。”
前队友:“就凭这?不管在重案组还是在辖区,我哪一次不是尽职尽责在办事,你凭什么怀疑我?”
阎飞气笑了,“你都要杀我了,都当叛徒了,还来问我凭什么怀疑你?我告诉你,老子不吃这一套。”
闻言,前队友仿佛一口气堵在嗓子眼,怒视着阎飞,仿佛恨极了,但那些愤恨的话语还未出口,他的椅子便被阎飞一脚踹翻,连带着他也跟着倒在地上。
“尽职尽责?当年那桩大案,你受了重伤没法在重案组待下去了,让你做文职你不做,宁愿去普通辖区干基层。好,你要怎样就怎样,你说会努力复检,谁也没怀疑你,结果你这几年——干出屁的名堂来了吗?上次聚会我没去,你调侃我搜救队长贵人事忙,以为我没听到是不是?”
阎飞发起火来仿佛一只盛怒的雄狮,要不是还记得自己是个搜救队长,那一脚就能踹到对方身上去。
“我能当这个队长,是因为我有这个能力。我会怀疑你,也是因为我有这个能力,是因为我耳朵没聋、眼睛没瞎!”
末了,他又冷声道:“我倒希望你是被鸩控制的,但很可惜现在看来你不是。”
“咳、咳……”前队友痛苦地抬起头来,质问:“案子是我们一起办的,你我都有功,如果不是你靠着局长的关系,怎么会一步登天当上搜救队长?你以为我不想努力吗?是我不管怎么复健,都回不去了!”
他死死盯着阎飞,想要得到一个回答,却看到阎飞反而冷静了下来,吐出一个平淡的:“哦。”
“你什么意思?”
“看来蛊惑你的并不是鸩,而是气相局内部的叛徒对不对?我和局长确实有点交情,但知道的人也不多。”
前队友神色一僵,意识到自己被套话了,但紧接着他又狂喜道:“你承认了!”
阎飞冷笑,“我承认什么了?承认我走了局长的后门?靠这个来PUA我?动摇我的信念?让我愧疚?先不说当初是她用人情请我去的气相局,我是什么人,你难道不清楚吗?”
阎飞其人,如何?
前队友倏然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情形,阎飞算不得是个多狂妄的人,但那种自信仿佛渗透到了骨子里。他也没有强大到谁都打得过,但这个好战分子练了一段时间,必定回过头去又把对方给干翻了。一次次下来,他最后总能成为那个最强的。
就像现在这样,面对背刺他的昔日同伴,他还能信誓旦旦地问:我是什么人,你难道不清楚吗?
他为什么能当上搜救队长?
因为他强啊。
你做这一番挣扎、历经内心煎熬,走上不归路,最后竟动摇不了他一分,还要被他劈头盖脸一顿痛斥。
就像当年还在队里那样。
前队友气血上涌,差点没撅过去。好不容易缓过来,他死咬着牙,道:“可那又怎么样呢?你以为你们做的就一定是正义的吗?时间会证明一切。”
阎飞:“时间只会证明你是个傻逼。”
“噗。”前队友吐血了。
“你觉得我说得不对?”阎飞在他身前蹲下,明明没有什么嘲讽的语气在,但依旧让人气得牙痒,“我了解你,就像你了解我一样。虽然说人都是会变的,但你生活中并没有什么重大变故,所以我大胆假设,你会不平、会嫉恨,但也绝不可能恨到要直接杀死我、甚至背叛人类的地步。那个蛊惑你的人,还跟你说了什么?”
前队友听得笑了出来,“你想知道?我偏不——”
阎飞打断他的话,“你知道为什么会挑中你吗?他们针对的目标是我,是我这个气相局搜救队的队长,是局长寄予厚望的得力手下。他们把你当一个棋子,而他们同样是鸩的棋子,棋子的棋子,你觉得算什么?”
前队友:“你羞辱——”
阎飞:“究竟是谁在羞辱谁?人类吹响反抗的号角三十年,你的长辈、长辈的长辈都曾为此做出努力和牺牲,外面的那些人,也都还等着你去救,你觉得你对得起谁?对得起自己身上这身制服吗?死很痛快,如果你今天死了,不管有什么样的理由、甚至是苦衷,你的家人、你所在乎的人,都会因为你的行为,一辈子抬不起头来、被人唾弃,生不如死。”
语毕,阎飞站起身来,撂下一句“你好好想想”,便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开。他着实不喜欢跟人谈苦衷,也不喜欢听人流泪忏悔,言尽于此,剩下的自然交给专业的谈判人员去。
走出门,他叮嘱道:“别让他死了,盯紧每个进到房间里的人。”
人抓住了,下一步,不是吐露实情,就是在他吐露实情之前被杀人灭口。不管是谁来杀也好,抓到一个是一个。
阎飞一边往前走,一边在思考气相局里的叛徒到底是谁。想着想着,烟瘾犯了,想摸一根烟出来抽,却摸了个空。
刚才外套脱在顶楼,没带下来。
他颇有些烦躁地抓了把头发,走过拐角,却又看到那件外套近在眼前,正被苏洄之拿在手里。苏洄之靠墙站着,看到他过来,站直身子打了个招呼。
“你不去楼顶见你的可爱弟弟,到这儿来干什么?”阎飞混不吝地说道:“关心我啊?”
苏洄之把外套递过去,“几个小时不见,阎队愈发风趣幽默了。我刚从楼顶下来,指挥部那边托我去跟阿铮谈了谈阵眼的事情。”
阎飞挑眉,语气里不无嘲讽,“他们自己不敢去啊?”
