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十一点,京市最大的酒吧。
灯光眩晕,镭射灯照耀,劲爆的舞曲和晃动的身体,巨大香槟塔从上往下倾泻着黄金色的液体,欢呼声响彻空间。
高桌上摆满了酒瓶,蓝昼喝的不省人事。
“蓝昼!蓝昼!”
在喧闹的酒吧,陈烨的声音即使再大都会被盖过。
“我去趟洗手间,你在这里等我----”
在这种地方,只要稍不注意人可能就会被带走,尤其是这种喝的不省人事的。而且今天来的酒吧还比较乱,不是陈烨比较急,也不会放蓝昼一个人趴在桌上。
陈烨看了看周围,心想三分钟。
但陈烨显然低估了蓝昼在酒吧里的受欢迎程度,陈烨前脚刚走,在暗处虎视眈眈的人就冒了出来。
滑腻冰凉的手蛇一般摸上蓝昼的胳膊,蓝昼动了一下,模糊地发出一声音节。
那人往后看了一眼,确定陈烨没出现,随后扯起蓝昼的胳膊,把人从椅子上扯了下来。
蓝昼今晚喝太多了,各种鸡尾酒和烈酒掺杂在一起,就算平时嗜酒的他也扛不住这么高浓度的酒精摄入。
他整个身体都是软的,也不清醒,任由着人把他搂在怀里出了酒吧。
停车场里,车后门被打开,蓝昼被人塞了进去,随后一具身体覆盖上来,蓝昼偏了下头,躲开了恶心的吻。
他在酒吧里混迹多年,多多少少还是能意识到怎么回事,他睁了睁眼睛,抬起手肘对着人的下颌击了一下,随后手上用力猛地推开了人。
“滚。”
蓝昼下车,身体不稳差点跪倒,身后的人反应过来一下拽住蓝昼的手腕,下一刻蓝昼整个人都被甩到了车上。
“操...”蓝昼低骂了一声。
他学过散打,即使身上没多少力气也知道用巧,他反手挡了下那人的下颌,抬腿用膝盖猛的顶了下那人的肚子,手腕反转划开桎梏,接着就跌跌撞撞开始跑。
口袋里的手机这时候响起,蓝昼以为是陈烨发现自己不见了,直接接通。
“哥哥...操---!”
手机飞了出去。
“特么滚!”蓝昼这次没能甩开手腕上的手,硬生生被人抵在墙上,粘腻的口水让他扬起头胡乱躲着,喉咙里挤出一句“哥哥”。
“哥哥...”
他实在没力气了,周围的一切都是模糊,在一片模糊里,他看到了和他一样的人,静静地站在不远处看他。
蓝昼一下愣住了,连反抗都停了。
陈烨找人都快找疯了,他从酒吧一路找到停车场,然后他听到一声惨叫。
他顺着声音跑过去,然后在看到面前的景象后骂了声操!
“蓝昼,你放手!”
陈烨冲过去一把拉开蓝昼,但蓝昼不知道从哪来的力气挣脱了陈烨,脚再次狠狠踢上躺在地上人的肚子。
“呃啊---”
地上的人捂着肚子发出一声惨叫,蓝昼的脚根本没停。眼睛里是五彩斑斓的色彩,耳朵里是蛊惑人心的声音
“蓝昼你应该这样发泄。”
“没有人能不顾意愿对你做不愿意的事情,如果有,那就---咯咯咯”
“蓝昼....蓝昼....蓝昼...”
“蓝昼!”最后一声声音像是在他耳边刺破了一切,一双微凉的手捂上他的眼睛,五彩斑斓的色彩消失了。
“我是哥哥,我是哥哥...”有人在他耳边道。
“哥哥.....?”酒精混着幻想让蓝昼有些如坠幻境。
“对,我是哥哥。”陈烨喘着气,尽量用平稳的声音在蓝昼耳边引导,“冷静蓝昼,冷静。”
“哥…哥?”蓝昼挣扎的幅度明显小了。
“蓝昼,闭上眼睛,别想,别看他。”陈烨一边安抚,一边带着人往车的方向走。
蓝昼逐渐安静下来,被陈烨塞进车里。
随后陈烨关上门,卷起衬衫袖子朝刚刚的地方走了回去。
那人被看见幻象不受控制的蓝昼打的还躺在地上,陈烨提起他的领子,对着那张脸狠狠砸下去。
“我特么让你刺激他,他如果有什么事,我让你消失!”
