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沉默着把另一只手抬起,把人整个揽进自己怀里。
和冰冷的机器人不同,褚言的胸膛是有着温度的,而且,很温暖。
谢眠的身体却像冰,僵冷得像具尸体,捂很久才能稍微暖和。但褚言一向很有耐心。
加大了面积的接触让更多的阳气流淌进谢眠的灵魂。饥饿的灵魂被慢慢填充。
谢眠的身体稍微舒展了一点,变得柔软贴合。
他伏在褚言身上,冰冷的血色眼眸半阖,唇稍微从对方脖颈上抬起,轻轻喘出一口气。
“还想骗人吗,嗯?”
湿热的呼吸喷薄在脖颈,褚言感觉有些痒,他稍微侧过脸,微微凝眉,低沉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呵。”谢眠唇边弯起一点弧度,俯身凑近,“您说呢,先生?”
褚言呼吸微窒。
眼前忽然放大的脸有着世间词汇难以形容的锋利容色,内里危险再没有半分隐藏,眼中是毫不掩饰的疯狂占有欲。对方的身体分明柔软冰冷,却依然像一团火焰烫在了他身上。
谢眠几乎没有在他面前露出过这样的姿态。
大多数时候,对方乖巧而柔软,偶尔伸出爪子挠人,显露出来的阴狠也只是一时。很快就会收敛爪牙,重新蜷缩回他身边。
“乖乖的,别动。再惹我生气,”黑发血眸的怪物朝他微微笑了笑,薄唇弯弯,仿佛只是开玩笑般道,“就杀了你哦。”
他抬手抚摸着褚言的脸颊,试图在他脸上寻找一些内里的真相。
细密的阳气细微入缕地填补着他灵魂里面的空缺,一种被温水包裹的感觉围绕住他,熨烫得全身都妥帖松弛。
他食髓知味,又低头凑了上去,舔舐吮i吸。
烟草的味道让人麻醉。
温暖的阳气流淌到了他四分五裂的灵魂空洞之中,耐心填补,而后纠缠深入。
他感受到自己这具僵冷的身体也因之而活了过来,心脏开始沉重地跳动。
扑通、扑通、扑通。
灵魂的满足刺激多巴胺分泌,带来感官上的愉悦,他苍白如同石膏敷粉的脸上涌上红晕,五指摩挲着男人的后颈。
“开玩笑的,”他说,声音低柔缱绻,“我怎么舍得杀了你?”
说过的话转瞬就颠倒反转,像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他的唇吻过刚才褚言昏迷时候掐住对方脖颈掐出的青紫痕迹上,伸出一点舌尖勾弄。
如果说刚才啃咬的动作更像是惩罚,施予的是痛楚和折磨,此刻却更像是撩拨,带着点恶意的玩弄。
褚言的呼吸重了起来,压抑着吐出来一句:“够了。”
谢眠从他的颈弯撩起眼睫看了一眼他,“你只会说够了?”
褚言沉默了一下,说了一句其他的。
“我没骗过你。”
谢眠不怎么开心地眯起眼。
地狱三头犬已经把对方身份漏了个底儿掉,对方是乐园之主的分i身,为什么不承认?