苏洄之笑笑。
阎飞:“所以呢?谈得怎么样了?”
苏洄之:“月亮的异象应该是结束了,照理说,阵眼之一已经破解,但鸩还没发疯,就说明我们还没踩到他的底线,事情就不算完。”
阎飞深有同感。
鸩没发疯,但也离发疯不远了。
他没想到月亮会这么快被大黄吃掉,也没想到燕月明掉下去之后,还能挂到SB那群蠢货的绳子上去。怎么就那么凑巧呢?凑巧得让他觉得整个世界都在针对他。
第三次了,他都来上方城第三次了,为什么运气一次比一次差?
天要亡他吗?
不,他就是天,世界意识才是根本,这个世界本来就该是这样的!他才是主宰!
鸩攥着拳头,坐在厕所隔间的马桶上,脸色比隔壁那位便秘的兄弟还要臭。
紧接着他又想到另一个问题,冬游园为什么会关联到胡地的SB?可恨胡地关闭之后,把他也给隔在了外头,所以连他也不知道胡地现在的情况。
难道是因为唐乔?
鸩想起这个名字就下意识地去摸额头,好似上次在和平街14号被砸破的脑袋还在痛。如果是她的话,倒是有可能。她也不是一次两次坏事了,背后还有散会,或许,他们就是想以SB为跳板,重新打开通往胡地之门。
真讨厌啊。
鸩的心情更差了。
不过没一会儿,他就好似又想到了什么,嘴角露出一抹诡异的冷笑,用只有自己能听清的声音喃喃自语道:“一群蠢货,以为这样就能万事大吉了吗?蠢货,蠢货,人类就是愚蠢,呵……”
良久,他停下碎碎念,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缝隙对冬游园的渗透逐渐加剧,手机信号已经只剩一格了。
现在是晚上十一点多,波动时刻再次降临。
鸩推开隔间的门走出去,走到窗前站定,抬手放在玻璃上,没过几秒,一只蝙蝠便隔着玻璃撞死在他的掌心。
“咚!”鲜血迸溅出来,顺着玻璃流淌而下,画出诡异的痕迹。
“什么声音?”便秘的兄弟终于听到了外面的异样,出声询问。鸩回过头,阴恻恻地盯着那块紧闭的门板,迈开步伐走了过去。
一步、两步,他越走越近,眼神也越来越阴冷。
隔间里的人突然感到一股寒意,心中警铃大作,“谁在外面?有人在外面吗?有没有人回答我?”
鸩没有回话,而这个偏僻的厕所里,除了他们根本没有第三个人。月光如水,照耀着窗玻璃上的血迹,还在往下滴落。
同样在不断滴落的,还有隔间里那人的汗珠。他再愚笨,都知道事情不对了,因为太过紧张,肚子突发剧痛,痛得他表情都开始扭曲。
他又气又怕冷汗直流,而这时,一双黑色皮鞋出现在他的视线里。他下意识张开嘴想要呼救,却喊不出话来,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卡住了喉咙。
救救我。
谁来救救我。
鸩仿佛听到了他的心声,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愉悦。他喜欢听人类在绝望之际痛苦挣扎的呼喊,然而就在他抬起手,即将要打开那扇门时——
“噗。”一股臭味飘出来。
“靠。”鸩的脸登时就绿了,气急败坏地后退一步,再后退一步,恨不得从来没有出现在这里。
人类!人类!
你不得好死!
他气、他恨,可他有洁癖。双眼死死地盯着那扇隔间门,表情几度变幻,杀气沸腾,但最终还是拂袖而去。
门外远远地又传来脚步声,再不走也来不及了。
在他走后不到五秒钟,两个搜救队员就走进了厕所。听到隔间里传来的动静,赶紧把门打开确认安全。
里面的人劫后余生,生了却又不如不生。好家伙,便秘是好了,但他裤子还没提呢。另一个搜救队员则瞥见了窗玻璃上的血迹,神色微变,迅速走上前去确认。
“这血不对。”他迅速做出判断,推开窗往下看了一眼,又迅速往厕所外面追。
消息传到三分队队长肖莛耳朵里,她大步流星地赶到厕所,盯着窗户上的血迹,伸手用指尖沾了一点,放在鼻尖细闻。
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
“蝙蝠……”肖莛蓦地想到什么,转头问身后的队员,“之前在冬游园里假传消息,想要把小明引到洋洋游戏厅的人,是不是抓到了?”
队员点头,“是,确实是被鸩操控了的。幸亏小明谨慎,没有相信他。不过现在人还昏迷着,大脑损伤,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
肖莛微微眯起眼:“你觉得,在现在的冬游园,鸩和他那些傀儡,靠什么联络?”
队员面露沉思,“如果用手机,自冬游园开启后,我们已经跟局长申请,对内部所有人的信息进行了实时监控。且现在信号越来越不好了,用这个方法已经行不通,那他们……用鸟?蝙蝠?记号?”
相似小说推荐
-
分手后,影帝他悔不当初(江昼) 一纸小说VIP2023-9-9完结字数 14.7w字文案:热搜上,影帝在医院照顾另一个男人,疑似恋情曝光。小少爷猛地把手机...
-
别样相逢(一块冻柿子) [穿越重生] 《别样相逢》全集 作者:一块冻柿子【CP完结+番外】长佩VIP2023-09-15完结收藏:6,483评论:1,303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