陈烨的拳击是和蓝昼一起在国外学的,打起人来手上的力气能够把成年人的下颌骨打碎。地上的人被打的鲜血顺脸流,陈烨脸上满是怒气,在连着打了五六下后,陈烨扔了人,甩了甩手,站起身。
这种地方出事根本不会有人报警,挨打也是白挨,只要不把人打死打残废就没事。
陈烨转身在地上看见蓝昼的手机,走过去弯腰捡起来,然后快速走向车的方向。
陈烨叫了代驾。
后座两边的窗户都开着缝隙, 夜风从窗户吹进昏暗的车厢,蓝昼的脸忽明忽暗。他靠在陈烨肩上,眼睛轻轻瞌着, 手握着陈烨的手。
陈烨坐在最左边的位置,蓝昼挨着陈烨坐在中间, 而旁边还空着一个位置。
蓝昼攥着陈烨的手时紧时松, 手劲大的时候陈烨甚至觉得蓝昼要把他的手捏碎。蓝昼喉咙里时不时挤出几声破碎的哥哥, 陈烨连忙回握他的手,说我在。
借着灯光,陈烨不忍地看着蓝昼苍白的脸,心里的谴责和愧疚在这一刻达到顶点。
他明知道蓝昼被家里人刺激还带他去酒吧,明知道酒精是医生明令禁止的东西,还放任蓝昼肆无忌惮用酒精宣泄情绪,然后没看住人,让蓝昼又受了刺激,产生了暴力行为。
陈烨靠在车座上, 心想自己到底都干了些什么?怎么能这样纵容蓝昼。
今晚他该怎么把人送回去,蓝昼家里那两位...陈烨想了想,干脆直接不回去了, 把人带到自己那边去,不然蓝昼这个样子回去也没人照顾。
到家一点, 蓝昼满身的烟酒气,身上还沾着血, 陈烨把人带去浴室, 在浴缸里放了水。
“我来...”蓝昼嗓音沙哑, 把手从陈烨手里解出来。
“你自己注意点,有事喊我。”陈烨把一次性浴巾和换洗的衣服放在一旁, 临走有些不放心地看了眼蓝昼。
蓝昼虽然喝多了,但受了刺激,现在意识还算清醒,只是头晕目眩,感觉头快炸了一样。
关上浴室门,蓝昼解开衬衣口气,随意把衣服仍在衣筐里,抬脚进了浴缸。
然后蓝昼就没意识了。
后来他是怎么出来又是怎么被带到床上的蓝昼统统不记得,仅剩下的记忆就是和陈烨去了酒吧。
之后就是他消失了一周,等再回C市,已经是十月末了。
蓝昼坐在飞机上看着临走前未成功给傅声发出的短信,以及一条被接通的电话和两条未接来电,他在想怎么给傅声一个解释。
那天上飞机前他的短信没有发出去,傅声估计是要约他出来,见他不回短信就打了电话,恰好那个时间他在酒吧停车场跟人斗智斗勇,当时傅声听到了多少蓝昼不敢想,估计也没多少,三十七秒,足够把他打人的片段录个一清二楚。
之后两通电话不管傅声出于什么目的打来,蓝昼都在第二天回了一句回去说。
他这一周情绪都不稳定,经常看到幻觉,陈烨就跟以前一样守在身边。蓝昼想,好像每次都是这样,不过是在国外还是在国内,每次发病陈烨都陪在他身旁,像个男妈妈一样。
还真是一种奇怪又无言的陪伴,而他也习惯了陈烨跟他一起扛。只是每次他好一点了,就又要一个人面对让他压抑窒息的现实。
这次回校,蓝尚和温竹还不知道怎么折磨他。让他继续读法,当检察官,这样被安排好的路,他一点都不想走。
他见过很多人,不论是学校的,还是社会的,大家对于“家”这个字都包含了太多了的感情,仿佛在外无论经历了什么,只要一想到家,就会感觉温暖,感到慰藉,就和人们通常形容的一样,家就是避风港。
但蓝昼从来都没有这样的感觉。提起家,他感受到的只有服从和压抑,只有父母看他如看作品一样的眼神,只有我要你怎么样。所以他从来都不喜欢回家,能不回去就不回去,就像这条航线,如果可以,他这辈子都不想飞。
飞机落地上午十点,在京市和飞机上还不怎么察觉,直到真真正正踏在这片距家千里的地上,蓝昼才不再紧张,反而觉得轻松了很多。
他也自然而然想起了某个最近给他带来愉快的人。想到这里,脸色苍白了一周,一直都没什么表情的蓝昼嘴角终于翘了翘。
还真是迫不及待想见人了-----一个相处没多久的人。
今天傅声这个时间没有课,蓝昼给蒋行发了条信息,问知不知道人在哪,蒋行说人在市区某个舞室。