他当然想过,褚言或许并不拥有乐园之主的记忆,他是以一个“人”的身份,来到他身边的。
但也或许,是对方的演技太好,自始至终没有被他发现。就好像现在,即使被他如此僭越,却还能够保持这么一副冷淡自持的模样。
有一件事,乐园之主其实说对了。
对于已经怀疑的东西,他只相信自己的所见所闻。
而不是别人的解释。
他低头舔去对方喉结上再度渗出的一点鲜血,握住对方的下颚,将额头贴上对方的额头。
——灵魂入侵。
因为先前就有过深度的融合,他的意识在一瞬间就超脱了束缚,陷入到对方的精神世界之中。
不同人的精神世界不一样。
他自己的世界是一片荒芜的宇宙。唯一一个的星球上是荒芜的土地,没有人烟,只有蔓延的荆棘和鲜血,还有一座被石头堆砌的神庙。
而褚言外表看上去禁欲冷淡又无趣,精神世界却是一片漂亮的花园。
谢眠走在花园之中,周围无数鲜花绚烂盛放。种植最多的是玫瑰,每一朵玫瑰的花蕊中间都结着一颗记忆的凝珠。
他背后伸出几条触手,每条触手的末端裂开一只眼睛,伸入到这些记忆凝珠之中进行观察。
有幼年、少年、也有成年。
他看到小小的褚言跟着他优雅的母亲,在那座巨大的火焰玫瑰城堡里面行走,走着走着摔了一跤,眼角溢出两颗豆大的眼泪,又憋了回去。他的母亲转头,蹲身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
他看到少年的褚言坐在轮椅上,孑然一身,膝头上放着书,桌上的笼子里有一只翅膀受伤了包扎着的白鸽,在城堡顶层静默地看着远方。远方夕阳西下,红日如焚。
如果不说这是一段记忆,这更像是一幅静止的画面。
他看到对方第一次遇见自己的场景。
并不是在他印象之中香水广告拍摄的时候,而是更加久远之前。
久远到他还没有进入乐园,还是个人类的时候。
他在餐厅喝醉,踉跄着撞入到男人的怀里。他红着脸,对着对方喊:“哥哥,你终于来了。”
褚言:“我不是你哥。”
他却不依不挠,缠住对方肩膀,“哥,我等了你好久好久……我饿了。”
“我听说这家的蛋糕好吃,我想吃提拉米苏,给我点嘛,哥……”
褚言扶住了他的肩,沉默了片刻,将他带到了自己的卡座。
点了甜点,用刀叉切开,一块块喂进他嘴里。
喂饱了,他也沉沉睡了过去。褚言侧头沉默地看着沉睡的他的容颜。
临走时,留了一件外套在他身上。
他看到了纯然的黑暗之中,对方一直在往前走,一直低声呼喊着他的名字,不知道走了多久,最后终于睁开双眼,醒在了机器人Secure的身体中。
他看到Secure坐在舷窗边,侧头沉默地望着沉睡的他的容颜。月光如水洒落,它此刻的姿态,看上去与第一次见到他时候的褚言如此相似,仿佛他从未改变。
花园之中,无数的记忆球被查看,而与此伴随着的,则是对方记忆之中一些难以言说的情绪,随着温暖阳气一同流淌进他的灵魂。
那东西温暖而又柔软,像是绵密的针,又像是无坚不摧的刀剑。
扑通、扑通、扑通。
心脏在跳动着。似乎涨满。又有刺痛。
血液奔流。温度上来了。干涸枯萎的灵魂被撑开,此刻他似乎像是个人了。
……不对……
那些让他渴求的阳气纠缠入他灵魂,却因为这次的侵占太过于温柔细致,而他之前又过于习惯Secure的阳气,所以直到此刻才被他觉察出些许异样。
机器人外壳阻挡了情绪的传达,但是此刻他们的灵魂相接,因此对方的情绪得以毫无保留。
……阳气……变质了……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东西?
对方明明是……乐园之主的分i身……可是神明……又怎会存在情爱和欲i念……
褚言……
谢眠睫毛微颤。
他想要将褚言推开。
然而一直沉默的男人却忽然握住他的手,翻转过身,将他压住。
两人的位置调换了过来。
褚言低头,倾身给了他一个深深的吻。
褚言的吻带着不容抗拒的力度。
那双烟灰色的冷淡眼眸,此刻却如同渊下燃火,正深深地凝视着他。
而比火更加浓郁炙热的阳气滋味,透过两人紧贴的胸膛传递而来。
与此同时传递的是对方心脏的声音,引起他一起共振。
扑通、扑通、扑通。
机器人不会拥有的心跳,少去了机械的杂音,强悍有力地轰击他的耳膜。
人类的心跳。
谢眠被男人的身体压制着,被吻得有些喘不过气,浓郁得令人迷醉的烟草气息在他刚才大意的时候已经彻底与他的灵魂纠缠在一起,就好像无比狡猾的病毒,散布在他的四肢百骸,不断复制繁殖,像要把他身体里面的每一个细胞,都打上自己专属的烙印。
褚言的手也捏住了他的后颈,迫使他头微仰承受吻啄,男人手上的力度不像他之前那样大,仿佛捏着小猫一样,指腹还在他的脖颈一侧轻轻摩挲。
“唔嗯……”
谢眠瞳孔微微涣散又聚焦。
他极度厌恶变质的阳气侵入。这会影响他的思维和情绪,让他变成一个不太像自己的“人”。
他抬起手,藤蔓从指尖伸出,想要把人给拉扯开,五指却被紧握,压在了脸侧的枕巾上,深深凹陷下去。
他试着挣扎了一下,发现此刻褚言竟然有着他未曾想象过的力量,半点也不像是个常年瘫痪在轮椅上的人类。
几根藤蔓蜷曲着缠上对方使劲往外扯,居然还是扯不开,气得尾巴尖上的眼睛都裂开了,凌乱地在空气里面挥舞着。
“别闹,”任凭那些看上去就很恐怖的藤蔓在身边乱晃,褚言声音低哑,“眠眠。”
几根藤蔓围绕在他旁边,藤蔓尖尖上几只血红的眼睛睁大了瞪他。
闹得究竟是谁?
