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绝大多数时候江寄厘都不太领情,倒不是他故意的,他是真的吃不下,一吃就吐,而想吃的东西又很刁钻,有一次他半夜突然惊醒,迷迷糊糊的抱着戎缜的脖子,嘀咕说自己想吃豆花。
戎缜打电话要吩咐厨房,江寄厘又小声补充了一句:“我想吃桐桥镇的豆花,就是那家,在乔姨家后面那条街的店。”
他睡得懵懵的,眼睛都还没完全睁开,但地名却报的很熟练。
戎缜一顿,问道:“宝宝,想吃甜的还是咸的?”
江寄厘却眼眶突然红了,一直掉眼泪,他其实根本没有理解过来戎缜话里的意思,很委屈的说道:“我不要甜的也不要咸的,我想要桐桥镇的豆花。”
于是戎缜让人连夜驱车去了那边,赶在早上八点,江寄厘醒来以前买了回来,但江寄厘第二天完全忘了,吃豆花的时候更是干呕的厉害。
江寄厘怀江崇的时候从来没闹得这么严重过,戎宅的佣人也都看在眼里,心里叹息说这个小家伙倒是调皮得厉害。
因为江寄厘吃不下饭口味又刁钻,厨房里总是备着各种各样的丰富菜品和水果,全国各地的种类都搜罗了个遍,就怕哪天江寄厘突发奇想馋什么东西,结果还是没预料到。
戎缜抱着他给他开石榴,刚剥下几颗红得水灵可爱的果实,就见青年手里拿起了桌上的石榴皮,眼巴巴看着他。
“先生,我想吃这个。”青年实在无辜,和之前他说的“我能出去玩吗”的语气别无二致。
戎缜这段时间什么都听他的,把人宠的几乎上了天,一方面是因为戎缜舍不得,别说拒绝了,他恨不得把所有的东西都放到他的宝贝眼前,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江寄厘这段时间心思太敏感,动不动就掉眼泪,他一拒绝能哭上好半天,还容易做噩梦。
但石榴皮……
戎缜到底没敢让他吃这种“垃圾”,但尽量把语气放缓放温柔,解释说:“宝宝,这个是要扔掉的,不能吃,是苦的,我们不吃好不好?”
江寄厘手指蜷了蜷,小声道:“我想吃。”
“那我让他们做成软糖……”
戎缜话还没说完,江寄厘就摇头了,睫毛一颤一颤的,眼看着就要哭,戎缜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答应,最后好歹是商量着把石榴皮洗干净了才让人啃。
所幸江寄厘对石榴皮的钟情也就那么一阵,过后便再也不提了,甚至没几天闻着石榴也开始反胃。但饶是这么挑食不好好吃饭,江寄厘依然胖了一小圈,不只是腰上,连脸上都没以前那么瘦了,两颊捏起来是软绵绵的。
医生每天都会给他检查身体,各项数值也都稳定,营养也完全跟得上,只是孕期反应实在闹得厉害,连医生都没什么辙,翻来覆去交待一些车轱辘话,什么要让江寄厘保持心情愉悦啊,让他保证每天八到九个小时左右的晚间睡眠和一个小时的午间睡眠,等等等等。
戎缜倒是全记得,只是实践起来有些困难,江寄厘嗜睡过了头,每天一半时间都在睡,这样对身体也不好,戎缜有意控制他的休息时间,总是找些事情来分散他的注意力。
刚开始是和江崇通话,但江寄厘怕打扰他的课程进度,纵使江崇再怎么解释,江寄厘也不放心。
后来戎荞来了戎宅,她怀孕临近五个月,江寄厘又很喜欢她,共同话题总归要多些。
戎荞贴心,带了很多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和他玩,嘴里的趣事也不少,江寄厘很爱和她待在一起,有几天戎缜差点没拦住,江寄厘想跟着戎荞回去。
戎荞倒是乐意,但戎缜却不乐意,好说歹说才劝下来,结果江寄厘那段时间明显心情低落,睡都睡不好,每天的睡眠时间从十个小时直接锐减到六个小时,戎缜担心得头痛欲裂,眉间拧出了一道深深的痕迹。
