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年少时病弱反派冲喜(绾婉)

“嗯。”
慕栖点点头搬着凳子过去。
刚坐下，突然想到什么，拿笔的手一顿，“你要不要去跟阿姐说说话，她好不容易来一趟。”
“不必，她知道我性子，去了也会嫌我无趣。”
“好吧，那今天写什么？”
李憬书给他拿书册，手指掠过以往写的诗词歌赋，停在刚才的画本上。
他貌似随意的打开一页，放在慕栖面前，“写这段吧。”
慕栖起先还没注意，直到发现笔下的字眼越来越奇怪，情啊爱啊出现的次数特别多，终于正视起自己写的是什么。
“为什么要写这一段，好奇怪呀？”
完整看过才知道，这是一段告白情书。
李憬书面上没一点不自然，“随意拿的。”
他刚想说换一本，想到不久前憬书说的话，算了，反正都是字，一样都是写。
慕栖不习惯用毛笔写字，写起来非常慢，怕他觉得无趣，“要不你别守着我了，找本书看吧。”
知道自己写的是什么，被他这样直直看着，总感觉有点奇怪。
李憬书轻应了声，翻开一本书，目光看似放在书上，可只有自己知道在想什么。
写完后慕栖没在继续练，听到外面有说话声，对李憬书说：“我们出去吧。”
李憬书合上书本，在夫郎起身离开时，将那张他亲手写的情书收起来，放在书本最底下。
阿爹他们陪李静云去看田地，他没跟着一起，走进厨房收拾碗筷，发现不久前跟打仗似的地方，如今全部摆放整齐，用过的锅碗也都收拾干净，完全不用他在做什么。
灶台上有一盘洗好的水果，他拿起一颗放嘴里，甜味儿直直流进了心底。

李静云离开时没忘记提前恭喜李憬书，等府试过后，可能没法过来亲自为弟弟道喜。
第二日一大早，李憬书带着夫郎坐上村里第一趟牛车。
李大柱老远就对着两人打招呼，“今个儿怎么这么早出门？”
李憬书叫了声大柱叔，没回答他的话，慕栖小声跟着喊了句。
因为起的太早慕栖现在神情有些萎靡，歪着脑袋眼眸半眯着，好像下一秒就能睡着。
早上李憬书叫他起床时，小夫郎睡得正沉，他试着喊了几声，人没反应，原本打算自己一个人来，睡着的人不知哪根弦悬着，睁开眼睛半梦半醒的，想要跟着一起去。
李憬书无奈，夫郎动作慢吞吞跟蜗牛似的，慕栖穿鞋袜时李憬书帮他把头发梳好。
直到洗完脸完全清醒，才发觉时间不早了，连早饭都没吃拉着人过来坐牛车。
李大柱在村子里靠牛车赚了点钱，所以对村民都很客气，笑着说：“你们是去看县试名次吧，我记得今天张榜。”
李憬书应了声，把夫郎扶上牛车。
将对方脑袋靠在自己肩膀上，见人舒服的闭上眼，才放轻声音对李大柱说：“大柱叔，可以赶慢点吗？”
县试成绩如何，能不能榜上有名他不担心，可自己夫郎却很在意，也只好按他的要求，早早过来。
李大柱会意的笑了笑，“行，反正就你们俩。”
经过路口时牛车停了下来，李大柱热情的招呼来人坐牛车。
慕栖揉了揉眼，他只是身体有点懒，意识是清醒的，以为是李家村村民上来，没好意思继续靠着憬书。
刚一抬头就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小源。”他意外的喊了声。
慕栖很喜欢这个看着沉默，却很善良的小哥儿。
江源闻言一看，黯淡的眼神涌上些许光亮。
慕栖赶紧走上去，江源背上背了个大背篓，跟阿爹平时背的差不多，里面的东西将他瘦弱的身板往后压，好像下一秒就要倒在地上。
慕栖将他拉上来，等人坐稳牛车缓缓移动。
注意到里面东西，慕栖随口问了句，“这些是要拿去县里卖吗？”
刚才拉江源时，就感觉到里面极有分量，“怎么一个人过去，家里没有人帮忙吗，这么重从你家背到这个路口要废多大力气？”
