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现在不吃。”散兵淡淡的说,他没有再问下去,因为他多少猜出来点什么。
执行官之间互相派遣眼线是一种默契,属于大家心知肚明,嘴上不说。
散兵早就知道这栋房子里有内鬼,可他没多放在心上,毕竟要是这里没有人监视他,关注他的一举一动那才奇怪。
他万万没想到他的同僚们会把千代怜扯进来。
这促使散兵感到不悦,但考虑到千代怜还与他在一起,他没有当场发作。
“怜,累的话就去歇息吧。”散兵轻声提议。
千代怜没有拒绝,他觉得再一个人待会挺好的,能让他想想该说什么。
得到千代怜的同意,散兵起身对伸出手,“我送你回去。”
放在平时千代怜会婉转的说不用,表示他自己回去就好,他不想被散兵当成小孩子对待。
这次他却认为太好了,他正想握住他的手。
“谢谢。”千代怜忍不住对散兵道谢。
散兵则笑了一下,“没事的,怜。”也是这时他感受到千代怜搭上来的手,冰凉的触感令他的眼前浮出有关过去的记忆,那时在他所触碰到的也是如此的冷。
立刻回握住千代怜的手,散兵的不悦变为愤怒,他无比想知道下午究竟发生了什么。
察觉出散兵的变化,千代怜没有戳穿,从手心传来的温度使他安心,当前的他只想散兵能多牵住他一会。
这就像是落水后抓住漂浮物。
千代怜漫无目的比喻,任由散兵拉着他回到房间里。
“怜,你等等我。”散兵嘱咐道。
知道散兵要做什么事,千代怜没有阻拦,只是他忍不住说,“等你回来能不能陪陪我。”他感觉今晚没人陪着,他肯定要做噩梦……不对,做噩梦算好了,他更大的概率是会失眠。
散兵点点头,温声安慰千代怜,“好,我会陪着怜。”
这段时间里他没有见到千代怜幅脆弱的样子,以至于他都要忘记了人类就像薄薄的冰,稍微用一点力气便粉身碎骨。
也正是因为过于脆弱,人类才需要神明的引导和庇护。
暗中咬咬牙,散兵又体会到失去的痛苦,这令他再一次的怨恨起人的脆弱。
但是这些他不会告知千代怜,又安慰了两句,他便转身向走向门外。
散兵在转过身的下一秒眼神变暗,嘴角的弧度瞬间不见,他背对着千代怜打开门来到走廊里。
关上那扇木门,光亮被隔绝。
冷着脸的散兵向走廊深处走了几步,确定千代怜听不见后,他叫出下属,“兵士。”
话音刚落,两名脸覆面具的愚人众自阴影中现身,他们单膝跪下,等待来自散兵的命令。
“去调查今天下午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全部查清楚。”散兵没有拐弯抹角。
说完他觉得缺少细节,又特意补充,“如果查到是博士的切片,就查清楚是哪个切片在幕后指使。”
得到新任务的愚人众悄无声息的又融回阴影中。
散兵还觉得不够,他稍作沉思,随后走向守在楼梯口的侍者,叫他给管家带话,“过几天我与怜会搬走,叫人去提前收拾收拾在至冬城内的房子,不用太大,找一间两居室就够了。”
“那还用安排侍者过去吗?”负责传话的侍者例行询问。
“不用。”散兵淡淡的回应。
侍者记下散兵的吩咐,赶紧去找管家。
确定都安排好,散兵才折回千代怜的房间。
一进来他就看到千代怜正在灯下看书。
这个场景令散兵的烦躁得到缓解,他很喜欢这个画面,那时在踏鞴砂,他寻找食物或者收集物资回来,便能看到那个孩子在翻不知道看了多少遍的书。
哪怕明知道千代怜不再是与自己经历过去的孩子,他仍然会在看见相似的一幕时有所触动。
他们的存在是一样的,都是与人偶定下约定的孩子,但他们却也有着不一样的地方。
就像散兵和远在稻妻的倾奇者,本质上他们是完全不同的个体。
然而相同与不同,都不影响他们的相处,至少对散兵来说,千代怜因他而活下来就够了。
所以他又戴上那副名为温和的面具,来到千代怜的身边,担忧的问,“怜,你好些了吗?”