然而医生来也只说让戎缜尽量顺着他,于是只能妥协。
江寄厘跟着戎荞走了五天。
大概是心情舒畅或者换了新鲜的环境,他之前的毛病顿时少了不少,餐食也正常了,白天还会穿着厚厚的外套和戎荞坐在湖边喂鹅。
而另一边戎缜的状况却不太好,明明之前江寄厘在的时候他更加操累,整夜整夜的给青年按腿揉肚子,但实际上却是,没有青年的这几天,他根本无法正常生活。
他对江寄厘说过的那句话不是假的,他没有这个人根本活不下去,一天都不行。
他强忍着焦虑到发疯的情绪,每次打电话都只能靠玻璃扎到腿上的钝痛才能让自己冷静,他怕自己的情绪影响到青年的心情,怕他休息不好,怕他不开心,更怕他不高兴了不愿意回来。
很多人都不知道,其实根本不是看似依赖他的江寄厘离不开他,而是他不能没有江寄厘。
好不容易等到戎荞把人送回来,戎缜却在当晚失眠了。
江寄厘的状态明显比没离开前好多了,他眉眼都带着笑意,会靠在戎缜的胸口和他絮絮叨叨的讲他和戎荞在庄园里的事情,还会提些小要求,会主动吻他。
戎缜其实是安心的,但怎么都睡不着,他看着青年熟睡的脸看了整整一个晚上,之后一连几天都是这样。
他怕江寄厘再离开,于是向白御星把戎荞暂时借走了,借来戎宅小住一段时间,戎荞非常痛快,白御星想给她带几个人跟着方便照顾她,戎荞只道:“我二哥那边还有个孕夫呢,缺照顾的人吗?”
当然不缺。
戎荞心思细,总能踩中江寄厘的心思,这段时间和他把戎宅上下摸了个遍,上过观景的阁楼,有去戎宅的湖里划过小船,甚至还和他一块给虫虫做了好十几套衣服,虫虫一只公公,被打扮得花枝招展也不生气,还翘着尾巴逗江寄厘。
某天两人做完虫虫的最后一件花裙子后,戎荞想起了自己给江寄厘送过的那些衣服。
她和戎缜一样,自从看过江寄厘穿了那件深绿色衬衫的样子后,便也很喜欢留意一些适合他的款式,经常往戎宅送,江寄厘偶尔会把拍的照片发给她,但绝大部分她是没见过的,于是又提起。
倒不是提起想看照片,只是问江寄厘愿不愿意亲手做件自己的衣服,因为戎荞学过服装设计,对这方面算有天赋的一类人,灵感难得,她很想给江寄厘量身做一套衣服。
江寄厘当然不拒绝,但在做衣服前,他也想给戎荞看看他拍过的一部分照片,有些是戎缜送给他的,款式非常独特漂亮,江寄厘很喜欢。
戎荞:“好啊。”
江寄厘跑上二楼书房,轻轻敲门后,探头进去,对正在工作的男人说道:
“先生,我想给荞荞看几张照片,您能把手机借给我吗?”
戎缜有一个给他拍照的私人手机。
男人靠着椅背,江寄厘走过去,被他抱在了腿间,他微微弯了弯腰,戎缜埋在他肩窝处,轻轻叹了口气。
“在主卧的抽屉里,让程严拿给你。”
戎缜是这么说,但江寄厘不想麻烦程严。
他贴着男人的脸道:“先生,我自己去吧,程叔每天那么忙,这种事不要喊他了。”
戎缜歪头吻了他一下,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同意。
“宝宝,下午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江寄厘想了想,很认真的回答:“只有腹部有一点点胀,其他都还好,吃水果的时候没有反胃,吴姨还帮我做了甜汤圆子,我都吃光了。”
戎缜把他抱到了腿上,例行检查了一遍,江寄厘乖乖配合着他。
“腿酸不酸?”戎缜隔着宽松舒适的长裤捏了捏他的小腿,江寄厘摇头:“不酸。”
他靠在男人肩膀处,嗓音柔和:“先生,我觉得我这几天很好,您不用太担心。”
戎缜的胳膊绕过他的后背,力道轻缓的给他按摩着侧腰。
江寄厘:“荞荞说要帮我做一套衣服,先生,到时候您再帮我拍几张照片,我洗出来送给荞荞,好吗?”