江源随意擦了下额角冷汗，蜡黄的脸看起来没多少精神，“没关系的，东西不算多，大柱叔的牛车停在巷子口，不用我费什么力气。”
他并没有提家里人。
慕栖不可能再问一遍，十五六岁本来就不大，江源看起来比同龄的哥儿还要瘦小，跟这个身体以前样子差不多，看来过得不太好。
慕栖从干净的帕子里取出一块儿糖，递给他“你尝尝这个，酸酸甜甜味道还不错。”
脸色这么白，真怕他下一秒会晕倒。
江源摆摆手，虽然看不出那四四方方的东西是什么，但这么细致的放着，应该不会便宜。
慕栖直接塞他手里，“我自己做的没花钱。”
这是他用甜菜和柠檬以及其他的东西熬成的糖，虽然味道说不上来多好，但偶尔拿出来甜甜嘴也不错。
沾了自己的手，江源有些无措，想还过去又怕对方嫌，听到慕栖后面的话，才没在推辞，默默放进嘴里。
甜中带了点酸，以及一些从未感受过的味道充满口腔，小哥儿眼睛瞬间亮了几个度。
他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糖。
李憬书听俩人说话，目光落在牛车外几乎看不到头的田地上。
特别好的天气，人的心情也会好。
嘴巴里突然被塞进一块糖，李憬书扬起一抹浅浅弧度，彼此眼中都带着笑意。
就算知道此次结果，但怀抱着一种期待，亲自去感受这个过程也很让人愉悦。
“栖哥儿。”江源小声叫他。
慕栖回过头，“怎么了？”
江源有点不好意思的开口，“这种糖你可以教我怎么做吗，放心，我不会拿出去卖钱，就是刚才吃了一颗现在感觉身体好多了。”
慕栖点点头，把方法告诉他。
“对了，忘记说了，如果经常去县里卖这些东西，可以去酒楼或食肆问问他们收不收，会省很多麻烦。”慕栖给他建议。
江源神色有些低落，“我问过，但他们说会有人下去收，嫌我要的价高。”
慕栖想起经常有人到村子里，低价收购村民的蔬菜鸡蛋，不过来一趟也需要成本，规模小点的饭馆应该不会。
“可以多去问问，特别是小一点的食肆。”
“嗯，等东西卖的差不多我再去试试。”
他们先下了车，走一小段路就能到地方。
一下来就感受到来往的人格外多，李憬书握住夫郎的手腕走在一起。
如他所想，县衙门左侧一处，里三层外三层熙熙攘攘围着人。
慕栖伸长脖子，可惜他身量低，连红榜的一个角落都没瞧见。
“怎么办，一点都看不见？”
他有些沮丧的怪自己，“都是我太懒，要是早起来一会儿就好了，你别着急，等我想办法冲进去。”
李憬书面上哪有一丝着急，倒是一直拉住试图挤进去的夫郎。
“先不管它，我带你去吃点东西。”
他记得慕栖没吃早饭。
“那你……”
“我有信心。”
慕栖只好同意，知道憬书一定会上榜，也会好奇是第几名，憬书这么聪明，前十应该没问题。
李憬书任由他胡思乱想，带他直奔美食最多的那条街。
等再回来时，人明显少了一大半。
慕栖把手里的鸡腿吃完，随意擦擦手跟憬书走进去。
还未走近耳边听到有些耳熟的声音。
那日碰见的赵香莲正站在红榜前，旁边是个看起来比她瘦弱矮小许多的男子。
“我说今早起来家里的鸡怎么叫的这么欢，原来是有好事。”
她装模作样说完，像是突然发现慕栖俩人，一脸惊讶，“这不是李凤家的吗，来这里做什么，这可是县衙张贴县试榜单的地方。”
说完又像是想起什么，“哎呦，我真是忘事，忘了你们家也有人参加这个。”
旁边男子一脸傲气，好像自己已经是童生，他抬头打量着不远处站着的人，明明比自己小，却身姿挺拔，更是比他高出一个头，心里别提多不舒坦，故意道：“红榜都看了，李家村的只有我一个人在上面。”
男子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在尾端找到名字后，盯着看了好几遍，旁边是哪个村的都知道。
这可是他第一次上榜，尽管只是县试，但那又如何，有些人连名字都没见着。