千代怜从书中收起注意力,他早就知道散兵来了,由于不知道他的事情有没有安排好,所以才没有出声。
现在散兵过来问,那代表他可以说话了。
“我好多了,可能是我刚从还没彻底缓过来。”他试图解释先前的状态。
“没关系,怜要是为难就不用说。”散兵没有多在意,他能查清楚,不用千代怜再去回想一遍。
千代怜却摇摇头,他其实想说,当前他不说仅仅是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起。
又僵持了一会,他垂下眼帘决定从头说起。
“我见到了博士。”他念出那个代号。
散兵一听博士,当即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的愤怒和烦躁变为慌张。
“怜,你看到了什么?”散兵这一次主动问道。
“我看到了很多个我。”千代怜终于将这句话说出口,讲完他如释重负。
散兵则与他相反,他无声的深吸一口气,再慢慢的吐出,借此压抑住怒火,他就知道会是博士。
上次送还仪器时的警告看来对于博士的切片来说完全没有用。
“他问了问很多问题,比如适不适应这具身体。”千代怜又说道。
散兵听着千代怜把下午的经历如数讲出。
当千代怜停下讲述,房间变得寂静,他才说话,“怜,你是在害怕吗。”
这个问题击中了千代怜,他抬起头,不用语言表述,他的眼神便出卖了他的内心。
他很害怕。
散兵握紧拳头,他没有再安慰千代怜,反倒是拿起那枚被放在书边的神之眼,“想战胜这份害怕,就要有更多的力量,当你得到力量,你就不会再恐惧失去。”
说这句话时,那温和的面具出现裂痕,属于执行官的一面从那道缝隙里露出些许。
散兵把神之眼塞到千代怜的手里,“不过无论怜有没有力量,我都会保护怜。”
“我们是家人,这是我们的约定。”
他的手覆盖在千代怜的手上,两只手之间隔着神之眼,仿佛是在宣誓。
千代怜的视线落在那枚在指缝中闪烁紫色光芒的宝石上,他发现从今天起,他可能再也不会把温和的散兵和倾奇者混在一起。
即便散兵用着一样的声线,同样用柔和的眼神看向他。
“我知道了。”千代怜也收起手指,接着他对散兵提出一个要求,“我能抱抱你吗?”
散兵没想到千代怜忽然会这样问。
十几秒后他才给出答案,“好啊。”他好久没和人拥抱过。
没有等他敞开手,模仿人类拥抱的样子,坐在椅子上的千代怜就起身抱住他。
轻微的啜泣声传进散兵的耳朵里。
散兵在短暂的纠结过后,最终抬起手回抱过去。
而千代怜也没哭多久,他就擦擦眼睛和散兵分开。
“我感觉好多了。”他发自内心的说。
散兵无奈的叹气,紧接笑道,“没想到你居然会哭。”
“因为我真的很害怕。”千代怜毫无负担的说着,完全不在意散兵话里的不明显的嘲弄。
气氛变得放松,千代怜的身体也感觉饿了。
他不好意思的看了眼散兵,对方立刻明白他要说出口的话。
“你想吃什么?我来做吧,这个时间了厨师也该休息。”散兵颇为熟练的搬出借口,实际上宅子里的厨师算是全天待命。
“我想吃饭团。”千代怜没有任何迟疑的回答。
散兵记下,然后让千代怜接着看书他去做饭。
谁料千代怜摆摆手,“不用了,我们一起过去。”这时候他不想一个人待着了。
“那你到了厨房不要捣乱。”散兵叮嘱。
千代怜眼看散兵同意,他没有开心,反倒为难起来。
终于在散兵询问的目光中,千代怜小声讲出他的新要求,“你今天能不能和我一起睡。”他是心情好多,但该害怕的还是害怕。
不过谁看到那副场景都会有心理阴影吧。千代怜为自己的请求辩解。
“好吧,既然你这么要求。”散兵的话是这样说,可他其实没想过要拒绝。
在散兵对家人的理解中,一起睡再正常不过。
他们分开休息不过是顾忌千代怜对他不熟悉,再加上他确实不再是小孩子……总之,散兵觉得现在才算是回到正轨。
突然间他不禁很想知道另一个自己知道了会怎么看。
象征下课的铃声响起,讲台上的老师恰好讲完。
“回去记得把前几天布置的作业写完,明天要检查。”老师在临离开教室前对着一屋子的学生叮嘱。
