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晓音翻译到后面,眉头已经开始打架了。她迅速放下笔,推开门问一直守在这儿的四队队友,“从昨天到现在,这里出现过什么异常吗?”
队友摇头,“没有,连一只鸟都没有。”
董晓音再看向院中的枇杷树,以树为圆心的缝隙出入口又扩大了不少,再这样下去,他们很快就不能在这个院子里自由进出了。
五个阵眼,这就是其中一个吗?
那么实验中学是第二个?
剩下几个又在哪里?
董晓音还记得上次阙歌从缝隙里回来时说的那套理论,风雪骤降、缝隙大变,是因为相在临死反扑。所谓满瓶水不晃,半瓶水晃荡,相只剩下半瓶水了,所以它必须让水晃起来,才能发动强有力的攻击。
假定缝隙就是装水的瓶子,水是能量,让水晃动的方式就是能量转换。这种转换类似于五行转换,五行大阵,胡地就是阵眼。
上次缝隙大变,最终影响到了现世,但又因为唐乔连敲了三天鼓,一切变故便又被按压了下去。
至此,planA失败。
Q塔说planB是倒置阵法,是指在现世也开一个大阵,跟planA的阵法互为镜像?两个阵彼此相对,遥相呼应?
董晓音不敢断定,叮嘱队友守好门,立刻回身拨通气相局的电话。
一场紧急会议再次拉开帷幕。
会议上最重要的内容,当然是剩下三个阵眼的位置,董晓音也在第一时间给Q塔回信询问。波动时刻过半,Q塔终于回信,沙盘上的内容却只有三个字——
【自己找】
上方城发生了什么,燕月明还不知道,他且熬着呢。
天上的神打得好凶啊,可怜的信徒在下面头都不敢抬,瑟瑟发抖。他想真诚地喊一声“你们别打啦”,但他不敢。
小明只能垂首当一个虔诚的猫猫信徒,在清醒与迷失之间反复挣扎,咬牙坚持。他还要顾及自己的队友,怕队友出事,时不时悄悄看上一眼,发现——
陈野生睡着了,他竟然站着睡着了。
天上的神在打架。
地上的陈野生在睡觉。
他上辈子可能是马。
精神的极致拉扯间,燕月明的思路逐渐跑偏。他想了很多,越想脑子越糊涂,却又能偶尔获得片刻的清明。
他也想睡觉,可是一闭上眼,就会被黎和平开着挖掘机铲醒。
好可怕啊。
俗话说得好,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当漫漫长夜终于过去,那黑色的虚影逐渐缩回地平线内,金色的竖瞳也重新闭合,消失于无形,所有信徒倒的倒、脱力的脱力,每个人的状态看起来都很糟糕。
“猫猫神庇佑,新日又降临了!”
在那极致的疲惫与苦难中,信徒们迎着朝日跪地高呼。
陈野生猝然惊醒,接住了摇摇欲坠的燕月明。他其实睡得也不是很踏实,时而惊醒又时而昏昏欲睡,之所以还能睡着,是因为从入职以来的魔鬼新人训练到现在,他实在太累了。
以前练武的时候也这样,他甚至能在梅花桩上睡觉。
奶奶常说,能睡的人不会早死,他深信不疑。
燕月明的状态看起来有点糟糕,黑眼圈浓得像熊猫,好好一双明亮的大眼睛,都快变成死鱼眼了。但在看到陈野生的刹那,他的眸光又倏然亮起,“我想到一个好办法。”
陈野生微怔,“什么?”
此刻他们还在围墙上,不宜深入交谈。燕月明鬼鬼祟祟地往左右看了两眼,又比了个“嘘”的手势,招呼他先跟着大部队离开。
信徒们要回去休息了,燕月明和陈野生便也混在人群里,回到了宿舍。
神庙的宿舍很大,每个房间都有一间教室那么大,里头整齐排列着十几张单人床。两人没有贸然入住,故意磨蹭地跟在后头,等到所有信徒都找到了自己的床铺,才在其中一间宿舍里,选了两张空的。
随后,他们又溜进了盥洗室。
“吱呀。”
燕月明轻手轻脚地关上门,确定盥洗室里没有旁人,便示意陈野生凑过来,道:“你看到我们的等级了吗?”