亲来亲去把他的嘴唇磨蹭肿了的人是谁?
发现自己已经无法轻易改变体位,谢眠抬起手,五指穿插i入褚言的头发,把男人的脑袋狠狠往自己这边按下,然后,他恶狠狠咬住了对方的唇。
他尝到了血腥味,是人类甜美的芳香。
褚言刚才的吻虽然焦急又激烈,却很青涩,只会在人薄薄的唇肉上又啃又咬,可看出接吻技术十分欠缺。
他虽然也不算十分高超,好歹有过经验。
唇齿交缠,舌尖探入,掠夺着对方口腔里的津液,伴着烟和血的刺激性味道,带着一种不死不休的疯狂。
褚言能够抓住他的手,却没想到他还会这样反击,一时之间竟被逼退了一点。
下一秒,他有些凌乱散开的领带被扯住,人被拉了回来,继续未尽的吻。
“知道吗,”一吻结束,双唇分开,谢眠喘了一声,哑声到他耳边道,“这才叫亲吻。”
褚言尽力均匀自己呼吸。
谢眠撩眼看了他一下,哼了声,推开他想要下床,却又听到对方低低的声音。
“知道了,我试试。”
男人唇上和喉咙上此刻都是细密的咬痕,衣服扯开只留领带和胸膛,身上禁欲的气质已经被打破,那双浅淡的瞳孔深深凝视着他。
很快,谢眠就发现,这位名震全球的技术专家,在学习方面的能力确实非常人能及,仅仅只是试了一次,就已经学会了反客为主,举一反三。男人舌头在他口腔里温柔肆虐,极尽侵占,让他只能被迫咽下对方的津液,甚至勾到了他的上颚,惹出难耐的干渴和酸痒。
“我他妈没叫你试……”
谢眠实在受不了他的学习能力,双唇分开休息的间隙,低哑骂出一句。
褚言揉捏了一下他的后颈:“你以前不说脏话。”
谢眠:“那是以前。”
以他的家庭环境和成长,以前甚至连脏话究竟是什么也不知道。
后来进了乐园,遇到了许多人,很多事,该知道的东西也知道了,只不过他自己说话,还是恪守家里教过的规矩,所以在队伍里总是显得有些不合群。
他听到队里有人偷偷说他“自闭”“清高”“脾气怪异”,没有人和他的关系特别好,而他以为的关系好的队长,最终证实也只是利用而已。
成为怪物之后,他身边能说话的对象更少了,大部分时间,是在用花言巧语骗人。花言巧语之所以是花言巧语,正因为它们动听。
而脏话不动听。
而现在,大概是最近和姬语的精神链接比较多,那个总是莫名其妙犯蠢的人类天天在心里天天疯狂默念就是“卧槽”“tmd”“我勒个去”诸如此类,他才被稍微传染了一点。
却听褚言道:“现在这样其实也很可爱。”
谢眠:“?”