可这对于急着放学的学生来说这完全是耳旁风。
然而在这些收拾东西准备回家的学生中,夹在其中的千代怜却是个例外,他翻了翻笔记本,上面是他写完的作业。
哪怕已经写了不知道多少次作业,他每次翻看笔记本时还是觉得迷幻。
一开始他是在提瓦特是进行荒野生存,现在他是在提瓦特上学写作业。
这和设想中的提瓦特生活不能说是一模一样,至少是完全不相同,谁到异世界会去上学啊。
千代怜合上笔记本叹了口气,这时他坐在他旁边的人叫他。
“千代怜,你今天晚上还要回家吗?”那名身材魁梧的同学扭头问道。
千代怜看了他一眼,然后无奈的说,“嗯,家里还有人等着我回去吃饭。”
“好吧,我老爹又请你去过去,说真的挺烦人的。”被拒绝的同学没有生气,反倒是如释重负。
听到他这么说,千代怜没忍住附和,“确实,你也是不容易。”
“回头我和老爹说说,我天天请你回家实在是太怪了。”同学也觉得自己不容易。
千代怜笑了笑让他加油,然后目送这名比他高足足半个头的同学走出教室。
看着他的背影,千代怜总觉得他可能还推脱不了。
他的富商父亲最近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他在这所学校,还碰巧他最小的儿子一个班。
回忆前几次拒绝这名同学的邀请,千代怜总觉得这个展开,多少有点轻小说。
一想起轻小说,他又想起自己先前投给八重堂的投稿仍是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应。
不过对此千代怜能够理解,以至冬到稻妻的距离,八重堂回复慢点反而正常,真的立刻回复必然会引起怀疑。
希望八重神子能碰巧看到我的稿件。
千代怜默默在心里祈祷,虽然他不抱太多的期待。
根据他在稻妻时的观察,八重神子不是每一份稿件都会看,编辑会先挑选出来一轮交给她。
如果他的轻小说过不了编辑的初选,那是不可能被送到八重总编的桌子上。
又发出一声叹息,千代怜总有种预感,在他回到稻妻前,他都无法和稻妻重新取得联系任。
问题他还知道散兵安排的如何,这三年之后又三年,再在至冬待下去他说不定就要在至冬上大学了。
千代怜一想到自己可能会在提瓦特拥有学位证书,他就觉得魔幻。
魔幻归魔幻,千代怜还是边收拾课本,边思考起如果还要进修的话,他可以选哪个专业。
无声的对比着每个专业的优势和劣势,千代怜拿起收拾好的物品朝教室外走去。
穿过走廊,他走出校门穿过校外热闹的街道,走向对面一栋不起眼的三层公寓楼。
推开公寓楼一楼的门,千代怜最先入目的是公寓管理员养的猫。
那只猫毛发蓬松且体型非常的大,趴着的时候能把管理员的整个桌面都占满。
千代怜顺手摸了摸躺着睡觉的猫,对方发出被打扰的喵喵声。
这个叫声和外表的反差实在是太大,千代怜笑着又摸了两把,直到那只猫翻了个身背对着他才收手,转而前往三楼。
停在一间房间门口,千代怜取出钥匙轻车熟路的开门。
随着门打开,淡淡的血腥味从室内飘出来。
千代怜当即戒备起来,可下一秒他听见某个非常熟悉的声音。
“是我,阿贾克斯。”
透过打开的门缝,千代怜惊讶的向里面看去,一眼看到阿贾克斯正单手与他们家的医药箱做斗争,而在他的身上是一件沾满血的外套。
千代怜盯着那件染血的衣服,觉得那都是阿贾克斯的血的话,他应该早就昏过去。
但看在调转视线,看着没什么大碍的阿贾克斯,他自觉还是不要去问这些血都是谁的。
“你怎么会在这里?”千代怜说话间把手中的书和笔记本放到沙发上。
阿贾克斯扯着绷带,颇有些不好意思的回答,“我在执行任务,暂时没有能地方去,想起来你住在附近就过来了。”
听到这话,千代怜点点头,在和散兵搬到至冬城里他偶遇过一次阿贾克斯,并告诉过他住址。
可那都是很早前的事,当时他仅是顺便提一嘴,他没想阿贾克斯现在还记得。
千代怜回忆上次的见面,这时再看明显长大不少的阿贾克斯,很想问你们至冬是不是什么都容易变得很大?