“好。”
戎缜垂下眸,爱恋的在他发顶轻吻:“喜欢拍照以后先生每天都帮你拍。”
江寄厘脸上浮起薄红,羞赧起来:“也不是喜欢拍照……是喜欢衣服,先生和荞荞送给我的那些衣服都很漂亮。”刚一说完他就想起戎缜之前送给他的那些不太正经的款式,想找补又不知道该说什么,闹得耳根也红了。
戎缜鼻腔哼出一声轻笑,江寄厘燥燥的:“荞荞还在外面等我呢,先生,我先走了,一会她该担心了。”
这话明显是借口,他在自己家里戎荞能有什么好担心的,最多担心他吃水果的时候偷吃水果皮。
戎缜有些不舍,腻着他低声道:“不是衣服漂亮,是宝宝漂亮。”
“宝宝是世界上最漂亮的人。”
江寄厘被他这两句话说的差点着了,羞得直接从他腿上就起来了,睫毛一颤一颤的。
“我走了,先生。”
他逃也似的出了书房,心里想着,下次先生再这样说话,就把他的嘴捂上。
从二楼走廊往下看,能看到戎荞正在翻着一本厚厚的设计册,本来看得很认真,可能是注意到了他的视线,抬起了头。
江寄厘抿唇笑了笑示意自己去拿手机,说道:“我马上就下去。”
他说完后就朝着主卧走去,进去之前还在琢磨,好像有点饿了,等下请吴姨再做点点心吃。
江寄厘怀江崇时的记忆其实有些模糊了,但大体还记得他孕期没怎么受过罪,江崇现在懂事,在他肚子里的时候也一样懂事,但老二好像很不一样。
老二是个小淘气,江寄厘每天不是累就是饿,闹得很凶。
他推门走了进去,循着戎缜说的那个抽屉,找到了安静躺在里面的手机,他从里面拿了出来。
谁知,就在他刚要站起来的时候,推回去的抽屉莫名又从滑轨上滑了出来,江寄厘没提防,额头直接撞了上去,瞬间疼得他眼泪都出来了。
撞到的角度实在刁钻,江寄厘捂着额头,缓了好一会那种尖锐的痛意才慢慢消散了一些,他看着抽屉,自己都觉得撞到的这一下很离奇,他心里甚至生出点委屈来。
有戎缜在的时候他从来没磕碰过,江寄厘噙着眼泪坐到了床边,也不知道他是被惯坏了还是怎么,就这么点小事他就满脑子想着要和戎缜告状。
好像戎缜能帮他把抽屉拆了一样。
他想着想着,突然笑出了声,以那个人的性格,倒也真不是不可能把抽屉拆掉。
脑内乱七八糟的冒出些想法,反而冲淡了额头上的痛意,他端起手机,打算先挑一挑可以给戎荞看的照片,然后发到自己手机上,以免等下不小心翻到其他尴尬的东西。
他摁亮屏幕,锁屏赫然是他的一张照片,不过不是这段时间拍的,而是他二十岁时的那一张,仔细看边缘处还可以发现,这张照片当时应该是被男人放在手心里的。
江寄厘以前也不是没看过这部手机,戎缜拍完照片后都会给他看一遍,江寄厘就乖乖窝在他怀里,看他一张张的翻过去。
他没有检查伴侣手机的爱好,所以也从不主动自己翻看,何况他现在是信任戎缜的,信任他是真的爱他,哪怕记忆一片空白,他也愿意回应男人的爱意。
江寄厘只一心看着照片,觉得哪张好看合适就发给自己,挑挑找找没一会居然发了二三十张。
相册里的照片数量很庞大,除了那些他换新衣服时拍下的,还间或夹杂着很多他的日常照,有的是他熟睡时的侧脸,有的是他拼积木时的样子,还有一些视频影像,是他在客厅修建花草时录的。
江寄厘听到自己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您可以帮我把那个小剪子拿过来吗?”