李憬书记得这个名字。
李笙好几年没见过李憬书，印象还停留在之前，如今见人朝着自己一步步走来，一张脸面无表情，不知为何感觉心里发慌。
“你想干什么，这可不是我说的，是你自己没本事，有气也别对我。”
李憬书没走太近，站在几步之遥，抬眸，“没记错的话你在顾式学堂待过，前段时间那里的夫子，因为什么原因被县衙的人带走，你应该有所了解吧？”
李笙不自觉往后退了几步，“你什么意思，我可什么都不知道。”
李憬书轻笑，与以往完全不同，带着嘲意，“是吗，据我所知那夫子门下的学生都不能参与此次童生，你是怎么进去的，若是传出去，你说你名字还能不能留着。”
李笙真的慌了，他紧张的左右看了看，生怕被有心之人听了去，旁边赵香莲却不知此事，以为对方嫉妒他们，故意这样说。
“少胡说八道，你自己没本事就给我们家乱扣帽子，别以为有李静云我们就会怕，真把我们惹急了，就去县衙告你们。”
李笙听到县衙二字心头就跳，狠狠瞪了自家婆娘一眼，转而挤出一张十分难看的笑，“那个，憬书啊，说起来你还得叫我表兄呢，你有所不知。其实先生那件事是有误会的，而且我早就不在那里待了，咱回去就别说了好不好？”
李憬书余光注意到夫郎被人群挤来挤去，眉头微蹙，不想再废话，“以后不要说任何有关我们家的事。”
李笙赶紧点头，“知道知道，我以后再乱说话就自己把嘴打烂。”
“不止你，你们家所有的人都一样。”说完没再多看一眼，大步走向人群。
李笙擦了擦额角吓出来的冷汗，所有憋屈对向赵香莲，“没见识的你乱说什么，知不知道差点把我害死。”
赵香莲再笨，这会儿明白过来了，被骂也不敢吭声，只能心里安慰自己，反正不管如何自家相公就是考上了，那傻子…
正想在心里骂一顿，就听人群中不知谁在高喊，“李憬书，李家村的李憬书。”
李笙也听见了，他个子矮伸长脖子也看不见，只能听声音，就听那人接下来说，“李家村李憬书，县试第一！”
夫妻俩都呆住了，他们找名字时，可没往上面瞧，更加没想到，村里被人背后念叨的傻子，竟然能拿到了第一名。
这意味着什么，李笙心里很清楚，县试能拿第一，府试算是板上钉钉的事，就是以后考秀才，也有很大可能。
李憬书站夫郎身后，以一个保护姿态，慕栖欣喜的指着榜首那一行，“憬书你快看，第一，你是第一名！”
“嗯，看到了，是第一名。”
“那之后府试说不定也能拿这个名次。”
“要是有手机就好了，好想拍下来。”慕栖小声嘀咕。
嘈杂的人群里，李憬书耳朵微动，听清了这句话，但他并没有直接问，只是悄悄留在心底。
看完成绩，俩人前去书斋。
这段时间书斋的生意非常好，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年轻书生的谈话，
书斋掌柜站在柜台后提笔正写着什么。
注意到有人进来，抬起那张相比普通商人更像读书人的脸，看清来人后，严肃的脸上温和了几分。
“这次倒是快，我想着得几日后你才来。”
李憬书走上前，“要准备府试，怕来不及抄完，耽误您做生意。”
掌柜笑了笑，“这有什么可耽误。”说着像是想起什么，他问：“这次县试有没有拿个好名次，我前几日还见着宋夫子，他信誓旦旦的跟我说，你这次下场必定能拔得头筹。
慕栖收回好奇的目光，听俩人说话，记得憬书说过，宋夫子是他以前的老师，很有学识涵养。
李憬书把东西拿出来，证实了宋夫子的话，“算是幸不辱命。”
书斋掌柜智慧的眼睛一亮，“哈哈，不错不错。”
原本和抄本都规整的分放好，他按流程随意的检查，刚打开一本书时，一张薄薄的纸从里面掉出来。
李憬书手指微动，可惜纸掉在柜台里面。
慕栖伸着脑袋去看，小声问李憬书，“那是什么？”