蓝昼打了个谢了,直奔舞室。
到了舞室,前台助理姐姐问蓝昼找谁,蓝昼脸上挂着招牌式微笑,撩了把略长的蓝发,说:
“找男朋友哦。”
蓝昼用微信和助理核对了一下,然后迈着轻快的步子上了三楼。
傅声的舞室在最里面,蓝昼到了没有立即进去,而是站在门边,透过玻璃看了一会儿,随后推开了门。
舞蹈室里的音乐声并不大,巨大镜子映照舞蹈室每一个角落,包括入镜的蓝昼。
蓝昼随意靠在把杆上,室内放着一首很有名的韩国女团的歌,傅声的动作随着音乐动得很快,每一个卡在音乐上的点都带着力量。
弯腰俯身,黑色的头发在空中散乱,用那张最冷淡的脸跳最色最有力的舞蹈。
傅声还真是适合跳KPOP。
蓝昼的眼神肆意而玩味,隔着衣服打量幻想傅声的身体。
忽然音乐停了。
蓝昼眉扬了扬,视线在镜子里和傅声黑色的眼睛默契地对了个正着。
傅声盯着他看了几秒,随后移开了目光,转身朝音响的地方走,蓝昼站直身体跟着走了过去。
傅声弯腰关了音响,拿起地上的水杯拧开盖子,一边喝水一边看手机,好像完全忽视了身后还有个人。
蓝昼站了一会儿觉得好笑,主动坐在地上,两条长腿随意伸着,双手撑在身后,他仰起头,看着傅声。
“这么冷淡?”说着他用脚碰了碰傅声的脚踝,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傅声的表情。
然后他发现傅声是真没什么表情。
这人是在生气?
傅声没反应,蓝昼又喊了声傅声。
还是没反应。
“既然不理我,那我就走了。”说着蓝昼屈起一条腿,作势站起来。
傅声一脚踩在蓝昼两腿之间,微微垂下黑色眼眸,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人,冷冷地吐出三个字;“不许走。”
刚刚跳过舞,傅声的声
音有些不稳,带了点喘息和低沉,冷淡里有种说不出的性感。蓝昼往前倾身,双手叠放在傅声膝盖上,然后把下巴枕了上去。
他撩起眼皮,眼神直白对着傅声的眼睛,舔了舔唇,“如果我说,我偏不呢?”
空气里随着蓝昼一个眼神,一句话瞬间变得旖旎暧昧起来,傅声看着地上完好无损,还能跟他调情的人,心情一下子更不好了。
看着表情难看的傅声,蓝昼在心里啧了一声,说这是怎么了。
他揪着傅声的裤子,拽了拽。
“傅老师,一周没见不说想我也就算了,怎么还对我冷暴力了?”
傅声看了眼蓝昼,表情冷冷的。
“蓝昼,别撒娇。”说完傅声抽出了腿,转身把水杯放到地上。
蓝昼从地上站起来,快速抓住傅声没拿东西的手,作势要抱傅声,但被傅声躲开了。
“蓝昼,身上沾着别人的香水味,就别来跟我撒娇要抱。”
傅声眼神是冷的,声音是冷的,连动作都是有距离的。
蓝昼有些没懂傅声的意思,但觉得傅声的疏离刺目。他松开傅声的手,撩起眼皮,声音也冷了下来。
“你什么意思?”蓝昼问。
“蓝昼,这话应该是我问你吧?周一那天晚上你去哪了?那通电话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一周都没来学校?还有,”傅声往前走了一步,“你不觉得你身上的香水味不属于你吗?”
那天晚上,电话里破碎的声音和推搡的拒绝,让傅声第一次表现出了慌乱。他在昼夜没有找到蓝昼,就知道人不在C市,他又打两次电话都没有接听,那是他第一次怕人出事。
后来蓝昼给他回了信息,又毫无预兆的出现在这里,依旧嘴角挂着笑,说着撩人的话,但浑身瘦了一圈,带沾着属于别人的气味。
傅声想,那他这一周的担心算什么?又或者,蓝昼又把他当什么了?
傅声的声音冷冷,没什么温度,过近的距离又太有压迫感,那双眼睛死死地盯着他,这让讨厌压迫、压抑的蓝昼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蓝昼脱口而出:“和你有关系吗?”