男人应答了一声。
画面并不长,安逸又平静。
江寄厘发完所有照片后,又偷偷打开相机,设置了倒计时,然后两只手比了个圆润的心,“咔嚓”一声,画面定格,他用这张照片替换了原来的锁屏壁纸。
他眨了眨眼,很想把手机拿给戎缜,让他亲自打开发现这个小惊喜。
江寄厘从床上站了起来,结果他刚要迈步,眼前就突然一黑,一阵强烈的晕眩感袭来,像是低血糖了,他腿软得没站稳,又狠狠跌回了柔软的大床上。
与此同时,手里的手机“嘭”的一声滑了出去,摔在了地板上,还滚了两圈。
江寄厘喘着粗气,心跳如雷,这一下跌得有些狠了,而且连着两次,先是在柜子上撞了头,又头晕眼花的摔倒,导致他整个人都懵懵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反应过去要去看手机,手机反着面扣在地板上,“不知生死”,江寄厘忙低下身捡起来,发现手机屏幕已经裂了……刚才摔的那一声响确实很大,裂了好像也在情理之中。
江寄厘有些懊恼,眉间微蹙,屏幕倒是还能亮起,但锁屏上的照片四分五裂,尤其是他比爱心的那个部分,从两只手中间碎开,寓意着实有些不好,江寄厘想把照片换掉,然而手机触屏似乎不太灵了,他输了好几次密码,都出现了莫名其妙的跳屏。
他点的是三但只有六的按键有反应,用力摁了好一会才艰难的开了锁。
江寄厘刚呼了口气,问题就又来了。
他点不开相册,手机屏幕一直在跳,必须得用很大的力气才能有反应。
一连串不顺利的倒霉事让江寄厘几乎有些生气了,又耐着心琢磨了一会,还是没能成功点进去,江寄厘胡乱按了一通。
就在这时,迟钝的手机突然反应过来了他刚才的触屏指令,画面飞快的闪了好几下,最后停在了一个文件夹的界面。
文件夹的名字只有一个句号,被尘封在这个不知名的地方,看起来冷漠又孤僻。
江寄厘手指悬在屏幕上方,不知道该点哪里,他没打算看这个文件夹,但好像是衣袖误触了手机底端,居然直接点了上去……
文件夹有密码,密码槽位是六个。
他心里一咯噔,居然有些莫名的抗拒,第一反应就是退出,关掉手机,然后去找戎缜,把手机摔坏的事情和他一五一十的讲一遍,但同时心里又冒出另一个声音,那个声音在引诱着他输入密码。
江寄厘垂下眼睫,心里的两个声音吵得不可开交,一会觉得自己不应该窥探别人的隐私,哪怕这个人是自己的伴侣,一会又觉得,为什么要有这种奇奇怪怪的隐私……而且万一,这里面的东西和以前的他有关呢?
这个念头刚一出,大脑的思维就好像泄洪的水闸,再也关不住了。
他想,应该没事吧,能有什么事呢?
犹犹豫豫间,他的手已经伸向了按键,这完全是无意识的行为,某方面来说,这其实就是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江寄厘想知道。
他摁得很用力,一下一顿,第一个密码试的是戎缜自己的生日。
手机嗡的一声:密码错误。
他手指连忙抬了起来,他记得手机密码有五次容错机会,还有四次。
江寄厘有些紧张,好像在干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一样,他试了第二个密码,他的生日。
手机又嗡的一声,还是错的。
江寄厘不敢轻易试第三次了,他心里罗列了无数重要的日期和数字,反复斟酌才又重新输入。
他呼吸都窒住了,下一秒,页面划过,密码正确,文件夹开了,里面还套着一个小文件,但没有上锁。
江寄厘输的是他和戎缜结婚那天的日期,是之前他问的时候戎缜亲口告诉他的。
所以……这个文件里的东西极有可能就是和五年前的事情有关。
江寄厘突然有些害怕和迟疑,心里闪过无数纠结的念头。
私自窥探别人不愿示人的东西是极其没有礼貌的行为,可是,江寄厘心里有点钝钝的,先生又为什么要藏着掩着呢?还特意藏在这部和他有关的手机里。
江寄厘的手指慢慢的伸向了屏幕。
微微一闪,文件里的东西展示在了江寄厘的眼前。
是一段视频。
封面是一片雾蒙蒙的白,并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
江寄厘本就紧张的手心冒汗,正要点开的时候,主卧的门突然“咔哒”一声开了,他吓了一大跳,极为慌张的把手机藏到了身后。
尤其是看到男人高大的身形时,他更是像犯了错的小孩一样,甚至说话都开始结巴起来。
“先……先生……”
戎缜一眼注意到了他起了淤青的额头,快步走了过来,江寄厘的大脑短暂空白了片刻,便开始被另一个冷静的突兀的想法充斥,他表情没变,但手指摁住了关机键,轻轻一划,屏幕陷入了黑暗。
鬼使神差的,江寄厘并不想正面问戎缜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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