他虽然被阳气灌得有些膨胀,但听到褚言说“可爱”,还是出现了一种鸡皮疙瘩直冒的感觉。
不亚于当初第一次听到张铁柱其名的时候。
他不太想再看褚言,就去看墙上的表。
钟表上的时间已经走过三分钟。这空间里面的时间流动速度和外面的时间相比是十比一,也就是说,他们刚才在这危机四伏的环境下面,亲了大概半小时。
充斥着混杂情绪的脑子不太容易清醒地进行逻辑思考,他晃了晃自己的头。
这一次出现了意外,他违背了监管者的守则,并没有在回到房间才关闭手电筒的,而是被强行转移到这空间,时间也回到了这个时间时间轴的开始。
晚上十一点五十五分。
而在刚醒来他就检查了,手电筒被遗留在了之前那个空间,并没有和他一起回来。
而这也意味着,他就无法再以之前的办法回到原空间,干涉那一边的事情了。
根据之前研究人员的惨状和叙述,很可能所谓降临仪式是假的,但是游轮地下最深处的那个巨大血池是真的,看上去确实是什么仪式的前置。
所以,伊西斯的真实目的是什么?那个横行在游轮里面,喜欢红色的“它”,又在谋划着怎样的事情?
褚言发现他在发呆,亲了亲他眼睛,动作就像是之前Secure一样自然,“想什么?”
“想你怎么没死。”谢眠道,抬手在褚言的喉结血痕上顺手抹了一下,沾着的血迹放到唇边,一点点地舔了。
他的话语属实刻薄,褚言却听懂了他的意思,道:“在昏迷之前,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谢眠皱了皱眉,伸手摸上了他的胸膛,靠近心脏的地方。
那里正贴着那张监管者卡片,现在已经融化许多,损毁了大约三分之一的地方。
谢眠手掌覆住了它,感知上面流淌的力量,并不如之前那么内敛深邃,有些不稳定的混乱隐隐透出。
“说说你昏迷之前遇到的事情。”他的眼睛紧盯着褚言,“别想骗我。”
虽然对褚言的身份仍存疑虑,毕竟极大几率是那个人的分i身。
只不过在对方精神世界的记忆球里面看到的“褚言”,确实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找不到丝毫虚假的地方。
那么暂且就当对方是一个没有记忆的分i身对待吧。
褚言沉默了一下,阻止语言。
“海啸来临广播发布之后,我为了找你,去了一趟地下。”
谢眠:“你去了餐厅?”
褚言道:“嗯。”
“然后呢?”
褚言:“因为游轮停电,我走的楼梯间。但是当我按照游轮上的道路,我没有到达餐厅,却去到了一个全部都是玻璃罐的地方。在那里,我遇到了伊西斯。”
“我们打了一架。在海啸来临的时候。”
他说着,望向窗外。
外面的海啸矗立成高墙,在月光下已经十分临近了。
但这不对劲。
为什么明明已经经历过了的海啸,还会出现在他面前?
正此时,时钟上的指针指向十二点,午夜钟声敲响。
叮咚——
房间里灯光骤暗。
褚言本快速压低身体将人护住,谢眠这时候才发现,他们之间的姿势,从刚才开始就没有变过。
或许是阳气改变了他的情绪,他居然觉得,在男人臂弯之下,让他感觉到了久违的安全。
黑暗之中,那些混乱不堪、难以形容的古老低语再度从遥远处传递过来。汗水逐渐浸湿了他的脸颊,他艰难抬起眼皮,看到时针上的数字在倒回。
窗外的海啸也在倒退,凌乱的物品恢复开始时候的整齐,一切似乎都在恢复如初。
唯独两人身上已经产生的痕迹仍存,以及那张监管者卡片消融的幅度变得更多了。
褚言本来凝实的身体下,居然看上去有了一些透明的样子,像是人的幻觉。月光照过了褚言的身体,落在被他压在身下的他的脸上,有些刺眼。
“喂……”他尝试喊了一声。
褚言:“别怕。”
当房间的灯光再次亮起的时候,指针再次指向了最开始时候的地方。
十一点五十五分。
他迅速把头扭回来,看向褚言胸口的那枚监管者卡片,本来只少了三分之一,现在却只剩二分之一了。
很有可能,这个空间里面的循环,需要依靠消耗监管者卡片的能力才能够进行。
他想起一件事情。他刚刚进入电梯,看到了Secure倒在地上的时候,对方灵魂波动已经快要熄灭,是依靠监管者卡片流淌出的力量,让对方的灵魂稳定了下来,并且也将他带来这个空间。
如果时间循环继续,监管者卡片完全消失,那么Secure灵魂没有了依托,是否还会再存在?
谢眠忽然拉着他的领带把人扯下来,恶狠狠咬了他喉结一口:“你为什么要和伊西斯打架?”
褚言:“因为我认得他。他就是我小的时候,将我从家里绑架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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