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丧尸紧绷的神经总算放松下来,花苞依次合拢,藤蔓也从刚才延伸到大腿根部蜷回脚踝,进入养精蓄锐的阶段。
反噬的疲惫袭来,他的眼前布满雪花点。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像一片无助的叶子被卷进风中。
强烈的失重感攫住了他。
终于,意识沉没进海底,麦汀汀直直倒了下去。
一双有力的臂膀接住了他。
戚澄打横抱起轻飘飘的少年,目光复杂地看着这一切。
【观众戚澄放开我老婆送出:铜海藻×10】
【嚯,原来这只丧尸不是徒有其表啊,还装备了技能呢?】
【看起来应该是个奶。】
【我老婆厉害吧。】
【观众匿名送出:银水草×1】
【观众汀宝的小花朵送出:铁卵石×5】
【哈哈,新来的都不知道,小美人可牛了。】
【对的,老粉都看过他是怎么对付变异羚羊群的。】
【\汀宝/\汀宝/\汀宝/】
【观众匿名送出:金珊瑚×1】
【刚来中途都快站不住了,怎么突然又有劲儿了?】
【不清楚,但我看到他好像很惊讶地回头看了啥。】
【靠,正好是视觉盲区……】
【系统能不能升级下全景摄像头啊?】
【垃圾平台,退钱!】
【观众 MyGirl 送出:金珊瑚×2】
【观众匿名送出:银水草×1】
【小美人好像累着了啊。】
【呜呜呜可怜宝贝。】
【汀——宝——】
【观众有没有人帮我写作业啊 送出:铁卵石×2】
【观众爱美人送出:铜海藻×1】
【我警告戚澄可不要趁人之危啊!】
【突然感觉小美人以后也会是夺冠热门呢……希望我押对宝。】
【谢谢up主让我与小汀相遇。】
【观众啾咪送出:琥珀盐×1】
蒋萤揉了揉眼,又揉了揉眼:“悦悦,你帮我看一下,这人是送了琥珀盐吗?”
钱芮悦猛地凑近,眼睛都直了:“我靠,真的!琥珀盐——那可是琥珀盐!!”
直播间打赏一共七个等级,琥珀盐作为第五阶,价值1000信用点。
氪得起这个的怎么都得是大户人家。
蒋萤对着后台收益密密麻麻的名录,眼睛都不够用了:“我觉得我可以辞职做全职up主了……你知道吗,从汀宝开始治疗到现在,也就几个小时,光我能提现的金额,就已经超过上个月工资了……”
自从在别的丧尸那儿得知小美人的真名,她们便在弹幕里发现了“汀宝”这么个可爱的称呼。
“要不你再等的呢,主要是,呃,他们生死有命。虽然小漂亮有这么个特殊技能大概率会活得更久,但……”钱芮悦欲言又止,“这样吧,等有大佬给你氪钻石砂乃至极光岩,有稳定收入了,你再考虑?”
蒋萤点点头:“也是。”
钱芮悦撑着下巴:“你还别说,麦汀汀这个名字真好听。‘麦’可爱,‘汀’轻灵,特别配小漂亮。”
蒋萤却提起另一个看似毫不相干的话题:“对了,悦悦,你是不是上周发情期?”
“是啊,怎么了?”
“吃的药,还是打的抑制剂?”
“抑制剂。”
蒋萤很严肃地盯着她:“你是不是没有觉得暴躁?”
钱芮悦一愣。
好像是诶。
人鱼族从来都不是好脾气的种族,钱芮悦则是典型中的典型。
她原本就是个挺有脾气的姑娘,直来直去,有点儿火星就炸。而人鱼的发情期会紊乱激素水平,如同助推器,将情绪带到狂乱的巅峰。
以往的发情期,钱芮悦和钱芮悦的发泄屋家具都备受煎熬。
然而这次却无比平稳地度过了,此刻回想起来,竟是含有的心平气和。
钱芮悦嘀咕:“你不说我都没注意到……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
蒋萤一字一顿:“我怀疑,跟汀汀有关。”
起初是无意间看到的,有人分享了最近发情期竟然没烦躁。后来她在社交平台搜索了下,有不少人有相似的经历——原本发情期该经历的痛苦,一个都没有。
他们的共同点,都是看了“棘棘果”直播间。
很明显,麦汀汀是拥有治愈能力的,不知道是不是和荆棘花有关,总之,“冰镇”变异羚羊群也好,今夜拯救沈砚心的噩梦也罢,都是这种异能的体现。
但观众们远在千万里的外星球,竟然也受到了影响。
难道汀宝还可以隔空安抚?