陈野生抬头看了一眼,“看到了啊,一晚上过去升了5级了,好快。”
燕月明神秘兮兮地压低了嗓音,“那个金面具是使徒,使徒肯定更高级,说不定能接触到真的猫猫神。你知道吗?那天大黄被绑架,我和老师在找他的时候,中途捡到一只鸟。”
陈野生一头雾水,“鸟?”
燕月明:“那只鸟身上有鸩的气息,它身上还有被爪子攻击过的痕迹,现在我怀疑攻击它的就是那只猫。只有猫有那么灵活的身手,而且它还恰好在附近出现过。猫既然可以打鸟,那猫猫神——”
说着,燕月明充满希冀地看着陈野生,似乎想让他顺着他的话答什么。陈野生挠挠头,冥思苦想,“让猫猫神也去打鸟?”
什么鸟?鸩?
燕月明阴暗又邪恶地笑起来,“我们可以想办法升级,往上升啊升啊升啊,提高自己在神庙的地位,然后就这样撺掇一下,再挑拨一下,就这样、那样,你懂吗?”
他一边说一边比划,不想说得太露骨,怕被猫猫神听见。陈野生大为震撼,他不过就睡了一觉,小明怎么就突然开启神庙升职记了?
“你确定吗?”陈野生迟疑地问。
“确定啊。”小明老实点头,目光诚恳。
“那我们——”
“先定一个小目标,升到使徒。”
燕月明的小目标,震慑住了陈野生,而此时他那位纵横缝隙的大佬男友,也震慑住了连山。
连山是真的很震惊,作为一个毫无背景的纯新人,他从前只听说过花园路的黎老板如何如何厉害,可从不知道,这么厉害的大佬,竟然会有这么不为人知的一点都不符合大佬身段的癖好。
过半夜的时候,他和阙歌都太累了,就连大黄也累了,所以都在主控室里找了个舒适的角落睡觉。
等他醒过来,睁开惺忪的睡眼,就发现黎铮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迆迆然打着毛线。他不信邪地揉揉眼睛,再定睛一看,没错,那个人真的是黎老板。
这让连山一度以为自己在睡梦中再次进入了什么缝隙而不自知。
阙歌对此镇静自若,还顺手阻止了大黄去玩毛线球的作死举动。连山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话都不会说了,心里好奇得要死,但又不敢问。
他不问,阙歌就不会说。而当阙歌看清楚黎铮手里在织着的东西时,她的心里也泛起了一点波澜。
有时她会觉得学长离他们很遥远,但有时又不会。
学长虽然脾气臭,但这是花园路祖传的脾气臭,他和老师拌嘴的时候,整个人是鲜活的。他生人勿近,但也不是不会笑;不太会关心人,但会在老师当甩手掌柜的时候,接过他们这些学弟学妹的教导任务。他对于旁人,从来谈不上什么虚情假意,只有在不在乎。就是这样,似近又远,让她和闻人景有时都不知道该跟他保持怎样的距离才算最佳。
不过现在,好像又有点不一样了。
往常学长做的东西,都是花朵、动物,甚至是一些没有特定含义的装饰物,做出来了,偶尔能摆上看两眼,大多数时候都封在箱子或抽屉里,束之高阁。
可现在他居然在织手套,多么实用,让人一眼就想到了小明。
夏天刚到,他就在给小明织冬天的手套了。
阙歌光靠想象,就能知道小明收到礼物时该有多开心。他会每天戴着手套出门上班,但不会一直戴着,因为怕弄坏、弄脏,但他肯定会在黎铮面前戴着,还会小小地跟他们炫耀一下。
冬天的时候,外面也许会飘雪,学长就会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小明戴着手套从外面跑进来,跟他絮絮叨叨地说这一天发生的见闻。
多么真实,多么踏实。
让阙歌恍惚间以为,自己真的看过那样的场景。她不知道未来究竟会怎么样,但至少这个冬天,应该就是那样。
学长也在盼望着那样一个冬天么?
这么想着,阙歌再看向他,竟觉得他周身的气质都变得平和了一些。跟以往那种因为实力强悍而让人安心的平和不同,像……
像什么呢?
阙歌也无法形容,但她喜欢这种变化。
一旁的连山挠挠头,他发现自己看不懂大佬,也看不懂阙歌了。阙歌怎么突然笑了呢?还笑得那么温柔?