因为是折叠起来的，他看不清里面内容，却有些熟悉。
李憬书嘴唇轻抿，昨晚拿出来后，他忘记收放好。
被捡起后，纸已经是打开状态，慕栖看清了熟悉的字体。
这不是昨晚练字时，他抄写的那段话吗。
书斋掌柜倒很淡定，把东西推向俩人，随口一问：“这是家里小辈写的吧，确实应该多练练字。”
被当众指出，慕栖一张脸都红了，窘迫的扯了扯身边人的衣袖。
李憬书将手附上去：“是我不好，待会儿带你去吃东西。”
慕栖把头扭过去，他一点都不饿，这时候有人过来结账，李憬书将人带到纸墨区。
俩人刚走过去，就听另一侧俩个书生小声谈话。
“听说府试会提前，你知不知道。”
“真的假的，你在哪听到的？怎么突然会提前？”
慕栖早忘了那点不开心，对憬书做了个禁声手势，伸着耳朵仔细听。
记得书中并没有提过此事，不过也对，这是反派的过往经历，作者不一定会细写出来。
“我有亲戚在上头做事，听他说的，好像是近年来边境战乱不断，朝廷可用之人不多，我们这批人说不定就是拿去冲炮灰。”说到这他叹了口气，“我都不知道要不要继续考下去。”
对视一眼，他们对外面的事了解不多，自从没去宋夫子那里，李憬书更是很少跟其他读书人交流。
他选好纸墨，不能说完全信或不信，只是在心里有个底。
如果真有此事，县衙应该很快就会张贴公告，不然他们这些村里人，可能会就此错过。
他对自己的学识有信心，也深知闭门造车不可取。
离开书斋，李憬书将剩下的钱给他，“不想吃东西，去买其他你喜欢的怎么样？”
“我不要，你自己还要用钱呢。”
李憬书摸摸他的脑袋，温柔轻笑，“放心，我那足够用。”
慕栖握着钱袋，这些都是憬书一笔一划写出来的。
别人穿书要么有金手指，经商富家，或科举平步青云，而他花的钱都是阿爹憬书给的，真是给穿书人丢脸了。
小夫郎满脸沮丧，还时不时的叹气，李憬书以为他还在生气，琢磨着怎么哄。
再次经过县衙门口时，衙役敲锣打鼓，贴了张新告示。
周围看榜的人已经很少，他们直接走到告示前。

第25章
正是关于府试提前的通知，慕栖眉头皱在一起，没想到竟然是真的，府试提前，说不定秀才举人也会，不知上面的人有何打算，若是朝廷需要人才，也轮不到这批人才对。
距离边境动乱在好几年后，那时候李憬书已经走到了很高的位置，推算时间应该没有放弃。
他看着对方，想窥探他的想法。
李憬书面上看不出任何波动，“先回家再说。”
回去后将事情告诉了阿爹，对于儿子的成绩李凤面上是藏不住的满意，只是问他对接下来可有把握。
李憬书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他不会放弃这次机会，点点头，将想法告知家人。
往常有一个月的时间可以准备，如今只有十日，他不敢懈怠，整日待在书房。
气温上升，暖意来袭，慕栖端着茶水走进书房。
动作放的很轻，但还是惊动了里面的人。
李憬书放下笔，如墨般漆黑眼眸是藏不住的温柔，“怎么不休息一会儿，下次我自己来就好。”
今早慕栖跟阿爹去了趟山上，捡了好些柴火回来，按照往常吃过午饭，肯定是要休息一会儿，可他心里挂念着事，根本睡不着。
“好好看你的书，现在天气暖和，我多备些在书房里，你可以随时喝。”
慕栖坐在自己专属的软凳上，将温度正好的茶水放他面前，侧脸贴在手臂上，懒洋洋的看着对方，“去宋夫子那里怎么样，有没有被先生批评一顿。”
昨日一早李凤带着肉和糖，跟李憬书去拜访了宋夫子，上次去的时候还是年前，因为每次年后几日，夫子家都是门庭若市。
夫郎枕着自己手臂，看起来有点蔫蔫的，李憬书想让他开心，故意说，“岂止，差点被夫子拿尺子打一顿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