这……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麦汀汀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柔软的床上。
恍惚间,他还以为回到了公园门口的树屋,那片只有他独自一人的小世界。
没有朋友,没有依恋,有的是香喷喷的棘棘果与寂寂天地。
但很快他就发现并非如此:一圈人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尼基塔最先注意到他的动静,微笑道:“醒啦。”
少年怯生生地抓住被角:“我这是……”
“你在我的房间里。”沈砚心眉目宁静,“你救了我,谢谢。”
麦汀汀看着他素净淡漠的脸庞,想起来了。
少年摇摇头:“不用谢……”
他左右看了看:“我的……”
“找你的包吗?”这次的声音是戚澄,“在隔壁放着。”
他观察到少年的瞳孔剧烈地收缩了一下,补充道:“没人碰过,放心。”
麦汀汀显然没法因为这句话放心,挣扎着起来,尽管还有些头晕,仍拖着虚弱的步伐去取回了背包。
确定了崽崽依旧是轻快明朗的绿,才安心一点点。
哪怕仅有一线可能,也希望……希望崽崽不要被任何人发觉。
独眼老人走了进来:“各位,晚餐准备好了。”
麦汀汀这才意识到,自己昏睡了一整天。
晚餐……是什么?
难道……
尼基塔环上他的肩膀,笑得明媚:“别怕,不是同类的肉,也不是血,是猎来的野猪。跟我们一起去吧,就算你不吃。”
盛情难却,少年只好听从,抱着背包慢吞吞跟在后面。
来到圣所之后,麦汀汀才深刻地意识到,尽管同为丧尸,但人与人之间差别有多么大——有的丧尸茹毛饮血,有的对着同类发疯,而同样有人,猎来食物后还要架起篝火炙烤。
除了没有心跳和流动的血液,没有完好的躯体,他们和活人之间还有什么差别呢?
可以说,他们退化得比同类更加缓慢。
从另一个角度而言,也可以称作正在重新进化。
可惜小丧尸早就成了“棘棘果”食者,对其他食物敬谢不敏,包括生前本应觉得很香的烤肉。
他坐在最外围,静静感受着怀中崽崽传来的、偌大圣所中唯一的心跳声,望着其他人分食、聊天。
火苗摇曳着,将每个人的影子拉得细长。
吃饱喝足的小卢克躺在沈砚心的膝上,睡得很熟,还打起了呼噜,像个快活的小猪仔。
沈砚心摸着他毛茸茸的头发,一直冷峻的神情在火光的照耀下柔和了几分。
老人忽然开口:“卢克他……并不是沈先生的亲弟弟。”
麦汀汀没想到他们会主动提起小孩儿的身世,抬眼看过去。
这个结果并不难猜,卢克和沈砚心长得太不像了。
老人轻轻呼出一口气:“他变异得很晚,一直被父母保护得很好,塞在一个……就像你们藏身的地下室里。
“但食物很快就不够了,他父亲冒险出去找吃的,还是被感染了。回来之后,当着卢克的面咬死了他的母亲。
“我们找到卢克的时候,他的双手都没了,还有意识;父亲把母亲吞噬后,彻底失去了行动力。”
丧尸状态是介于「活」和彻底的「死」之间的,也被称为活死人。
到了那种地步,究竟活着和死了哪种更好,谁也说不清。
沈砚心的目光移到卢克枕着脸颊的双手,没有属于人类手指的特征,只有两个绵软的小蘑菇。
老人道:“先生收养了他,后来他的断肢处长出了蘑菇,或许他父亲当时……就和这个蘑菇有关。”
他轻叹一口气:“唯一幸运的是,卢克完全不记得这些——都是靠我们推测出来的。”
对于十岁的孩子来说,的确是非常残忍的经历:原本安稳的生活骤变,温馨的家成了废墟,不得不穷困在阴暗的地下室。
更惨烈的是,一直保护他的父亲杀死了母亲,而自己又“杀”死了父亲。
家破人亡,流离失所。病毒和命运如此残酷。
麦汀汀的思考很慢,他想,在这样的情况下,遗忘的确是种幸运。
提到过往经历,几人陷入了沉默。
他们都还记得一些,但没有一个是美好的部分。
“戚澄的事我知道,军※队里抗击……我们这些东西的时候,为了保护战友自己被咬了。”尼基塔看向麦汀汀,“那小麦你呢,你是怎么……?”