太可怕了,一定是他醒来的方式不对。
连山鬼使神差地掐了自己一把,但是因为掐得太狠了,痛得叫出了声。
大黄正吃饭呢,听到声音吓了一跳,猛然回头,就看到连山揉着大腿、呲牙列嘴。它很不理解,歪过头,“汪?”
人类,真奇怪。
他们每个人都仿佛有点大病。
是非监狱,战斗终于落下帷幕。
当太阳从远方升起,越过监狱高高的围墙,终于洒落在窗边时,宿秦终于缓缓地靠着墙倒下,而他的对面,是举着粒子枪的机器人狱警。
机器人狱警按照指令办事,一举一动毫无情感的痕迹,但他知道,这些狱警的背后是那个人。是苏洄之。
宿秦从最初的老友重逢时的故作平静,到讥讽、质问,再到愤怒,到不甘,耗费了数个小时,却没有得到只言片语。
从头到尾,苏洄之回应他的,只有冷静的射杀。
“苏、洄、之!”
“你为什么不说话?你说话啊!”
最后一发攻击还在枪膛里,那枪膛对准了他,但宿秦的眼里只有机器人狱警眼中的摄像头。透过那个摄像头,他看的是苏洄之。
苏洄之还是没有回话,当阎飞安置好所有散落在监狱里的无辜群众,交代好逃生事宜,再急匆匆地赶到主控室时,他正静静地躺在椅子上,银、白双色的导线自他的身上垂落,还亮着光。
他本人却没了动静,悄无声息。那张脸苍白病态,甚至有血从他耳中滴落。
“苏洄之!”阎飞的大脑如遭盾击,几乎是瞬间就奔到他身边,伸手就要去扯断那些导线。好在他还保持着理智,在动手的刹那停下来,先给操作台断电。
所有灯光熄灭,导线也被顺利扯下。没了灯光,苏洄之的脸看起来没那么苍白了,但若有似无的血腥味仍在刺激着人的大脑。
阎飞的手紧握成拳,以最快的速度做了最稳妥的决断,那就是立刻、马上带苏洄之离开,一秒钟都不能拖延。
可就在他伸手去抱苏洄之时,这个看起来已经昏死过去尚留一丝气息的人,又突然醒了过来。
“我只是睡着了,阎队。”苏洄之轻声笑起来,竟还有力气揶揄,“这么担心我吗?”
阎飞能被他气死,“闭嘴。”
苏洄之幽幽喟叹:“真不可爱啊。”
阎飞一颗心都吊到嗓子眼了,还要听他在这里可不可爱的,如果换成自己的队员,他能把人拎到训练室揍一顿。可偏偏这人是苏洄之,是气相局的门面,是保护动物,现在还一副死样子躺在这里,他说句重话都怕把人给崩了。
老子不气,对,老子不生气。
“你跟我玩儿命呢?”阎飞说着不生气,语气也放轻了,但这脾气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压得住的。
苏洄之后知后觉自己可能哪里出了问题,仔细感知了一下,抬手摸到耳朵上温热的血,不由失笑。好吧,确实出纰漏了。
“我可以解释,你听吗?”
“不听。”
阎飞既不愿意浪费时间去跟宿秦废话,也不愿意让苏洄之浪费时间讲那些屁话。他沉着脸,但刻意收敛了力道,不由分说地将苏洄之背起。
“苏大主播,你等着回去写检讨吧。”他如是威胁。
可阎飞要怎么控诉他呢?
苏洄之想想就觉得好笑,气相局写检讨最多的人竟然拿这个来威胁年度优秀员工?他一笑起来,控制不住身体,就开始轻微地咳嗽。
阎飞的脸顿时更黑了一分。
可苏洄之心情是真的不错,他的身体其实也并没有外表看上去那么糟糕。他有分寸,绝不会死,但——被人关心的感觉还不错。
他刚才也是清醒着的,从头到尾都很清醒,没有昏迷更没有睡着。他听到了阎飞奔忙各处救人的脚步声,也听到了宿秦一连串的质问、愤怒、不甘。
可他只是冷静地下着指令。
我的旧友是个罪大恶极的杀人犯,但他也曾乐于助人,曾真心待我。若他恨我、怨我,自当化作冤魂来索命,我奉陪到底,而不是成为缝隙里一个不死的怪物,受他生前最大的仇敌驱使。
旧友已死,而你不是。
苏洄之冷漠地不想多说一个字,却也想要做一个最终的了结,对从前的那个宿秦。我的旧友,若重来一次,我亲手杀你。
这一次,不用阿铮代我。
这是苏洄之的回答,可现在的这个宿秦,注定是听不到也理解不了了。当苏洄之被阎飞唤醒,最后一发攻击已经出膛。
宿秦被射杀于监狱走廊。
他会不会再复活?