他们原本、差不多大吧?怎么一段时间不见,阿贾克斯快比他高一个头了。
一时间千代怜内心五味杂陈,他虽然早就知道他成不了雷系成男,但终究还是有那么一丝妄想。
今天的阿贾克斯的出现属实打击到了他,凭什么他能长高啊。
“这不公平。”千代怜小声念叨。
刚把带血外套扔到地下,准备给自己包扎伤口的阿贾克斯转过头,他听见了千代怜在说话,但没听清其中的内容。
千代怜见状赶忙回过神对看着自己的阿贾克斯说,“没什么。”紧接着他皱了皱眉头,把视线放到那件落在地毯上的外套上。
在阿贾克斯不解的眼神里,千代怜沉吟片刻后提醒,“这是六席最喜欢的地毯。”那是一条蓝色的地毯,上面有着稻妻传统的图案,是当初他们搬进来的时候一起选的。
“第六席也住在这里?”阿贾克斯当即不再关注千代怜刚刚说了什么。
千代怜直截了当的回答,“对。”
这下阿贾克斯为难了,他还想在这里做个简单的包扎,等到天黑了再去继续执行任务,现在听完千代怜的话,他忽然觉得也许他该早点走。
在那栋大宅里,散兵给达达利亚留下很深的印象,尤其是最后一次见面,那诡异的气氛他一直没有忘。
更重要的是在和领队如数讲出后,领队第二天拿到调令就把他送走,还特意嘱咐他千万不要乱说,平时没事不要接触第六席之类的。
然而阿贾克斯不论怎么想,都没想出自己哪里招惹到散兵。
但是换个角度,既然他疑似得罪第六席,那对方应该会更想和他战斗……可惜今天还要执行任务。
达达利亚感到遗憾,假如散兵也住在这里,那意味着他今晚极有可能会遇见他,毕竟谁不想回家。
在旁的千代怜看出阿贾克斯的心思,他无奈的接了句,“他这几天有事不回来。”他在学校里为了推掉饭局撒了一个小谎,实际上散兵最近都不在这里。
这么想着千代怜再看阿贾克斯,发现他的脸上浮现出失望的神色。
千代怜摇了摇头,他弯腰捡起地毯上的衣服,转身把它扔到浴室里防止它弄脏地板和地毯。
等他出来有对阿贾克斯说,“我来帮你包扎,但是我先说好,我在这方面没什么经验。”
“没关系,只要不流血就行。”阿贾克斯接受了千代怜的帮助,他解开内衫的扣子,将左边的肩膀连同手臂一起袒露出来。
看到那道伤口,千代怜不免好奇起他的任务究竟是什么。
但这种事,知道的越少越好。
千代怜强迫自己不去乱猜,他没有直接用绷带将伤口裹住,而是先用棉球把周围的血迹清理干净,接着拿起药粉进行消毒。
药粉洒在伤口上为阿贾克斯带来尖锐的刺痛,但他对此却仅是皱了皱眉头。
这点疼痛对他来说不算什么,甚至他还有闲心让千代怜不用这么麻烦。
“等任务完成,我会找医师重新处理。”抬着胳膊的阿贾克斯告知千代怜。
“你来都来了。”千代怜随意的回应,手上的绷带在伤口上缠两圈将它完全盖住。
最后将绷带系成蝴蝶结,千代怜收起手,“好了。”
阿贾克斯扫了眼那个蝴蝶结,意识到千代怜确实不会包扎。
不过有人帮忙比他一只手自己包还要强的多。
“等任务结束我请你吃饭。”阿贾克斯爽朗讲出对千代怜的答谢,完全没有受伤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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