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脾气,蓝昼非常讨厌有人这样跟他说话,像是在管教他,他在家被管教,出来还要被问行踪,傅声算什么人?凭什么来问他这些事。
蓝昼觉得可笑。
“那天晚上我去酒吧了,跟人玩了玩脱了,差点被睡。这一周我都在别人家里,身上的香水味就是沾他的,怎么,满意了吗?”蓝昼露出一个无所谓的笑,“傅声,别质问我,我怎么样都跟你没关系。”
蓝昼的脾气来的猛烈,像是上一刻还平静的水,下一刻就沸腾了一样,傅声没预料到蓝昼的情绪变化会这么快,他皱了皱眉,沉声道:
“蓝昼,你非要这么说?”
蓝昼笑道:“那你非要这么问?”
难道要他说,那晚其实很想和你一起出去吃饭,但不得不坐在家里,被父母用两句话决定以后,连反抗的话都没权利说,只能用酒宣泄感情,然后差点出事。你以为的香水味,是陈烨不眠不休陪着的几天,怕他再出现暴力行为,怕他极度兴奋没人控制,怕他抑郁走不出来。
开什么玩笑。蓝昼宁愿让傅声以为自己出去浪,也不愿意说这些话。
傅声的目光很沉,闪过一丝诧异,他像有些看不懂眼前的人。又或者,他的表述出了问题,才会让眼前的人用这样刻薄的口吻跟他说话。
两个人一言不发,相互看着对方,他们都从彼此的身上看到了生气,但谁也不愿意先低头。
蓝昼胸膛起伏,有种说不出的情绪笼罩着他,很压抑,很难受,他不喜欢。他来找傅声其实只是想跟眼前的人做点开心的事情,想抱一下,而不是来小情侣吵架一样生气的。
电话铃在舞蹈室突兀地响起,蓝昼看了眼屏幕,直接接通。
“哥哥,”蓝昼的声音有些低,“我在家,嗯...好。”
说完蓝昼挂掉电话,也不太想和眼前的人多说,转身就要离开,但下一刻,他手腕贴上一阵热源,内侧被微微摩挲了一下。
傅声微微叹了口气,像是在妥协。
“蓝昼,我刚刚的意思是,你消失了一周,我很担心。”
“这样说,”傅声顿了顿,“你理解吗?”
第27章 双向狩猎
蓝昼愣住了, 像没反应过来身后的人说什么一样,他眉头微微皱了皱,甩开了傅声的手。
“今天先这样, 我先走了。”
说完蓝昼没回头,拉开门匆匆下了楼梯。
傅声看着蓝昼慌乱的背影久久不语。蓝昼走了没多久, 张宁打来电话让傅声下楼, 傅声收拾好东西, 背着包下了楼。
拉开车门,张宁坐在驾驶座,看了眼面无表情的傅声,嘶了一声。
“我怎么觉得你跳完舞心情更差了?”
傅声拉上安全带,淡淡道:“他来找我了。”
“他?”张宁反应了一下,“蓝昼?”
“嗯。”
傅声从那晚找不到人,整个人状态就不太对,虽然跟往常一样不动声色,话少冷淡, 但张宁这种敏感的还是看出来傅声心里有事,就问傅声怎么了,傅声没把具体的告诉张宁, 只挑了一个重点,说蓝昼不想见他, 张宁以为两个人闹脾气了。
“他来找你和好了?”张宁发动车。
“算是,但我当时——”傅声顿了顿, 思索着用词, “——有些失控。”
“失控?”张宁挺意外, “你还会失控?”
在张宁印象里,傅声一直都是不喜形于色的人, 从未跟别人有过冲突,淡漠里带着置身事外。第一次听他说失控,张宁好奇地往旁边看了一眼,顶多觉得是脸色比以前更冷了。
傅声没说话,但他确实感受到了自己心绪的变化。
对一个相处没几天的人产生了情绪上的起伏,会想到底发生了什么,想有没有出事,想他为什么可以肆无忌惮的离开又随意的出现,想为什么他身上有别人的香水味。
明明是待在他身边的人,为什么会在电话里发出破碎的声音,为什么会消失了一周又回到他的身旁,为什么穿着不合身的衣服,染着麝香和烟草的味道。
为什么?
傅声在想,什么时候有人可以引起他的情绪起伏了?他情绪的起伏是因为人,还是因为人的本性----不满事情脱离的掌控感和私自划分自己领地的占有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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