不仅是尼基塔,就连沈砚心的目光也落在了他身上。
麦汀汀很少与人打交道,更别说同时成为这么多人的视线焦点,很不自在。
他嚅嗫了一下,诚实道:“我……不记得。”
他真的不记得了。
闪回的片段,破碎的记忆,通通模糊成浓雾。
他没有来路,没有归处,是一具名为“麦汀汀”的空壳。
“你的后腰上有一个记号。”沈砚心突然开口,黑沉沉的眼眸盯着他,“是个非常特殊的印记。你知道吗?”
少年雾蒙蒙的蓝眼睛里满是困惑,张了张嘴,没能发出声音。
……他从来都不知道这件事。
后腰原本就是人体难以用正常角度看见的部位,末日之后又不会有人照镜子,就算去河水边,也不会选择背对着、看见倒影。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少年薄薄的衣衫。
沈砚心缓缓道:“那个图腾,看起来很像某种家族纹章。据我所知,北极星上是没有这样的印记的。”他的眼神多了几分锐利,“你不是γ-CC-09的原住民——你来自哪颗星?”
麦汀汀曾经做过一个梦,梦里他不是无知无觉的丧尸,而是有血有肉的人类。
梦里的他锦衣玉食,娇生惯养,像是大户人家的孩子。
有人问,汀汀,你有没有听说过伽玛象限的“北极星”。
那个人长什么样子、是谁,他至今没想起来;但这个问题起码说明了两件事:他既不是北极星的原住民,很大可能上,甚至不属于伽玛象限。
他来自哪个象限、哪片星云?
他是谁?
又是为什么,后来的他和现在的他会在北极星?
不知道。
不知道。
不知道。
关于「前世」的回忆,是比沈砚心身体里的情绪色彩更惘然的空白。
沈砚心皱起眉,少年困惑的表情不像是装出来的——他在感染病毒后,大概是真的将整个人洗刷了一遍,重组成另一个记忆体。
好在他里外都是同样的纯白,单纯到了有些无知的地步,并不会对周围人、乃至弃星产生什么影响。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弃星都已经荒废十来年了,从来也没有哪个国家和星球来找人。这说明麦汀汀就算来自某个能够拥有家徽的大家族,也不会是什么重要的身份,无非是仆从的孩子。
丧尸们的进餐结束,各回各家。
麦汀汀背起小书包,也打算回到自己那个小角落。
圣所的地上有外面带进来的泥沙,硌在他的脚掌上,细细密密的。
他走了几步,忽然停下来。
“那个……”此刻的主动开口已然是酝酿了半天的勇气,“我的……印记,是,什么样?”
即便成为丧尸,美丽的人依旧爱美丽。尼基塔竟然能找出一面不甚清晰的镜子,冲他宠溺地笑了笑:“是麦穗的模样——和你的名字一样哦,小麦。”
透过模糊的反光,麦汀汀看见了图腾的模样:简洁抽象,线条勾勒出的花纹中央托举着一粒饱满的麦穗,如同捧起生的希望。
小丧尸盯着它发愣。
他的姓氏,他的那个已经遗忘的家,和麦穗有关吗?
他有些伤心。
那些晃动的画面,看起来格外温暖。可他再也想不起来了。
尼基塔见小家伙神伤,想去安慰一下,却被沈砚心叫住了:“今天是不是轮到你了?”
大美人很没形象地翻了个白眼:“怎么又到我?你知道沙子是很伤皮肤的吗?”她昂起下巴,露出线条美好、皮肤细腻的脖颈,不满道,“巡逻这种事就应该交给糙汉嘛。”
沈砚心面沉如水,并不多答:“去吧。”
尼基塔抱臂凝视了他两秒:“是是是,现在你说了算。”
麦汀汀捕捉到了关键词,“巡逻”?