无人在意。
实验中学里,期末考试也终于落下了帷幕。
当所有的考生放下笔,监考老师们长抒一口气的时候,教室里的投影忽然自动开启。投影在白墙上投射出画面,大家心中一紧,以为又出现什么变故的时候,苏洄之提前在意识控制模式里弄好的录像出现在大家眼前。
好像这只是平常的一天,气相主播苏洄之,又那么平常地和大家见面了。他穿着西装,戴着金丝边眼镜,还是一贯的斯文、优雅。
看到他,大家的心就定了。
“亲爱的同学们,期末考试已经结束了,感谢您的参与以及配合。悠长的暑假即将来临,炎炎夏日,希望同学们……”
考生们听着他的话,一阵恍然。对啊,紧张了一整天,他们都忘了,期末考试结束,暑假就来了。
教导主任已经站到了校门口,校保卫科的科长拿着大喇叭在那儿喊,“大家依次排队拿成绩单出校啊!”
“都不要抢,拿到了自己填名字!”
“没有任何区别,都是满分!”
“都是满分!”
闻人景拿了一张,一边签字一边摇头。都报答案了,能不满分吗?瞧瞧这刚印刷出来的满分成绩单,那上面的字跟教导主任的脸一样黑。
虽然很不道德,但是学生们看见了,还是想笑。
闻人景就笑不出来了,因为他考了场试回去,发现小明丢了。他顾不上休息,冒着猝死的风险,一路杀到荒原去。
“小明怎么丢的?”他焦急地询问老师。
老师恼羞成怒,并丢给他一把铲子,“挖你的地去。”
闻人景瞧着这到处都是工程车的荒原,第一次看到如此不像缝隙的缝隙,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如何下手。而他的老师眯起眼盯着那座供着神像的小庙,已经开始考虑把庙给刨了。
最后还是没刨。
犯规是其次,就是不知道会给消失的燕月明四人带来什么影响,不好贸然下手。
如是又过了一天,日落西山,他们还是毫无头绪。
另一边的燕月明,不知道老师找他快找疯了,兢兢业业、勤勤恳恳把自己的信徒等级刷到了25。这还是他睡了一觉后起来刷的,而陈野生主要负责打配合,自己的信徒等级却没有刷那么高。
老话说得好,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燕月明需要陈野生当退路,如果他真的被洗脑了、疯魔了,陈野生要负责及时让他清醒。他还专门给陈野生传了黎铮的照片,言辞恳切地叮嘱他:“到时候你就给我看这张照片。”
陈野生:“咋?美男计?”
燕月明羞涩,“你看出来啦?这是我男朋友。”
啥?!我说我没看出来你信不信?
陈野生对上燕月明的目光,到底没把这句话说出来,转而干巴巴地夸奖道:“哈哈,他很帅,呃……跟你很配!”
燕月明觉得这把稳了,他本就是个务实的无神论者,对美貌和金钱的信仰高于一切。
又到了用餐时间,今天的晚餐是炸鱼干和蘑菇汤。
所有人坐在一起做餐前祷告,餐前一定要洗手,刀叉必须用铜制的,且不能剩菜剩饭,否则会犯规。可见猫猫神是个讲究神。
经过一日夜的观察,燕月明已经基本确定,神庙白天的日常就是休息外加处理一些杂物,晚上则是去围墙上给猫猫神助威。
晚餐过后,还有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一个小时过,他们就会去昨天的那个大殿接受赐福,而后登上城墙。
燕月明好奇的是,昨夜倒在围墙上又被带走的那些信徒去了哪儿。虽然大家都戴着面具穿着一模一样的黑色长袍,分辨不出来,但燕月明可以数人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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