所以,圣所里还安排了每天去巡逻吗?
戚澄看出他的疑惑:“我就是那天当值的时候捡到你的。”他更改了下措辞,“……你们。”
小丧尸缓慢地眨了下眼,自己好像到现在还没有……
他抬起头,对上比自己高很多的男人的视线,很认真:“谢谢你。救我。”他想了想,补充道,“还有,以前,每一次……”
每一次,在别的丧尸讨厌他、甚至欺负他的时候,戚澄总会有意无意帮他一把。
尽管麦汀汀并不清楚更深层次的原因,但他知道,戚澄是个很好的人。
少年的声音又轻又软,很乖的圆眼睛专注而真挚地看过来,银白的卷发好像落着光。
在这一刻,不像死气沉沉的丧尸,更像个什么圣洁的小天使之类的。
戚澄怕目光太赤※裸,再看下去会暴露真实意图,强迫自己移开视线,胡乱“嗯”了一声。
就在这时,麦汀汀蓦地感觉到背后的书包里动了动,发出轻微的叽咕声。
他僵住了。
并不是因为众目睽睽之下崽崽醒了——而是崽崽的情绪颜色不再是欢快的绿,竟成了极度紊乱的红。
麦汀汀匆忙找了个借口回到更衣间,确保没有任何人跟上来,才敢打开背包。
预想中的“滔天怒火”并没有出现,相反,婴儿非常安静。
不仅安静,简直毫无生气,连平时明亮莹白的奶嘴都变得灰蒙蒙的。
这些日子的相处,麦汀汀了解到两件事:
一,麦小么活泼爱笑,和所有这个年龄段的幼崽一样,精力无限;
二,珍珠奶嘴的光泽和他的心情好坏及身体情况很大程度上挂钩。
当这两个条件同时被推翻,只能说明一件事:人鱼幼崽现在的状态很不好。
今夜的风沙似乎有所收敛,连严丝合缝的窗户都透出淡淡的星光来。
麦汀汀把麦小么抱到窗边,对着光一看,婴儿原本白白嫩嫩的小脸此刻布满不正常的潮红,伸手一摸,烫的吓人。
丧尸既没有流动的血液,也没有呼吸的骨骼与肌理,总是像块冰;而人鱼的上半身则和活着的人类一样。
平日里崽崽的体温一直更高,是温暖的——可再怎么暖,也不该到烫手的地步。
——崽崽生病了。
准确来说,正在高烧。
少年慌了神,成为丧尸后他已经太久太久没有遇见过这样棘手的情况,毕竟生病是「活人」的特权,「死人」是不会经历的。
该怎么办?他怎么才能帮到崽崽?
麦汀汀模模糊糊记得生病是应该吃药的,可弃星荒郊野岭,早就没有医药的概念,就算过去的留存下来,也早就过期。
崽崽把自己蜷缩成很小很小一只,偶尔急促地喘息,偶尔小声啜泣。
人鱼的眼泪并不是液体,都变成了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玻璃珠,飘散在空气中。
崽崽最喜欢喝宝宝奶昔,麦汀汀从背包里找出剩余的棘棘果榨汁,但崽崽这时候已经没有自主进食的意识了,他只能打开盖子,用手指沾一点,抹在崽崽唇边。
小人鱼嗅到熟悉的香气,吐出奶嘴,含住香甜的手指吮吸,偶尔用小牙牙咬一下,让麦汀汀感觉到一点柔软的刺痛。
刚开始奶昔还能够给予安慰,很快也不行了。幼崽因为越来越不舒服开始扭动、哭闹,身体里的红也愈来愈不稳,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
眼下小么的状况和那时候的沈砚心既相似又不同:相似在都被噩梦困住,不同的则是崽崽还多了一重发烧的困境。
麦汀汀边继续沾着宝宝奶昔给他喂食,边从身体中调动蓝来安抚他。
然而他的治愈力仅针对情绪上的躁动,对于真正身体上受伤害、或者生病,疗效微乎其微。
更重要的是,他还不知道崽崽究竟为什么会突然生病——明明昨天晚上还好好的。
正在麦汀汀着急地回想这天来的点点滴滴、究竟哪里出了问题时,腿上一凉。
他低头一看,人鱼幼崽的小尾巴悄悄卷住了他的小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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